王俊杰
(河北師范大學 國際文化交流學院,河北 石家莊 050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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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史記》中的“歷史原型”
——以戰(zhàn)爭人物為例
王俊杰
(河北師范大學 國際文化交流學院,河北 石家莊 050024)
摘要:歷史原型的產生是由史書在中國文化中的特殊地位所決定的,它在很大程度上發(fā)揮著神話原型的效力。《史記》戰(zhàn)爭人物系列中分別形成了帝王、軍師和戰(zhàn)將等歷史原型。只有經過時間篩選出的歷史典型,才會成為歷史原型。歷史原型具有極強的時空穿透力,并對后世歷史人物與文學形象具有規(guī)范作用。
關鍵詞:司馬遷;《史記》;戰(zhàn)爭人物;歷史原型;歷史典型
人們對《史記》人物“典型化”的研究已經非常深入細致了,可是對《史記》人物“原型化”的討論,卻鮮聞其聲。美國漢學家浦安迪在其專著《中國敘事學》中指出,正如植根于西方人靈魂深處的“普羅米修斯精神”“阿波羅精神”“繆斯精神”等無不源于古希臘的神話與史詩,中國古典長篇小說中典型人物的內心世界也處處與《史記》中突顯的“荊軻精神”“伍子胥精神”“孟嘗君精神”等遙相暗合。受浦安迪觀點的啟示,下面就結合原型批評理論對《史記》戰(zhàn)爭人物系列中的“歷史原型”做初步探討。
(一)歷史土壤造就歷史原型
原型批評是西方文論的一個重要流派,它以瑞士榮格的精神分析學、英國弗雷澤的人類學為兩大理論支柱。榮格在弗洛伊德的個體無意識理論基礎上提出集體無意識理論,把集體無意識的內容稱作原型。原型是自遠古時代就已存在的普遍意象,它是靠遺傳而傳承的一種“種族的記憶”,積淀著深厚而穩(wěn)固的民族心理體驗。原型批評特別關注文藝作品中反復出現的各種意象、敘事結構和人物類型,期望找出隱藏在其背后的內在模式。而弗雷澤的人類學研究和其他學者的神話研究又為原型批評提供了可資利用的理論資源。神話是人類集體無意識的綜合表現,蘊含著大量的原型,因此,原型批評也被稱作神話原型批評。
用原型批評理論觀照《史記》中的人物形象,會發(fā)現他們身上具備原型的許多重要特征,他們雖不是“神話原型”,但卻是已溶于民族血脈中的“歷史原型”。本文討論的歷史原型,是指歷史著作中那些在民族集體無意識中沉淀為精神象征與文化符號的典型人物形象?!妒酚洝分械脑S多典型人物形象膾炙人口、深入人心,其身上所體現的民族精神已沉潛到中華文化長河的底層,集中折射了中華民族共同的心理體驗,深刻地鍛造了民族性格。一些人物身上所具備的文化精神已經變成了中華民族的集體無意識,對中國文學乃至中華文明都產生了極其深遠的影響?!妒酚洝分械摹皻v史原型”在很大程度上發(fā)揮著“神話原型”的效力,之所以這樣講,主要基于兩方面的原因:一方面,中國不像古希臘那樣神話豐富,保存下來的神話非常零碎,《詩經》《楚辭》《左傳》《國語》《逸周書》《莊子》《呂氏春秋》《淮南子》《山海經》都或多或少地保存著一些神話資料,但這些神話不成體系,除了《山海經》記載神話較為集中外,其他則是零星散見,往往只是片斷。更由于儒家對神話的排斥態(tài)度,神話在中華文化中的地位與作用遠沒有西方神話那么重要,因此在西方文學中穿透力極強的“神話原型”在中國文學中就顯得蒼白無力。另一方面,神話原型的疲軟還在于歷史原型的虎視眈眈,實際上神話原型已被歷史原型所取代,其穿透力也已經拱手讓給了歷史原型。這是因為在中華文明中“歷史”的地位要遠遠高于“神話”,在世界上很難再找到像中國一樣重視歷史的國家。泱泱大國的二十五史,再加上浩如煙海的野史,深深地塑造著民族的歷史理性精神。浦安迪說:“史書在中國文化中的地位有類似于史詩的功能,中國文學中雖然沒有荷馬,卻有司馬遷?!妒酚洝芳饶堋\萬物于形內’,有類似于史詩的包羅萬象的宏觀感(sense of monumentality),又醉心于經營一篇篇個人的‘列傳’,而令人油然想起史詩中對一個個英雄的看法的描繪,從而無愧于古代文化大集成的濃縮體現。我們甚至可以這樣說,中國古代雖然沒有‘史詩’,卻有史詩的‘美學理想’。這樣‘美學理想’就寄寓于‘史’的形式之中而后啟來者。”[1]《史記》雖然在形式上不是史詩,但體現著史詩的美學理想,雖不是神話,卻在一定程度上發(fā)揮著神話的美學功用。
從西周開始,夏商時期的巫術宗教文化就讓位于禮樂文化,周代崇禮重德的理性精神成了文化的主流,從此中國進入關注歷史、重視人生的理性文明階段。史官文化在周代空前繁榮,春秋時期各國都有史書,魯國《春秋》是其中的代表,后來又有了《左傳》《國語》《戰(zhàn)國策》等歷史典籍,《史記》就是在這樣深厚的歷史文化土壤中產生的集大成之作,它把由來已久的史官文化推向了巔峰。先秦以來華夏民族強烈的歷史意識滋養(yǎng)了《史記》,反過來《史記》以其空前絕后的氣魄又進一步強化了華夏民族無與倫比的歷史情結。對于受了儒家理性精神規(guī)范的華夏民族來說,神話是荒誕不稽的,有些“不雅馴”的神話雖然有幸入了史家的法眼,但卻逃脫不掉歷史化的命運,司馬遷就是中國古代神話的整理與改造者,又是中國神話歷史化的集大成者和最后完成者。
(二)多姿多彩的歷史原型
《史記》塑造成功的人物不僅成了歷史典型,而且成了歷史原型。下面以《史記》中的戰(zhàn)爭人物系列為例,對其中的歷史原型做一檢點。
黃帝是《史記》開篇第一人,他不但被司馬遷確立為中華民族的人文初祖,而且還是中國戰(zhàn)爭文化的開山鼻祖。黃帝戰(zhàn)炎帝、擒蚩尤,是司馬遷將神話歷史化的產物?!段宓郾炯o》不僅正式確立了黃帝“人文初祖”的文化地位,還確立了黃帝“戰(zhàn)爭之祖”的歷史地位。其筆下的黃帝不僅是德力雙修戰(zhàn)無不勝的帝王,還是與蚩尤一起被祭祀的“戰(zhàn)神”, 可以說,是黃帝拉開了中國戰(zhàn)爭文化的大幕。黃帝大戰(zhàn)炎帝、擒殺蚩尤靠的是“修德振兵”,這也奠定了中國戰(zhàn)爭文化德兵兼修、以德統(tǒng)兵的傳統(tǒng)。黃帝的名字已經成為一個符號,是民族歷史的象征,也是戰(zhàn)爭文化的縮影。對黃帝的認同與崇拜已經成為中華民族的集體無意識,說他是《史記》戰(zhàn)爭人物第一原型恐不為過。
劉邦堪稱“雄主”的歷史原型。劉邦規(guī)模宏遠,是杰出的戰(zhàn)略家。他深諳馭人之道,一生的本事全在用人,蕭何、韓信、張良等杰出軍事人才都在其掌控之中。他既豁達大度,又狠毒忌刻,既有英雄的風采,也有無賴的本色。劉邦是漢以前歷代雄主集大成式的人物,從他的身上可以看到許多雄主的影子。殷契是簡狄吞玄鳥之卵而生,周代后稷是姜原踐巨人跡而孕,秦人祖先大業(yè)也是其母吞卵所生,而劉邦則是劉媼“夢與神遇”所生,這些或是神話,或是后人所附會,抑或是帝王們的自我神化,總之出生的不同凡響是帝王“應有”的先天特征。劉邦更是變本加厲,又編造出斬白蛇、頭上有天子氣的故事來建構天生帝王的神話。陳涉起自草莽,胸懷鴻鵠之志,揭竿而起;劉邦出身亭長,看到秦始皇的威儀時嗟嘆:“大丈夫當如此也”,其抱負已露端倪,而后也敢于在風起云涌的秦末亂局中拉旗豎柳。齊桓公尊王攘夷,劉邦袒哭義帝,扛著義帝旗號以伐項羽;秦穆公知錯就改,劉邦不諱過錯從諫如流;鄭莊公伐弟禁母,劉邦拋子棄女,甚至還耍無賴地說出:“吾翁即若翁,必欲烹而翁,則幸分我一杯羹”[2];句踐屠殺功臣,劉邦卸磨殺驢?!妒酚洝分袆畹男蜗蠛w了前代許多君王的性格特征,具有很大的包容性與典型性。同時劉邦不僅是“繼往型”的歷史形象,還是“開來型”的歷史形象,從精神本質而言,后世不少帝王的祖先應是漢高祖,曹操就是劉邦“最肖的子孫”。曹操在少年時也如劉邦,不事生產,狡猾無賴;舉事后心懷大志,工于權謀,深通馭人之術;表面豁達大度,實際上又疑心很重。曹操第一次見荀彧大悅曰:“吾之子房也?!辈懿倏滟澰S禇說:“此吾樊噲也?!盵3]《三國演義》第十回與第十四回也分別采錄《三國志》中曹操的原話,毛宗崗分別批道,“隱然以高祖自待”,“又隱然以高祖自待”。《資治通鑒》卷六十三與《三國演義》第三十回都寫曹操跣出以迎許攸,毛宗崗評曰:“高祖踞床洗足而見英布,是過為傲慢以挫其氣;曹操披衣跣足而迎許攸,是過為殷勤以悅其心。一則善駕馭,一則善結納,其術不同,而其能用人則同也”[4]。曹操到袁紹墓前而哭,不禁使我們想到劉邦在項羽墓前之哭,曹操喜怒異于常人似乎也有劉邦的影子。劉邦好色,曹操亦然。他們都堪稱亂世之奸臣,治世之能主。此外明太祖朱元璋也很像劉邦,他是平民出身,靠著自強不息的奮斗當上了皇帝,當了皇帝后也學得劉邦殘殺功臣的本事。《史記》中劉邦的形象是一個里程碑,既是對前代帝王形象的集成,又是后代帝王的先驅,后代不少帝王身上都有劉邦的性格基因。以劉邦為原型的“雄主”并非道德完人,他們性格中既有英雄的因子,也可能有小人的品性,但其共同點就是以其生命力的張揚而成就政治與戰(zhàn)場上的燦爛輝煌。
張良是軍師的歷史原型。張良之前的軍師有姜太公、范蠡、孫臏,《史記》中的張良形象融眾家之長,軍師的特征在其身上體現得最為充分。姜太公與孫臏都是帝王師,張良幾乎也快成了劉邦的精神導師,每到關鍵時刻都為劉邦指點迷津。張良有孫臏的料事如神,他每出奇計,皆計到功成、應驗不爽。張良學得范蠡的功成身退,才免遭兔死狗烹的厄運。圯上老人授以兵書及十三年后的“黃石之遇”又使張良身上蒙上了神秘色彩。張良本人又精于黃老之術,練習辟谷,在《史記》軍師人物系列中張良是“仙氣”最重的一個,《留侯世家》也幾乎可與《老子列傳》一起當“列仙傳”來讀。軍師不僅要有奇謀,自己更要是奇人,奇計與奇人集于一身的張良就自然成了軍師的歷史原型。《三國演義》中的諸葛亮、《水滸傳》中的吳用、《說唐全傳》中的徐茂公、《英烈傳》中的劉伯溫、《粉妝樓》中的謝元都能掐會算,本是入世之人,卻往往是道士打扮,在形象氣質上有驚人的相似性,更重要的是他們具備基本相同的文化心理,熔儒家的兼濟精神、兵家的軍事謀略、道家的生存智慧和道教的仙風道骨于一爐,集軍師與帝師于一身,在虛忽縹緲中實現著自己的歷史價值。
抗侵御侮而又命運多奇(不逢時)的戰(zhàn)將歷史原型非李廣莫屬。一部中國史既是多民族融合的歷史,又是農業(yè)民族與游牧民族爭戰(zhàn)的歷史。漢族以農業(yè)為本,所處地理環(huán)境較宜人居,經濟文化發(fā)達,而以游牧為生的北方少數民族,所處地理環(huán)境惡劣,為了自身的生存與發(fā)展,向南掠奪就成了游牧民族的一種生存策略。騎馬彎弓的游牧民族雖然在經濟文化上相對落后,但是在軍事上卻經常勝過手拿鋤頭的漢民族。這樣的爭戰(zhàn)綿延數千年,漢民族涌現出許多可歌可泣的抗擊異族侵略的名將。趙國之李牧、秦朝之蒙恬,都是李廣的前輩,他們北擊匈奴,使匈奴望風而走,卻都不得善終,為奸佞所害。李廣為將有三大特點:武藝高強,作戰(zhàn)勇敢;不貪錢財,仁愛士卒;治軍簡易,號令不煩。李廣不僅在士卒與百姓中有崇高的威望,而且也贏得了敵人的尊敬,匈奴人號之曰“飛將軍”,他所駐防之地,匈奴避之數歲而不敢侵。然而就是這樣一位才氣無雙的名將,卻是命運不濟,終其一生不得封侯,最后義不受辱而自刎身亡。類似李廣的名將,歷代不乏余響。北宋有抗擊契丹,碰死在李陵碑前的楊繼業(yè);南宋有女真人感嘆“撼山易,撼岳家軍難”,最后竟以“莫須有”的罪名慘死在風波亭的岳飛;明代有令八旗鐵騎望而卻步的袁崇煥,最后卻落得陵遲處死的下場。他們與李廣雖然時代不同,性情各異,人生道路也不盡相仿,但在抗敵御侮,命運多奇方面卻有著驚人的相似,從精神本質而言,他們都是李廣的隔代知音,都是飛將軍的真正傳人。
《史記》戰(zhàn)爭人物系列中能稱作歷史原型的還有一些,如夏桀、商紂、秦始皇是“暴君原型”,妲己與褒姒是紅顏禍水的代名詞,趙高則是后世品行不端禍國殃民的太監(jiān)的祖師爺,陳涉是揭竿而起的農民起義領袖原型。廉頗是忠勇的“老將原型”,從趙充國、黃忠、黃蓋、老趙云身上可以看到廉頗披掛上馬尚亦可用的勁頭。趙括是“紙上談兵原型”,馬謖是其后世子孫。項羽是叱咤風云的“霸王原型”,而三國時期孫策則號稱“小霸王”,驍勇無雙。從張飛、程咬金、孟良、牛皋、胡大海身上可以看到樊噲的影子。曹參是“出將入相的原型”。關羽的高傲似乎是韓信性格的遺傳?!妒酚洝分械臍v史原型琳瑯滿目,多姿多彩,不論后來歷史人物還是文學人物,大多都能在《史記》中“認祖歸宗”。
(三)從歷史典型到歷史原型
并不是《史記》中的所有人物都是歷史原型,真正能稱作歷史原型的也只是那么幾十個;也并非所有的歷史典型就能順理成章地“升格”為歷史原型,成為歷史原型的條件要比成為歷史典型的條件高得多。本文所說的歷史典型是指歷史著作中被塑造的曾經真實存在的歷史人物,是足以代表“這一類”精神本質的“這一個”??梢姎v史原型首先必須是歷史典型,但歷史典型并不一定能成為歷史原型,只有那些已經在歷史長河中沉淀為文化符號的歷史典型,才會最終成為歷史原型。其一,歷史原型不是哪個人的追封,而是歷史的選擇,要成為原型的典型必須要有“資歷”,產生較晚的典型是不可能成為原型的?!度龂萘x》中的諸葛亮形象與張良相比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羅貫中在塑造諸葛亮形象時吸納了前輩軍師形象的特點,將《史記》中不少人物的長處集中于諸葛亮一人身上,“如在善于治國的政治才干方面,諸葛亮似管仲;在長于治軍的軍事才能方面,諸葛亮似樂毅;在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的謀略方面,諸葛亮似張良;在能言善辯,勇折群儒方面,諸葛亮又似張儀、蘇秦”[5]?!度龂萘x》中作為文學形象的諸葛亮集歷代軍師形象之大成,但因其成書年代遠晚于《史記》,所以諸葛亮還不能成為軍師形象的歷史原型,充其量還只是軍師形象的典型。另外,《三國演義》雖說是“七分實事、三分虛構”,但從嚴格意義上講,《三國演義》中的諸葛亮終究還是“文學”典型,并非“歷史”典型。而《三國志》中作為歷史典型的諸葛亮的才能主要是治國安邦,軍師之任又非其所長。因為張良形象的“資歷”遠比諸葛亮形象老,所以是張良成了軍師形象的原型,而非諸葛亮。其二,歷史原型還要具備集大成的特征。姜太公、范蠡、孫臏雖然都比張良早,但在集大成方面要比張良遜色,張良是既“繼往”更“開來”的歷史典型,他像一個醒目的里程碑矗立在軍師形象的發(fā)展歷程上。
《史記》之所以能產生這么多的歷史原型,這不僅是由史書在中國文化中的特殊地位決定的,更因為《史記》在建構中華民族的集體記憶,塑造民族精神中發(fā)揮的獨特作用所決定的。司馬遷在《史記》中對民族性格做了全面深入細致的解剖,寫得極為成功的幾十個歷史原型,經過兩千多年歲月的滌蕩,已經成為精神象征與文化符號。后世與《史記》中的歷史原型似曾相識的面孔的產生,都與這種集體無意識有關。這些面孔又可分為兩類,一類是真有其人的歷史人物,這些人物一出生就掉進了包括《史記》在內的歷史文化的汪洋大海中,《史記》歷史原型在潛移默化中哺育了一代又一代的戰(zhàn)爭人物。由于資質與歷史機緣的不同,有的成了劉邦式的雄主,有的成了張良式的軍師,還有的可能成了李廣式的英雄。另一類是作家在作品中虛構出的文學形象,這些形象有的是作家對《史記》寫人手法的自覺模仿的結果,而有的則是后世作家與司馬遷的不謀而合——《史記》塑造民族性格的影響力已經“格式化”了后世作家的文化心理。
原型的美學沖擊力是巨大的,“一旦原型的情境發(fā)生,我們會突然獲得一種不尋常的輕松感,仿佛被一種強大的力量運載或超度。在這一瞬間,我們不再是個人,而是整個族類,全人類的聲音一齊在我們心中回響”[6]?!妒酚洝分邪☉?zhàn)爭人物在內的歷史原型,就具有這樣的強大的時空穿透力?!妒酚洝分械脑S多人物,不但是歷史典型,還是歷史原型,我們從這些歷史原型身上觸摸到了中華民族的精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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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李紅)
On the “Historical Prototypes” inHistoricalRecords——Taking War Characters as Examples
WANG Jun-jie
(CollegeofInternationalCultureExchange,HebeiNormal
University,ShijiazhuangHebei050024,China)
Abstract:Historical prototypes are produced by the special status of historical books in Chinese culture, which to a large extent takes effect of the mythic prototypes. War character series in Historical Records have formed such historical prototypes as emperors, military strategists and warriors. Only those typical historical characters filtered and chosen by time can become historical prototypes, which have a strong penetration through time and space and play a normative role in later historical figures and literary images.
Key words:Sima Qian; Historical Records; war characters; historical prototypes; typical historical characters
中圖分類號:I206.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5837(2016)01-0072-04
作者簡介:王俊杰(1973- ),男,河南鄢陵人,河北師范大學講師,博士,主要從事中國古代文學研究。
基金項目:河北省社會科學基金項目“基于戰(zhàn)爭文學視角的《史記》研究”(HB15WX019);河北師范大學博士基金課題“基于戰(zhàn)爭文學視角的《史記》研究”(S2012B19)
*收稿日期:2015-12-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