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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族命名文化研究

2016-02-19 03:47東主才讓
西藏民族大學(xué)學(xué)報 2016年4期
關(guān)鍵詞:藏族人命名藏族

東主才讓

(青海民族大學(xué)藏學(xué)院 青海西寧 810007)

藏族命名文化研究

東主才讓

(青海民族大學(xué)藏學(xué)院 青海西寧 810007)

任何一個民族的語言詞匯中都有反映特定社會文化內(nèi)容的專門用語,藏語中的人名作為一種特殊的專門用語負載著豐富的文化內(nèi)涵。從文化語言學(xué)的角度探究人名與藏族社會文化的某些關(guān)系,對我們加深理解和認識藏族文化大有裨益。

藏族;姓名;文化

人類是文化符號的動物。人類命名也是一種符號行為,是一種復(fù)雜的語言行為及其構(gòu)詞表意的結(jié)構(gòu)符號。但是姓名不只是由詞或詞組構(gòu)成的一種語言形式,或者說是語言符號區(qū)別他人的特定標志。如果我們從社會文化背景的角度對藏族姓名中的語言符號進行深入的考察,就會發(fā)現(xiàn)其中蘊藏的藏族社會與文化信息,其內(nèi)涵異常豐富。因此,筆者以古藏文歷史文獻資料及已收集到的有關(guān)翔實材料為依據(jù),論述藏族姓名的構(gòu)成方式、時代變遷、類別特征與文化內(nèi)涵、社會形態(tài)、民族關(guān)系、地方民俗等方面的關(guān)系,探究其一般及特殊規(guī)律,并加以總結(jié)、概括,這對于更多的人了解藏族姓名文化,從而加深對藏民族的認識,無疑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一、藏族人名的構(gòu)成及其意義、文化內(nèi)涵

(一)有姓與無姓人名的構(gòu)成

藏族人名總體上可分為有姓人名和無姓人名兩大類。有姓人名是帶有姓氏的藏人名稱。姓氏作為語言中的特殊專門用語,其作用是標明人們之間的特定社會關(guān)系。比如遠古時期,藏族以色、穆、董、東諸四大氏族的姓氏命名,之后又有“六大姓氏”、“十八大姓氏”命名的習(xí)俗。據(jù)史料記載,七赤天王時,母子連名的現(xiàn)象時有出現(xiàn),如“其母后南穆穆(gnammugmug),生子穆赤贊普;依次,母后莎丁?。╯a ding ding),生子丁赤贊普;母后索塔木塔木(so tham tham),生子索赤贊布;母后多梅梅(dog mermer),生子梅赤贊布;母后達拉嘎冒(gdags lha dkarmo),生子達赤贊布;母后斯拉恩冒(sribs lha sngonmo),生子斯赤贊布?!保?](P160)可見,藏族姓氏的產(chǎn)生由來已久,可以上溯到原始社會的母系氏族時期。吐蕃時期,仍有以姓氏命名的習(xí)俗傳承,如在《唐蕃會盟碑》上,出現(xiàn)的mchims(堔)vbal(末)rngegs(額)vbro(沒盧)cog ro(屬盧)bran ka(勃闌伽)[2](P33-34)等多種,都是吐蕃時期大家族的姓氏。吐蕃分裂時期也有一些姓氏傳承的命名方式,主要以家族的姓氏命名,屬藏族固有的姓氏,后來這種姓氏的命名現(xiàn)象逐漸趨于消失,雖然也用一些家族名、莊園名、宅地名或冊封的官職名或封號、尊號等來替代姓氏,冠于名前稱呼,可大多數(shù)不是藏族的傳統(tǒng)姓氏,有些藏名前所冠的是漢姓。比如,司徒·卻吉君乃、土觀·洛桑卻吉尼瑪、阿沛·丹增平措、楊旺秀、梅扎西等等。這些以“姓”命名的方式,沒有漢族那樣森嚴,漢族的姓氏比較注重血緣關(guān)系的傳承,自然形成以家庭為社會細胞的宗族關(guān)系,具有相對的穩(wěn)定性和普遍性。

無姓氏的藏族人名是藏區(qū)社會中大多數(shù)普通人的名字,其中沒有相當于漢族姓名中的“姓”的部分。其人名的構(gòu)成主要與本民族的歷史地理、家庭婚姻、宗教信仰、心理狀態(tài)、傳統(tǒng)習(xí)俗、審美情趣、人生志向等密切相關(guān),而且還與藏民族的語言特點有一定的聯(lián)系。如:崗尖(gangs can:雪域)、尼瑪(nyi ma:太陽)、達娃(zla ba:月亮)、加措(rgyam?ho:大海)、達桑(stag seng:老虎與獅子)、達周(stag vbrug:老虎與龍)、白瑪吉(padma skyid:蓮花)、美多吉(me dog skyid:花朵、幸福)等,這些都與藏族人生活的自然環(huán)境和文化心理有關(guān)系。藏族人民深居高山峻嶺與草地之間,過著游牧生活,經(jīng)常與大自然打交道,人們在依賴大自然的同時,自然會用自然界的事物來裝扮和美化自己,用自然界的事物命名,希望自己的孩子如同自然界中的某些事物一樣,具有優(yōu)秀的品質(zhì),是非常自然的社會心理。又如,人名中的桑杰(sangs rgyas:佛陀)、更登(dge vdun:僧人)、加央(vjam dbyangs:文殊菩薩),或者賢(gshen:取自苯教創(chuàng)始人賢熱米卜卻之姓)、克珠(mkhas grub:賢者)、雍仲(g·yung drung:苯教之別名)丹增(bstan v?in:弘法)等,依佛教和苯教而得名,表明宗教文化對藏族人名的構(gòu)成有一定的影響。有些人名的構(gòu)成與民間宗教習(xí)俗和天文歷法儀軌也有關(guān)系,如,夏吾①太(sha bo thar)、夏吾吉(sha bo skyid);文昌②太(bun khrang thar)、文昌吉(bun khrang skyid);寬(坤)太加(khon thar rgyal)、松(巽)太本(zon thar vbum)、坎吉(kham skyid)、巴桑(pa sangs:金曜日)、邊巴(spen pa:土曜日)、普布(phur bu:木曜日)等。取名以寄予某種希望和祝愿,這也是藏區(qū)較為普遍的命名方法,如扎西東主(bkra shis don grub:吉祥、事成)、才讓羅加(?he ring lo brgya:長命百歲)、索南班覺(bsod nams dpalvbyor:福貴、富足)、吾毛卻(bumo chog:終止生女)、藏姆決(m?hamsgcod:停生)等等,這些都體現(xiàn)著藏族命名的審美情態(tài)、意愿、志向等心理和語言習(xí)慣的不同。

(二)純本族語與非純本族語人名的構(gòu)成

藏族是一個既有悠久歷史傳統(tǒng),同時也能吸收、接納外來文化的開放性民族。它在認知世界,改造自然,滿足自己生活需求的過程中,用本民族語命名指稱不同人物外,偶爾用其他民族語來命名指稱,或一人用雙語起名或者以混合語命名,形成了獨特人名符號。若留意考察其語源或構(gòu)成因素,就能發(fā)現(xiàn)其中蘊藏的社會文化信息。如藏文創(chuàng)制人桑布札(sambhot)和后來的藏族高僧桑希達(sang shi ta)、賢者達喇那他(tva ra na tha)等人名都源于古梵語,說明藏族學(xué)者對古印度文化有濃厚的興趣。有些學(xué)者有兩個名字,即本族語名和非本族語名。如《世續(xù)題解詳傳》記載:“(贊普)被辛苯(苯教師)們起名為布德貢杰(spu degung rgyal),佛名釋迦雅(shakya yag)?!雹矍罢邽椴卣Z名,后者以古梵語與藏語混合命名,這里可以看出印度佛教曾經(jīng)試圖傳入吐蕃的跡象。同樣,近古時期的藏族大譯師或?qū)W者中也有惹那巴札(梵語,ratna bha dra)/仁欽桑布(藏語,rin chen bzang po)、達瑪巴扎(梵語,dharma bha dra)/卻俊桑布(藏語,chos skyong bzang po)、達瑪希茹(梵語,dharm shri)/卻華(藏語,chosdbal)之類的人名,多數(shù)是梵、藏兩種語言起名的,可見佛教后弘期時代印度文化仍然對藏區(qū)產(chǎn)生較大的影響,但在近現(xiàn)代藏族人名中幾乎看不到以梵語命名藏人的現(xiàn)象,反而看到的是部分人名由藏語和漢語構(gòu)成的,而且多出現(xiàn)在漢藏雜居的康區(qū)和甘青一帶,如華熱桑杰/馬進武、洛智囊佤/郭登元、洛桑卻札/祁順來等,這說明近代以來朵康地區(qū)與中原之間交往密切以及漢藏兩個民族間文化融洽的民族關(guān)系。也有些人名由兩種語言混合構(gòu)成的,如釋迦(梵語,shakya)、益西(藏語,ye xhes)、藏黁(藏語,g?ang smyon)、亥日伽(梵語,he ru ka)、達惹(梵語,tva re)吉(藏語,skyid)等以及藏名前所冠漢姓皆為混合語詞。這些都說明藏族姓名文化的復(fù)雜性,它作為藏族的傳統(tǒng)與習(xí)慣,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隨著各民族間交際的廣泛和深入,不斷吸收了許多周圍民族的文化精髓,并滲透到藏族人民的內(nèi)心世界,即從政治、經(jīng)濟、文化生活到精神生活融為一體,形成了一種具有民族特色的文化積淀。表現(xiàn)在命名習(xí)俗上,幾個民族的語詞有機地結(jié)合在一起,互為補充,互相修飾,形成了藏族命名文化的獨特風(fēng)格。

(三)俗名與僧名的構(gòu)成

藏族的姓名中也有俗名和僧名之分。所謂俗名(serming),指一般俗人之名。僧名(grwaming)則專指僧侶之名,也叫法名(chosming)。俗人名的命名方式較為復(fù)雜,主要有如下:

1、取自佛苯教義、神靈、地袛神、法器等。如桑旦卓瑪(bsam gtan sgrolma:禪定、度母)、多杰(rdo rje:金剛)、尤拉(yul lha:文昌老爺)太等。

2、依法門宗派、賢者和名人之姓名取名。如嘎瑪多杰(karma:屬嘎瑪派)、雍仲加(gyung drung:屬苯教派)、羅桑東主(blobzang:屬格魯派)等。

3、以自然物命名。如崗葛措(gangsdkarm?ho:白雪、大海)、尼瑪、達娃、嘎瑪(skarma:星辰)等。

4、依算卦儀軌、生肖取名。如李(klu:離)太加、寬(khon:坤)太、達洛(rta lo:馬年)加、周(vbrug:龍)毛吉、曲(khyi:狗)周太、李格(lu ku:羊)加等。

5、以出生時間和地點取名。如次久(?hesjgcig:初一)吉、朗岡(gnamjgang:三十日)、蘭州吉、四浪(zi ling:西寧)措、措洛(m?ho lho:海南)吉等。

6、表示良好祝愿或求生節(jié)育愿望。如才讓(長壽)、德吉(幸福)、普赤(bu khrid:招弟)、倉姆吉(m?hams skyed:終止生育)等。

7、以避魔儀式取名。如曲毛才讓(khyimo ?he ring:長壽狗)、翁綢太(bong phruk thar:驢駒、解脫)、帕周(phag phrug:豬崽)等。

8、受時代影響取名。金卓(bcings grol:解放)吉、紅衛(wèi)、薩爾結(jié)(gsarbrje:革命)甲、中國慈仁(krunggo?he ring:中國、長壽)等。

僧名是出家人的法名,主要與教派教義、封贈、尊號、職務(wù)、學(xué)位、前世名號、寺院、地名等密切聯(lián)系。具體如下:

1、以教派或教義取名。如薩迦·更噶堅參、噶瑪·米覺多杰、囊美達波拉杰、桑旦(bsam gtan:禪定)、慈誠(?hul khrims:戒律)、尊智(br?on vgrus:精進)等。

2、以封號、尊號起名。如班禪額爾德尼④、大慈法王釋迦益西(byams chen chos rje xhakya ye shes)、大乘法王昆澤思巴(theg chen chos rje vkhon brtsegs pa)等。

3、以職業(yè)、學(xué)位命名。如第司(sde srid:地方行政長官)桑結(jié)加措、夏仲(zhabs drungs:大活佛的近侍)慈仁旺杰、格西拉然木巴(dgebshes lha ramspa:學(xué)位)、多讓班智達(pantita:精通五明之學(xué)位)等。

4、繼承前世名號或家族名。如章嘉⑤若比多杰、夏(shar:家族名)噶丹加措、阿嘉活佛等。

5、以地名和寺院名命名。如宗喀(?ong kha:指青海西寧湟水流域)巴、穆爾蓋(地名)桑木旦、拉讓(blabrang:寺院名)年扎等。

此外,還有寺院名與職務(wù)名結(jié)合、地名與職位結(jié)合等多種人名形式。不再一一贅述。

(四)全稱與簡稱人名的構(gòu)成

在藏族人名中有全稱和簡稱人名之不同,全稱一般用于關(guān)系較為疏遠的外人。簡縮人名含有親昵、喜愛等感情色彩,多用于與說話者密切關(guān)系的人,也叫愛稱或昵稱。其主要有以下幾種情形。

1、人名的全稱中保留前兩個音節(jié)(以下各例中箭頭左側(cè)為人名的全稱,右側(cè)為縮略后的愛稱)。如關(guān)卻才旦/關(guān)卻東主→關(guān)卻、羅桑丹增/羅桑嘉措→羅桑等。

2、人名的全稱中保留后兩個音節(jié)。如益西卓瑪/旦正卓瑪→卓瑪、侃卓才讓/索南才讓→才讓等。

3、人名的全稱中保留第一與第三兩個音節(jié)。如索南多杰→索多、仁青扎西→仁扎等。

4、人名的全稱中保留第一與最后兩個音節(jié)。如才讓卓瑪→才瑪、多杰措→多措等。

5、縮減后保留全稱中的第一個音節(jié),再添上洛[lo]、考/科[kho]、巴[bha]、貝[bhe]、布[bho]等表示愛稱的后綴。如多杰才旦→多洛、拉毛吉→拉考、才讓東主→才貝、多杰本→多巴、扎西彭措→扎布等。

6、人名全稱中的第一或最后一個音節(jié)加以重疊,用來稱呼小輩或小孩。如扎西加措→扎扎、才讓本→才才、索南公?!15取?/p>

上述藏族人名的全稱和簡稱的運用,主要取決于稱呼者和被稱呼者之間的關(guān)系、情態(tài)、語境等文化因素的不同。人際關(guān)系、語言環(huán)境以及人們所生活的社會或文化傳統(tǒng)等都會賦予人的命名以某種感情色彩。

(五)正名與附加成分構(gòu)成。藏族的人名稱呼中有許多附加成分,這種附加成分主要是家族名、地名、官職、學(xué)位、尊號、性別、綽號或表形體、大、中、小之類的詞等,冠以正名之前或附加在正名之后,構(gòu)成了特定的人名稱呼。表示名分、崇敬或貶低、嘲諷之意,同時具有區(qū)別重名的作用。例如:羅桑陳列→東嘎爾(家族名)·羅桑陳列、降央白姆→德格(地名)·降央白姆、西饒加措→格西(學(xué)位)·西饒嘉措、米拉熱巴→至尊(尊稱)·米拉熱巴、格桑旺堆→恰巴·格桑旺堆/德格·格桑旺堆、巴?!蜕G邪停╟he ba/切巴:大)/巴桑中巴(vbring ba/中巴:中)/巴桑瓊巴(chung ba/瓊巴:?。?、扎西→扎西剛多(rkang to/剛多:瘸子)/扎西甲巴(甲巴:胖子)等等。

二、藏族命名文化的時代變遷

藏族自遠古就有姓,許多藏文歷史文獻中不乏“四大氏族(即bse、dmu、ldong、stong)”、“六大氏族”⑥、“十八大姓氏”等記述。最初的人名是在圖騰名稱的基礎(chǔ)上產(chǎn)生的。后來,隨著個體意識的產(chǎn)生,才逐步產(chǎn)生了“私”名。藏民族的“姓氏”起源也與原始氏族的自然崇拜和圖騰崇拜有著緊密的聯(lián)系。在遙遠的史前時代,藏族就出現(xiàn)了一些勢均力敵的部落或部落聯(lián)盟,他們的氏族或首領(lǐng)的名稱便是部落的代號。相似與摩爾根《古代社會》里敘述的“印第安人的個人名字通常都能表示出個人所屬之姓氏,以別于同部落中屬其他氏族的個人?!保?](P239)

藏族人名是一個比較復(fù)雜的問題。據(jù)史料記載,聶赤贊普以下的六王名字,第一個字如穆、丁、索、梅、達、斯等六個字都是母系之姓。也就說自穆赤(mu khri b?an po)贊普至斯赤贊普(sribs khri b?an po)諸王,或采用母名中的第一個字為名,或采用母名中的第二個字為名,形成了母子連名現(xiàn)象。這表明當時的親屬關(guān)系可能還處于按母系計算的階段,母系氏族還有相當大的影響。那么這種以女性為中心的氏族社會究竟延續(xù)到什么時候呢?這大致可以從母子連名制的存亡中看出端倪來。據(jù)《西藏王臣記》載:“斯赤贊普與薩尊隆杰(sa b?un rlung rje)之子為止貢贊普(gri gum b?an po);止貢贊普與魯贊梅江(klumemer lcam)生有三子?!保?](P13)其一為恰赤贊普(bya khrib?an po),后更名為布德貢杰;他“與翁塘芒聶(bom thang rmang mnyav)之子為艾雪勒(e xho legs);艾雪勒與牟江扎瑪納之子為德雪勒(de sho legs)……德赤南勛贊(lde khri nam gzhung b?an)與瑟念芒瑪(se snol mangma)之子為瑟怒南德(se snol gnam lde)……赤贊南木(khi b?an nam)與曼桑赤嘎(sman bzav khridkar)之子為赤扎哄贊(khisgra dpung b?an);赤扎哄贊與曼薩魯定(sman sa klu steng)之子為赤脫杰贊(khi thog rje b?an)……。”[4](P13-14)這里所記述的二十代藏王及其后妃之名字中母子連名的僅有一例,即后妃瑟念芒瑪(se snolmangma)所生之子,起名為瑟怒南德(se snolgnam lde)。之后的藏王起名都取自父系之姓——“赤”。這說明由于隨著母系社會向父系社會轉(zhuǎn)化,母子連名制的傳承習(xí)俗逐漸趨于消亡,而子女與父親的關(guān)系越來越密切。

那么上述藏王中的六“勒”(legs drug)王名之來歷又是如何呢?據(jù)苯教學(xué)者南喀諾布的解釋[5](P102):a sho legs/阿雪勒,阿雪意為“言”;de sho legs/德雪勒,德雪意為“安”;thisho legs/緹雪勒,緹雪意為“明”;gu rum legs/古榮勒,古榮意為“知識”;vbrang zhi legs/章希勒,章希意為“虹”;isho legs/厄雪勒,厄雪意為“聲譽”。各個藏王名字中的前兩個音節(jié)都為象雄語,最后一個音節(jié)[legs]是藏語,意為“好、佳、善、妙”。此外,也有一些藏王名用象雄語起名的。如牟尼贊普中的“牟尼(mu ne,意為天空)”;七赤天王的“赤”或者恰赤、尼赤、赤贊南木、曼桑赤嘎、赤扎哄贊等藏王和后妃姓名中的“赤”字皆源自象雄語,意為“神或帝王、心意”[6](P412)。這就說明佛教正式傳入西藏之前,苯教在當時的社會中占有統(tǒng)治地位,尤其是苯教的巫術(shù)、占卜、醫(yī)藥、星相和喪葬禮儀等儀軌對藏族社會生活的很多方面,自然也包括取名都有很大影響。這一事實與史料中,“藏王二十七代時期,吐蕃政權(quán)均由神話傳說、謎語、苯教整治維持”的說法[4](P14)相吻合。

吐蕃時期藏族的起名,除了受苯教文化的影響外,大多數(shù)都保留著古樸簡明的遺風(fēng)。例如贊普名字,布德貢杰(spu degung rgyal:戰(zhàn)勝一切)、達日念叟(stag rignyan gzigs:虎山見羊);大臣之名,茹賴杰(ru las skyes:角中生);相赤隼杰(zhang khrisum rje:三萬戶之首領(lǐng));普通官吏之名,芒叟(mang gzigs:多見)、勒純木(好集市);百姓之名,達瓊(stag chung:小虎)、結(jié)桑(rgyalbzang:勝好)等,這些名字可以望文生義,誠然具有濃厚的生活色彩,表有純樸的心理意愿,而絕少看到佛教及其文化的影響。公元6世紀左右,佛教傳入吐蕃之后,以桑耶寺的建立為標志,佛教正式立足吐蕃,在贊普和王室的支持下,使之在短短一段時間內(nèi)得到了突飛猛進的發(fā)展。藏族文化的流向也自此更向,從而造就了藏族千余年來的信佛、崇佛狀態(tài)。藏族的命名文化也從此產(chǎn)生了根本性的變化,除僧人的法名已全部佛教化以外,多數(shù)俗人的名字也常常帶有濃厚的佛教色彩,精心挑選一些詞語組成人名表示對宗教的依附與虔誠。比如,毗盧遮那(bee ro?a na:大日如來)、香·意西(ye shes:圣智)德、瑪爾·釋迦牟尼(mar shakyamu ne)、拉(lha:神)喇嘛(blama:上師)意西(ye shes:圣智)沃、香曲(byang chub:菩提)沃、魯美·希惹(xhes rab:般若)慈誠(?hul khrims:戒律)、釋迦洛智(blo gros:智慧)、卓袞(vgromgon:眾生怙主)帕巴(vphags pa:圣者)、格登(dge vdun:僧侶)、曲培(興法)等眾多賢者名人之名字之外,還有很多僧俗人名,如桑杰(佛陀)、仁增(rig v?in:持明)、丹增(bstan vdzin:持法者)、克智(mkhas grub:賢哲)、凈巴(sbyin pa:布施)、桑木旦(bsam gtan:禪定)、當增(ting v?in:定、三摩地)、關(guān)卻(dkon mchog:三寶)、卓瑪(sgrolma:度母)、曲措(chos m?ho:法海)、旦達(bstan dar:弘揚佛法)、旦正(rta mgrin:馬頭金剛)、德卻(bdemchog:勝樂)、尖參(rgyalm?han:寶幢)、斗改(白傘)等,這些名字大多數(shù)是請活佛或有威望的賢者、學(xué)者所賜,主要源于佛教的教理、教義和教派,或佛教諸神、佛、菩薩之名,或法器、儀軌等,充分體現(xiàn)了佛教對藏族命名文化的影響,反映了人們對佛教的依附與虔誠,崇奉佛神與賢者,希冀神佛降福于人們的微妙心理。

此外,還有一些人名源于苯教,或源于各種心理意愿和價值觀念的不同。如辛古魯伽(gshen dkar klu dgav)、辛克智(gshen mkhas grub)、雍仲(gyung drung)、苯迦(bon rgyal)、札⑦賽倉等,這些名字與苯教創(chuàng)始人辛饒米沃且及其道場象雄祖宗的姓氏別號,或源于苯教的教義思想。再如,巴俄(dpav bo:英雄)祖拉(g?ug lag:經(jīng)典)陳瓦(phreng ba:連串)、羅智嘉布(blo gros rgyalbo:智慧之王)、仁青(rin chen:寶貝)、頓株(don grub:事成)、南卡(nam mkhav:天空)、桑改(seng ge:獅子)、措雄(m?ho byung:妙音天女)、嘉姆(rgyalmo:女王)、班瑪(pad ma:荷花)、拉毛(lhamo:仙女)等等,這種命名取義是歷來的傳統(tǒng)。人們認為名字不僅代表人得名譽和人格,還代表人的理想和福音,取得好,可以祛病禳災(zāi),可以人丁興旺,可以飛黃騰達,可以光宗耀祖。這一傳統(tǒng)自然與人名即人命的觀念一脈相承。

由于人名用字往往寄托著長輩對子女的美好愿望,藏族人口眾多,而反映美好愿望的詞語有限,就造成了大量重名現(xiàn)象。如扎西(bkra shis:吉祥如意)、斗(stag:老虎)、周(vbrug:龍)、斗(stag:老虎)桑(seng:獅子)、華貢(英雄、保佑者)、東主(don grub:心想事成)、才讓(?he ring:長壽)、索南(bsod nams:福德)、拉毛(lhamo:美如仙女)、卓瑪(sgrolma:度母)、班瑪⑧等,隨處可見。從這重名的意向可以分析出藏族人希望男性英俊偉岸、文武雙全,女性如花似玉、純潔可愛的共同的審美價值觀。

傳統(tǒng)是有歷史繼承性的,而且在繼承中又有變化。在命名取義上,取什么義會隨著時代的變化而變化,因為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的時尚,都有每個時代的文化特征。雖然不是每個名字都能與時代的文化特征相吻合,但在總的傾向上,從作為名字的詞出現(xiàn)的頻率上可以反映出一定的文化痕跡。在甘青一帶的藏族人名中,本民族人名前冠有漢姓的姓名較多,比如甘肅卓尼土司原姓噶(dgav),傳至旺秀(dbang phyug)時,“于正德皇帝三年,即第九勝生水猴歲(壬申),入京朝覲,賜姓楊家(yang skya),更名揚洪(yang hvung),賞賜甚厚。其弟居于卻?。╟hos lung),其后裔甚為興旺。前者之子 為 楊 臻(yang?in)…… 其 子 楊 葵(yang khu)?!保?](P622-623)看來卓尼楊家土司的姓,早在十六世紀初,即由明代武宗朱厚照所賜,歷史悠久。[8]青海樂都縣梅(麥)家(gro?hang)土司的姓“梅”也是明朝皇帝所賜,不過賜姓的不是正德皇帝,而是永樂皇帝,這就比卓尼土司的姓在時間早得多。[8]此外,在青海的海東地區(qū)、甘肅的天祝、四川的部分藏族人名中除了漢姓藏名之外,再取一個漢語姓名的也為數(shù)不少。這些并非出于偶然,而是有其文化背景的,多數(shù)是藏漢兩族人民由于毗鄰而居或交錯雜居,使之兩族青年間聯(lián)姻通婚后,其后代采用了此類命名方法。這些足以說明明代以來中原王朝與多康藏區(qū)地方政權(quán)之間密切的政治聯(lián)系與漢藏兩個民族和睦相處而融洽的和諧民族關(guān)系。

人名和文化是共變的。社會文化的變遷帶來語言的變遷,語言的變遷主要表現(xiàn)在詞匯上,尤其是那些跟以往不同的命名方式或新詞術(shù)語的選擇上更能看出一些社會文化變遷的蛛絲馬跡。解放后隨著人們政治生活的變化,所起的名字,有的反映出特定的社會生活內(nèi)容。特別是“文化大革命”時期,在“左”的思潮猛烈沖擊下,有些地區(qū)的命名用詞也出現(xiàn)了一些相應(yīng)的變化,按常規(guī)不使用的一些詞也隨之涌進人名中來,具有一定的時代特色。如中國才讓(krung go?he ring:中國長壽)、薩爾杰吉(gsar brje skyid:革命樂)、占堆(dgra vdul:戰(zhàn)斗)、黨噶(tang dgav:愛黨)、紅旗(hong chis)、紅衛(wèi)(hong bis)、尖兵(can pin)等,用新的政治術(shù)語加傳統(tǒng)人名構(gòu)成,或直接以當時社會上流行的漢語詞為名,此類名字的音與義完全是從漢語中借用過來的。有些綽號也有濃厚的政治色彩,如歐咯太(ngo log thar:反抗中解脫)、大寨加(ta kre rgyal:勝大寨)、克慈太(khu?hur thar:批斗中解脫)等??梢娙魏涡氯嗣某霈F(xiàn)都必然具有一定的社會意義。它是一個民族語言、社會、文化諸特征的集中表現(xiàn)。如果我們打破過去那種單一、孤獨的模式聯(lián)系各種因素去研究它,就會發(fā)現(xiàn)許多隱藏在藏族人名背后的文化內(nèi)涵與社會意義,這對加深理解和認識藏族文化具有重要的意義。

三、藏族人名的類別及其特征

歷史上藏族是一個全民信教的民族,由于信教民眾的職位、地域、性別、年齡等社會特征和交際關(guān)系不同,藏族人名也有不同的類別特征。具體如下:

(一)宗教與人名

藏族文化深受苯教和佛教影響,人名文化也不例外。許多俗名或僧名都與佛教或苯教的教義、神靈、法器、儀軌等有著十分密切的聯(lián)系,具有一定的宗教色彩。例如,加央(vjam dbyangs:文殊菩薩)、香曲(byang chub:菩提)、毛蘭(smon lam:祈愿)、公保(mgon po:怙主)、李智(klu sgrub:龍樹)、夏多⑨、雍仲加(g·yung drung rgyal:勝苯波)等。由于信教民眾的職業(yè)和所依托的教派不同,人們命名上也呈現(xiàn)出不同程度的差異。如崇信格魯派的人名中以“洛?!睘槊妮^多;崇信寧瑪派的人名中以“仁增”起名的居多;依托噶舉派的信徒中與“噶瑪”重名的較多;信奉苯教的信徒中與“雍仲”重名的居多,所謂的法名和俗名實際上與宗教及其儀軌有一定的關(guān)系,由此看來藏族的人名文化具有濃厚的宗教色彩。

(二)地域與人名

同一個民族由于不同的地域文化差異,其命名的習(xí)俗、方法也有所不同。無論是安多,還是康巴、衛(wèi)藏地區(qū)人們命名時雖都頻繁地采用宗教用語,但是在不同的地區(qū),由于敬奉的寺廟及護法神或山神等不一,因此人名的命名呈現(xiàn)出某種程度上的地方色彩。如青海海東地區(qū)的部分藏族有信奉山神“夏吾”的習(xí)俗。如果孩兒出生后身體不好,經(jīng)常鬧病,家長就把孩子帶到阿尼夏吾山,轉(zhuǎn)山、朝拜,然后將原來所取的名字改稱夏吾,或依托夏吾山神重新起名,意在托靠山神祛病禳災(zāi)。因此,青海的同仁、循化、尖扎、化隆等地的人名中,以夏吾(sha bo)取名的并不少見。其中“兩化”一帶的藏族十分虔敬丹斗寺的“李加(amyes klu rgyal)”護法神,故此人名中男性取名為“李加”的較多,如李加太、李加本、李加?xùn)|主、李加才讓等。在青海貴德三河(河西、河?xùn)|、河陰)地區(qū)的人名中以“文昌”命名的居多,原因在于當?shù)氐牟刈迦朔浅>捶睢拔牟蠣敗?,本地有托靠地域神或家神為孩兒取名的?xí)俗,這是長期流傳下來的地方民俗。同樣,在安多人名中的“李加”“文昌”“夏吾”之類的詞在康區(qū)和衛(wèi)藏人名中極為罕見,而衛(wèi)藏和康區(qū)人名中的“巴?!?、“普群”、“阿沛”、“旺堆”之類的名稱又在安多人名中不多見,說明藏族的命名文化具有一定的地方特色。

(三)職位、身份與人名

由于人們的職務(wù)、學(xué)業(yè)、身份、社會地位等不同,藏族的命名稱呼也有不同的類別特征。如班禪·囊瓦塔耶(pan chen snang bamthav yas:班禪·無量光)、藏·班智達(g?ang panTita:后藏·大學(xué)者)、熱貢·嘉滾(reb gong skyabsmgon:黃南·怙主)等,具有崇尚、高貴、盛行名望之意味;囊倫·群香(nang blonmchims zhing:內(nèi)大臣·群香)、董昏·魯桑(stong dpon klujbzang:千戶長·魯桑)、土觀·卻吉尼瑪(thuvu bkwan chos kyi nyima)、司徒·卻吉寧脅(si tu chos kyinyin byed)等,具有濃厚的施政、官職方面的語氣;洛欠仁桑(lo chen rin bzang:大譯師·仁桑)、薩斯迦·班智達(sa skya panTita)、格西拉然巴(dgebshes lha rams pa)等之命名,具有濃厚的學(xué)問氣息。此外還有附加在名前的“帝師”、“國師”、“第司”、“赤本”、“古扎”、“格巴”、“阿沛”、“東嘎爾”等以及地名、職位的升遷獲得的角色名稱或筆名之類的都與職業(yè)和社會的政治、經(jīng)濟地位有關(guān)系,因此,人名也是一種體現(xiàn)個人的職位、身份和個性特征的符號行為。

(四)性別與人名

在使用同一民族語言或地域方言的社會里,由于性別不同而在語言上產(chǎn)生差異的情況屢見不鮮。這種差異表現(xiàn)在語音、一般詞匯、語法之外,專用人名稱呼中也有所表現(xiàn)。在藏族人名中,雖然其表現(xiàn)特征不十分明顯,但也有些細微差異。例如,女性人名末尾出現(xiàn)的“毛”、“吉”、“措”等字,在男性的人名中不宜出現(xiàn),如華毛、李毛、周毛;德吉、卡毛吉、多杰吉;仁措、萬瑪措、卓瑪措等都是女性人名。反之,男性人名中的“杰(skyabs)”、“本(vbum)”、“加(rgyal)”等詞尾,在女性人名也不能出現(xiàn)或者出現(xiàn)的頻率很低。如斗改杰(gdugs dkar skyabs)、貢布杰(mgon po skyabs)、巷欠杰(dbang chen skyabs);多杰本(rdo rje vbum)、才讓本(?he ring vbum)、卡卓本(mkhav vgro vbum);索南加(bsod nams rgyal)、華卡加(dpalmkhar rgyal)、斗本加(stag vbum rgyal)等皆為男性人名。藏族表明性別的人名構(gòu)成方式較多。主要有以下幾種:

1、男性名與女性名組合構(gòu)成女性專用名。如扎西+措毛=扎西措毛(bkra shism?homo)、東主+卓瑪=東主卓瑪(don grub sgrolma)、才讓+卓瑪=才讓卓瑪(?he ring sgrolma)等等。其中的后一加項才具有反映或代表女性的功能。

2、女性名與男性名組合構(gòu)成女性專用名。如卓瑪+才讓=卓瑪才讓(sgrolma?he ring)、拉毛+才讓=拉毛才讓(lhamo?he ring)、周毛+才讓=周毛才讓(vbrugmo?he ring)等。其中的男性名“才讓”與其他女性人名組合之后,便失去了反映男性性別的意義。

3、兩個表女性性別的人名組合為女性專用人名。如央金+卓瑪=央金卓瑪(dbyangs can sgrol ma)、拉毛+卓瑪=拉毛卓瑪(lhamo sgrolma)、周毛+吉=周毛吉(vbrugmo skyid)等。

4、女性名與男性名組合構(gòu)成男性專用名。如卓瑪+東主=卓瑪東主(sgrolma don vgrub)、拉毛+才旦=拉毛才旦(lhamo?hebrtan)等。其中的女性人名與男性名組合之后,便失去了反映女性性別的意義。

5、兩個表男性性別的人名組合為男性專用人名。如多杰+尖參=多杰尖參(rdo rje rgyalm?han)、關(guān)卻+扎西=關(guān)卻扎西(dkonmchog bkra shis)、才讓+本=才讓本(?he ring vbum)等。

藏族人名的性別區(qū)分,除上述形式外,還有一個顯著特點。即男性人名的內(nèi)涵具有陽剛之氣,女性人名則具有陰柔之美。例如男性多以多旦(stobs ldan:大力士)、多杰(rdo rje:金剛)、斗周(stag vbrug:老虎、龍)等命名;而女性則多以卓瑪(度母)、拉毛(仙女)、梅朵(me tog:花兒)等命名。

另外,還有一少部分人名不分男、女性別的特征。如,卓瑪加(sgrolma rgyal)、拉毛扎西(lhamo bkra shis)、堪卓(mkhav vgro)、才貝(?he bhe)等,它們既適用于男性人名,也能在女性人名中出現(xiàn)。屬于男女通用的中性詞。

(五)年齡與人名

語言隨年齡的不同而產(chǎn)生某些差異,人名作為一種語言結(jié)構(gòu)中的專用詞語隨年齡的大小也有差異,這些差異主要是由于年長與幼小各有不同的社會心理,或是整個社會對大人與小孩在言語行為上應(yīng)該像個什么樣子,具有共同的心理,[9](P16)這種心理導(dǎo)致了兩代人命名稱呼上的差異產(chǎn)生。藏族人名中的所謂敬稱和愛(昵)稱、全稱和簡稱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如大人對小孩起名稱呼時,可用愛(昵)稱、全稱或簡稱。小孩對大人稱呼時,僅用敬稱。這對于人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社會地位或尊老愛幼的社會風(fēng)尚有關(guān)系之外,主要取決于不同年齡段的社會心理準則。造成在年齡上的命名差異的社會心理較為復(fù)雜,在通常情況下,老年人傾向于認為自己已掌握、習(xí)慣了的事物是好的,所以他們命名較多地保留舊的形式。而年輕人受舊事物的影響小,他們喜歡新的、時髦的東西,所以給孩兒起名時常常比老年人更易于接受創(chuàng)新的形式,比如剛拉梅朵(gangs lhame tog:雪蓮花)、勛努(gzhon nu:年輕人)、剛尖(gangs can:雪域)、剛吾(gangs bu:雪域之子)、蘭澤(legsm?es:善美)等命名言辭多出于口中,在老年人的命名方式中極為罕見??梢?,藏族的人名稱呼受不同年齡段社會心理制約,具有一定的時尚性。

(六)人名稱呼

藏族人名之稱呼,由于人們的交際目的、人際關(guān)系、場合、職位、社會地位等不同因素,可分為全稱、簡稱、愛(昵)稱、敬稱、綽號、筆名等。

1、全稱即人名之全稱,一般用于正式場合。如班禪額爾德尼曲吉堅贊、阿沛阿旺晉美等。

2、簡稱是人名的減縮稱謂,一般用于非正式場合。例如,帕巴拉格勒朗杰,可簡稱為帕巴拉;班禪額爾德尼曲吉堅贊,簡稱為班禪等等。

3、愛稱也叫昵稱,含有親昵、喜愛之意,一般用于家庭成員或朋友之間,多為長輩對晚輩的一種稱呼形式。凡愛稱時,多用減縮人名或簡稱來稱呼。如李毛先叫李巴;更太加叫更貝;達洛加叫達洛、達貝、達科;多杰扎西叫多扎等。

4、敬稱是晚輩或年幼者對長輩或年長者的敬意稱呼。如索南扎西叫阿克索南或阿克索扎;卓瑪叫阿奶卓瑪、阿伊卓瑪;平措叫博沃平措、阿克平措或阿克平措倉;阿拉叫阿拉倉;格蕭叫格蕭倉等。在安多話中的“倉(?hang)”如同衛(wèi)藏話中的“啦(lags)”,附加在敬稱人名之后,更富有崇敬之意。

5、綽號也叫外號,一般由同事或周圍的人給起的補充名,常常是根據(jù)人物的某些特點、行為動作或生活環(huán)境而起的,如斗桑叫斗桑崗多(rkang to:瘸子);卡卓才讓叫穆斗達洛(mu stegs lta log:歪門邪道);達杰叫齋崗多(vdre rkang to:瘸腿鬼);仁增才讓叫德澤(酒鬼)等,這些綽號含有滑稽、幽默或嘲諷、丑化、貶斥、輕蔑之意味。

(6)筆名也叫學(xué)名,作者發(fā)表作品時用的別名。在藏族人名中的筆名一般是在學(xué)習(xí)、精通聲律學(xué)或詩學(xué)過程中導(dǎo)師賜給學(xué)徒的學(xué)名,其主要用于寫詩或文人之間的交流。有些學(xué)名由于長期使用,可替筆者的真實姓名而忘卻原有的真名實姓。如阿旺央丹肉貝頓覺(ngag dbang dbyangs can rig pavi vdod vjo)、倉瑟協(xié)貝多杰(?hangs sras bzhad pavai rdo rje)等,它有比較嚴格的取名儀式,句式較長,富有文雅之氣,而現(xiàn)代筆名取意隨愿而語句簡短,多用于文學(xué)作品的發(fā)表。

總之,任何個人在生命降生之后,首先獲得的是姓名符號。隨之年齡的增長,社會活動的深入、廣泛開展,他又獲得各種各樣的非姓名符號。就業(yè)以及職位的升遷獲得一個角色名稱,如庸增(yongs v?in:太師)洛桑華丹、岱埠(sde dpon:村長)、多杰之類的人名表明了人名所有者所扮演的社會角色。家庭、朋友間使用的昵稱,同事間使用的綽號,著文時用的筆名既表明一種關(guān)系,同時又多少揭示了名稱所有者的個性特征。如果我們把這些人名符號當作文化“化石”去考察,就會發(fā)現(xiàn)許多不為人知的文化內(nèi)涵和外延。因為任何一種語言的詞匯中,都有反映特定社會文化內(nèi)容的專門用語。人名作為一種特殊的專門用語負載著豐富的文化內(nèi)涵。

[注 釋]

①位于循化、同仁兩縣鄰接處的阿尼夏吾神山之名。

②位于青海省貴德縣河西鎮(zhèn)境內(nèi)的地袛神文昌老爺之名。

③詳見《srid pa rgyud kyi kha byang rnam thar chenmo》P44背面:gshen po kun gyis m?han btag bas/spu de gong rgyal zheskyangbya/choskyismingbtag shakya yak pabyaba yin.

④清康熙五十三年(1713年),五世班禪羅桑益西受封“班禪額爾德尼”之名號。

⑤lcang skya:章嘉活佛系統(tǒng)之名號,源自第一世之名號。

⑥又稱“六大姓氏”,即bse、dmu、ldong、stong、dbra、vbri。

⑦sbra:源自苯教圣地古象雄的姓氏。

⑧padma:荷花,有純潔、美麗之意。

⑨phyag rdor:手持金剛杵,八大菩薩之一。

[1]巴俄·祖拉陳瓦.賢者喜宴(藏文版)[M].北京:民族出版社,1985.

[2]陳踐注釋.吐蕃碑刻鐘銘選(藏文)[M].北京:民族出版社,1984.

[3]胡書津,王詩文.藏語文化語言學(xué)發(fā)凡[M].成都:四川民族出版社,2008.

[4]阿旺·洛桑嘉措.西藏王臣記[M].北京:民族出版社,1988.

[5]南喀諾布.論藏族古代史的幾個問題[J].中國藏學(xué),1988(2).

[6]南喀諾布.古代象雄與吐蕃史[M].北京:中國藏學(xué)出版社,1996.

[7]智貢巴·貢卻乎丹巴繞布杰.安多政教史(漢文版)[M].蘭州:甘肅民族出版社,1989.

[8]王青山.藏族姓名的社會文化背景[J].民族語文,1993(5).

[9]陳松岑.社會語言學(xué)導(dǎo)論[M].北京:北京大學(xué)出版社,1985.

[責(zé)任編輯 陳立明]

[校 對 康桂芳]

G122;K810.2

A

1003-8388(2016)04-0104-08

2016-05-18

東主才讓(1964-),男,藏族,青海貴德人,現(xiàn)為青海民族大學(xué)藏學(xué)院教授,博士,主要研究方向為文化語言學(xu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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