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曉云

簡評《先秦諸子選讀》中的《概說》

陳曉云

普通高中課程標準實驗教科書語文選修教材共七個單元，計25篇課文。閱讀文選分別采自《論語》《孟子》《荀子》《老子》《莊子》《墨子》及 《韓非子》這些經(jīng)典作品?！断惹刂T子選讀》的首篇是全書的《概說》。茲就《概說》簡評于下。

1.正確地詮釋了一個概念

“先秦”指秦始皇焚書之前的一個歷史時期，約當東周的春秋戰(zhàn)國之世，我國主要的學術(shù)流派如儒、墨、道、法等大家，都起源于這個時期。

何謂“先秦諸子”？有些人認為 “先秦諸子”是指各學派的代表人物，殊不知這種看法只對了一半，《概說》明確指出：春秋戰(zhàn)國時期，各學派的代表人物或者他們的著作，稱為 “先秦諸子”。須知，在春秋戰(zhàn)國時期，“子”，是當時對人的尊稱，后來稱各學派代表人物的著作也叫 “子”。周王室東遷以后，學術(shù)重心由王室逐漸移向民間，自老子、孔子以后，一時大思想家輩出，如墨子、莊子、荀子、韓非子等，皆能著書立說，而成一家之言，后世因而稱這些思想家和他們的著作均為 “先秦諸子”，從選修教材的書名 《先秦諸子選讀》看，也可資證明。

2.條分縷析地闡釋了各學派的思想觀點及其魅力

《概說》對選文的范圍有明確的界定?！墩撜Z》《孟子》《荀子》是儒家的，《老子》《莊子》是道家的，《墨子》是墨家的，《韓非子》是法家的。所以選修教材所選編的25篇選文，只是隸屬于四家。

《概說》條分縷析地闡釋了各學派的思想觀點及其本質(zhì)特征，并精辟地分析了先秦諸子空前絕后的魅力。

以上兩點對擴展學生的閱讀實踐，的確具有很好的指導作用。

3.未能從文學的角度介紹

先秦諸子的學說在中國思想史上有崇高的地位，后世思想學派莫不淵源于此，諸子著作是我們了解中國古代社會政治、經(jīng)濟、文化的寶貴資料。四家散文雖然主要是政論文，但它們在文學的藝苑中也是爭奇斗艷，特別是儒家的《孟子》《荀子》，道家的《老子》《莊子》，法家的 《韓非子》，墨家的 《墨子》，尤為突出?！跋惹刂T子”各有文學色彩，現(xiàn)簡介如下。

先秦諸子的一些故事敘述，頗類小說，為后世的敘事文學提供了營養(yǎng)?！墩撜Z》《孟子》和 《莊子》具有較高的文學價值。

《論語》的文學價值首先表現(xiàn)在它對孔子及其門人弟子等性格形象的塑造上，并且，其塑造絕大部分并非有意。不過，也正因于此，反倒更真實地反映了說話人原始的性格和風貌，如孔子的思想深沉、舉止端莊、平易溫和及憤怒狀、狼狽態(tài)，子路的直率、魯莽、剛烈，顏淵的沉默寡言、安貧樂道及敏而好學等等。也有少數(shù)篇章較長，經(jīng)過作者的加工來表現(xiàn)人物性格形象，如 《侍坐》，它通過孔子問志、學生言志、孔子評志，將孔子的和藹平易，子路的坦直、自信而魯莽，冉求的怯懦謹慎，公西華的察言觀色、外謹內(nèi)恃，曾皙的恬淡灑脫的思想性格，都生動形象地表現(xiàn)了出來。其次，《論語》言簡意賅，樸素生動，富有哲理和情感色彩，形成了一種平易雅正、雋永含蓄的語言風格。有不少警句成為后人生活、學習、工作的座右銘，如“三人行必有我?guī)熝伞薄叭藷o遠慮，必有近憂”“三軍可奪帥，匹夫不可奪志”“歲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等等。另外，作為語錄體，《論語》旨在記言，多用口語，通俗淺顯，但孔子強調(diào)“文質(zhì)彬彬”，故師徒問語答言皆有物有文，雖經(jīng)潤色而似出自然。

《孟子》是繼《論語》之后又一部重要的儒家經(jīng)典。它是記載孟子及其弟子言行的語錄體散文?！睹献印返奈膶W成就和影響頗為突出。《孟子》的文學價值，首先表現(xiàn)在它再現(xiàn)了孟子作為儒家學者濟世救民的形象和他作為普通人剛直而富于情感的個性特點?！睹献印肺墓P雄健，鏗鏘有力。語言上，《孟子》不僅詞彩華贍，痛快流利，而且感情強烈，氣勢磅礴，富于鼓動性。不少詞語如“明察秋毫”“水深火熱”“出爾反爾”“出類拔萃”“心悅誠服”“一暴十寒”等等，都成為成語至今流傳。再者，《孟子》擅長比喻，它能將比較抽象或復(fù)雜的問題通過比喻使讀者一目了然，例如“挾泰山以超北海”、“緣木求魚”等比喻，至今仍被人們運用?！睹献印飞朴谡撧q的技巧，它往往把論辯者一方不知不覺地引導到自我否定的地步，從而使對方理屈詞窮，顯示出其強大的邏輯力量。

《荀子》是荀況及其門徒所作，其為文的特點在于雄渾，行文氣魄宏大，包容諸家?！端嚫拧の母拧吩赋觯?“學分之足，了數(shù)大儒。”大意是說它的為文氣勢雄渾，為諸子所不及。此論實為深中肯綮。《荀子》風格沉著深厚，語言樸素簡潔而詞彩繽紛，句法整練而富于氣勢，如 《勸學篇》就是一篇勉勵人們學習的專論，尤其論述學習態(tài)度一段，一連用了九個比喻，從正反兩方面反復(fù)論述學習貴在專心致志，想象豐富，語言形象生動。同時，這些比喻又重迭排列，整齊而流暢，氣勢充沛，音節(jié)鏗鏘?！盾髯印分猩杏匈x篇。

《老子》一書又名 《道德經(jīng)》，長沙馬王堆漢墓出土抄件作 《德道經(jīng)》。它為道家鼻祖，旨義深邃玄奧。從散文的特點來說，堪稱“清遠”。比如：“有物混成先天地生”，“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又如“小國寡民”“甘其食，美其服，樂其俗，安其居，鄰國相望，雞犬之聲相聞，民至老死不相往來”，它為文簡凈，聲韻流美。它雖然不是文學作品，但它還有豐富、生動的文學性內(nèi)容，它為文的清遠風格，為不少后來從事文學創(chuàng)作者所仿效?！兜赖陆?jīng)》的表現(xiàn)手法，從文體來看，全書各章都是論說文。論說文常用的歸納法、演繹法、比喻法、比較法，《老子》都有體現(xiàn)。其中比喻法的運用尤其出色。那些精微、深奧、抽象的道家理論，老子都盡可能采用恰當?shù)睦觼硪詼\喻深，化抽象為形象，變枯燥為生動?？梢?，《老子》雖然是宣揚道家思想的最重要的著作，但它也閃耀著文學色彩。

《莊子》在諸子散文中藝術(shù)成就最高。首先，它善于通過形象的比喻和情節(jié)性強的寓言故事說理，將文學與哲理熔為一爐，使深邃的哲理形象生動，充滿情趣。至于以寓言說理，更是突出。文中寓言想象豐富，生動形象，增強了文章的浪漫色彩和說服力、感染力?！肚f子》構(gòu)思奇特，選象組象，大膽夸張，波詭云譎，意境雄闊，具有濃厚的浪漫主義色彩。《莊子》的語言，在諸子中成就也最高。不僅嘻笑怒罵，激情澎湃，氣勢磅礴，而且語匯豐富，新詞迭出，如“逍遙”“渾沌”“造化”“志怪”“小說” “寓言” “運斤成風”“游刃有余”“邯鄲學步”“東施效顰”等等，至今還廣為運用。 《莊子》的思想與藝術(shù)對后世文學的影響，在諸子中也極為突出。魯迅先生曾說莊子的文章 “汪洋辟闔，儀態(tài)萬方，晚周諸子，莫能先也?！惫粽J為 “秦漢以來的一部中國文學史差不多大半在他的影響之下?！蔽阌怪靡桑@是兩個大家對 《莊子》文學成就的頗為切當?shù)脑u論。

《墨子》不注重文采，質(zhì)樸無華，講究論辯的邏輯性，說理性強。對墨子形象的表現(xiàn)，是《墨子》較具文學性的一面?！豆敗贰遏攩枴贰陡返绕谟涊d墨子言行時，也將他 “摩頂放踵”、熱心救世的形象展現(xiàn)給了讀者，生動感人。此外，《墨子》中大量的排比、對偶、比喻等修辭手法，也使其文朗朗上口，頗有一定的文學性?！赌印返奈恼略缬?《孟子》，它對后世論辯文的發(fā)展，是有其積極作用的。對《孟子》以及以后的文章，也有很大的影響。

《韓非子》是戰(zhàn)國末期法家代表人物韓非子創(chuàng)作的一部政治哲學文集。其突出特點是善于用歷史故事和寓言故事闡明事理?！俄n非子》有寓言故事三百多個，其中以 《說林》上下、內(nèi)外 《儲說》最為集中。這些寓言，大多生動形象，含意深刻，發(fā)人深思，同時情節(jié)生動幽默，有較濃的文學色彩。諸如“守株待兔”（《五蠹》）、“鄭人買履”“買櫝還珠”（《外儲說左上》）、“自相矛盾”（《難一》）等成語都出自 《韓非子》，至今仍存于現(xiàn)代漢語中。

以上行文僅就選修教材 《先秦諸子選讀》“閱讀文選”所涉及的四家散文，略陳其各自的文學特色，僅供參考。

（作者單位：安徽省淮南市鳳臺縣第二中學）

編輯：舍予

責任編輯：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