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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劇老藝術(shù)家口述史(四川卷續(xù))之蔣中偉篇*

2016-03-23 22:12馮乃光
關(guān)鍵詞:小生川劇藝術(shù)

胡 艷 萬 平 馮乃光

(1.成都大學(xué) 文學(xué)與新聞傳播學(xué)院, 四川 成都 610106; 2.四川廣播電視大學(xué), 四川 成都 6100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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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史·

川劇老藝術(shù)家口述史(四川卷續(xù))之蔣中偉篇*

胡 艷1萬 平1馮乃光2

(1.成都大學(xué) 文學(xué)與新聞傳播學(xué)院, 四川 成都 610106; 2.四川廣播電視大學(xué), 四川 成都 610073)

蔣中偉,川劇著名表演藝術(shù)家,歸行小生。后進入綿陽市人民劇團,在打下了一定基礎(chǔ)后,1965年拜曾榮華老師為師學(xué)習(xí)小生表演,深得曾老師真?zhèn)鳌?/p>

蔣中偉;藝術(shù);人生

蔣中偉,男,1941年出生,四川三臺縣人。1951年進入三臺縣川劇團,歸行小生。后進入綿陽市人民劇團,在打下了一定基礎(chǔ)后,1965年拜曾榮華老師為師學(xué)習(xí)小生表演,曾老師親授《八一風(fēng)暴》、《評雪辯蹤》,深得真?zhèn)?。擅演《評雪辯蹤》、《逼侄赴科》、《夫妻橋》、《訪友》等。

采 寫:胡 艷 萬 平

攝 錄:張 俊 雷蕓熒

采寫時間:2014年3月22日

采寫地點:原綿陽川劇團

胡艷(以下簡稱胡):蔣老師您好,您從藝那么多年,我們想了解一下您的整個的從事川劇藝術(shù)的一個經(jīng)歷,第一個就是您怎樣走上川劇的藝術(shù)道路,請給我們談一談。

蔣中偉(以下簡稱蔣):要說采訪我呢真正說不上,因為我又也不是什么名家,但是呢我從事了川劇藝術(shù)幾十年,我有一個川劇藝術(shù)的經(jīng)歷,我可以擺談一下。第一,我開始學(xué)戲是為了吃飯,為了給家庭減少負擔(dān),但是我到劇團三天我就演了一個戲,三天,給唐笑吾老師唱了一個《店房責(zé)侄》的狗兒,那個就是個小娃娃戲,只有四句戲,我把這個四句戲唱了下來,那些老師把我抱到,哎呀這個娃娃才乖哦,他說“你是太子菩薩摸了腦殼的哦”,我們一句行話叫太子菩薩摸了腦殼的,我們演小生的叫太子會,以前我們都供了一個菩薩叫太子菩薩,這個太子菩薩走哪個地方去就該演小生的人把他背起走,所以那些老師就說的你是太子菩薩摸了腦殼的哦,意思就是說你簡直是生成就是唱戲的材料。就從那個樣子開始,我就在三臺劇團學(xué)戲,在三臺劇團十多二十年呢,主要的就是唱娃娃兒生開始,練功啊,就是給我打定了川劇的一個基礎(chǔ)。打定了演川劇的基礎(chǔ),就給我打定了一個愛川劇的基礎(chǔ)。我們這個川戲是幾起幾落了,第一個“文化大革命”前期,全部禁止古裝戲,川戲遭慘了,那以后,演員也遭慘了,觀眾也沒得了,這是一個最大的損失。那十年是最大的損失,最后古裝戲一開放了過后呢,又恰恰遇到我們國家的改革開放,洋東西又進來了,那個時候中國沒得這些東西,哪有這些東西呢?根本就沒得,有這些東西就可能遺留很多好的東西下來了,之所以川劇沒保護好多東西,那個年代國家太落后,沒得這些東西,不可能把你一個川劇的東西保留得下來。你看那個時候給廖靜秋老師拍一個戲就要搶救她的一個戲啊,那個是國家出大血哦,給她拍了個《杜十娘》下來,你看這些老師還有比她好的為什么沒拍呢,因為你還活著在嘛,對不對?搶救快死的人那個就是出于那個情況。所以說,川戲在幾十年的奔波下,尤其是在洋東西過來,一沖擊,川戲本來就是一個古老的藝術(shù),如果說他要來適應(yīng)你今天快速的發(fā)展的話,那是兩回事。剛才我們在外面擺到這個話,就說以前的觀眾他是來看川戲的,他不是來看你現(xiàn)在的快速川戲,他是來欣賞川劇藝術(shù),小姐出來那就是要呔,半天都呔不出來對不對。他小生出來,他有他的表演程式,我要咋個走,要咋個做戲,他有他的程式動作,你要說哎呀你這個太慢了走快點,那我兩步就走出來,就不像戲曲了,所以它每個戲曲它有它的規(guī)定范圍,他有它的這個戲曲的這一套程式的表演藝術(shù),如果說,你現(xiàn)在很多年輕人,不喜歡這個,主要就是節(jié)奏太慢,你看以前一個首長坐到底下就是,專門給他安排起兩個小時,最多不得了了,但是我們以前的戲劇一演就是三到四個小時才演得完,觀眾要從頭看完才叫做很圓滿的結(jié)局,是不是哦,這個討口子小生出來最后中狀元,跟小姐兩個匹配了就算很圓滿了,這就叫做啥子呢,這就叫做古裝戲,這些戲都是以前的非常有水平的文學(xué)家和非常有水平的這些演員些,一代一代地把它發(fā)展起來的。

胡:您在三臺川劇團怎樣學(xué)戲,從這兒說說吧。

蔣:我在縣城打定了一些基礎(chǔ)過后呢,等于我要去拜曾(榮華)老師,主要就是要深造,要想深造,你說我既然非常熱愛這個川劇藝術(shù),我不去深造啊,我就覺得沒得意思。

胡:那是什么時候您去拜曾老師?

蔣:我是1965年,那個時候已經(jīng)沒有演古裝戲了,全面停了古裝戲了,我都還要去拜他。

胡:那之后他對您的影響是什么,他怎么教您的呢?

蔣:為啥子那個時候我都還要去拜他呢,他的現(xiàn)代戲演得相當(dāng)好,因為我去了過后哈,他對我的影響就非常大,因為我學(xué)的東西都不是很有體系的,這就是不是很完整,很零散,你基本功也好,啥子也好,你手腳也到位,咋子也好,但是你把它拿出來拿到一個人物上,就說不上那么圓滿。比如說我在綿陽演了一個戲他就來看了,我演了一個《八一風(fēng)暴》的方達來,就是周總理的形象,他來看了過后,他在旅館頭住嘛,他第二天早晨一早就進劇團了,喊我馬上起來,他說你還在睡覺,快點起來,他說我今天要走,我給你說戲,他說我跟你說戲,不是我當(dāng)天晚上沒睡著,是他看了我的演出他沒睡著,他不放心我,他說你這個人物不對,你的表演也不對,他說你看你這個首長他是繃起的,等于這個架子哈。他說這個首長是自然的首長,他說首長不是過吼,說話非常親切,但是非常有力,他有他的力度,他說你要掌握演這些人物,啥子人物咋個掌握,這是他把我?guī)狭诉@個演戲演人物的這個很重要的一步。他給我指導(dǎo),你這個戲,哪一個場面應(yīng)該咋個做,哪個場面應(yīng)該咋個做。我拜了他之后啊,你看,其他話我們就不說,他給我排了一個戲,這就是他的代表作《評雪辯蹤》,我的《評雪辯蹤》是曾老師一腳一手給我排的,可能那些師兄都還沒享到我這個福,他們可能還是看過的,看也還是一種學(xué)習(xí)噻。我的就是他一腳一手,就是說,為啥子出來他要遮頭,哪個時候看天,“哎呀這個雪喲,哎呀”要把那個環(huán)境就要幾個動作就要把這個環(huán)境勾畫出來,這就是曾派藝術(shù)的表演。他這個表演不僅僅影響了川戲,而且影響了整個戲曲,他的曾派藝術(shù),給我兩個配戲的這個女角都說的,我就沾你的光哦,不是你啊,曾老師哪里有時間這么耐心地來給我們排哦,一個動作一個動作的排啊,所以這個戲我一般都不能亂演,這個戲涉及到鼓師、幫腔和配角,一點兒不到位就是兩回事了。所以為啥子我說我不是名角呢,因為我畢竟在下面,在上面的是名角,像曾老說我,就是你是好先生你不是名角先生,啥子叫做好先生呢,好先生就是一天到晚都在演戲,啥子戲都離不得你,文的武的、大的小的、反派正派都要你去演,他說你的負擔(dān)相當(dāng)重,你就缺乏一個啥子唉,鉆研那一點。你看我們省上的小生,曉艇他演幾個戲?兩三個戲,他就專門演那兩三個戲,羅玉中他有個外號我們說羅二折,他就演《踏傘》和《訪友》,你就去演不贏他這個。為啥子呢?他就有他的特點,他就把他研究得非常到位。他說這個名演員,成都的名演員哈,他專攻那幾個戲,他的時間就多了。而且,比如說他的配角他要選擇,他的鼓師打鼓的、幫腔的、打鑼鼓的他都要選擇,你不夠這個資格,就給我兩個,沒法跟我兩個交流,就不能配戲,但我們下面就不同了噻,我們下面就是,今天該哪個來跟我兩個上嘛,管你只有將就噻,這就說不上等于經(jīng)典的研究了,這個就只能完成任務(wù),對不對,之所以我們川劇也有很多弊病,這個當(dāng)中也是一個非常大的弊病。哪個不想成名,當(dāng)演員就是要想成名,但是你要成得到名噻,你要有條件啊,把你一束花栽到土里頭,栽到哪個土里頭,栽到有堿的地方嘛可能你明天就死了是不是?我說的都是客觀條件,你比如說現(xiàn)在我們這個川戲。

胡:就是說曾榮華老師對您影響了哈。剛才我們在談到您對川劇的感受的時候,您說了一句話,川劇害了您一輩子,但是您又愛了他一輩子,那么,您對川劇藝術(shù)的特色有什么感受,而且對中國戲劇有哪些貢獻?把您了解的請給我們說一說。

蔣:可能很膚淺,但是我也有一些體會。我們這個川劇藝術(shù)哈,在整個戲曲當(dāng)中來說,以前,我們曾經(jīng)這個中國評了一次,評什么呢?就評哪個劇種是第幾位,京劇肯定就是第一位了,那評川戲的時候就有幾個劇種要來跟川戲爭,“害怕我們。越劇是第二位哦”,“我們評劇是第二位哦”,京劇老大哥就出來說的哦,“你們恐怕要擱到,川劇老大哥才是第二位”。

蔣:可能我說的不好哈,我說這個話哈,我就說川劇害了我的一生,但是我愛了川劇一輩子,現(xiàn)在沒把我害死,我都舍不得它,我都把它扭到直到把我害死。我這個話是個啥子意思呢,說實話,這就是我把川劇弄懂了,很多人沒把它弄懂,盡管我們同事也是我們一伙學(xué)習(xí)的哈,我的師兄師弟都說的。他說你這個話總結(jié)得太精辟了,不是害了你一個人,害了我們很多人,我說為啥子呢,他們說我們真正都熱愛這個藝術(shù),川劇是個藝術(shù)啊,它不是一般的戲曲藝術(shù)。因為它有非常獨到的東西。那么我們非常熱愛它,我說這個意思就是說它把我害了一輩子啊,因為它害得我舍不得丟它,就是這個意思。因為我舍不得丟它我就繼續(xù)去熱愛它,但是要把川戲真正學(xué)成名角,非常不容易,川戲說一知半解很容易,每一個戲曲都容易,如果要把它學(xué)成,學(xué)成器就非常地不容易,因為我就覺得哈,如果是一個從事戲曲的演員來說,應(yīng)該說他對很多戲曲都是應(yīng)該是懂的。但是呢,因為我們也看了很多種戲曲的功夫,戲曲要說功夫,不能說啥子哦他能夠唱戲哦,那僅僅是一個能夠唱戲哦,能夠唱戲很簡單,像我剛才給你舉的例,我上劇團三天我就能夠唱戲,而且那些老師都要說我很乖、很好,他是說的你條件好哈,他不是說的你藝術(shù)好,對不對。一個藝術(shù)家要真正懂得藝術(shù)不容易,藝術(shù)家是人們對你的尊稱,要你真正成為一個藝術(shù)家不容易,我們川劇的老前輩當(dāng)中有很多的藝術(shù)家,但是由于那個時代的背景,他們很多都早逝了,這對我們都是一種非常大的損失,而且我們學(xué)到他們的東西過后我們反而丟不脫,你看我就說哈,你把我害慘了,你害得我沒法丟你,我忘不了你,但是呢,我又成不了器,所以說我就覺得我不是埋怨它,我這個話就不是埋怨,我就對它是一個啥子呢,一種不可逾越的一種不可多得不可高攀的一種夢想,到了我們這個時期不能夠?qū)崿F(xiàn)的。為啥不能實現(xiàn)呢,這當(dāng)中就有很多個階段。你比如說川劇遭了幾個階段,不能夠演出了,下來了,現(xiàn)在的繼續(xù)關(guān)注,物色后面的人,還有我們現(xiàn)在的這些演出,缺少配角,我現(xiàn)在一般成都經(jīng)常請我去演戲,很多就是所謂的,“火把”嘛,我不大愿意去演戲,我曾經(jīng)把成都幾個火把都演焦(遍)了的。為啥子呢,我是深入實際地去調(diào)查了一下,究竟他們是咋個演戲,是不是真資格的川劇,是不是我們所向往的那種川劇藝術(shù),我覺得差得太遠?;\統(tǒng)地說現(xiàn)在的火把劇團,對川劇事業(yè)是一個貢獻,因為它還在演出,我們辯證地說,它對川劇事業(yè),我覺得哈,又是非常大的一個損害,因為他們的演出從來不講究什么四功五法,什么表演藝術(shù),什么塑造人物,他們,不說都不行啊,一般來說他們不很重視這個問題,因此演出來的戲就沒有多少質(zhì)量。作為我們一個專業(yè)演員來說,我們要求的第一就是要質(zhì)量。什么叫做質(zhì)量?演出質(zhì)量。怎樣來完成這個演出質(zhì)量,那就是你的苦學(xué)苦練功夫,如果沒得功夫的人演出來的戲是沒得看頭的。比如說我們一句唱腔,你要千錘百煉,要把它唱得有味道,如果沒得味道,那就是有一句話,就叫做:腔不美就淡如水,沒得聽頭。就是歌唱家,他也要把一個歌唱得非常好,尤其是那個關(guān)鍵的詞,他要付出一切要把那句唱好,為啥子呢,他就是為了要完成他整個這個歌詞的質(zhì)量,作為我們戲曲演員來說,我們要研究這個唱腔也不是一朝兩夕,川戲有一個不足的地方就是不像京戲那么嚴格,別個京劇演員每一個人有個琴師,每天早晨起來唱的時候,那就要跟琴師鼓師配合,一板一式一鼓一眼,咋個唱啊,我站在城樓,觀山景,他這個一個彎彎他就要把它唱得非常到位,就是說舉這個例哈。那么我們呢,川戲這是非常薄弱的環(huán)節(jié),正在川劇發(fā)展的時候,正要走向這個強勁環(huán)節(jié)的時候呢,哦豁,川劇又遭遇了很多的不幸。所以說,我非常熱愛我這個川劇事業(yè),因為我舍不得川戲,就是,我就覺得哈,川戲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表演體系藝術(shù),非常。如果要把它說成一個體系,就不是一般的表演藝術(shù),一個體系它就有各種各樣的互相關(guān)聯(lián)的這些東西,哦,才能夠成為一個體系,所謂一個體系就是從這一個角色到那一個角色他演出來都是,都要有人物有內(nèi)在有表演有藝術(shù),你如果一般,太一般,你就不可能成為一個表演體系,比如說我們舉個例:像我?guī)煾担覍懙臇|西就是我說,他是曾派藝術(shù)的表演體系的創(chuàng)始人,也就是說他是我們川劇小生表演體系的創(chuàng)始人。我給你舉個例,我們川劇界的名小生,就是他下來這一輩的,藍光臨、曉艇、羅玉中,包括我們這些類似的哈,我算了一下子各州府縣,包括成渝兩地的,各州府縣的,就說有名氣點的小生通通是他的徒弟。為什么呢?為啥子這些人都要去拜他為師呢?他一沒得權(quán)利,二沒得好多錢,三沒得啥子地位,就是崇拜他的藝術(shù)。如果一個人沒有鉆進這個藝術(shù),我明天可以改行,所以我跟你說的別個愿意供到我讀大學(xué),愿意喊我去轉(zhuǎn)業(yè),我如果拿,我不說我很聰明,如果要拿我研究川戲的這個智慧來研究其他的,我覺得其他都很簡單。我如果要去學(xué)其他的我肯定是一個家,我如果要去一直學(xué)這個川戲,我也應(yīng)該是一個家,但是我有很多機遇都不行。我成都有很多師兄伙,不包括他們嘛,其他的就說打擊樂器方面的,那些名鼓師啊,這些跟我們關(guān)系都相當(dāng)好,都說的,“中偉你是機遇沒整好哦,”這個也是一個很大的問題。就說我們這么大一個劇種,你看我們川劇的劇本,首先說,演戲一劇之本,為什么其他劇種都要向你川劇學(xué)習(xí)呢,它學(xué)你幾點,第一是你劇本非常嚴格,你看你臺詞啊,你的創(chuàng)作過程,你塑造這個人物內(nèi)心世界的用臺詞來表現(xiàn),川劇要用臺詞來表現(xiàn),唱歌要用臺詞來表現(xiàn),那么就說非常好。再加之,川劇演員的功夫結(jié)合這個劇本的表現(xiàn)就非常完美了,你看,這個外省的劇團很多就要學(xué)習(xí)川劇,他為什么他要學(xué)習(xí)川戲呢,他就認為你川戲有幾大好,你看曾經(jīng)廣東粵劇,有一個非常著名的演員叫馬師曾,這個人是跟紅線女配戲、演戲的,你看他的《搜書院》,這是個名著,他就在演《搜書院》,我們都認為他很不錯,他看了我們川劇的劉成基,哎呀,他五體投地,他說“我看到過的戲曲演員,老師,我就很不容易服一個人,我都要服你啊。我覺得你在演戲方面,我看不出來你是在演戲,你在表演”,他說我簡直就覺得你是那個人,這個就是藝術(shù)的升華,這就不是一般的普通演員能夠達到的。我們這個川劇再好啊,最大的悲哀也就是,很多人不愿意付出這個勞動代價,這是沒得報酬的,真正的你就是那么點工資,沒得報酬的,非常辛苦。你看我們當(dāng)時學(xué)戲,是兩三點鐘就有人喊起來練功了。走到河壩頭去幾公里路,走到河壩頭去練嗓,練了嗓回來練功,天都還沒有亮。練了功把飯一吃了馬上喊排戲,戲一排了演午場,午場演了起來練功。練了功吃完飯演夜場,演了夜場睡覺,學(xué)生還睡不了,還要去練功。我記得我有很多年從早上起來到晚上睡覺沒脫過靴子,穿起練功啊,因為你不練,別個在練,你不練你落后了,他進步了,我們以前就是這個樣子的,拼命去競爭。你看我們以前,我們這個縣劇團經(jīng)常就是背起鋪蓋卷下鄉(xiāng),但是我們走到那個河邊上看到這個土地好漂亮哦,練功,最適合練功的地方,練了又背起鋪蓋卷又走,走攏把飯一吃了演戲,演了戲半夜三更,那個師兄咋不在了唉,他去練功去了,快點我也去練功,競爭,為啥子呢?都覺得這是我們職業(yè),這已經(jīng)是我們的事業(yè)了,尤其是那個年頭哈,一個演員你非常受尊敬,但是沒得本事的演員也不受尊敬的。所以我們就在這些情景當(dāng)中,自己都要把自己催起來好好地學(xué)習(xí),不能夠落后。為了啥子呢,第一就是說這個事業(yè),不是一個一般的人,就能夠吃得到這個飯的,再有一個呢,就說就要搞個名堂,這些都是,這些以前都是鼓到我們這些我們那陣也是年輕人嘛,就鼓到我們一天到黑啊,我們思想高頭想的就是看咋個干得好,把一個戲演好,那個時候不是想的說,我以后要掙好多錢,要咋子,那是不容易想的,因為那種是競爭的場合啊。這當(dāng)中就說明,我們川劇藝術(shù)啊,是非常吸引人的。我為啥子要說它把我害慘了呢?你看我現(xiàn)在這么大歲數(shù)我都還丟不了它,為啥子呢?這已經(jīng)成為了一個情感了。我從事了這個事業(yè)一輩子,我從事戲劇六十二年了,可以說,我平時之間,除了一般的應(yīng)酬一般的朋友而外,我的朋友都非常少,如果我的朋友跟我兩個說不到戲上來,就跟我兩個沒得啥子耍頭。你看我的朋友、我的學(xué)生一跟我兩個在一起,我們就是擺戲,到現(xiàn)在都是,我們現(xiàn)在在一堆耍都是。我說可能只有我們兩個人才能研究川戲了,因為啥子呢,他也覺得舍不得,我也覺得舍不得,因為只有談戲才談得到一堆。你看,我們師父這些啊,他都是不得了的人了,但是他非常謙虛,他對他自己來說要求非常嚴格。我?guī)煾冈?jīng)教我的時候就給我說:中偉,你要好好地學(xué)習(xí),你在各方面都還差,他說你看你藍師兄,他學(xué)了我不少的本事,學(xué)了我不少的東西啊,我現(xiàn)在都要去學(xué)轉(zhuǎn)來。這個話,你可能聽了很一般哈,把我嚇慘了,我在想,天哪,這個就是藝術(shù)家,只有藝術(shù)家才有這種胸懷,教給別人的東西,別人拿去融化了,超過了他,青出于藍勝于藍,勝過了他,他要虛心地去把它學(xué)轉(zhuǎn)來,我簡直覺得我?guī)煾甘莻ゴ蟮男貞?,真正的,我曾?jīng)在他家里頭看到他的四幅畫,就是四個畫家給他畫的,四個畫家給他畫的,一個人畫一截,畫到一張上,題了四句詩“大海的胸懷,鷗意志;梅花的性格,竹精神”你想他這四句話哈,他是一個人有大海的胸懷海鷗的意志,梅花的那種抗風(fēng)雪嚴寒的性格,竹子一般的精神。我經(jīng)常站到他那個畫面前去體會他,我說,這些人是把他看透了,把他摸透了、尊敬他,從心底深處佩服他、贊嘆他,給他寫了這么四句詩,我就覺得他是個很了不起的人,而且他能夠向他徒弟學(xué)習(xí)啊,我親自看到他給曉艇這些排戲,把曉艇吼得來,“你咋個起的,這么一個小的動作,你都不理解,要咋個咋個……”他給你示范,他給你做動作,他把你引入那個人物,所以說我們川劇事業(yè)之所以說在全國的戲曲界影響這么大啊,都離不了這些藝術(shù)家。周企何,你看我先說這個川劇《夫妻橋》嘛,這個《夫妻橋》上有幾個人物,第一個是何先德,第二何娘子,第三是那個這個灌縣那個縣官,第四就是這個我們師父曾錫武,第五就是范老么,第六是馮沛卿,你看就說這么這六七個主要人物,這六七個主要人物,這是,還有個吳澤江,你就是這幾個角色,現(xiàn)在這川劇界就找不到了啊,就找不到了,別個每一個人,每一個演員要把這每個人物演活,演的你認為就是他,這個藍光臨的這個《夫妻橋》演何先德,那簡直是入木三分啊,楊淑英、陳書舫這些演的這個何娘子演得之好啊,你看司徒和蔣俊福演的這個吳石匠演得之好啊,他演的代表一方人民群眾啊,人家都是這些都是藝術(shù),就說這些東西拿出來過后,你看周企何演的這么一個縣官,他刻畫那個縣官,那個縣官貪贓想那個錢啊,他用那些內(nèi)心世界去刻畫他,一個動作一個動作,他想,“唉,我這個狗日的千里為官只為財”,他還說“狗日的”這個,我現(xiàn)在是馬上就看到修橋啊,這個財些就來了,我不能放過他,他刻畫那個人物表演那些內(nèi)心,簡直覺得川戲之偉大,就在于他的表演藝術(shù)。你看我們川劇,我們川戲以前的作家這些都相當(dāng)不錯,這個戲就是李明璋寫的,那可以說是比到川戲幾個演員寫的這個戲,就個戲離了這幾個演員這個戲也就沒法演了。你看我們川劇最得力的戲,拿到外省去就沒法演了,《情探》這個戲是川戲的代表作之代表作哦,非常好的一個戲,但是這個戲,因為他長就長的是幫打唱,三個人,打鼓匠,幫腔的和演員,兩個演員,這后頭很多都在幫腔里頭渡過,所以說拿到外省去,沒法演出,外省人第一就討厭幫腔,第二討厭鑼鼓,所以說我們最好的戲拿不出。我現(xiàn)在的體會呢,我就覺得川戲畢竟是個地方戲,受了地方戲的局限,但是他的表演藝術(shù)那就沒有受地方戲的局限哦,他就超出了你地方戲的局限,你所有這些劇種的四功五法,如果我們,我們要拿到一堆,來比賽的話,那各有千秋。比如京戲它的舞的方面非常擅長,再一個就是它所有繼承的流派它非常擅長。它規(guī)定了,這個流派就只有這么唱,胡琴就只能這么拉,這就是我們川戲的薄弱環(huán)節(jié),我們川戲,我們應(yīng)該有非常好的幾個流派啊,比如說我們川戲的女角競?cè)A,我們川戲的競?cè)A老師是唯一一個川音的特邀教授,她去講課,底下坐的都是教授,底下坐的都是高材生,不要音樂不要任何東西,我說一個調(diào),馬上唱一句是G調(diào)C調(diào)F調(diào),我只要說的是這個調(diào),我搭一個腔絕對是這個調(diào)。別個說的,太老道了,太了不起了。任何一個歌舞戲曲都要講音樂,對不對,唯獨川戲的高腔不要音樂,當(dāng)然現(xiàn)在發(fā)展了也要音樂伴奏更好聽了,那么我們以前上高腔憑感覺。我一出場這個鑼鼓咋個打的,打的是個啥子韻,鑼鼓的最高點是啥子音符、中是個啥子音符、低是啥子音符,我耳朵里馬上就要敏感出來,我一句腔就要把它搭穩(wěn)。比如說川劇的這個《情探》,既沒音樂,鑼鼓很簡單……你看你聽我這個哈,出場的鑼鼓和我搭腔和他幫腔是一個統(tǒng)一的音符,這就是川劇最了不起的地方,之所以很多演員就是如果不用心學(xué)習(xí),一輩子都把這個弄不懂,因為它非常高,它不是個一般的啥子藝術(shù)。所以說像我們這些幾十年來稍微把它弄懂了一點的,你就丟不掉它,它始終有個東西把你牽掛到這里。我經(jīng)常失眠,我一失眠就到床上唱戲,不開腔,默唱。甚至于我在做夢,我想到一個動作,這個動作要咋個做,我老婆說“你扯神經(jīng)啊,你在搞啥子?”

作為我們來說哈,經(jīng)常就是被這個川劇這個藝術(shù)的千絲萬縷的東西把我栓住了,拴住了。再一個呢,如果說這個川戲再不下大力氣搶救的話,我們都死了,川劇徹底滅亡了。為啥子我說這個話呢?我都73歲了,今年,在我后面的他懂不了這么多,如果說喊他來唱戲,他沒有人教。他說我那個地方不行了,我想問一下,他找不到人問,因為一個東西,你比如說你劇本拿出來過后,這個劇本里有些東西有些是潛臺詞,沒得,上面沒有寫要咋個舞蹈,停頓那里就是舞蹈,你要咋個去舞蹈,那就是憑功夫。這個地方有一節(jié)啥子舞蹈是個啥子意思,你比如說焦桂英來開門,哎呀走到這個地方,哎呀門神在那里,哎呀嚇到了,哎呀我不敢過去啊,偷到一看哦門神啊,我給門神作個揖哈,通過很多舞蹈她就進去了,如果沒有人教你,你怎么做呢,你這一段子怎么表演呢,那就沒有,沒有這段戲,你就缺乏了一段表演,那就脫節(jié)。所以我經(jīng)常說,說話容易唱歌難,唱歌容易唱戲難,唱戲容易唱川戲難,唱川戲容易唱川戲的小生難。小生太考人了,因為他有一個規(guī)定給你管到,就是啥子呢?我們川劇的小生講究的是書卷氣。什么是書卷氣,書卷氣是什么?我曾經(jīng)問過很多人,我說你跟我說哈啥子叫書卷氣呢,他說你扯神經(jīng),你來問我,你考我哈,我說我真正還沒有弄懂,這是只可領(lǐng)會,要說就要說非常復(fù)雜那么多的話來解釋是不是,就說你看我們一個人,我有一米七高,如果我穿起這些褶子帶起頭飾,我要演這個小生,懶茲懶桿(四川方言:懶洋洋)這么走出來像個啥子,就不像。你看我們川戲,他不將就。一個網(wǎng)子包起多高,穿雙靴子懶茲懶桿,隨便在外面就走出來了。我說你那個擱到哦,你看下我們川劇的小生,還沒走出來,里頭就要有戲,就要有功,只要你走出這個耳幕,你身上必須要帶起你的功,帶起你的戲。你一出來之后你要給觀眾一個美感,如果你給觀眾的第一見面就是,這個叫啥子小生了,那川劇小生就沒有了。戲曲,任何一種藝術(shù),第一要美,第一要講究美感,那么第二你沒有功夫又哪兒來的美感呢,你又咋個做得出來,你那些水袖、你那些扇子、你那些表演、你那些眼法指法,咋個做得出來呢?你就沒有美感得了。如果沒有美感就沒有藝術(shù),就不叫藝術(shù)。所有的藝術(shù)要追求的一個宗旨就是要美。我就覺得我們川戲,尤其是我們川戲的“三小”藝術(shù),當(dāng)然我們川戲的其他藝術(shù)也相當(dāng)不錯。你看我們川戲的生角,這個老生就跟各種劇種的老生不同,我們川劇的花臉也跟其他地方的花臉不同,小丑都有非常豐富的表演,但問題就在于啥子呢,這個川戲這么多年來,之所以我剛才給你們說了川戲最登峰造極的年代就是50年代末期到60年代初期,因為60年代64年已經(jīng)全面禁止演出古裝戲了,你一個演古裝戲的劇種全面禁止了你演古裝戲,也就是把你所有的東西就給你禁止了,你要來演好現(xiàn)代戲非常不容易,那八大樣板戲別個是千錘百煉,幾百個演員、幾千個演員里頭選一個,而且是中央。那個時候中央江青他們是親自在搞,才搞得出來那么幾個戲,之所以到現(xiàn)在別個都是,在藝術(shù)上來說哈,人家是百煉成鋼的東西,永遠都是豐碑。那么我們川劇演員要來演他們的戲啊,你就不行了,你只有這么大個范圍,你局限于四川省內(nèi)嘛,再給你說寬一點云貴川三省,根本就幾個劇團。說實話,真正好的川劇演員都不在云貴,都在成渝兩地。所以如果說我們這個川劇不經(jīng)受這么幾場風(fēng)風(fēng)雨雨的話,可能發(fā)展到現(xiàn)在也不得了,也就把我本人也就拉進去了。如果不是這么幾場動蕩的話,我可能說非常簡單我就要得個梅花獎。因為我是全身心投入啊,我沒有耍過,我不曉得啥子叫耍,我就只曉得練,我的奮斗目標就是看咋個要弄成個好演員。我覺得我這是個非常好的向往,不是壞事,但是在那個年代的人就認為我是狂妄的,簡直一天就想成名成家。我就討厭他們說這個話,成名成家不是壞事啊,你要成得到名你才成得到名啊,你付出了一輩子,你成不到名你就成不到名啊。所以說我覺得一個人他愿意為一個事業(yè)付出,這種精神都是很難得的。我就覺得如果說川劇到現(xiàn)在哈,最惱火的是兩個問題,第一是沒有觀眾了,為啥子沒有觀眾了呢,觀眾本身就老化了,你沒有連續(xù)地培養(yǎng)一批年輕觀眾,你看京劇,你看其他有幾個劇種,別個就專門要培養(yǎng)觀眾,現(xiàn)在弄得最好的就是京劇和越劇,它不只是要培養(yǎng)它的演員,它還要培養(yǎng)它的觀眾,你看我們四川做得最差的,我就覺得哈,就是要培養(yǎng)演員根本不培養(yǎng)觀眾,任其你來就來,不來就算了。你看京劇就是你不來我要把你請起來、我要把你找起來、我要把你勸起來、我要把你說起來,而且我要把你吸引起來。我們川戲太差,這些問題,所謂的振興川戲,實際上根本沒有達到這個目的,也沒有下到振興川戲這個功夫上去,如果說川戲再不好好生生地培養(yǎng)一批接班人,和培養(yǎng)一批觀眾的話,你以后就是有這些演戲的也沒有人看戲了,你看我們現(xiàn)在說起來有一批人,你看這些陳智林啊、王超啊、肖德美啊、這些啊,都是我們曾家屋頭的徒子徒孫,我們也很熟悉也很好,他們也好,他們也付出了很多這個心血,都是梅花獎了,但是你只有這么幾個人啊,你能夠把所有的川劇擔(dān)得起來嗎?川劇還不只是演的這幾個生旦戲,你看我們以前演的戲,40本《三國》,40本《薛剛反唐》,40本《包公案》,40本《隋唐》,一說出來就是幾十本,這幾十本里頭就有成千上萬個人哦,這個戲怎么演。就說是以前的老師啊,他就具備了這個條件,第一他功夫相當(dāng)?shù)郊?,你看以前的科生,練功練得之好,之所以我們?yōu)樯蹲佣际菍儆谒麄儗ξ覀兊母腥?,有些老師才到我們劇團的時候我還看不起他,那個樣子就像個農(nóng)民,但他一演戲,天哪,我看到他,我五體投地,白天我看到他我還是說,我說你咋個穿個草鞋呢,我不懂事,我小娃娃,他剃個光頭我就去摸他腦殼。另一個老師說,瓜娃子,你咋去摸人家老師的腦殼呢,我說老師是唱花臉的啊?結(jié)果他是唱小生的,別個到了晚上演出的時候,妝一畫起東西一穿起,演了下來,哎呀,我說天哪,我啷個去摸他腦殼哦,我說我才瓜哦。當(dāng)其你看到人家的藝術(shù)了,我們以前就是藝術(shù)不能帶到生活當(dāng)中來,平時下來就是下來。下來普通人,上舞臺就是你的角色,你的這個人物。所以,我說的這些東西都非常雷同,你可以把他拿去根據(jù)你這幾個題目把他分開的,比如說,你說我你剛才說的川劇對戲曲的貢獻,我所說的哈這些都是對戲曲藝術(shù)的貢獻,我們川戲真正的好東西不是變臉。變臉算個啥嘛,但是我要承認,如果把川劇藝術(shù)弄成變臉那個樣子去包裝去吹捧,去捧它去弘揚它,那就不得了。你怎么不把你所謂的好東西藝術(shù)拿去像變臉那個樣子拿去推廣呢?所以很多人忽略了這個問題。我就在想,為啥子別個都曉得川戲了呢?以前的外國人哪個曉得川戲,現(xiàn)在很多外國人曉得川戲。他說變臉,但是他總曉得你是川戲的變臉了噻,但是他并不了解你川劇的變臉非常小菜一碟。要是我們來說,我1954年變臉、吐火、耍翎子、耍水發(fā)、耍翅翅都會,都要學(xué),都學(xué)到的了,但是我們沒拿出來推廣得嘛,沒拿出來包裝得嘛,沒拿起出來宣傳它得嘛,就失去了這個機會噻。之所以現(xiàn)在一個變臉,不得了,實際上變臉不是川戲的精華。真正的川戲的精華是功夫、是表演,如果說把川戲的所謂的表演體系,拿起來在電臺上推廣,或者在有一些戲表現(xiàn)出來,那就是一個非常不得了的。我給你舉個例哈,我那個曉艇師兄,京劇演員有個叫包飛,他跟曉艇學(xué)了幾個戲,他現(xiàn)在別人打的介紹:包飛師承某某當(dāng)中都有一個曉艇,他承認你啊,外劇種認你這個劇種你是我?guī)煾蛋?。我承認你啥子啊,我承認你我沒得的,我在你這里學(xué)了就有了。

胡:那這個蔣老師,您自己最喜歡的劇目呢,或者說您自己演出的您最喜歡的。

蔣:說實話,我是學(xué)文武生的,就是跟曾老師,我們師父有一句話就是,“你唱文生,你武生你都沒唱過,你唱啥子文生哦”。他這個話是啥子含義呢?就說功夫,你比如說我們一個文生要站好哈,我喊你站起你都站不穩(wěn),我做一個動作,比如說他小生出來之后,我看到你對方我要這么站起來,我腳、身、形、體,我的手、眼,站起來了,你如果沒得功夫你就站不穩(wěn)。你看到我不覺得我這兩個他是把他靠實了的,站起來過后,他的身子怎么傾,好多分好多度,我咋個站起你看到叫做造型叫做好看,因為我這個服裝他是籠到的,遮到的,那服裝把你籠到的,他不能一籠噻,他還有個棱角,這就叫做線條,這叫線條,你看我們師兄我們藍老師,藍光臨老師和曾師傅這些,別個做出來的舞蹈,隨便做個啥子舞蹈你拿尺子來比,那就跟那舞蹈家做出來的東西是一樣的。不會是啥子你看到不舒服,他是協(xié)調(diào)的,他要車個轉(zhuǎn)轉(zhuǎn),咋個車轉(zhuǎn)來過后,他哪個手該低,哪個手該高,他做起來,他是協(xié)調(diào)的啊,這就是功夫。如果不練功,咋個可能達到這些呢?如果說要把他造就成一個真資格的名角川劇演員啊,非常地不容易,真正非常不容易,所以說,一般找我說話,很多有幾個人問我,我不愿意說,我說我真正不行,他們推薦我把我的東西拿去保留到重慶博物院去,我說我給你推薦幾個人,我們綿陽幾個老先生,非常不錯的藝術(shù)家,他們都還沒有去,我有啥子資格去呢?所以說實話,一個演員,你如果自己都不要求你自己嚴格的話,你演出的戲沒有人看。

胡:您自己覺得您最喜歡的戲是什么?

蔣:我還是有幾個戲都是,比如說我們師父教我的啊,這個《評雪辯蹤》啊,還有我們幾師兄都在演的戲《逼侄赴科》啊,而且我還跟我們藍師兄學(xué)了一個戲《夫妻橋》,我的《夫妻橋》在綿陽是非常有影響的,演幾個月滿座哦,這個戲也不容易演哦,這個戲既考功夫又考人哦,《訪友》啊這些都是我的戲。

胡:您退休以后想過要干什么或者干了什么?您的一個愿望是什么?

蔣:現(xiàn)在是這么個問題,我們也經(jīng)常在一起活動,比如說唱一下坐唱啊,要不要演一下戲啊,我就是覺得流連于川戲的感情,我也丟不脫,之所以現(xiàn)在我一般在家里頭耍啊,唱戲,我一個人還是在唱戲,我有點啥子不愉快了,唱戲。再一個就是我們的想法現(xiàn)在都非常不好達到,曾經(jīng)我們也給這些組織起來搞過,困難相當(dāng)大。第一就是你沒得劇場,沒得地方演出,你要去其他地方去演出呢,走攏就演沒得交流的機會,走攏就去演,走攏我就給你兩個配搭,配搭馬上出場就演,絕對沒有質(zhì)量。你不曉得我是咋個在表演,我不曉得你在咋個表演,我也不曉得打鼓匠咋個給我打,我們這個非常講究的就是所謂的一招一式,比如說我出來說了,比如《周仁耍路》:我出府來倒教我左右兩難啊,我這個就打鼓匠給我打,他增強你的表演性。像這些啊,在川劇里要求非常嚴格。像我們的小生,出一手,收一手,進一步,褶子,川劇小生提襟非常有名。咋個提啊,三搭,三個部分:前襟,右襟一塊小塊,后頭后襟,這是任何劇種都沒有的,只有川劇才有,這是川劇上面的一個獨特的表演藝術(shù)功夫。所以,我就覺得,一般的人他就不理解我們,因為現(xiàn)在丟不脫,你一天呢,吃了飯沒得事你就喝茶嘛,我喝茶,喝著喝著就想到一邊去了,在戲里頭去了。我們的想法很簡單,現(xiàn)在有個活動場所了,我們今天來了幾個,我們都經(jīng)常在一堆耍,我們也幫他們號召得到一些人,經(jīng)常在一起唱下戲啊,在一堆還說些內(nèi)行話嘛,還有交流的余地,如果說再不抓,我們都去世了的話,我就覺得這個川戲絕對就沒有希望了。因為你這幾代人,本身就脫節(jié),我們下面的人更脫節(jié),他懂得了好多是川戲,你說一個完整的東西出來我聽一下,我們川戲要分各種人,生旦凈末丑都要分。咋個表演,他的程式范圍有哪些,你就說不出來,再加之說個戲,這一個戲咋個演,你說不出來,你說都說不出來你咋個演呢,你就更演不出來,我們都是老師教了你過后還要看到你演,看到你不對下來跟你馬上跟你說你哪一個地方不對,增(差)好多步,咋個會沒有達到那個目的,要教你。如果說我們這一輩人再出脫(去世)了,就非常難了。

胡:您有個什么愿望,還是讓它能夠真的要發(fā)揚光大才好,或者說承繼下去。

蔣:對,真正要發(fā)揚光大,還離不了我們現(xiàn)在的這個政府的領(lǐng)導(dǎo),這是一個,說實話,我們川劇沒落了,有三個方面的原因,我都總結(jié)過。第一是因為時代的發(fā)展不重視你,這個是一個方面。第二個方面從事藝術(shù)的人,不是每個人都這么傾心地投入去研究這個戲,這個劇種。第三個,我們這個后頭也有一些蛀蟲就是你學(xué)得那么兇,你一天演幾場戲,你還是拿那么多錢,我坐在里面耍,我不努力,評工資照常給我拿,不給我拿脫不了手,因為我資格老,這個是所有文藝界的一大悲哀,這種人,到處都有,每一個文藝界里都有,但是壞就壞在這幾個方面啊,就影響了你這個不團結(jié)啊,或者你這個劇演出來沒得質(zhì)量啊。你互相又有一個配合,你一個人行,你行我不行,你要求我我做不到,甚至你要求我緊張我就緊張不起來,這個戲就沒法演。所以說我們自身存在一大部分責(zé)任。再加之就是現(xiàn)在,我又來說下這個火把的問題,我們現(xiàn)在就把他叫火把嘛,我們?yōu)樯蹲影阉谢鸢眩麄兪桥R時湊伙攏來的,有的人曾經(jīng)從事過幾天專業(yè),有的人也拜過師傅學(xué)過幾天,但是沒有成功,他不是專業(yè)演員,他沒有付出專業(yè)演員這么多心血,但是他能夠,他也懂得一點演出啊,川戲啊,我就說的要唱川戲不難,三天就可以唱,要把川戲唱好一百年都唱不好。我唱了62年川戲了,我自己認為我很少把一場戲演好,我如果把一場戲演好了我今天絕對舒服,我不吃飯我睡到,輕松就休息了。我如果沒把戲演好,我還要慪氣,我自己回去我還要想我哪個地方?jīng)]演好,哪個地方?jīng)]對,觀眾沒有反應(yīng)。這個藝術(shù)是活的東西啊,觀眾跟演員的交流是離不了的,如果我一個石頭投到河后頭去,我沒聽到“咚”的一聲,那這個石頭就沒有打到水后頭。如果我一個表演我給觀眾丟下去觀眾不理解,沒有反應(yīng),觀眾說你在搞啥子哦,這就證明我的表演失敗。所以說,我總認為我之所以丟不了這個川戲因為是鉆進去了,我一天都在想我們這個川戲,現(xiàn)在你說火把不對,現(xiàn)在只有火把在演出,他還代表川戲在演出。但是他是不是演的川戲,我曾經(jīng)就跟他們有些矛盾就是,我說“你們這個是川戲啊?”“那你說我是啥子戲呢?”我還說“是川戲,啥子川戲呢,我看不懂的川戲”。就是川戲演員你看不懂?我說我看不懂你演的川戲,因為你這既不是川戲功夫,也不是我們那種流派的方法演出,你這個演出就只有把川戲越演越壞,越演越?jīng)]有人看?;鸢呀o川戲起了一個好處就是他現(xiàn)在還存在,起了一個最大的壞處就是不來的人又想來,看了又遺憾:這個是啥子川戲哦,這跟我們以前看那個川戲差遠了。但是他又沒有地方耍,因為現(xiàn)在的人就是,現(xiàn)在我們國家強大了、興旺了、發(fā)達了,你看供起幾億老人,這是外國達不到的,只有中國共產(chǎn)黨才實現(xiàn)了這個,供起幾個億哦,不得了哦。但是,這些人里頭就有非常多的人都是以前下來的有水平的人。他一看,你這樣也不行,那樣也不行,你說你看我們在成都演戲,好多真資格的,那些看起,懂戲的人來看到了,這個演員差得很,功夫差,表演太差,那個演員嗓子倒好呢,唱起沒得味道,所以說我們現(xiàn)在真資格的,缺少一種真正的傳承川戲的人。川戲不是幾個人能夠傳承的了的啊,按道理,如果真正還要想把這個川戲有一個要振興的話,不要它馬上死去,那就必須要有一大批的傳承人來傳承這個川戲。傳承川戲并不是一個光榮的頭銜,是一個艱苦的使命,非常難。如果是一個有良心的川劇演員,他得了這個川戲傳承人啊,他覺都睡不著,他一天要去研究他咋個傳承,到他身上咋個把他的東西傳承到他的下一輩,這是非常不容易做到的事情。

(責(zé)任編輯:劉曉紅 張 蕾)

2016-03-24

本文系2012年度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xué)研究項目(項目批準號:12YJA760062)階段性成果之一。

胡 艷(1968-),男,成都大學(xué)文學(xué)與新聞傳播學(xué)院副教授;萬 平(1954-),男,成都大學(xué)文學(xué)與新聞傳播學(xué)院教授;馮乃光(1962-),女,四川廣播電視大學(xué)教授。

K825.78;I236.71

A

1004-342(2016)05-1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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