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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南京方山洞玄觀的若干問題

2016-04-11 18:22:14王志高
史志學刊 2016年5期
關鍵詞:方山建康金陵

王志高

(南京師范大學社會發(fā)展學院,江蘇南京210097)

關于南京方山洞玄觀的若干問題

王志高

(南京師范大學社會發(fā)展學院,江蘇南京210097)

一般認為南京方山南麓的洞玄觀是吳大帝孫權于赤烏二年(239)或三年為葛玄所立,但此說并無史實及考古依據,故只是一個傳說,推測是南朝道教靈寶派道士或葛氏后人杜撰。洞玄觀實際上始創(chuàng)于南朝,可能即梁代天印山之崇虛館。至唐末,洞玄觀列入道教洞天福地的“七十二福地”之一,從而名揚海內。南唐保大初年,中主李璟為其母宋太后在方山敕建的寶華宮實乃就洞玄觀舊址擴建而成。寶華宮規(guī)模宏大,是洞玄觀歷史上最輝煌的時期。北宋大中祥符年間,因避宋代國諱,洞玄觀改名崇真觀,或稱洞元觀。明代,洞玄觀再次重建,并恢復了洞玄觀的舊名。

方山洞玄觀崇虛館寶華宮崇真觀

方山是南京東南郊江寧區(qū)境內秦淮河東岸的一座死火山,其山頂正方,形如方印,故亦名天印山。方山不高,海拔僅209米,卻是一座聞名遐邇的宗教名山,山陰的佛教名剎定林寺以至今遺存的“斜塔”而廣為人知,山陽的道教名觀洞玄觀因湮沒年久,已經很少有人知道。然而在歷史上,方山南麓的洞玄觀,不僅是典籍記載的最早江東道觀[1](清)汪士鐸等纂.同治上江兩縣志(卷二上).考·大事上:“是年為康僧會立建初寺,為葛玄立洞玄觀,江東有寺觀自此始?!薄吨袊胤街緟矔啡A中地方第41號.(臺北)成文出版社有限公司1970年版,41.今人蔣贊初先生《南京史話》也認為:“孫權又曾為著名的道教徒葛玄在方山建立了一座‘洞玄觀’,這是江東最早的道教寺觀?!苯K人民出版社,1980.42.許輝等編著.六朝文化概論.甚至認為洞玄觀“是中國歷史上最早的道觀”.南京出版社,2003.215.,而且還被列入道教“七十二福地”之一,在南京乃至全國道教史上都占有特殊的地位。這樣一座道教名山宮觀,史學界、道教界似乎并未給予足夠的關注,迄無專文論之,這無論如何都是一件令人遺憾之事。目前,南京市江寧區(qū)有關部門及江蘇省道教協會正在古洞玄觀遺址之東大力推動新洞玄觀的興建工程。近日,筆者受邀前往古洞玄觀遺址進行專門考察,并就與其歷史相關的若干問題進行了系統考證,以填補該課題研究的空白。希望本文的分析與討論,能夠對當下的洞玄觀振興計劃有所助益。

一、洞玄觀始創(chuàng)于南朝

方山南麓的洞玄觀,歷代地方文獻及部分道教典籍多載由吳大帝孫權為葛玄所立。葛玄,字孝先,丹陽句容都鄉(xiāng)吉陽里人,是早期南方道教傳承中的關鍵人物之一。至宋代,先后敕封為“沖應真人”“沖應孚祐真君”。據道書記載,葛玄有仙術,能辟谷,頗多虛構之神異與傳奇,故多尊稱為“葛仙公”“葛仙翁”“仙公”“太極左仙公”等。然而孫權為葛玄方山立觀的傳說,卻不見于三國兩晉南北朝時期的一般史籍,乃至其從孫東晉葛洪《抱樸子》、梁代陶弘景所撰《吳太極左宮葛仙公之碑》亦只字未提,后者僅云:“孫權雖愛賞仙異,而內懷猜害。翻琰之徒,皆被挫斥。敬憚仙公,動相諮稟。”[1](梁)陶弘景.華陽陶隱居集(卷下).江蘇古籍出版社,1988.(P61)這就不能不讓人對這個傳說的可信性產生懷疑。

目前所知,洞玄觀由孫權所立的記載最早見于《輿地志》?!遁浀刂尽窞槟铣惔櫼巴蹙幾?,全書雖已佚失,但唐宋時期文獻多有輯錄。如唐《建康實錄》卷二引《輿地志》:“赤烏二年(239),為(葛)玄于方山立觀。”[2](唐)許嵩.建康實錄(卷二).中華書局,1986.(宋)張敦頤.六朝事跡編類(卷十).《神仙門》引《輿地志》亦作“赤烏二年”。(P55)南宋《景定建康志》卷四十五引《輿地志》云:“吳赤烏三年(240),為葛玄于方山立觀,后玄白日升天?!盵3](宋)周應合.景定建康志(卷四十五).祠祀志二·宮觀.南京出版社,2009.(宋)王象之.《輿地紀勝》卷十七引《輿地志》近同,亦作“赤烏三年”。兩書原文作“葛元”,乃避宋代國諱改。(P1112)這些記載都比較簡略,且引文中立觀年代有“赤烏二年”和“赤烏三年”的差別。此差別顯然是因“二”“三”兩字形近在傳抄過程中形成的。至唐代,許嵩《建康實錄》關于洞玄觀的記載稍詳:“(吳大)帝重之,為方山立洞玄觀,后(葛)玄白日升天。今方山猶有玄煑藥鐺及藥臼在?!盵4](唐)許嵩.建康實錄(卷二).中華書局,1986.(P54,55)其意更指方山洞玄觀為葛玄白日飛升處了。至宋代以降,又相傳江寧縣的葛仙鄉(xiāng)是葛仙公出生之地[5](明)顧起元.客座贅語(卷二)“陶鎮(zhèn)葛鄉(xiāng)”條:“貞白先生,史記為秣陵人,今秣陵鎮(zhèn)西有陶吳鎮(zhèn),云先生所生之地。又有吳姓與陶氏世居于此,故以名其鄉(xiāng)。葛仙公亦生于此,今鎮(zhèn)之東北,鄉(xiāng)名葛仙,塘名葛塘,是其證也。葛仙公與陶先生俱棲真句曲,而方山又別有葛公煉丹池。自晉、宋而后,仙跡彰顯,惟二公為最,乃俱產自秣陵。金陵地肺,仙靈窟宅,豈獨茅山而已?!蹦暇┏霭嫔?2009.(P36),鄉(xiāng)境的葛塘湖乃“葛仙翁于此煉丹,故以名之”[6](宋)周應合.山川志二·江湖.景定建康志(卷十八).(P442)。而到清代,陳文述《秣陵集》又誤傳洞玄觀“是葛洪飛升處”[7](清)陳文述.秣陵集(卷二).南京出版社,2009.(P91)。

而從早期道教建筑的名稱演變看,“洞玄觀”一名之由來也不會太早。如所周知,漢代修道之所稱“治”,至晉或稱“廬”,或稱“治”,或稱“靖”。至東晉,始用“館”指稱道舍,南朝仍稱“館”?!坝^”之名稱初用于北朝。至唐代,才不用“館”字,而多以“觀”字代之,大道觀則稱“宮”[8]陳國符.道藏源流考.中華書局,1963.(P266-268)。就此而言,“洞玄觀”之名不可能是孫吳所起。

又須重視的是洞玄觀與南朝道觀崇虛館的關系。據道書記載,南朝泰始三年(467),宋明帝禮聘道教宗師陸修靜來都建康(今南京)講道,并為之辟建崇虛館。此崇虛館,《宋書》卷二十九《符瑞志下》有記:“泰始七年(471)四月戊申夜,京邑崇虛館堂前有黃氣,狀如寶蓋,高十許丈,漸有五色。道士陸修靜以聞。”可惜文中沒有說明崇虛館的位置。至齊代永明年間(483—493),因文惠太子之東田小苑“彌亙華遠,壯麗極目”,有僭越之嫌疑,齊武帝大怒,乃改“以東田殿堂為崇虛館”[9](梁)蕭子顯.南齊書(卷二十一)·文惠太子傳.中華書局,1972.(P401-402)。此次改造的崇虛館,由庾杲之撰寫碑文[10](梁)蕭子顯.南齊書(卷三十四)·庾杲之傳.(P616),其位置所在的東田就在建康東郊鐘山南麓的蔣陵里,可見南齊的崇虛館與方山的洞玄觀無關。

我們再來討論劉宋和蕭梁時期崇虛館的大致方位。唐王懸河《三洞珠囊》卷二云:“宋(明)帝乃于北郊筑崇虛館以禮之(筆者按:指陸修靜),盛興造構,廣延勝侶。先生乃大敞法門,深弘典奧,朝野注意,道俗歸心。道教之興,于斯為盛也?!盵11](唐)王懸河.三洞珠囊(卷二).道藏(第25冊).文物出版社等,1988.(P306)然而建康城北皆為北郊,劉宋崇虛館還是不知所在。元劉大彬《茅山志》卷十五又載:“崇虛館主道士吳郡張繹。館本宋明帝敕立于潮溝,供養(yǎng)大法師陸修靜。齊永明敕立于蔣陵里。陶先生再興焉?!盵12](元)劉大彬.茅山志(卷十五).道藏(第5冊).文物出版社等,1988.原文“吳郡”前還有一“正”字,衍文.(P617)齊永明年間敕立崇虛館于蔣陵里,與前述齊武帝改以文惠太子東田殿堂為崇虛館之記載相符,而潮溝正為建康都城北壕,約在今南京城中珠江路南側北門橋下一線水系,其北即為建康北郊[1]楊國慶,王志高.南京城墻志.鳳凰出版社,2008.(P30),可證《茅山志》此言不虛。其中“陶先生再興”一語是指梁代陶弘景再次中興崇虛館,但其館址文中仍無進一步交代。值得關注的是,前引劉大彬《茅山志》卷十又記:宋明帝為陸修靜“敕北郊天印山立崇虛館,建傳經宗壇,教法大備矣”[2](元)劉大彬.茅山志(卷十).道藏(第5冊)599.關于“北郊天印山立崇虛館”事亦見于(元)張?zhí)煊?玄品錄(卷三).道藏(第18冊).文物出版社等,1988.118.。劉宋的崇虛館在建康城北潮溝,天印山不在城北,而在建康城東南郊,這條史料明顯自相矛盾,不可盡信。但天印山有崇虛館恐非完全是空穴來風,只不過不是劉宋,而可能是梁代,即所謂“陶先生再興”之地。從齊武帝改移崇虛館至蔣陵里東田分析,陶弘景再遷崇虛館至遠郊天印山的可能性確實存在。而陶弘景及其弟子確有在方山活動的記載,《周氏冥通記》卷四即云:六月十日,其弟子周子良曾于道中夢見范帥。其后陶弘景注云:“以此月九日曉,出山就埭宿。十日早發(fā),爾夕,應在胡熟方山間?!盵3](梁)周子良,陶弘景.周氏冥通記(卷四).道藏(第5冊).文物出版社等,1988.(P541)可以為證。

綜上所析,劉宋的崇虛館在建康城北潮溝,齊武帝改移至蔣陵里,梁代再遷至方山。方山的崇虛館頗疑即為洞玄觀。崇虛館改名洞玄觀的時間,一種可能是梁代晚期或陳代,另一種可能則是唐代。由于前引《輿地志》僅言及孫權為葛玄方山立觀事,未涉“洞玄”觀名,而據研究陳代仍有“崇虛大館”之名[4]陳國符.陳國符道藏研究論文集.“附錄一:歷代重要道觀”載陳代亦有崇虛大館,“疑在建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P327),故筆者認為后一種可能性更大。南朝道教興盛,《建康實錄》卷十七記載,僅梁代在建康周圍新置的道館就有永修觀、洞靈觀、玉清觀、巖棲觀,如后文第五節(jié)所述,其中的玉清觀、巖棲觀都在方山。崇虛館由城東的蔣陵里再遷至方山,或許就與這一背景有關。

總之,種種線索表明,洞玄觀可能即梁代天印山之崇虛館,始創(chuàng)于南朝,而孫權為葛玄方山立觀的傳說則應是南朝道士附會之辭。六朝時期的道教有上清、靈寶、三皇三派,各派與道教三洞經一一對應?!短接[》卷六百七十三《道部十五》引《太上倉元經》云:“三洞經者:《洞真》,上清也;《洞玄》,靈寶也;《洞神》,三皇也?!睋Q言之,《洞玄經》是靈寶派道士研習奉行之大法?!岸葱敝?,“洞言通也”,“生天立地,功用不滯,故得名玄”[5](宋)張君房編.云笈七簽(卷六).三洞經教部·三洞并序.中華書局,2003.(P86,87)。三洞經之名出現雖早,但總其成者乃南朝劉宋高道陸修靜。其中的靈寶派乃由東晉晚期的葛巢甫創(chuàng)立,發(fā)揚光大者亦是陸修靜。此派道士主要信奉洞玄部經典,以元始天尊為最高神,奉葛玄為祖師,以濟世度人為立教宗旨。方山洞玄觀以“洞玄”為名,歷代供奉葛玄,當屬道教靈寶派,甚至可能即南朝此派之祖庭。由此看來,編造孫權為葛玄方山立觀傳說者有可能就是南朝道教靈寶派了。又據元《至正金陵新志》卷十一《祠祀志》引戚光《集慶志》記載,方山洞玄觀不僅“羽流日盛”,且“葛氏環(huán)觀而聚居”,其“子孫亦并山而居不絕”[6](元)張鉉.至正金陵新志(卷十一)·祠祀志.南京出版社,1991.(P360),故這個傳說也不能排除出自南朝葛氏后人的可能性。

更為有力的證據是考古發(fā)現。2012年及2013年,南京大學文化與自然遺產研究所兩次對方山南麓的洞玄觀遺址進行考古發(fā)掘??脊潘@未見孫吳時期的任何遺物,其最早遺存為南朝時期的擋土石墻遺跡及蓮花紋瓦當[7]賀云翱等.南京江寧方山南坡洞玄觀遺址.大眾考古,2014,(8).。至于方山洞玄觀的所謂葛仙翁煉丹井,《六朝事跡編類》卷五即懷疑是南唐所造[8](宋)張敦頤.六朝事跡編類(卷五)·江河門.南京出版社,2007.(P74)。洞玄觀始創(chuàng)于南朝可以定矣!

至唐代,洞玄觀在南朝基礎上有所發(fā)展。據《建康實錄》卷十七記載,貞觀六年(632),距此不遠的巖棲觀被并入洞玄觀[1](唐)許嵩.建康實錄(卷十七).中華書局,1986.(P685)。到了唐末,大概因為吳大帝孫權為葛玄創(chuàng)立洞玄觀的傳說影響日廣,方山洞玄觀還被列入道教洞天福地的“七十二福地”之一,杜光庭《洞天福地岳瀆名山記》第六十八福地即云:“天印山,在昇州上元縣洞玄觀,仙公行化處。”[2](前蜀)杜光庭.洞天福地岳瀆名山記.道藏(第11冊).文物出版社等,1988.(P59)洞玄觀從此名揚海內。

二、南唐寶華宮與洞玄觀之關系

南唐時期的方山有座寶華宮。《景定建康志》卷四十五載:“寶華宮,舊在方山。南唐昇元中(937-943),為母后所建。后廢。淳熙七年(1180),道士呂志淳移其額于(建康)城南門外重建。”[3](宋)周應合.祠祀志二·宮觀.景定建康志(卷四十五).(P1112)

方山的寶華宮曾發(fā)生一起驚天大案,那就是南唐中主李璟之母宋太后被道士劫往寶華宮。此事多種文獻都有記載,如宋陸游《南唐書》:

耿先生者,父云,軍大校。耿少為女道士,玉貌鳥爪。嘗著碧霞帔,自稱北大先生。始因宋齊丘進,嘗見宮婢持糞埽,謂元宗曰:“此物可惜,勿令棄之。”取置鐺中,烹煉良久,皆成白金。嘗遇雪擁爐,索金盆貯雪,令宮人握雪成鋌,投火中,徐舉出之,皆成白金,指?猶在。又能炒麥粒成圓珠,光彩粲然奪真。大食國進龍腦油,元宗秘愛,耿視之曰:“此未為佳者?!币詩A縑囊貯白龍腦數斤懸之。有頃,瀝液如注,香味逾于所進。遂得幸于元宗,有娠,將產之夕,雷雨震電。及霽,娠已失矣。久之,宮中忽失元敬宋太后所在,耿亦隱去。凡月余,中外大駭。有告者云:“在都城外二十里方山寶華宮。”元宗亟命齊王景遂往迎太后,見與數道士方酣飲,乃迎還宮。道士皆誅死。耿亦不復得入宮中,然猶往來江、淮,后不知所終。金陵好事家,至今猶有耿先生寫真云[4](宋)陸游.南唐書(列傳第十四卷)·耿先生傳.南京出版社,2010.(P347,348)。

關于女道士耿先生神異之具體細節(jié),宋吳淑《江淮異人錄》、清吳任臣《十國春秋》雖與陸游《南唐書》有所不同,但皆載裹挾宋太后至寶華宮事。唯《十國春秋》稱往迎太后的是齊王景達,而非景遂,且記:“自是太后若中疾然,不數年而殂?!盵5](清)吳任臣.十國春秋(卷三十四)南唐二十·耿先生傳.輯《五代史書匯編》.杭州出版社,2004.(P3857)《江淮異人錄》又記:方山寶華宮在“城東南三十里外,吳葛仙翁所居,有丹井,一名天印山,有寶華宮碑。宮基經火,正當井處。故老云當時即焚之也”[6](宋)吳淑.江淮異人錄(卷下)·耿先生傳.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第1042冊).臺灣商務印書館,1983.(P910)。

寶華宮遺物有寶華宮碑,宋陳思《寶刻叢編》引《復齋碑錄》云,其“撰人碑缺,鼐行書,王文秉篆額并鐫,保大四年(946)六月立日建”[7](宋)陳思.寶刻叢編(卷十五).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P449)。據宋張敦頤《六朝事跡編類》,此碑“在方山崇真觀”[8](宋)張敦頤.六朝事跡編類(卷十四)·碑刻門.(P132)。而元張鉉《至正金陵新志》卷十二《古跡志》又云:碑在井陰,“南唐奉敕立,行書入品,但人名漫滅”[9](元)張鉉.至正金陵新志(卷十二)·古跡志.(P425)。其井即“葛仙公煉丹井”,《景定建康志》卷三十三《文籍志一》和《至正金陵新志》卷十二《古跡志》皆云此井銘為“景通作”,清嚴觀《江寧金石待訪目》云井銘就“在方山寶華宮”[10](清)嚴觀.江寧金石待訪目(卷二).續(xù)修四庫全書(第910冊).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P338)。按:為葛仙公煉丹井欄撰寫銘文的“景通”之姓氏,各書付之闕如,筆者頗疑即南唐中主。中主初名李景通,繼位后先改名為“瑤”,又改名為“璟”。如此推測不誤,則此井銘當撰于保大元年(943)之前。除寶華宮碑外,又有《寶華宮功德什物記》碑,亦在崇真觀[1](宋)張敦頤.六朝事跡編類(卷十四)·碑刻門.(P132)。

現在的問題是,南唐的寶華宮與洞玄觀究竟是什么關系?南唐的寶華宮就在方山,就在崇真觀,而如后文所析,崇真觀乃北宋大中祥符年間(1008—1016)為避宋國諱所改洞玄觀之名,顯然寶華宮與洞玄觀實在同一地點。那么,最大的可能便是寶華宮乃就洞玄觀舊址擴建改名。何時所改?文獻記載簡略,沒有直接告訴我們答案,但有一些線索。據《至正金陵新志》卷十二記載,方山有南唐《洞玄觀敕還鐘記》碑,又有《洞玄觀請鐘記》碑[2](元)張鉉.至正金陵新志(卷十二)·古跡志.(P423)?!读论E編類》卷十四云“南唐《洞玄觀請鐘記》在崇真觀”[3](宋)張敦頤.六朝事跡編類(卷十四).碑刻門.原文為“洞元觀”,乃避宋國諱改.(P132)。宋陳思《寶刻叢編》引《復齋碑錄》更明確記載:“南唐方山《洞玄觀敕還舊鐘記》,道士劉日新撰,道士李希曜正書并篆額,保大元年(943)十月七日立?!盵4](宋)陳思.寶刻叢編(卷十五).(P449)如此,保大元年尚名洞玄觀,而前述寶華宮碑立于保大四年六月,宋太后卒于保大三年十月,則寶華宮之由洞玄觀舊址擴建改名當在保大元年至三年之間。又,女道士耿先生劫持宋太后到方山寶華宮雖然有些蹊蹺神秘,迷霧重重,但宋太后與寶華宮關系密切則無疑問。其背景推測是中主李璟之母宋太后溺信道教,李璟就洞玄觀舊址為其母敕建了寶華宮。后來宋太后受耿先生蠱惑,出宮至寶華宮修道,由此引發(fā)李璟震怒,遂致寶華宮被焚。不僅如此,前文已析,李璟在繼位之前還曾為方山洞玄觀葛仙公煉丹井撰寫井銘,可知李璟與洞玄觀早有聯系。然則前引《景定建康志》卷四十五所云寶華宮乃“南唐昇元中,為母后所建”應該有誤,“昇元中”在烈祖李昪時期,其時宋太后是皇后,不是“母后”,寶華宮實則是南唐保大初年中主李璟“為母后所建”。

為《洞玄觀敕還舊鐘記》碑撰文的劉日新乃南唐高道大德,字繼平,福建侯官人,道德文章被評價甚高。李中有詩《贈上都紫極宮劉日新先生》贊云:“道德吾君重,含貞本去華。因知煉神骨,何必在煙霞。棋散庭花落,詩成海月斜。瀛洲舊仙侶,應許寄丹砂。”[5](清)彭定求等編.全唐詩(卷七百四十七).中華書局,1960.(P8507)而據《全唐文》卷八百七十五收錄的《唐故金華大師正和先生劉君碑銘并序》,劉日新解脫后即葬于方山寶華宮,其文略云:“保大十一年(953)夏仲月二十三日……終于金陵紫極宮,壽七十有六……皇上撫幾移時,增悼永傷。乃命有司給喪事,內臣護喪,加禮也……以其年六月十二日,歸靈于方山?!逼渚唧w葬地,序文后銘辭云:“金陵之鄉(xiāng),方山之陽。葛仙澤藪,寶華宮房。解節(jié)何往,歸形斯藏。”[6](清)董誥輯.全唐文(卷八百七十五).中華書局,1983.(P9156,9157)可知葬地即在寶華宮。

前文已述,自唐代以來,道教宮觀,大者稱“宮”,小者稱“觀”。南唐敕建方山寶華宮,既稱“宮”,又與南唐皇室淵源有自,其規(guī)模應該不小,成為洞玄觀歷史上最輝煌的時期。據筆者實地考察,今洞玄觀遺址地表所遺石柱礎甚多,按其形制及大小劃分,大約可分為兩類,其中一類體量較大,上無凸起的圓形鼓鏡,其時代可能即屬南唐。

三、洞玄觀改稱崇真觀

宋元兩代,方山洞玄觀改名為崇真觀,具體改名年代文獻不詳。然據《宋會要輯稿》記載,北宋政和二年(1112)七月五日,江寧府(今南京)崇真觀已屬“敕添”宮觀之一[1](清)徐松輯錄.宋會要輯稿·職官五十四.中華書局,1957.(P3592),這說明至少在此年已有“崇真觀”之名。而前引南宋紹興年間(1131—1162)張敦頤編成的《六朝事跡編類》卷十四《碑刻門》亦多次出現“崇真觀”一名,亦可為證。元《至正金陵新志》卷十一云:“崇真觀,在上元方山下。蓋即前洞玄觀,宋避諱,改今名?!泵鳌督鹆晷^志》卷八亦稱“宋改崇真觀,元因之”。但是,大概因為洞玄觀舊名影響極大,不僅北宋楊備(字修之,或說楊修)一詩“葛玄功行滿三千,白日驂鸞上碧天。留得舊時壇宇在,后人方信有神仙”之詩題仍作《洞玄觀》,甚至連南宋王象之《輿地紀勝》卷十七《江南東路·建康府》、《景定建康志》卷四十五《祠祀志二·宮觀》也沒有列入“崇真觀”,而仍記為“洞元觀”。

至于洞玄觀改名之緣由,《至正金陵新志》卷十一《祠祀志》引《戚氏志》稱:“(洞玄)觀額至宋避國諱及仙公諱,遂改今名,而志失載耳。”[2](元)張鉉.至正金陵新志(卷十一)·祠祀志.(P360-361)史載大中祥符五年(1012)十月,宋真宗編造圣祖玄朗作為趙氏始祖,并詔告:“圣祖名,上曰玄,下曰朗,不得斥犯。”至次年正月,又“詔仙官、仙經之號有犯圣祖名者,咸改之”[3](宋)李燾.續(xù)資治通鑒長編(卷七十,卷八十).中華書局,2004.(P1801,1816)??芍B葛仙公玄之名也須避宋代國諱,然則洞玄觀改名崇真觀(或稱洞元觀)應在北宋大中祥符年間(1008—1016)。

元至正十三年(1353),方山崇真觀毀于兵火,葛秀實重建殿宇,漸復舊觀。其詳情,《至正金陵新志》卷十一《祠祀志》所引《戚氏志》有載:自孫吳在方山立觀以來,洞玄觀香火日盛,葛氏子孫亦并山環(huán)觀聚居不絕,且多儒雅。至正十三年,崇真觀毀于兵火,獨存葛仙公遺像。葛秀實乃重建殿宇,延請道土周如一主持觀務。又辟建齋館、仙公殿,并廣植樹木,其正殿供奉葛仙公像。觀雖漸復,但與觀中所存南唐戚琚等《請還洞玄鐘碑》比較,仍不及舊時宏麗[4]據《六朝事跡編類》及《寶刻叢編》等,方山有南唐《洞玄觀請鐘記》及《洞玄觀敕還舊鐘記》兩碑,但后者為道士劉日新撰文,李希曜正書并篆額,故此南唐戚琚等《請還洞玄鐘》碑當為《洞玄觀請鐘記》碑。。不過,因崇真觀“亙山之境,無水旱札瘥之患”,故仍為“居人崇向,真?zhèn)H來依”。又記:擁有太極左宮符箓的道教名山閣皂山,與三茅山、龍虎山并行,號稱“三山”,而天印山地連三茅山,故其影響要在閣皂山之上。崇真觀內古跡葛仙公藥臼和藥鐺,其時已不知所在。后山之丹井,原在寶華宮內,乃加護石闌。夜晚,井口常有丹光驚現,有石淤塞其中。后有人下井清淤,聞井下有風雷之聲,乃驚懼而出。山中又有星布、虎伏二石,相傳有仙公飛升杖履遺跡。以上情況,葛天麟及崇真觀知觀事陳元吉皆有撰述[5](元)張鉉.至正金陵新志(卷十一)·祠祀志.360-361.此文(明)葛寅亮《金陵玄觀志》卷八引《戚氏志》作《方山崇真觀略》。(明)施沛.南京都察院志(卷二十一).《職掌十四·東城職掌》亦記,方山洞玄觀“山中有星布、虎伏二石,相傳有仙公飛升杖履遺跡”。四庫全書存目叢書補編(第73冊).齊魯書社,2001.614.。

關于元代崇真觀毀于兵火事,《金陵玄觀志》卷八之記載與《戚氏志》有所不同:“至元二年(1336),(崇真觀)兵火,尋復。”[6](明)葛寅亮.金陵玄觀志(卷八).南京出版社,2011.(P78)不知何據。難道崇真觀經歷至元二年、至正十三年兩次兵火嗎?查諸史籍,元統二年(1334)以來至至元二年,集慶路(今南京)只有秦淮江口及沿江上下盜賊流竄之記載,未見有兵火戰(zhàn)亂[7](元)張鉉.至正金陵新志(卷三)·金陵世年表.(P190)。而至正年間,江淮、江南地區(qū)連年水旱成災,田禾無收,各地民眾紛紛起事造反。至正十二年(1352),起事民眾曾“陷徽州、廣德、常州、宜興、溧水、溧陽,蔓延丹陽、金壇、句容,略上元、江寧,游兵至鐘山,集慶勢甚?!?。不久,元湖廣行省平章政事也先帖木兒受命率兵“東趨秣陵,殺賊二千余人,平湖熟鎮(zhèn),盡復上元、江寧境,乘勝入溧陽、溧水,賊潰奔廣德;其據龍?zhí)?、方山者奔常州”[8](明)宋濂等.元史(卷一百四十二)·納麟傳.中華書局,1976.(P3408)。此次兵火明確涉及方山及周邊的秣陵、湖熟、龍?zhí)兜鹊?,故知《金陵玄觀志》的記載有誤,崇真觀當毀于至正十二年,至正十三年葛秀實修復。

四、明清以降的洞玄觀

據《金陵玄觀志》卷八記載,方山洞玄觀于明代重建,“仍如洞玄初額”。正統十二年(1447)八月初十日,又曾獲賜《道藏》一部[1]或說洞玄觀獲賜《道藏》系在成化十二年(1476)二月二十五日。。成化、萬歷年間,再次重修洞玄觀。然而崇真觀究竟是何時恢復了洞玄觀古稱,史籍沒有明載。不過,李賢等《明一統志》卷六仍稱“崇真觀,在方山下……宋改今名”[2](明)李賢等.明一統志(卷六).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第472冊).臺灣商務印書館,1983.(P167),可知至少到天順五年(1461)此書刊行之際尚未改名。又此觀不見于嘉靖年間(1522—1566)成書的《南畿志》,且直至萬歷二十一年(1593)完稿的《萬歷上元縣志》卷五仍記:“崇真觀在方山。吳為葛玄立,名洞玄觀。后易今名?!币话阏J為,《金陵玄觀志》撰成于萬歷三十五年(1607)閏六月至三十六年間[3]何孝榮撰.金陵玄觀志(導讀).南京出版社,2011.(P6),則洞玄觀敕賜改名事當在萬歷二十一年至萬歷三十五六年之間。

明代后期的洞玄觀規(guī)模不是很大,列為中觀,距所統朝天宮五十五里、洪武門五十里?!督鹆晷^志》卷八記:其“地群峰回合,萬木蕭疏,鐘山秀其前,淮水流其下,真仙都福地。惜石房山殿、秘箓神書,煨盡之余,無復存者。惟仙公洗藥池、煉丹井宛然,古藤殘磧間,千載猶有靈氣”。其主要建筑有山門一座、三清殿三楹、仙公殿三楹、道院四房。其基址十畝,東至民山,南至王家山,西至李家山,北至本觀山。其古跡煉丹井在殿左,洗藥池在殿右,而藥臼、煮藥鐺已不存[4](明)葛寅亮.金陵玄觀志(卷八).南京出版社,1991.(P78,79)。

萬歷年間(1573—1620),洞玄觀還曾與明代南京著名學者、畫家盛時泰結緣?!督鹆晷^志》卷八所錄盛時泰撰《香茅宇記》載有其事:萬歷丙子(四年,1576)冬,盛時泰與友人來游方山,并留宿于洞玄觀。他有感于觀內殿宇傾圮日甚,乃“欲構一樓,以祀仙翁”。但因財力不濟,故與友人相約先修葺一茅庵。次年四月,盛時泰來大城山,過湖熟,至三岡,始籌集資金以成其事,名之“香茅宇”。茅舍雖極簡陋,但其內“杖履罇罍”一應俱全,故可使隱居者“內無饑寒之慮,外無虎蛇之虞”。其后,他又遂友人之請撰文以記此事,并題列十詠詩。因“香茅宇”距其卜居之淳化大城山甚近,盛時泰在記中還表示,他“每于月之夕,雪之朝,而時一至焉”[5](明)葛寅亮.金陵玄觀志(卷八).又(明)顧起元:《客座贅語》卷七記為《方山香茅宇志》,稍異于此。(P80)。盛時泰構結“香茅宇”時在萬歷四年至五年,此與《金陵玄觀志》所記萬歷年間洞玄觀之重修或屬同一事件亦未可知。

有清一代,方山洞玄觀詳情未知,《同治上江兩縣志》等地方文獻只有寥寥數語的記載,且無任何突破前代之內容,推測其時境況大不如前。至民國時期,1930年代初,朱偰曾往方山考察洞玄觀等古跡。當時,他所看到的洞玄觀,“觀祀葛玄,后為三清殿,釋道并陳”。又有洗藥池、煉丹井等舊跡。觀東有小園,“饒奇卉異草,海棠含苞,嫣紅欲滴,黃楊牡丹,錯落庭除,惟觀宇殘破,令人不勝蒼涼之感”[6]朱偰.金陵古跡圖考.中華書局,2006.(P239)。需要說明的是,今有不少資料介紹洞玄觀“民國時始廢”,或稱“民國時期,無道士看守,已廢”[7]南京市地方志編纂委員會編.南京民族宗教志.南京出版社,2009.(P305)。均不確。實際上,朱偰以上考察記錄雖未說明道人守護情況,但從三清殿“釋道并陳”,觀東小園種植“奇卉異草”的描述,特別是他拍攝留存的一張洞玄觀清晰圖片看,至少抗戰(zhàn)之前的洞玄觀并沒有徹底毀廢,還有一所比較完整的院落,也應該有人守護。陳國符《道藏源流考》即稱,洞玄觀“解放前殿宇狹小,規(guī)模去古為遠。有茹素者守護之”[1]陳國符.道藏源流考.中華書局,1963.(P196)??梢詾樽C。不過,此守觀之“茹素者”或許是佛教信徒,故有三清殿“釋道并陳”之事。據報道,在近年的第三次全國文物普查中,洞玄觀遺址仍存三間“民國時建造的青磚小屋”[2]南京市文物局等編.第三次全國文物普查南京重要新發(fā)現.南京出版社,2009.(P13)。但最近筆者考察卻發(fā)現,此數間小屋之墻面已遭當地鄉(xiāng)民水泥涂飾,古意蕩然無存,甚為遺憾。而更令人感興趣的是,其屋內案桌上供奉的簡易塑像,竟然與民國時期同樣“釋道并陳”。

值得一提的還有,抗戰(zhàn)勝利后,著名地質學家程裕淇、沈永和調查方山火山巖,并于1948年發(fā)表了調查論文。文中,他們將方山玄武巖及火山碎屑巖命名為“方山火山巖系”,將其下的砂礫層命名為中新統“洞玄觀層”。新中國成立后,這兩種地層被正式命名為上新統方山組和中新統洞玄觀組,洞玄觀從此進入地質學,成為代表性地層名詞。1956年及1974年,有關專家又先后在方山洞玄觀組發(fā)現“安琪馬”和“南京稀古倉鼠”兩種珍貴化石,從而使方山洞玄觀在地質學界的影響更加廣泛。

五、方山及周邊地區(qū)的其他道觀

方山是道教“七十二福地”之一,除南麓的洞玄觀外,史籍所載之歷代道觀,又有玉清觀、玉虛觀、巖棲觀。

玉清觀在方山之東。據《建康實錄》卷十七記載,玉清觀為南朝梁大同三年(537)始置,“西北去(上元)縣五十八里,南康令鬷哲造”[3](唐)許嵩.建康實錄(卷十七).中華書局,1957.(P686)。《景定建康志》卷三十三及《至正金陵新志》卷十二都記載有唐代玉清觀四等碑,宋張敦頤《六朝事跡編類》卷十四還詳記:“大唐玉清觀四等碑,開元十五年(727)立,陶臣莊書。碑石損斷,今置崇禮鄉(xiāng)玉清觀基上?!盵4](宋)張敦頤.六朝事跡編類(卷十四).碑刻門.131.(元)張鉉.至正金陵新志(卷十二).《古跡志》引《戚氏志》則云此碑乃“陶巨莊書”,稍異.423.玉清觀的具體位置,《至正金陵新志》卷十一引《乾道志》載,“在城東南四十五里,方山之東,唐開成中(836—840)重建”[5](元)張鉉.至正金陵新志(卷十一)·祠祀志.南京出版社,1991.(P361)。

至明代,又有方山玉虛觀。此觀在《金陵玄觀志》卷九中亦列為中觀,其略云:“在郭城上方門外,東城方山。去所統朝天宮五十五里、洪武門五十里。東吳時建,茅屋。(南)唐保大間(943—957),始構殿宇。萬歷十三年(1585)重修?!庇^有山門三楹,星主殿三楹,道院四房。其基址十畝,東至民田,南至圩埂,西至西湖圩,北至民田。所領小廟有龍都東岳廟,距玉虛觀十里,明代正統年間(1436—1449)建,萬歷十三年(1585)重修。廟有山門一座,東岳殿三楹,道院一房,基地二畝[6](明)葛寅亮.金陵玄觀志(卷九).中華書局,2006.(P89)。必須強調,《金陵玄觀志》所言玉虛觀“東吳時建”,應該也是沒有依據的傳說,《首都志》即云“玉虛觀南唐保大間建”[7]王煥鑣編纂.首都志(卷十四).宗教·南京玄觀表.南京市地方志編纂委員會辦公室,1985年翻印本.(P1280)。由于玉清觀見于明代以前記載,而玉虛觀見于明代以后,兩觀均在方山,其名僅有一字之差,故頗疑它們實在一地,玉虛觀是在玉清觀廢址之上重建。

此外,據《建康實錄》卷十七記載:梁代大同元年(535),置“巖棲觀,去(上元)縣東南六十里。貞觀六年(632),并入洞玄觀”[1](唐)許嵩.建康實錄(卷十七).中華書局,1986.(P685)。此巖棲觀雖然沒有交代具體所在,但從其道里、方位及并入洞玄觀的記載分析,應該距洞玄觀不遠,或許就在方山。巖棲觀不見于后世,它與之后玉清觀的關系究竟如何,因資料有限,尚不得而知。

六、結語

根據以上對相關文獻及考古資料的認真梳理和分析,筆者認為可以得出如下結論:

1.方山南麓的洞玄觀由吳大帝孫權于赤烏二年(239)或三年為葛玄所立只是一個傳說,沒有史實依據。這個傳說推測是南朝道教靈寶派道士或葛氏后人杜撰。

2.南朝泰始三年(467),宋明帝為高道陸修靜辟建的崇虛館在建康城北潮溝。齊永明年間(483—493),齊武帝改以鐘山之陽蔣陵里文惠太子東田小苑之殿堂為崇虛館。至梁代,陶弘景再遷崇虛館至建康城東南郊的天印山。洞玄觀實際上始創(chuàng)于南朝,可能即梁代天印山之崇虛館,并成為道教靈寶派之祖庭,其改名“洞玄觀”或為唐代之事。

3.至唐末,方山洞玄觀被列入道教洞天福地的“七十二福地”之一,從而名揚海內。

4.南唐保大初年,中主李璟為其母宋太后在方山敕建的寶華宮實乃就洞玄觀舊址擴建。保大十一年(953)六月,南唐高道劉日新卒后歸靈于方山寶華宮。寶華宮規(guī)模宏大,是洞玄觀歷史上最輝煌的時期。其后,或因受宋太后劫持事件影響,寶華宮被毀。

5.北宋大中祥符年間(1008—1016),因避宋代國諱,洞玄觀改名崇真觀,但亦有稱洞元觀者。元至正十二年(1352),崇真觀毀于兵火。次年,葛秀實重建殿宇,漸復舊觀。

6.明代,洞玄觀再次重建,被列為中觀,并曾獲賜《道藏》一部。萬歷年間(1573—1620),正式恢復了洞玄觀的舊名。其初年,又有著名學者、畫家盛時泰在此構結“香茅宇”。清代以降,洞玄觀日漸衰落,但至抗戰(zhàn)之前仍有完整院落,并有專人守護。

7.除洞玄觀外,從南朝開始,方山及周圍地區(qū)還先后置有玉清觀、巖棲觀、玉虛觀等,可謂道館林立。

(責編:樊譽)

王志高,南京師范大學社會發(fā)展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為歷史時期文物考古、3—6世紀東亞物質文化交流、南京古代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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