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洪劬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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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誰而寫作：寫作價值的應(yīng)然取向

◎ 洪劬頡

學生要參加江蘇省高中生作文大賽，聽了我指導(dǎo)后，她說：“洪sir，您要是我的語文老師該有多好！聽了您的指導(dǎo)，我才覺得作文指導(dǎo)原來是有價值的，跟我的寫作觀念是一樣的。現(xiàn)在按照我們老師指導(dǎo)的寫作文，只能得45分左右（江蘇作文滿分70分）。我在初中中考前按照自己的想法寫，還得到45分的（滿分50分），到了初三按照老師要求寫的，只能得到36分左右?！甭犃诉@個學生說的，我不禁想到另一個問題：為什么我們很多學生對自己的教師寫作指導(dǎo)頗有微詞？我們寫作指導(dǎo)的價值取向究竟出了什么問題？

一、為誰而寫作：廓清寫作價值的辯證思考

說到底，有價值的寫作就是要探尋寫作的價值到底體現(xiàn)在哪里，寫作的價值說到底又是體現(xiàn)在“為誰而寫作”這個問題上。所謂價值，就是滿足了什么樣的需求，而寫作的價值則在于所寫滿足了誰的什么需求，倡導(dǎo)有價值的寫作，則是能夠滿足對象的寫作要求。換言之，作文本身并不是寫作教學的目的，寫作教學的目的在于通過“立言”來“樹人”。那么，寫作的價值就在于寫作者來向世界宣告什么樣的觀念。

我們的寫作教學總是糾纏于“寫什么”和“怎么寫”的內(nèi)容與形式孰為重之爭上，而對“為什么寫作”卻不夠重視，對于“為誰而寫作”這樣帶有本質(zhì)性的問題更是視而不見。也許有人會說：為誰寫作，這么簡單，還能成為問題嗎？

因為你信奉了寫作是為分數(shù)而寫作的，是為閱卷老師而寫作的，所以認為，討論為誰而寫作無意義。但是無論是省市高考、中考的集中閱卷，還是學校層面的集中閱卷，學生作文均分的普遍偏低說明了一點：大部分學生的作文并不受閱卷老師的喜歡。閱卷老師的評分標準無非三點：一是題目是否切題；二是是否有“真我”，是否書寫了自己的智慧；三是是否有“特色”，有無叩動人心的文字。

學生的寫作都是有隱含的讀者的，這個讀者往往都是以分數(shù)的方式給予學生寫作以評判。有人說：“閱卷老師那么多，我又不知道閱卷老師喜歡什么樣的文章。”此言誠然，但是一篇好的文章，往往是你叫好，他叫好，我也叫好；即使因為一時好惡而導(dǎo)致了分值懸殊，也會被現(xiàn)在的電腦閱卷而最大限度地消解。這就給我們帶來一個思考：什么樣的作文才是好作文？評判作文的標準到底是什么？

我針對全國各省市的高考作文以及搜集到的學生發(fā)表習作，提出了作文的三重評價標準：一是評分標準，主要體現(xiàn)在有思想、有真我、有文采；二是閱卷感受，主要體現(xiàn)在好看、耐看、值得回頭再看；三是文本特質(zhì)，主要體現(xiàn)在集中、勻稱、有趣。縱觀這三重評價標準，不難看到：寫作是自己智慧地表達自己智慧的產(chǎn)物，只有“表達自己的智慧”，才能叩動人心，引起共鳴；只有“智慧地表達”，才能讓人擊節(jié)叫絕。

說到底，寫作是為自己而寫，抒寫的是自己的思考、自己的感受。寫作的價值是由學生在寫作的過程中得以實現(xiàn)的。倡導(dǎo)有價值的寫作，就是要倡導(dǎo)學生用自己的表達言說自己的智慧，并嘗試用自己的方式智慧地表達。

二、聽誰而寫作：不同價值呈現(xiàn)的寫作景象

你相信了不同的寫作指導(dǎo)，你的作文就會呈現(xiàn)出不同的寫作景象。

目前寫作教學中，寫作技巧訓練仍然占據(jù)著中小學生寫作教學的主導(dǎo)地位，將“怎么寫”提高到無以復(fù)加的位置，給學生以“三段論”等寫作的程式，完全不顧學生的寫作感受、寫作能力和寫作意識。此種寫作教學思想之殘孽并不在于教不會學生寫作文，事實上，在解決了“為誰寫作”的基礎(chǔ)上學會必要的寫作技巧、說話技巧，會有助于學生“智慧地表達”。然而，唯技巧論卻只教會了學生“制造”作文，而且?guī)缀跏窍氯秊E的作文：一濫在“作文在于編造”，二濫在“編造技術(shù)不高明”，三濫在“養(yǎng)成欺騙，不真誠的惡習”。長此以往，不僅僅寫作能力不能得到提升，連寫作的最起碼的路徑也會迷失。這一點，我曾經(jīng)用“拒絕高考體”來描述過。

或者作為此一種的反叛，提倡完全自由的寫作?！白杂蓪懽鳌痹谝欢▽用嫔喜o大礙，但其出現(xiàn)的最大問題在于將學生寫作視為作家的專業(yè)寫作，從作家創(chuàng)作論層面來要求學生的寫作，殊不知盡管學生中總會存在一些寫作的尖子、苗子，甚至也會涌現(xiàn)出少年作家、少年寫手，但是，中小學寫作教學并不在于培養(yǎng)專業(yè)的寫手、寫家，而是要培養(yǎng)學生基本的寫作功底，為終身寫作打下底子。

還是回到寫作教學的目的上來。寫作的“樹人”最根本的目的在于把自己培養(yǎng)成什么人，寫作教學的“樹人”目的最根本之處就在于培養(yǎng)什么樣的人。我認為最根本在于要培養(yǎng)有智慧的人，有社會擔當、創(chuàng)新精神和實踐品格的人。

我一直提倡的“智慧作文”，其核心價值觀就在于要培養(yǎng)學生成為智慧的人，學會“智慧地表達自己的智慧”，既要表達自己對人生、世界的智慧，也要學會表達自己智慧時的“智慧地表達”。這兩者是相輔相成，缺一不可的。最好的寫作教學，是教學生越來越智慧，教學生“智慧地表達自己的智慧”，其核心是要讓學生有智慧，而不是習得若干寫作技巧。寫作的進步就在于讓學生在不斷的寫作中悟得寫作的智慧，而寫作的價值正在于“有進步的寫作”之中的“寫作之悟”。

我們的教師確實到了需要好好反思寫作教學觀念的時候了，也有必要對曾經(jīng)奉為圭臬的寫作教條進行認真反思，從現(xiàn)代寫作教學的觀念來審視這些寫作教條的價值究竟在哪里，從而去偽存真。

三、為“我”而寫作：實現(xiàn)路徑的現(xiàn)實思考

正如寫作的風格總是各異的，為“我”而寫作追求的價值也是多種多樣、多姿多彩的。這種多姿多彩的寫作正是“我”的心靈世界的觀照，表達“我”對問題的洞察，對人生的敏感，對世界的張力和對未來的自信。

雖然學生的寫作肯定不會像作家那樣表現(xiàn)出或沉郁頓挫，或激情超越，或理性思考的高度，但是他們卻以自己的青春筆觸抒寫自己的獨特青春，讓自己的文字成為青春的見證。他們的寫作寄寓著他們這一代人的思考、感悟，凝聚著他們的智慧。因為“為‘我’而寫作”，所追求的是他們自己的真情實感，不矯揉，不造作，不虛情，不假意，不會去說空話、大話和假話，更不會去為文而造情，也不會玩文字游戲。

倡導(dǎo)有價值的寫作，就是要把先進的寫作意識與生命成長統(tǒng)一起來，讓文字與成長相伴，成為自己不斷“愛智慧”的成長見證。

（江蘇省南京市教育科學研究所；21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