蘿卜頭范

東起芝加哥，西至洛杉磯，斜穿美國版圖的66號公路，盡管在時代的變遷中逐漸衰落，但卻一直是美國人心中的“母親之路”。

本文作者從公路的中點駛上這條“時空隧道”，沿途探訪它的歷史和榮光，感受荒涼和滄桑：圣菲日落中“基督的血”；無數(shù)明星下榻過的復古旅館；千姿百態(tài)的大峽谷；跌宕起伏的西部牛仔大戲；隨老鷹樂隊的歌曲而走紅的街角；荒漠中淘金者廢棄的小鎮(zhèn)。當然，還有那個為這條公路的復興而不懈努力的老人……

東起芝加哥，西至洛杉磯的美國66號公路，曾經(jīng)是連通美國東西部的交通大道，一度風光無限。不過隨著時代的變遷，這條公路逐漸被更為寬闊、平坦的州際公路取代，繁華不再。

顯赫也罷，衰敗也罷，這條公路畢竟見證了美國人的苦難，也見證了美國人對自由勇往直前的追求，因此它被盡情地展現(xiàn)在小說家約翰·斯坦貝克的筆下，成為了美國人心中的“母親之路”。1990年，在“66號公路聯(lián)盟”的努力下，這條公路重新走進了人們的視野。而隨著《阿甘正傳》《汽車總動員》等影視作品的傳播，它更為世人所熟知。

作為“凱迪拉克66號公路第四季”活動的一員，我有幸踏上這條公路，體驗了從66號公路的中點——得克薩斯州阿馬里洛，到洛杉磯的這段約2000公里的路程，去探尋它的歷史和榮光，它的荒涼與滄桑……

1

西安→北京→休斯頓→阿馬里洛

這種“客車設施、卡車骨架”的校車，據(jù)說能把悍馬車撞爛，它們在路上行駛的特權甚至大于救護車、消防車和警車。

從西安經(jīng)北京飛往休斯頓，途經(jīng)白令海上空時，我有幸看到萬米高空上的朝霞和日出，這是我到達休斯頓之前最深刻的記憶。

休斯頓喬治·布什洲際機場位于主城區(qū)以北大約37公里處，從機場前往希爾頓惠庭套房酒店的路上，我只看到低矮的房子和寬闊的庭院，而世界上許多知名的能源公司總部，就隱藏在這些并不起眼的低矮建筑中，不得不讓人喟嘆。

在休斯頓停留期間，酒店附近的停車場引起了我的興趣，里面停滿了據(jù)說能把悍馬車撞爛的黃色校車。朋友介紹，那是指定的校車專用停車場，司機每天從這里出發(fā)，接送上學的兒童。這種“客車設施、卡車骨架”的校車，全美有近50萬輛，它們在路上行駛的特權甚至大于救護車、消防車和警車。

我在感嘆中到達了機場，與大部隊會合。從這里，我們乘坐多尼爾328型客機前往阿馬里洛。在阿馬里洛機場迎接我們的，除了OpenRoad公司的工作人員，還有霸氣的萬國房車和凱迪拉克全尺寸SUV凱雷德。

主辦方聘請來了66號公路專家尼克博士，讓他隨隊為我們講解66號公路的歷史。在尼克博士的帶領下，我們參觀了美國第二大峽谷——位于阿馬里洛東南約48公里處的帕洛杜羅峽谷國家公園。不知是因為參觀時間不對還是參觀點不佳，壯觀的峽谷景觀并沒有呈現(xiàn)在我們的面前，甚至可以說有點寒酸，只有那剝蝕后的紅色沉積巖給我們帶來了一定的視覺沖擊。

2

阿馬里洛→圣菲

我們被入眼的獨特建筑所徹底震撼：建筑的墻體由風干的磚坯砌成，顏色皆為土黃色，墻體邊緣過度圓滑，罕見棱角，厚厚的墻垛大多很低矮……

清晨，近二十輛凱迪拉克SUV整齊地停在酒店旁的大街上，如此壯觀的景象讓那些途經(jīng)的司機都剎車注目。我們接受了必要的交通知識培訓后，3人一車正式開啟了駛上66號公路的自駕之旅。至于為什么要把這次自駕的起點放在位于66號公路中點附近的阿馬里洛，我猜想除了行程時間外，主要是因為這附近的凱迪拉克農(nóng)場。

阿馬里洛城西的40號州際公路，與66號公路的故道部分重合，凱迪拉克農(nóng)場就在路旁。最先引起我注意的是那些優(yōu)質(zhì)牧草，走近之后，卻被那一排滿是涂鴉，半埋在地下的汽車所震撼。車友們也為這樣的景致所感動，紛紛上前用噴漆罐在車體上涂鴉，恣意揮灑自由的筆觸。

很快，我們就到達了66號公路全程（芝加哥-洛杉磯）中點。除了路邊標示“中點”的指示牌，這里還有一間“中點咖啡館”?？Х瑞^里有號稱“66號公路上最好吃的甜點”，不過，吸引我的還是店旁停放的兩輛老車，在略顯褪色的紅色車身上，寫滿了白色或金色的文字。它們就這樣停在咖啡館旁，像兩位虔誠的侍者，恭敬地迎來送往。

繼續(xù)前行，我們一連經(jīng)過了幾個在66號公路繁盛時期形成的小鎮(zhèn)。曾經(jīng)的人聲鼎沸和歡聲笑語，早已隨著這條公路的日漸冷清而消失，直至成為今日的鬼城。在一個小鎮(zhèn)駐足時，尼克博士介紹說，這個碩大的鎮(zhèn)子，目前只有兩位居民——一對母女而已。

帶著惋惜，車隊進入了新墨西哥州。午餐的地點是“藍燕汽車旅館”。自建立70多年來，藍燕汽車旅館的外觀始終保持著原來的風貌。據(jù)說旅館外的霓虹燈是66號公路上最美的霓虹燈，立于其上的藍色燕子寓意“回歸”。而這一幕曾屢屢出現(xiàn)在電影中，讓人難以忘懷。

在一片孤寂中，我們到達了位于圣羅莎的66號公路汽車博物館。作為66號公路的地標之一，這里陳列著30多輛經(jīng)典汽車。與其說它是一個博物館，倒不如說是一個老爺車倉庫：各式各樣的老爺車隨意擺放在略顯擁擠的空間里，那種博物館安靜、肅穆的感覺絲毫不見，汽車不只是陳列品，同時還被標價待沽……

車隊緩緩駛入圣菲，我們被入眼的獨特建筑所徹底震撼：建筑的墻體由風干的磚坯砌成，顏色皆為土黃色，墻體邊緣過度圓滑，罕見棱角，厚厚的墻垛大多很低矮……讓人仿佛回到曾經(jīng)的純真年代。而這種特色建筑名叫“阿道比”（Adobe），與世界知名的設計軟件公司同名，不知二者是否存在關聯(lián)。

當陽光灑下來，圣菲如黃金之城一般絢爛。這座僅有7萬余人的新墨西哥州首府，一年四季氣候溫和，在每年300多天的晴天里，每到日落時分，天空便會一片鮮紅，被人們譽為“基督的血”。我們因為行程的原因，沒能前往市區(qū)，但在入住了同樣為阿道比風格的酒店之后，卻遇到了絢爛的彩虹和晚霞，可謂不枉此行。

3

圣菲→溫斯洛→威廉姆斯→大峽谷→威廉姆斯

深谷之中，聳立起無數(shù)高低起伏、形狀各異的凸起物。凸起物之狀，或如金蟾望天，或如游龍?zhí)胶?，或如神龜翹首……

在同行的琢磨先生提議下，尼克博士帶我們?nèi)チ嗣绖　督^命毒師》的拍攝場地之一——劇中的黑幫聚會的咖啡館。對于毫無美劇經(jīng)歷的我，更期待的是接下來的房車公園。其實自從到達休斯頓后，我就看到各種一體式房車、拖拽式房車在道路上奔馳，好像美國人不是在休假，就是在休假的路上，這讓我艷羨不已。

我們參觀的房車公園始建于20世紀40年代，起初它只是一個貿(mào)易站點，因坐落于沙漠之中的一個山頂上，而得名“山頂貿(mào)易站”，后來才被改為房車公園。這里停放著許多老式的拖拽式房車，如果你覺得只是參觀不過癮，也可以租賃一臺，去親身體驗一番。

到達在美國享譽盛名的蓋洛普時已是午后，我們的目的地是被譽為“明星之家”的El Rancho Hotel & Motel復古旅館。自1937建成以來，這家旅館就成了美國電影人的最愛，有近20部電影在此拍攝，幾乎所有在蓋洛普拍過電影的明星都曾在旅館下榻，它的顧客還包括兩任美國總統(tǒng)——艾森豪威爾和里根。酒店的很多房間也索性以這些明星命名，因此“明星之家”可謂實至名歸。

車隊在荒漠中逶迤前行，日落時分抵達亞利桑那州的小城溫斯洛，入住與“明星之家”一樣享有盛名的La Posada Hotel。旅館的歷史同樣可以追溯到20世紀30年代，它是女建筑師考特的杰作，也是溫斯洛Amtrak火車站的一部分。這座別致的建筑既采用了大量粗線條，又融入了浪漫色彩，房間寬敞、裝飾奢華，非常完美地呈現(xiàn)了上世紀二三十年代的美國西部風情。旅館的每個房間同樣以曾經(jīng)入住該房間的名人命名。我所分配到的房間，是以“Victor Mature”命名的。據(jù)資料顯示，這位演員曾主演電影《上海風光》，也算是與中國有緣。

翌日一早，我趁著晨光，飽覽了旅館周邊的風景。在藍天白云的映襯下，旅館給人一種厚重、沉穩(wěn)的感覺，卻又不失文藝和浪漫色彩。集體參觀時，我們沿著旅館門前的街道步行幾分鐘，就看到一尊手扶吉他的銅質(zhì)音樂人雕塑矗立在街角的燈桿旁。原來這里是老鷹樂隊鉆石級金曲《從容不迫》（Take It Easy）中所唱到的那個街角。在這首歌走紅以后，這個街角便成了小鎮(zhèn)的標志，與墻壁上的油畫、十字路口巨大的66號公路符號以及附近的建筑一起，吸引著一撥又一撥游客前來觀賞。

傍晚時分，我們來到了威廉姆斯小鎮(zhèn)。人們可以從這里乘坐火車前往大峽谷，也正是因為如此，這里有琳瑯滿目的紀念品、美食，當然還有徜徉的游客。

無論是否去過美國，但凡一提到“科羅拉多大峽谷”，大家都所耳聞。我們乘坐大巴車到達大峽谷國家公園南緣時，時近中午，天色較陰沉，加上悶熱的空氣，讓人有一種莫名的壓抑感。但當我們走到大峽谷邊上憑欄觀望時，內(nèi)心的壓抑頓時一掃而光。

極目遠眺之處，地平線一如往常那樣平直，但隨著視線拉近，就在這塊平地上，突然出現(xiàn)了一條蜿蜒曲折的深谷，遠處如一條線，近處則寬窄不一。深谷之中，聳立起無數(shù)高低起伏、形狀各異的凸起物，或如金蟾望天，或如游龍?zhí)胶?，或如神龜翹首，不一而足。在眾凸起物的合圍之下，一條“小河”偶露真容，河邊可見綠色植物叢生，隱約間還有一些建筑藏身其中，宛若世外桃源……

那條河就是在西班牙語中意為“紅河”的科羅拉多河，而這條峽谷，就是科羅拉多河強烈侵蝕、切割的杰作。

從大峽谷回到威廉姆斯后，我與兩位車友一起直奔一家戶外用品店，在這里，我們第一次看到了公開出售的真槍實彈，一位車友請求將一把左輪放在柜臺上查看，卻被老板無情地拒絕了。因為我們不是美國公民，為避免發(fā)生意外，他甚至不會讓我們摸一下槍支。

我們用餐之際，餐館門前的道路被兩輛馬車左右封堵，4位牛仔便開始在這個封閉的空間里上演一出西部牛仔大戲——質(zhì)問、抗爭、鳴槍……非常逼真，看著眼前的一切，讓你宛若置身于幾十年前的美國西部。

4

威廉姆斯→塞利格曼→拉夫林→圣莫尼卡→洛杉磯

奧特曼小鎮(zhèn)上沒怪獸，倒有一群毛驢，它們是小鎮(zhèn)真正的明星……

離開威廉姆斯，來到塞利格曼小鎮(zhèn)，我們拜訪了一位與66號公路息息相關的人——安瑞·迪格迪多。安瑞是在這條公路上富裕起來的企業(yè)家之一，他成立了亞利桑那州66號公路協(xié)會，并于1987年成功游說亞利桑那州立法機關，保留了在亞利桑那州境內(nèi)的66號公路干線。在他的帶動下，沿66號公路的七大州也陸續(xù)成立協(xié)會，安瑞由此成為66號公路的非官方代言人，被人們冠以“66號公路守護天使”的美譽。安瑞退休后，與妻子威爾瑪在這里開了一間理發(fā)店。如今，已年近90歲高齡的安瑞依然每天堅守在這里，為慕名而來的游客講述66號公路上那些有趣的故事，并親自操刀為男性顧客理發(fā)。

與老爺子告別之后，我們走上了目前保留的最完整的一段66號公路——從塞利格曼到金曼的這段公路，全程約110公里，依舊保留著上世紀50年代的風貌，被稱為“經(jīng)典66號公路”。行駛在這條路上，會讓人產(chǎn)生一種穿越時空、回到往昔的錯覺。

路過金曼之后，車隊就在高低起伏、蜿蜒曲折山路上跋涉，這種感覺與在秦嶺山道上駕車極為相似，在這里，凱迪拉克SRX的智能全驅(qū)系統(tǒng)的優(yōu)勢得到了充分的發(fā)揮。

駕車癮還沒過足，就到了一個擁有正義化身的名字的小鎮(zhèn)——奧特曼。只是這里沒有怪獸，倒有一群毛驢——這個鎮(zhèn)子上真正的明星，它們不僅悠然地漫步在街道上，其形象還成了小鎮(zhèn)郵局郵戳圖案的一部分，隨著信函、明信片走遍了全球。

上個世紀前半葉，這里曾因盛產(chǎn)黃金而聞名，66號公路穿鎮(zhèn)而過，更是讓無數(shù)淘金者蜂擁而至，一時間小鎮(zhèn)人聲鼎沸。但二戰(zhàn)的爆發(fā)改變了這一切，淘金者紛紛離鎮(zhèn)參軍，鎮(zhèn)上人煙日漸稀少，66號公路的改道更讓其雪上加霜，使其繁華不再。人走了，淘金者留下的驢子卻頑強地生存了下來，并繁衍生息至今，不但等來了66號公路的復興，也等來了小鎮(zhèn)的新居民……

接下來的一段路，我們依然穿行在荒漠中。百無聊賴之際，幾幢高聳、雄偉的大樓躍入眼簾，大家心中的寂寥剎那間被驚喜取代，有車友長嘆：“我們終于進城了！”與高樓一起讓我們驚喜的，還有流經(jīng)它腳下的清澈河流。數(shù)艘游艇、摩托艇在水面游弋，與此前的荒漠相比，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尼克博士說，那就是科羅拉多河，流到這里后，它一改在大峽谷中奔騰時的混黃狀態(tài)，變得清澈、透明。

我們到達的這個城市，就是號稱“迷你拉斯維加斯”的拉夫林，在賭博合法的內(nèi)華達州，拉夫林是第三大賭城，由于城市傍河而建，所以也是知名的水上賭城。這里每年吸引著超過500萬人光顧，與聞名世界的賭城拉斯維加斯所不同的是，人們來到這里后多半是選擇怡情小賭。

吃完精美的自助海鮮大餐，天空中晚霞豁然出現(xiàn)，金色的霞光映在酒店通體的玻璃幕墻上，與藍天白云和清澈的河水融為一體，織出了一幅壯美的畫卷，我顧不上撲面而來的熱浪，只是忙不迭地把這美景收入鏡中。

離開拉夫林，車隊一直穿行在荒漠之中，直到“歡迎來到加利福尼亞”綠色標牌出現(xiàn)，道路兩側才露出更多的生機。一路經(jīng)過由加油站變身的“羅伊汽車旅館和咖啡館”，以及位于加利福尼亞州圣貝納迪諾縣的具有印第安風情的“棚屋汽車旅館”，就直奔66號公路的終點——圣莫尼卡。

位于洛杉磯近郊的圣莫尼卡，海濱氣候宜人，擁有美國西海岸最古老的碼頭，還是舉世聞名的日出日落觀賞地之一。透過擁擠的人群，可以看到圣莫尼卡的海灘木臺上掛著一塊白底黑字的標牌，上書“圣莫尼卡：66號公路終點”，這就是現(xiàn)在的66號公路終點標志。伙伴們紛紛在標志牌下拍照留念，為本次自駕畫上了圓滿的句號。

晚上，在喬治安飯店舉行的慶祝宴會上，大家圍坐在一起，享受著美酒佳肴，觀看主辦方制作的活動照片和短片，那些精彩與會心的笑容銘刻在了每一位車友的腦海，或許在很多年以后，它們?nèi)詫⒖M繞在參與者的心田，時光不老，記憶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