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曉莊學院 王舒羽 趙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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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商品經(jīng)濟與文學藝術的世俗化分析
南京曉莊學院王舒羽趙玉
摘 要:通常情況下,人們不管是談到經(jīng)濟收益還是商品都會認為這種和錢相關的事情非常世俗,相反在談論文學藝術時卻可以自然而然地高雅脫俗起來,人們往往認為前者是世俗的物質(zhì)需求,而后者則是精神方面的滿足。在這種背景下,可以說人類的物質(zhì)需求與精神需求并非是格格不入的,但在古典美學看來,這兩者之間卻是水火不容的關系。本文主要是對商品經(jīng)濟以及文學藝術的世俗化進行研究分析,并且得出了相關意見。
關鍵詞:商品經(jīng)濟文學藝術世俗化
各國古代都將文學和藝術劃在“美”的范疇中,這種“美學霸權”的理念延續(xù)了很久,才使其逐漸成了政治與教化的附屬品。傳統(tǒng)美學對文藝作用的探討常常離不開審美、教化和認知的作用,卻不愿意承認文藝的娛樂消遣的一面。本文主要分析了在商品經(jīng)濟影響下,一些文學藝術家是怎樣調(diào)整自身的文學價值觀與創(chuàng)作觀的,尤其是在商品經(jīng)濟能引發(fā)的世俗化理念,使得封建與計劃經(jīng)濟時代的一元化意識形態(tài)被逐漸消解,并為文學藝術重返本性創(chuàng)造條件。
在古今文藝史中往往會有這樣的事情,比如,欣賞了鄭板橋瀟灑脫俗的墨竹,大家很難想象到,作者曾將其明碼標價地賣過,在封建社會鄭板橋之所以能夠鼓起這個勇氣,也正是因為其認識到了文藝雅俗兼具的屬性,其曾說過:“寫字作畫即是雅事,亦是俗事?!笔聦嵣?,被稱為“初唐四杰”之一的詩人王勃也曾經(jīng)變賣自己的作品。還有晚唐著名詞人溫庭筠也曾經(jīng)不顧及其他人的看法“罕拘細行,以文為貨”,將詩詞作為商品變賣成財物[1]。在宋代,文人墨客們不但認為賣文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還會與買家積極地討價還價,若錢未及時送到還會安排專人去上門催促。在明代,伴隨著商品經(jīng)濟的快速發(fā)展,人們的思想也開放了許多,社會各界也完全承認接受了賣文、買文的現(xiàn)象,并逐漸出現(xiàn)了以變賣文學作品為生的職業(yè)文學者。到了清代,一部分文學作家甚至還會主動在街頭推銷自己的作品。西方國家也不例外,大文豪巴爾扎克為了償還債務不停地寫小說,大仲馬更是為了賺更多的錢,組建了寫作班子來進行小說的流水制造,這些都是人們所熟知的史實[2]。
而對于某些文人雅士來講,發(fā)展到此情此景,也并非易事,特別是在心理上往往難以做到真正接受,比如清代畫家查士標,為了體現(xiàn)出自己的高潔,堅決不以賣畫為生,但面對家里無米下鍋的情景,也只能選擇賣畫。這種心態(tài)還反映在著名音樂家貝多芬身上,其一生中為了生計曾被迫賣過自己很多曲子,但在臨終卻始終不愿意賣掉自己心愛的曲子。
很多文學藝術家都會背負著較為沉重的教化任務,也正是這些任務使其無法獲得藝術創(chuàng)作所需要的那種自由自在和無拘無束,可以供其隨心所欲發(fā)揮的境界。正如朱壽桐教授在評價金庸先生的創(chuàng)作心理時說:“金庸那種瀟灑、無拘無束的自由的創(chuàng)作境界,是其他文學作家一輩子無法獲得的,其關鍵就在于純文學作家往往無法放下自身的社會責任感、歷史使命感,這也自始至終都是其創(chuàng)作的出發(fā)點與落腳點。”而金庸先生對于理性、情感等方面的投入則有一定的節(jié)制,并且在處理上也非常靈活。當然,對于純文學作家那種理想、崇高的藝術追求,我們不能阻礙和制約,但重要的是不能投入過多的感情而不節(jié)制,不然就會導致文學藝術逐漸喪失自身審美價值的本性[3]。比如,新中國建國后三十年間的諸多作品,大多數(shù)都是革命、戰(zhàn)爭等題材,而這些作品描述的通常都是一些“高、大、全”,而且不食人間煙火的英雄,手法上也始終無法脫離革命的現(xiàn)實主義與浪漫主義,其作品的政治價值通常都要高于其文學藝術價值。
在20世紀80年代初,作家的一部作品就能引發(fā)巨大的轟動,并且受到萬人敬仰。在八十年代,文學并不純潔,而是擔當著清理“四人幫”的不良影響的責任,并且還要撫慰當時人們所受的嚴重心靈創(chuàng)傷。例如“大墻文學”和“傷痕文學”都是融入太多激情的后果,并沒有把握好藝術創(chuàng)作的分寸和節(jié)制。因此,用現(xiàn)代文學創(chuàng)作的眼光來看,八十年代的作品過多的受政治的影響,什么時候文學能夠回到文學的本質(zhì),并且徹底脫離政治的綁架呢?其關鍵也是在于商品經(jīng)濟的直接、間接的影響[4]。
20世紀80年代中后期,商品經(jīng)濟在中國的全面滲透,也在一定程度上改變了人們的觀念與心態(tài)。而隨著人們觀念的改變,對文學也擁有著不一樣的期待,也就會自然地減少對政治的關注,同時,文學也不能夠利用政治來獲得轟動一時的效應。面對讀者對政治、理想和崇高等主題的文學都不感興趣的狀況,作家們也就自然而然地將目光放在了探索形式上,“先鋒派”也就應運而生了。
“先鋒派”在主題、題材上另辟蹊徑,如,馬原的異族風情;余華的武俠暴力等,總之,作家們都逐漸脫離了理想、革命這些宏大主題的束縛。然而,“先鋒派”的形式雖然能夠給人以眼前一亮的感覺,但其過于艱深的形式,以及激進語言探索中表現(xiàn)出來的那種“精英意識”也難以滿足當時人們的審美需求,因此無法獲得持久的發(fā)展。而此時,中國的千百萬讀者卻被悄悄潛入大陸的,以全新面貌、別樣風情的港臺武俠、言情等通俗小說所征服,這也充分體現(xiàn)出了世風的變化,純文學一統(tǒng)天下的時代已經(jīng)不復存在了。曾經(jīng)被一篇《班主任》或是《傷痕》就感動到不能自已的讀者也逐漸沉迷于《射雕英雄傳》等小說中。這種現(xiàn)象引起了很多純文學創(chuàng)作、研究者的不理解,因此,八十年代中期的學術界討伐文學商品化的呼聲也尤為強烈。但無奈讀者們已經(jīng)在世俗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并隨著商品經(jīng)濟的發(fā)展來到了九十年代[5]。
在這個時期出現(xiàn)了一個“痞子作家”王朔,其常常會采用自己獨特的油腔滑調(diào)的京腔來調(diào)侃神圣,戲耍崇高,最特別的是,他常常會運用戲仿的手段將小說中的人物與文革中的“豪言壯語”進行一一對應,進而讓飽受政治苦難的人們讀后暗暗解恨。而王朔卻沒有認為自己作家這個身份有什么可自豪的,其常說自己只是一個碼字的,寫作對自己來講只是攢活兒而已,賺錢是自己寫作的主要目的,并非常反感傳統(tǒng)作家的角色[6]。其通過文學創(chuàng)作幫助廣大讀者釋放了自己一直遮掩的世俗情趣,在九十年代初受到了越來越多讀者的青睞。但是,其言行卻受到了精英與學院派的強烈攻擊,不過,新奇的是官方主流文化并沒有給予王朔任何阻礙和約束。而值得注意的是一輩子都陷入革命的王蒙卻支持著王朔,并曾撰文聲援。然而,在爭論中王朔的作品也依然暢銷,攻擊他的人也依然擁有一批追隨者,而文學也在人間一直保持著多姿多彩的形象。
平心而論,王朔扮演的只是一個勇敢指出皇帝新衣的傻小子,其錯在說話沒有采用一定的修辭策略,其實在20世紀80年代中期,純文學作家阿城也婉轉(zhuǎn)地表達過相似的意思,而在那個文學熱昏了頭的八十年代,阿城擁有這種理念也實屬不易。但當時的人們卻一直認為其過于矯情,只是在作秀罷了。而到了20世紀90年代,大家心態(tài)都改變了、擺正了,也逐漸認識到了文學藝術具有的商品屬性后,面對迎面而來的商品經(jīng)濟帶來的世俗化潮流,也都先后下水,這時才領悟到阿城的棋高一籌[7]。
承認文學商品的一面并不是說要全方面的“商品化”文學作品,并把其當作一種完完全全的商品來看待,作家和讀者之間并不是那種經(jīng)營者和顧客的關系,作家在認識、思想和知識面等常常都是高于讀者的,應該擁有自己的創(chuàng)造,可以稱之為是讀者的先生。但是,對于九十年代后期的一批作家來講,也有一部分人在這方面沒有把握好。就以當前消費社會的“主題神話”——“性”來講,在現(xiàn)代美學中其作為顛覆傳統(tǒng)的革命性武器,在當今世俗社會中,卻逐漸成為了文學藝術家作品的推銷“賣點”[8]。
如九十年代初賈平的《廢都》,以及曾經(jīng)獲得大眾一直認可的,被稱為“最后一部史詩”的《白鹿原》也在開篇就給人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其中,白嘉軒最引以為豪的事情竟然是自己一生娶了七房女人。在當代小說中,性與苦難往往都會導致道德非法性的歷史本質(zhì)被逐漸削弱。因此,若將其視為苦難產(chǎn)生的根源,不如說它只是苦難的道具,而苦難則逐漸淪為了它的布景。原本是要認真書寫苦難,到最后卻常常會變成對苦難的顛覆。韓少功在某次演講中曾提到,其在海南作協(xié)看一批稿子時,非常吃驚地發(fā)現(xiàn),稿件的題材大部分都是以描述男女偷情故事為主的,這也充分體現(xiàn)出了現(xiàn)代文學藝術家為了滿足大眾讀者的世俗趣味,可以說是無所不用其極。也正是這種無所不用其極使得文學藝術逐漸向世俗化方向發(fā)展。因此,要想促進文學藝術的健康發(fā)展,文學藝術家們在充分考慮讀者閱讀興趣,以及商品經(jīng)濟影響的同時,也應該把握好其中的度,不要一味地追求利益,將文學藝術逐漸推向媚俗化、世俗化。
某文學批判家的一句話也許能夠讓人們警醒,藝術承認自己具有商品性質(zhì)已不是什么新鮮事,但若極力地否認自身的獨立自主性,并以自身具有的商品性而感到驕傲,卻非常令人驚奇。在商品經(jīng)濟的影響下,我們的文學藝術家,既不能一味地追求傳統(tǒng)的古典藝術理念和信條,也不能盲目地高視闊步,沉溺于世俗之中,應努力做到亦雅亦俗、雅俗共賞,多從讀者的角度出發(fā),充分考慮到讀者的興趣和需求。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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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圖分類號:F76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0298(2016)05(a)-15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