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六月

（浙江樹人大學(xué)外國語學(xué)院，浙江杭州310015）

音譯的無奈和取舍
——以京杭大運河博物館展廳翻譯為例

胡六月

（浙江樹人大學(xué)外國語學(xué)院，浙江杭州310015）

考察京杭大運河博物館展廳英譯的拼音化現(xiàn)象，發(fā)現(xiàn)由于時空限制、目標(biāo)讀者不明確和專有名詞集中等原因，音譯是化不可能為可能的無奈之舉。翻譯需遵循關(guān)鍵詞匯用音譯、富含文化底蘊的地名音譯與意譯相結(jié)合和時間名詞避免音譯等原則，盡可能保持信息傳遞與讀者接受度的平衡。大運河申遺成功是重要的里程碑卻不是終點，如何用“世界語言”講述“杭州故事”是一項長期的研究課題。

京杭大運河博物館；漢語拼音；音譯

2014年6月22日，在卡塔爾首都多哈召開的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遺產(chǎn)大會上，京杭大運河申遺成功，成為我國第46個世界遺產(chǎn)項目，具有2000多年歷史的古老運河第一次正式登上了世界的舞臺。京杭大運河歷史淵源流長，運河文化博大精深，但是針對運河遺產(chǎn)的翻譯宣傳才剛剛起步。

京杭大運河博物館位于杭州城北運河廣場，毗鄰大運河南端終點標(biāo)志——拱宸橋，是國內(nèi)第一家以運河文化為主題的大型專業(yè)博物館，展廳用中英文兩種語言全面介紹大運河的歷史和文化，是國內(nèi)外游客了解大運河的重要窗口。筆者在參觀時發(fā)現(xiàn)，展廳譯文中含有大量的拼音，即譯者采用音譯的方法翻譯與大運河相關(guān)的專有名詞。對于音譯，研究者大都以外譯中為研究對象，在比較音譯和意譯的優(yōu)劣勢之后，認(rèn)為音譯是在意譯不妥當(dāng)?shù)那闆r下采取的翻譯方法，這只能稱為“轉(zhuǎn)寫”，不算真正意義上的“翻譯”。如果是中譯外，國家規(guī)定以漢語拼音作為中國人名、地名的羅馬化拼寫的統(tǒng)一規(guī)范，這一做法已得到國際認(rèn)可。但是，在博物館展廳這一特定情景下，拼音音譯是否為最佳選擇、有何優(yōu)劣勢及譯者在處理過程中應(yīng)注意哪些要點等，這些問題鮮有論述，也值得進一步思考。同時也不得不承認(rèn)，由于中西方語言和文化的差異，譯者要在有限的時空內(nèi)將這些富含大量歷史、地域和文化信息的內(nèi)容傳遞給外賓，困難重重，不啻為一場“戴著腳鐐的舞蹈”。本文考察京杭大運河博物館展廳英譯的拼音化問題，分析在大運河遺產(chǎn)翻譯中面臨的問題和障礙，探索如何有效地傳播運河文化。

一、音譯和漢語拼音音譯

音譯，翻譯詞典的定義是：“也稱為轉(zhuǎn)寫，即用一種文字符號（如拉丁字母）來表示另一種文字系統(tǒng)的文字符號（如漢字）的過程或結(jié)果?！雹俜綁糁骸蹲g學(xué)辭典》，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4年版，第96頁。

不過，以上音譯研究均為外譯中，如果是中譯外，一般用漢語拼音轉(zhuǎn)換漢字，即漢語拼音音譯法。1978年9月，國務(wù)院批轉(zhuǎn)了《關(guān)于改用漢語拼音方案作為我國人名地名羅馬字母拼寫法的統(tǒng)一規(guī)范的報告》，批準(zhǔn)使用《漢語拼音方案》作為中國人名、地名羅馬字母拼寫法的統(tǒng)一規(guī)范。1979年6月15日，聯(lián)合國秘書處發(fā)出通知，以“漢語拼音”的拼法作為在各種拉丁字母文字中轉(zhuǎn)寫中國人名和地名的國際標(biāo)準(zhǔn)。目前世界上絕大多數(shù)媒體都以此為標(biāo)準(zhǔn)轉(zhuǎn)寫漢語人名和地名。例如，世界各大航空公司早已將中國城市代碼規(guī)范化，用BJS（Beijing）指代北京，棄用舊名PEK（Peking）；上世紀(jì)90年代出版的權(quán)威地名詞典Merriam Webster＇s Geographical Dictionary（3rded.）將規(guī)范漢語拼音的中國地名作為“正選”條目，如查得舊拼法的Peking/Peiping，詞典均告知“See BEIJING”。④陳剛：《跨文化意識——導(dǎo)游詞譯者之必備》，《中國翻譯》2002年第2期，第38-41頁。

二、京杭大運河博物館展廳的音譯狀況

京杭大運河博物館展廳面積5 000余平方米，分為“序”“大運河的開鑿與變遷”“大運河的利用”“大運河杭州段的綜合保護”和“運河文化”幾個展廳，側(cè)重展示和介紹大運河浙江段尤其是杭州段，充滿濃郁的地方風(fēng)味。展廳音譯⑤為了簡便起見，下文所指音譯均限于漢譯英，即漢語拼音音譯。主要體現(xiàn)于專有名詞的處理，可歸類為四個方面（見表1）。

表1 京杭大運河博物館展廳音譯分類

從京杭大運河博物館展廳的音譯實踐來看，音譯詞匯主要分為兩類：第一類是一般專有名詞音譯，如時間名詞，這類詞無過多文化深意，但是出現(xiàn)頻率高，大量的音譯詞匯有吃力不討好之嫌，會加重游客的理解負(fù)擔(dān)；第二類是帶文化色彩的專有名詞，如拱宸橋 Gongchen Bridge，除了橋（bridge）之外，拱宸所對應(yīng)的Gongchen已經(jīng)失去了其背后所蘊含的意思，成為一個無意義的符號。翻譯，首先是意譯，即傳遞信息和意義，音譯從本質(zhì)上來說，并沒有傳遞信息。游客在走馬觀花參觀之后，對眾多的專有名詞不可能留下多少印象，若是一無所獲，這些音譯詞的意義又何在呢?鑒于此，筆者分析了京杭大運河博物館展廳音譯詞匯的問題，并提出若干建議。

三、關(guān)于展廳專有名詞音譯的思考與建議

（一）音譯是化不可能為可能的無奈之舉

音譯是化不可能為可能，無論玄奘的“不翻”、章士釗的“音譯他法”，還是周作人的“依讀法忠實對譯”，都是在意譯困難或無法準(zhǔn)確傳達原文意思的前提下退而求其次的選擇，因此不難理解古代譯者認(rèn)為音譯不算翻譯的說法。音譯是無奈之舉，自然有捉襟見肘之處。在京杭大運河博物館展廳中，譯者受制于各種客觀因素，翻譯時困難重重，甚至到了舉步維艱的地步。主要原因有以下三個方面。

第一，受時間和空間的嚴(yán)格限制，即游客的停留時間有限，展板和展品標(biāo)簽空間有限。這一雙重限制不允許譯者充分發(fā)揮，只能依靠音譯，比如曹魏運河（Caowei Canal），主要指曹操父子修建的北方運河，曹操父子是誰?三國中的魏國在哪里?由于時空限制，譯者只能用音譯處理。這與書籍翻譯截然不同，無論讀者接受與否，小說譯者都可以用腳注逐一解釋，篇幅長短也由譯者決定，換而言之，譯者擁有更大的自主權(quán)。

第二，博物館受眾面廣。展廳譯文主要面向國外游客，游客的國籍、興趣愛好及文化程度各異，譯者無法預(yù)估目標(biāo)讀者，翻譯難度增加。例如，唐朝（Tang Dynasty），在日韓游客與歐美游客心中必定會有不同的聯(lián)想，接受程度自然也不一樣。

第三，在博物館展廳文本中，專有名詞高度集中。比如浙東運河中有一段叫“慈江—剎子港—西塘河”（Cijiang River-ChaziCanal-Xitang Canal），類似大量的專有名詞同時涌向觀眾，即便是本國游客都應(yīng)接不暇，更何況外國游客。

奈達認(rèn)為：“接受者和譯文信息之間的關(guān)系，應(yīng)該與原文接受者和原文信息之間的關(guān)系基本上相同?！雹俳痍潱骸兜刃Хg探索》，中國對外翻譯出版公司1998年版，第14頁?！皠討B(tài)”一詞表示原文與原文接受者、譯文與譯文接受者之間的關(guān)系對等，即同一信息用兩套不同語言，接受者不同卻產(chǎn)生基本相同的效果。但是，在博物館展廳翻譯中，譯者無法采用常規(guī)的直譯或意譯，只能求助于拼音音譯。就音譯而言，動態(tài)對等或等效只能是理論上的美好愿景。拋開這一點，苛求譯者沒有盡善盡美地傳達原文，實在是強人所難，就如同要求舞者戴著腳鐐跳舞，卻依然身輕如燕、姿態(tài)優(yōu)美。

（二）如何改進現(xiàn)有的音譯

1.富含文化底蘊的地名應(yīng)將音譯與意譯相結(jié)合。首先，音譯可以將事物名稱顯性化，突出重要性，但是過多的音譯會加重讀者理解的負(fù)擔(dān)，這一弊端也是顯而易見的?！拔鞣饺艘阎袊嗣肿x得出、分得清、記得住，就得出一身汗。日本小說在西方一直比中國小說成功，人名發(fā)音容易，至少是原因之一?！雹谮w毅衡：《對岸的誘惑》，知識出版社2003年版，第95頁。人名如此，河流、橋梁等地名也是同理，拗口的音譯地名只是一個個蒼白的標(biāo)志，最終成為過眼煙云?！坝新暤恼Z言才是有生命力的，如果一個地名沒法確切讀出，怎么能夠有效地使用?難讀或無法讀出的語言是很難記住的，這是學(xué)外語者的切身感受，而無法記住的語言在交際中只能缺席。”③葛校琴：《中國地名英譯拼音化之文化反思》，《解放軍外國語學(xué)院學(xué)報》2009年第2期，第61-66頁。其次，博物館展廳的地名不同于現(xiàn)實生活中作為公示語的地名。公示語地名是一種社會文本的公共標(biāo)識，重在交際，強調(diào)認(rèn)知性、信息性、一致性和對應(yīng)性，同時兼顧表述形式的便捷性和可靠性，而博物館地名在展示標(biāo)識的同時，更應(yīng)傳遞其中的文化含義，這也是觀眾參觀博物館的目的所在。最后，瑞士語言學(xué)家索緒爾認(rèn)為，符號由音像（sound-image）和由其所代表的概念（concept）組成，兩者的關(guān)系相當(dāng)于一張紙不可分割的兩個面。④賈玉新：《跨文化交際學(xué)》，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1997年版，第209-210頁。由于文化傳統(tǒng)和背景不一，不同民族產(chǎn)生了蘊含不同文化意義和聯(lián)想意義的詞匯，割裂音像和概念無法真正理解詞匯的全部信息量。

在京杭大運河博物館展廳中，很多河流名和橋梁名意味深長，有的以形象為主，如碧天橋、長虹橋，有的富含歷史文化知識，如曹魏運河等，一概以音譯處理，遺漏頗多。例如，博物館所在地附近的拱宸橋，是大運河南端終點的標(biāo)志，也是杭城古橋中最高最長的石拱橋。在古代，“宸”是指帝王住的地方，“拱”即拱手，兩手相合表示敬意。每當(dāng)?shù)弁跄涎?，這座高高的拱形石橋，象征對帝王的相迎和敬意，拱宸橋之名由此而來。音譯Gongchen Bridge作為地名標(biāo)識并無不妥，但在博物館展廳翻譯中尚有欠缺，不如在音譯后面再加注Bow-to-Emperor Bridge。意譯地名或人名并不是標(biāo)新立異，珠江三角洲（Pearl River Delta）、三峽大壩（Three Gorges Dam）已是定譯，白鶴梁（White Crame Ridge）和插旗山（Raise the Flag Mountain）是美籍中國通Peter Hessler的譯語，野貓溪（Alley Cat Stream）和彈子石（Slingshot Pellet）是中國現(xiàn)代、當(dāng)代文學(xué)之首席翻譯家葛浩文的譯名。更有甚者如美國Peter Stambler教授將《寒山詩選》書名譯為“Encounters With Cold Mountain”，以這位漢學(xué)教授的功力，并非不知寒山是人名，棄音譯選意譯自然更勝一籌。①Stambler教授在書中加以說明：“Han Shan was one of the leading poets of the Tang Dynasty...He retired to Cold Mountain，took itsname for his own，and lived the life of a hermit.”

美國廣告大亨Lewis認(rèn)為，一個成功的廣告應(yīng)當(dāng)遵循AIDA原則，即Attention（引人注意）、Interest（引人興趣）、Desire（引發(fā)欲望）和Action（促成行動）。廣告是為了推銷商品，而博物館本質(zhì)上與廣告相似，是為了宣傳和推廣本國或本地文化，一味音譯使參觀者興趣索然，音譯與意譯相結(jié)合才能引起注意和興趣，進而引發(fā)欲望和促成行動。

2.關(guān)鍵詞匯應(yīng)該用音譯凸顯重要性。第一類關(guān)鍵詞是地名?！暗孛麡?biāo)志是領(lǐng)土主權(quán)的象征，用漢語拼音標(biāo)注地名，事關(guān)國家領(lǐng)土主權(quán)和尊嚴(yán)。”②民政部：《用漢語拼音標(biāo)注地名事關(guān)國家主權(quán)和尊嚴(yán)》，2002-05-28，http://news.sina.com.cn/c/2002-05-28/1552589.html。名不正則言不順，地名不僅僅是一個稱呼代號，其背后蘊含的力量和價值遠(yuǎn)遠(yuǎn)超出想象。例如，南海的英文名稱叫South China Sea（南中國海），早在16世紀(jì)，葡萄牙海員稱此海域為China Sea（中國海），后來為了區(qū)別于中國周圍其他海域，稱之為South China Sea。這一名稱體現(xiàn)了早期殖民者欲經(jīng)此地與中國進行貿(mào)易的興趣，如今周邊一些國家為了體現(xiàn)對該海域的主權(quán)，提出了各種五花八門的名稱，但影響力和接受度始終不及South China Sea。當(dāng)年葡萄牙海員的無心之舉，對現(xiàn)在中國主張南海主權(quán)意義非凡，反而在國內(nèi)，由于漢語習(xí)慣雙音節(jié)單詞，往往簡稱為南海，把“中國”兩字抹去了。

地名不僅僅是對過往歷史的記憶，更是增強民族自尊心和文化認(rèn)同感的重要手段。在京杭大運河這五個字的名稱中，提到了兩個地名：北京和杭州，它們既是運河的起點和終點，又是重要的節(jié)點城市。北京作為首都，其影響力毋庸置疑，杭州正好借運河申遺成功的契機，打響知名度。雖然只是名稱中的一個字，影響卻不容小覷。但是，在眾多介紹京杭大運河的文字中，“京杭”兩字往往被省略，只剩下大運河，對杭州而言，這是一大遺憾。例如，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網(wǎng)站的世界遺產(chǎn)名錄中，京杭大運河直接翻譯為The Grand Canal，其介紹中雖然提及了浙江（Zhejiang），但杭州（Hangzhou）已經(jīng)消失得無影無蹤。③The Grand Canal is a VastWaterway System in the North-eastern and Central-eastern Plains of China，Running from Beijing in the North to Zhejiang Province in the South，2016-01-18，http://whc.unesco.org/en/list/1443。無論是國家地理雜志④China＇s Ancient Lifeline，2016-01-18，http://ngm.nationalgeographic.com/2013/05/chinas-grand-canal/yamashita-photography。還是維基百科⑤Grand Canal（China），2016-01-18，https：//en.wikipedia.org/wiki/Grand_Canal_（China）。都以The Grand Canal簡稱京杭大運河，只是維基百科在解釋詞條時多加了一句also known as the Beijing-Hangzhou Grand Canal。在京杭大運河博物館的翻譯中，博物館正門和主要展板，均采用全稱the Beijing-Hangzhou Grand Canal，一方面有利于凸顯杭州在大運河中的重要地位，另一方面也可以區(qū)別世界其他地區(qū)的大運河。⑥據(jù)維基百科顯示，意大利、法國、愛爾蘭、韓國等國家都將河流稱為the Grand Canal。在國際交流日益頻繁的今天，地方文化的主體性訴求也越來越強烈，作為譯者，始終以發(fā)揚本土文化為己任是應(yīng)有之義，而音譯地名可以將杭州城市顯性化，最大程度地提升其國際知名度。

第二類關(guān)鍵詞是與運河相關(guān)的高頻非專有名詞。說到音譯，往往認(rèn)為只有人名、地名等專有名詞需要用漢語拼音直接轉(zhuǎn)換，其實一些高頻空缺詞匯也不妨大膽啟用拼音，與其在英語中絞盡腦汁尋找并不貼切的詞語，不如直接音譯。這一點佛經(jīng)翻譯給我們不少啟發(fā)，比如金剛般若波羅蜜經(jīng)的“般若”。南懷瑾說：“大智慧就叫般若……所謂般若不是普通的智慧，是指能夠了解道、悟道、修證、了脫生死、超凡入圣的這個智慧。這不是普通的聰明，這是屬于道體上根本的智慧?！雹倌蠎谚骸督饎偨?jīng)說什么》，遠(yuǎn)方出版社1998年版，第1-2頁。由此可知，佛經(jīng)中的般若并不等同于智慧，佛經(jīng)譯者直接以音譯處理是得當(dāng)?shù)摹４撕?，譯者借該音譯詞又發(fā)揮出了五般若，即實相般若、境界般若、文字般若、方便般若和眷屬般若。這種音譯加意譯的方法，最大程度地傳遞了佛法的要義，同時沒有使佛經(jīng)成為一部天書。在京杭大運河博物館展廳中，“漕”是一個常見詞，與之相搭配的還有“漕運”“漕糧”“漕渠”和“通漕”等。根據(jù)《現(xiàn)代漢語詞典》的解釋，“漕運”舊時指國家從水道運輸糧食，供應(yīng)京城或接濟軍需。以此類推，“漕糧”是漕運的糧食，“通漕”是開通漕運水道，只有“漕渠”是專有名詞，是漢武帝為方便各地貢賦抵達都城長安特意修建的、從長安直通黃河的一條水道。英語中沒有對應(yīng)的單詞可以替代，不如直接音譯為Cao，如Cao Transport，Cao Grain，Cao Canal，Open Cao，當(dāng)然注解是非常重要的，Cao refers to the watercourse for grain transport to the capital ormilitary bases。

3.時間名詞避免音譯，直接轉(zhuǎn)換成公元年份。除了主要的朝代名詞，如唐朝（Tang Dynasty）、宋朝（Song Dynasty）、元朝（Yuan Dynasty）等，表示時間的年號、年份和部分朝代名詞應(yīng)化繁就簡，直接標(biāo)注為公元年份，因為這些名詞本身只是時間指稱，沒有過多的深義。音譯雖然不構(gòu)成事實性錯誤，但是意義不大，只是徒增讀者的理解難度而已，例如，清道光三十年至咸豐三年（1850—1853年）from the 30th year of Daoguang period to the 3rd year during the reign of Emperor Xianfeng（1850—1853），唐元和十年 during the reign of Emperor Yuanhe in the Tang Dynasty（815），與其花大段的篇幅亦步亦趨地效仿原文，不如大刀闊斧刪去繁縟信息，只留公元年份，簡潔明了，更何況混淆了年號和帝號（元和Emperor Yuanhe、道光Daoguang period），反而落下話柄。

翻譯之難，有目共睹，無論是“一名之立，旬月踟躇”還是“弄到頭昏眼花，好像在腦子里摸一個急于要開箱子的鑰匙，卻沒有”，都說明翻譯絕非易事。由于時空限制、目標(biāo)讀者不明確和專有名詞集中等原因，博物館展廳的翻譯更是如同“戴著腳鐐在繩索上跳舞”，“跳舞的人可以小心翼翼避免摔下來，但不能指望他的動作優(yōu)美”②譚載喜：《西方翻譯簡史》，商務(wù)印書館2004年版，第123頁。。本文考察京杭大運河博物館展廳中的音譯詞匯，指出由于翻譯之難，音譯是無奈的選擇，同時提供了若干條取舍原則，目的是希望舞者的舞姿不過于走形。京杭大運河申遺成功成為當(dāng)下熱門話題，然而針對運河文化遺產(chǎn)的翻譯研究卻沒有起步，這需要更多的關(guān)注和努力。大運河申遺成功是重要的里程碑而不是終點，如何用“世界語言”講述“杭州故事”，是一項長期的研究課題。

（責(zé)任編輯 金菊愛）

Helplessness and Tradeoffs of Transliteration：A Case Study of the Beijing-Hangzhou Grand Canal M useum

HU Liuyue

（Foreign Languages School of Zhejiang Shuren University，Hangzhou，Zhejiang，310015，China）

This paper investigates the Chinese phonetic phenomenon in English translation in the Beijing-Hangzhou Grand Canal Museum.It found that transliteration is themethod of helplessness that turns impossibility to possibility due to time and space constraints，unclearly targeted audiences，and concentration of proper nouns.Translation shall follow the principles of using transliteration for key words，combining transliteration and paraphrase translation for rich cultural heritage names，and avoiding transliteration for nouns related to time，so as to achieve a balance between information transfer and readers＇acceptance.The success in granting Grand Canal in theWorld Heritage List is an importantmilestone butnot the end，and how to use the“world language”to narrate“Hangzhou＇s Story”is a long-term research project.

The Beijing-Hangzhou Grand Canal Museum；Chinese Phonetic Alphabet；transliteration

10.3969/j.issn.1671-2714.2016.04.013

2016-02-29

杭州市哲學(xué)社會科學(xué)規(guī)劃課題（M15JC048）

胡六月，女，浙江紹興人，講師，研究方向為翻譯理論與實踐。音譯自古有之，唐代玄奘法師依據(jù)佛經(jīng)翻譯實踐，提出了著名的“五不翻”原則，即“秘密故；含多義故；此無故；順古故；生善故”①馬祖毅：《中國翻譯簡史》，中國對外翻譯出版公司2004年版，第66頁。。由于以往譯者認(rèn)為音譯不算翻譯，此處所謂的“不翻”就是音譯。清末民初，章士釗對音譯做了詳細(xì)研究，并在《論翻譯名義》一文中討論了“義譯、音譯之得失”。他認(rèn)為：以義譯名（意譯）常常不能吻合原意。比如“Logic”如譯為“論理學(xué)”或“名學(xué)”都不妥當(dāng)，還不如音譯為“邏輯”。“以義譯名”的弊端是容易讓人望文生義而生歧義，如果義譯困難而又認(rèn)為不必要時，則宜訴之他法。②陳福康：《中國譯學(xué)理論史稿》，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0年版，第175頁。新中國成立后，周作人提出了“名從主人的音譯”原則，“凡人名地名，都應(yīng)該盡可能地依照它本國的讀法，忠實地用漢語對譯出來。在人名地名之外，有些專有名詞因含義較多、意譯不能包括者，也可以音譯。音譯應(yīng)名從主人?！雹蹌⑷＃骸斗g家周作人論》，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7年版，第2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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