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旭東
在這個薄情的世界里,頑強而又深情地活著,這就是做這本雜志能帶給我的全部意義。
我和《新民周刊》的原社長丁曦林是上海交大安泰經(jīng)管學院第一屆EMBA的同班同學。5年半前的一個下午,老丁拿著幾本雜志來找我聊,從他的藝術收藏愛好開始忽悠我,更談了他對編輯雜志的專業(yè)思考,最后拋出主題,就是希望我能夠投資他接下來想創(chuàng)辦的一本雜志。
當時老丁拿給我看的是《財富堂》月刊,以采編報道中高端社會階層衣食住行吃喝玩樂為主,用老丁他們新聞界的行話就是引導財富階層的高端生活方式。
在傳統(tǒng)紙媒紛紛???,互聯(lián)網(wǎng)新媒體橫行霸道的今天,再來看5年前老丁當時和我的交談,明顯他是有備而來的。
做一本月刊的正規(guī)出版物,人和錢是必要條件。采編團隊的建立對于當時還擔任《新民周刊》社長的老丁來講就是小菜一碟,而找錢是他的頭等大事。在一個做什么都急功近利不淡定的時代,要找一個熱愛紙媒,更愿意投錢做雜志的投資人就太難了。
而我作為老丁的同班同學,在對于紙媒的熱愛上算是情投意合。因為我在上海工業(yè)大學讀本科時,就是從??挠浾咭恢弊龅叫?闹骶?,這輩子對于擁有油墨香味的出版物有一種天生的親近感。
創(chuàng)業(yè)后,我也是公司雜志和報紙的創(chuàng)辦人。至今,我還是喜歡用紙和筆來記錄某些人和事。我的辦公室里會堆積擺放一份份報紙、一本本雜志,當我翻閱它們的時候,似乎就是在親手觸摸過往的時光。
所以,當老丁拋出他的終極問題時,我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我們干!
就這樣,兩個不淡定的老男人開啟了逆時代潮流而行的征途。
我們把雜志的名字改為《FA財富堂》,英文是fortune art,然后聚焦到藝術專業(yè)報道、藝術與生活方式融合的主題上,形成月刊自己在藝術圈的商業(yè)價值。5年中,太多紙媒紛紛關停并轉,告別曾經(jīng)的輝煌。在這樣一個瞬息萬變迭代不止的年代,要堅持做一本藝術生活類雜志,除了需要錢,其實更需要一份淡定的情懷。
許多朋友勸我:別做啦,每年幾百萬往哪投不行,干嘛去做沒人看的雜志呀?每每碰到這樣的問題時,我就會很淡定地告訴TA,你不看不等于沒人看。
我們《FA財富堂》在郵局有數(shù)百個自己掏錢的訂閱戶,在機場高鐵的書店有公開的銷售,我們還有8000多位按時贈閱的藝術愛好者、高端購房客戶和社會各界熱愛文化藝術的朋友,這1萬多名的雜志讀者以及更多的網(wǎng)絡版讀者,就是我們堅持到底的理由。
我一直相信這個世界應該是多元的,互聯(lián)網(wǎng)確實改變了我們的生活,電腦手機觸摸屏,寬帶WIFI云儲存……層出不窮的新科技摧毀和淘汰了許許多多落后的生產(chǎn)方式,但作為知識的載體,書本雜志等,在這樣一個時代背景下,應該有它們存在的理由和空間。
每一本雜志都是有生命的。從策劃選題到采編定稿,從設計排版到印刷出版,就像一個生命的周期,循環(huán)往復。在一個數(shù)字化生存的信息時代,有時間留給自己,去打開一本雜志,用自己的手指翻閱一頁又一頁充滿質感的文字和圖片……最后合上它,就像是剛閱讀完它的一生。
我之所以愿意在當下做這么一本雜志,不為別的,只為內(nèi)心深處那片花園,曾經(jīng)長滿理想的枝蔓,卻在現(xiàn)實的世界里日益荒蕪。而今,當我們有能力扒開厚厚的塵土,看見還留著些許的根莖,頑強地活著,我們又如何能輕言放棄。
就像我們用一個個樂農(nóng)的小雞蛋去換來五彩的蠟筆,讓那些農(nóng)民的孩子在最貧瘠的土地上畫出美麗的夢想一樣,告訴他們,活著,就會有實現(xiàn)希望的可能。
在這個薄情的世界里,頑強而又深情地活著,這就是做這本雜志能帶給我的全部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