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葆慶(山西工人報)
?
一個人的跋涉
——太行儒商路軍鋒印象
葛葆慶(山西工人報)
從獲澤河到柳溪,也就300公里之遙。這段路程,路軍鋒走了10年。他走的是一條以商養(yǎng)文、以文促商之路。話說2016年6月末的一天,路軍鋒冒雨駕車自陽城來并,為的是到柳溪大廈清點一下他的著作。晚上,他進入大廈內(nèi)的工作室,他工作到深夜。他在精心校對一本新著《太行大儒》。凌晨,當(dāng)他打開停在路邊的他的坐駕“路虎”時,立刻驚呆了,他的車被撬了。后備箱里一片凌亂。他的幾百冊書被翻得亂七八糟,但他知道,沒丟什么值錢東西。那些書不是竊賊喜歡的東西。路軍鋒自言自語道:“這個笨賊!我這兒沒有放錢!”豪車只裝書,讓笨賊很失望。路軍鋒這些書是準(zhǔn)備贈送朋友的。
從2012年開始,他共有6種著作。計有:中國傳統(tǒng)人物、太行山文萃、詩人過太行、書法傳天下、筆墨傳香——歷代書論精選、神秘的陽城、太行大儒。(迄今為止,路軍鋒業(yè)已刊印約110萬字的著作,他還寫了許多新體和古體詩?,F(xiàn)在,他是《天涯詩刊》的總編)。1969年,路軍鋒出生在陽城縣獲澤河畔城底村一戶貧苦的農(nóng)民家庭。自此,太行山接納了他。太行,由于“行局之宏”,非“太”不足以當(dāng)之。(明·唐樞)
按照詩人潞潞的說法:“自戰(zhàn)國起,中國文壇耳熟能詳?shù)奈暮来蠹覀兿嗬^步入太行。這些人中有柳宗元、杜牧、程顥、歐陽修、元好問、陳廷敬等。他們無不被這座雄奇的山脈所震撼。”于是,他們便寄情于山水間,相互印證,相互塑造……山乎,水乎,文乎,人乎。仿佛路軍鋒為這里的山水而生的;這里的山水仿佛是他的背景音樂。一開始,路軍鋒便不同凡響。因為家貧,他沒有按部就班地讀完高中,再上大學(xué),他上的是“社會大學(xué)”。一場意外的變故曾經(jīng)使他浪費了十年歲月。但十年的蹉跎也讓他成熟了。歷史,仿佛注定要讓他在這個節(jié)點上遭受磨難。也許,這不是停頓,而是修整。正如他所詩:日月逆行三千六,鑄劍磨沒十年功。這是一個人的跋涉。詩曰:幾度御風(fēng)起碧海;依然尋夢上層樓。
又是十年,路軍鋒在陽城縣的走馬嶺上獲得了一定的成功。在外闖蕩多年的路軍鋒,是在2005年回到家鄉(xiāng)的。他從一個毛頭小伙子,變成一個視野開闊,辦事穩(wěn)重的青年。村民們對他刮目相看,寄予厚望。通過選舉,年僅35歲的他被村民們推上村委會主任的位置。2008年當(dāng)選村黨支部書記兼村委會主任。這一干就是十年。路軍鋒從干苦力開始,然后做到小包工頭,又從包工頭到新農(nóng)村建設(shè)、又到城中村改造。他先是改造坡底村的村容村貌。改善村民生活,讓坡底構(gòu)成為遠(yuǎn)近聞名的富裕村。然后,他又興辦休閑項目,投身公益事業(yè)。2008年,路軍鋒成立夢之路戶外運動有限公司起,相繼在駿馬嶺和虎頭山建立了休閑游樂中心和動物園,并對外開放。由于在當(dāng)?shù)亟ㄔO(shè)中的突出貢獻,2010年,中國村社發(fā)展促進會現(xiàn)代化建設(shè)委員會授予路軍鋒“新農(nóng)村建設(shè)帶頭人”稱號。
2008年至今,路軍鋒連續(xù)多次榮獲陽城縣“模范共產(chǎn)黨員”稱號。駿馬嶺上的商業(yè)和娛樂活動開展得紅紅火火。陽城的原住居民說:我們這里越來越城市化了。也不必去晉城,也不必去太原,咱們陽城越來越繁華了。但路軍鋒所做的不僅是繁華綺夢,他更多的時候還是回到文化的地盤上。(直到現(xiàn)在,人們還弄不清他的身份。他到底是商人還是文人?是企業(yè)家還是書畫家?)陽城人后來發(fā)現(xiàn),路軍鋒在事業(yè)大體成功之后,一次次驅(qū)車去河南濟源縣的王屋山。他到那里干什么?原來,他是去找河南書畫界的朋友聚會。他的朋友李向軍是濟源市書法家協(xié)會副主席。李向軍寫一筆流利的二王行書,軍鋒十分稱道。到了濟源,軍鋒就一頭扎到書畫的圈子里,揮毫潑墨,托硯論道。在王屋山莊,他還與紫微閣的道長一起交流書藝,操琴賞畫。為了書法藝術(shù),他多次去河南、山東等地求教。歸來后,就一頭扎進曹全碑、張遷碑,孜孜不倦地練他的隸書。但他又謙恭自愛,深藏不露,很少顯示他的書法水平,更不讓他的作品進入書畫市場。下山之后,他驅(qū)車前往鄭州,為的是拜訪中國書法家協(xié)會主席張海的秘書以及其他書畫名人。在那里,他見識到了“名人書法”,也見到了“書法名人”。2015年,他在省城書畫家的幫助下,組建了夢之路書畫藝術(shù)研究院,開展了一系列書畫創(chuàng)作、研究活動。緊接著,他又在《三晉都市報》包了書畫版面,宣傳書畫院的成就。他的書法之夢一直從太行山向外延續(xù)。這正是:王屋勝景憑誰問,樵村歸路客先知。
2015年冬天,一張國畫寫生作品刊登在山西日報“黃河副刊”。畫的下方注明為:陽城/駕嶺鄉(xiāng)/麻地村。這是路軍鋒于早些時候組織的一次陽城古村采風(fēng)活動的成果之一。時間是在10月底,那陣子,陽城山里已開始有冬日景象了。畫家們剛剛畫了一幅水墨寫生,就耐不住凜冽的寒風(fēng)了。于是,路領(lǐng)著大家依依不舍地撤了。這是一個寫生小組,成員有黃克毅、李鳳歧、馬令舒等。在陽城寫生期間,路軍鋒每天親自駕車為大家服務(wù),同時,自己也畫一些速寫。這位“利他主義者”,此前還陪同山西美術(shù)院院長王學(xué)輝先生到同樣的幾個地方寫生。又有一次,路軍鋒還以畫家身份參加了中國美術(shù)家協(xié)會組織的采風(fēng)團直上王莽嶺和棋子山寫生。難道他是書畫家的“掮客”?不是的。他完全是出于一種熱忱。在駕嶺鄉(xiāng)寫生時,路軍鋒和畫家們對村民們的一些小物件——諸如馬燈、油壺、小石磨等都很感興趣。回城的路上,他們還巧遇一個電視劇組正在拍攝《白鹿原》。詩曰:畫里家山風(fēng)物盛;楮間筆墨意味濃。
2015年初冬,路軍鋒有一次北京之行。每次赴京,硫璃廠是路軍鋒必去的地方。那兒,仿佛是他朝圣的福地。在那里,他總是先去中國書店買書。這些書有兩大類。一類是關(guān)于國學(xué)的;一類是關(guān)于書畫的。然后,他便踅入榮寶齋。在那里,他可以購得印石,或者欣賞黃永玉的巨幅荷花、啟功的楹聯(lián)等。天還早,那天他又乘興去游覽798美術(shù)工坊。那是一片龐大的藝術(shù)工場。大到銅雕鐵藝,小到剪紙、刺繡,凡是與藝術(shù)沾邊的東西那里都有。他還看到就像歐洲一些城市廣場常見的那樣,有人在街角為游客畫素描頭像。走了兩個小時,頗覺疲累。第二天,路又叫了好朋友都果山,驅(qū)車直接開往宋莊。宋莊,是個畫家村,也是名利場。這里濃縮了全國民眾對書畫市場的向往。該大紅大紫的,也就大紅大紫了。該蕭條的也早就蕭條了,該發(fā)達的不到宋莊也發(fā)達了。在這里,酷愛書畫的路軍鋒獲得的教益非淺?;氐疥柍呛?,他還是一如既往地、焚膏繼晷地坐在他的書桌旁做他的功課。筆者曾經(jīng)問過他:你什么時候練字?。看鹪唬和砩?。您什么時候編書啊?——晚上。那么,您晚上幾點睡呢?12點以后吧。詩曰:才從莊子逍遙游;又上米顛書畫船。
花果山。南華門。這是兩個大相徑庭的詞匯。在路軍鋒這里,這兩個地方要在同一天里抵達?;ü剑谔陀艽蔚纳酵堇飱A著。這是一個休閑林地或者說是一個大型莊園。一般人還真不知道有這么個地方。路軍鋒卻是這里的???。(這里有書畫室。他常在這里寫字。)2014年,路從這里運走兩匹駱駝,是去充實他在陽城的動物園的。2015年,路又從這里為陽城動物園引進六只美麗的梅花鹿?;ü角f園的負(fù)責(zé)人叫四侯。據(jù)說,四侯經(jīng)常和路互贈一些民俗收藏品。2016年6月中旬的一天,路上午去了花果山,下午又去南華門(如果說北京宋莊是個畫家村的話,太原南華門就是個地地道道的作家村。這個村里的許多作家,在路軍鋒看來,就和坡底村村民一樣熟悉和親切)。這一天,天空下著毛毛細(xì)雨??諝鈽O好。路沒有帶傘。當(dāng)他步入位于南華門東四條的省作家協(xié)會時,他的愉悅心情可以想見。因為他已經(jīng)是省作家協(xié)會的一員了。
當(dāng)作家,正是他兒時的夢想?,F(xiàn)在,當(dāng)真實現(xiàn)了。但他對這個名號還是不太滿意。他自己給自己的定位是:“太行儒商”。他最近正在校訂完成的準(zhǔn)備付梓是《太行大儒》。在這本書里,他詳盡地描述了32位太行大儒。其中,有畫壇大師荊浩、蕭照;教育家郝天挺、李俊民;杰出的財政大臣王國光;政治家張慎言;名相陳廷敬等。這些儒家,是中國民族文化傳承的血脈。路軍鋒在該書的前言中寫道:這些大儒,“他們像一顆顆璀璨的明珠在太行山上閃耀;他們的人性光輝經(jīng)過數(shù)千年的洗禮,已得到越來越多的人的認(rèn)同和尊崇,成為中華民族和世界人民共同的精神財富。”
太行山屬華夏系和新華夏系第三隆起帶體系的巨大褶皺帶。在這個兩翼并不對稱的巨大褶皺里掩藏著多少動人的故事和人物啊。(太行山里如果不出這多大儒和眾多儒商,真是辜負(fù)這里的山水了。)世居太行山南部端口的路軍鋒,自稱“太行閑夫”。其實,他并不閑。試想,他用了二十年的時間,從坡底走到南華門。走得好辛苦,哪來閑工夫?最近,路軍鋒又從陽城駿馬嶺出發(fā),越過花果山,一直走到了《天涯詩刊》的封面上。在這個封面上,路軍鋒面貌清癯,目光深邃。背景深沉,深藏若虛。真是雅人深致,清標(biāo)出塵——活脫脫一個“太行儒商”。
2016年7月26日草于并州三慶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