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相豪

那是1995年，分區(qū)政治部原主任轉業(yè)，其位置空缺了半年多，黨委分工由我兼管政治部。但我多么盼望新主任能早些到來啊。經多次向省軍區(qū)領導反映，新主任蘇星終于來分區(qū)就任了。他在省軍區(qū)政治部宣傳處長位置干了多年，對政治思想工作比較熟悉，且年輕，才40歲剛出頭，年富力強。他的到來不僅為分區(qū)黨委班子增添了新鮮活力，分區(qū)政治工作也一定會有新的起色。

在歡迎蘇星主任到來的機關干部大會上，我非常高興地向大家介紹了蘇主任的工作簡歷和特長。希望大家以熱情誠懇的態(tài)度歡迎蘇主任的到來，并主動介紹分區(qū)的情況，支持他的工作。說到此時，我把話鋒一轉：“咱們蘇主任還是個單身，希望大家多多給予關心??！”會場上立刻活躍起來，響起了掌聲和笑聲。蘇主任也在大家的熱烈掌聲中表態(tài)，希望大家在工作中給予幫助，我一定協助政委，努力把分區(qū)政治工作做好。

不出所料，蘇主任到任不長時間，分區(qū)政治工作開展得有聲有色。他經常帶領政治部的同志，深入到邊防部隊，到連隊同大家吃住在一起，善于抓典型，以點帶面，工作富有開創(chuàng)性。

我們倆都在機關食堂就餐。晚飯后常在分區(qū)大院散步，談工作，談分區(qū)政治思想建設，也談個人家庭問題。他是山東青島人，性格直爽，說事總是直來直去，不打彎彎。表面看是個非常剛強的硬漢子，實際上是個很重感情的人，內心也有脆弱的一面。每當提到過去婚姻之事，他總是沉默良久，心情極為沉重地說：“那是一段令人心疼、不堪回首的往事??！”

蘇星有一段很不幸的婚姻。他們兩家是鄰居，從小就在一起玩，從上幼兒園直到上中學、讀大學，幾乎沒怎么離開，可以說，是典型的兩小無猜、青梅竹馬，而且大學畢業(yè)又一起入伍到部隊，并雙雙提為干部。女方在海軍一個基地做機要工作，蘇星當時在陸軍某集團軍機關做政治工作。兩人均在青島市。結婚不到一年，女方強烈要求轉業(yè)，蘇星做了耐心勸說工作，無效。不久，她便隨當時國內掀起的出國大潮，卷入美國的西海岸，再也不愿回來了。兩人的婚姻拖了7年之久，最終分了手。這樣一個看起來具有堅實基礎的婚姻堤壩，像遇到風暴大潮，被無情地沖垮了。他原以為可以相依相靠、白頭偕老的心上人，竟然這樣無情地拋開他，離他而遠去，讓他百思不得其解，跌入痛苦的深淵，久久不能自拔。

我勸他說：“個人問題，老是拖下去也不是個事，現在有工作壓在身上，不感到怎么樣，一旦到老了，沒個伴還真不行?！?/p>

他說：“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椰F在真的不敢輕易邁出這一步。在省軍區(qū)機關，不少人為我張羅，我都沒當回事，謝絕了?！?/p>

我說：“婚姻是件很奇怪的事，就是俗話說的，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我是很相信緣分的。也就是人們所說的，千里姻緣一線牽，這句話流傳多少年，一句俗語，含義極為深刻，戳中婚姻的要點，讓人不得不感嘆！你仔細想想，婚姻涉及千千萬萬人，無論各個婚姻狀況如何，都由姻緣決定的。失敗的婚姻是緣分盡了，幸福的婚姻是緣分到了?！碧K星點了點頭。我說：“你的婚事包在我政委身上，這個紅娘，我當定了！”

話說不久，分區(qū)黨委分工我和蘇主任下縣人武部考核干部，并檢查縣民兵應急分隊建設情況。我們先到了離分區(qū)最遠的一個縣，正趕上市政府在該縣召開農林牧產品深加工現場會。我在市委兼任常委，上級也要求分區(qū)要積極參加地方兩個文明建設。楊市長邀我和蘇主任一起參觀縣核桃奶廠，武裝部組建的民兵應急分隊也在這個廠。我們和與會人員先看了廠里流水線各個車間，后聽廠長趙秀芳詳細介紹，感到這個廠辦得很好，方向對頭。這是個山區(qū)縣，很適合核桃生長，老百姓幾乎家家都種核桃，而且全縣四個林場也種了大片核桃樹。過去交通不便，果農收下的核桃運不出去，有的就爛在樹下。如今廠里與果農簽訂了收購合同，并就在縣里加工核桃奶，其產品遠銷省城大超市和民航公司，成為熱銷飲料。現在訂單一個接一個，供不應求。廠里管理也非常到位，廠區(qū)很干凈，所有員工都穿著潔白的工作服，大家都在各個崗位緊張忙碌著，沒見到一個閑散人員。

參觀完各個車間，與會人員來到會議室，讓大家品嘗核桃奶，人們迫不及待爭相打開瓶蓋，廠長趙秀芳說：“同志們，大家不要著急，慢慢品嘗，我的奶有的是，今天一定給大家喝個夠，以后想要喝也會滿足你們的！”這句幽默風趣的話，逗得大家眼淚都笑出了。猶如在平靜的河水中拋出一塊石頭，激起一股浪花，會場立即活躍起來。實際上，她在為自己的核桃奶廠打廣告，這個女廠長不簡單，夠精明的了。她長了一副讓人一看就喜歡的娃娃臉，白里透紅，寬腦門，柳葉眉，大眼睛，薄嘴唇，身材苗條，一看就是個精明強干的人。

吃午飯，趙廠長來到桌前，為我和蘇主任敬酒，我趁勢向她介紹說：“這是我們分區(qū)新來的蘇主任?！彼齼裳壑惫垂吹孛橹魅危⑿χf：“喲！這么年輕就當上分區(qū)領導了，前途無量啊！”她的快言快語，弄得蘇主任的臉倏地一下就紅了。

回到人武部，孫部長說，這位女廠長腦瓜子厲害，很能干。她在云大讀書就是校學生會主席，畢業(yè)后志愿來到咱們縣當村官，把一個很窮的山村整得很快富起來。在副鄉(xiāng)長的位置上也干得很出色，不到三年，又在城關鎮(zhèn)干了兩年鎮(zhèn)黨委書記，調到核桃廠也就是兩年來時間，使這個廠煥然一新。原來這個廠奄奄一息，快倒閉了。如今起死回生，不僅擴大了生產規(guī)模，引進新的設備，效益大為提高，年收入上千萬，成為縣里納稅大戶。據說縣市已把她列入青干部培養(yǎng)。人武部王政委插話說：“已三十出頭了，還是個單身，縣里張副縣長一直在追她，聽說她一直沒表態(tài)，似乎不急于解決個人問題?！?/p>

說者無心，我卻很在意。我的腦子突然動了起來，我想，這不是天賜良機嗎！干脆在此下手，把這個小女子拿下。想到這里，我竟然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蘇主任也才四十出頭，長得英氣逼人，很帥，1.8米的個頭，典型的山東大漢，濃眉大眼，方臉盤，皮膚白里透紅，有點像俄羅斯膚色，頭發(fā)中帶幾絲淺黃色。據說，他祖父年輕時曾在俄羅斯生活過，祖母是俄羅斯人，雖然隔了兩代，但俄羅斯人的基因仍然存在。與趙秀芳是很般配的，只是年齡稍微大了些。

晚上散步時，我給蘇主任吹吹風。他說：“人長得倒是很漂亮，也有本事，但我的年齡大了些，還是拉倒吧！”我逗趣地說：“她說她的奶有的是，你難道不想先喝上嗎？”說到這里，我們倆都哈哈大笑起來。我說：“先不下結論，我先打一發(fā)子彈偵察一下再說。”蘇主任即刻把話題轉到別處，沒有再提這件事。

考核完武裝部干部，我和蘇主任及人武部領導來到縣核桃奶廠，聽取廠長兼民兵應急分隊指導員的趙秀芳簡要匯報，出了道“縣城某處發(fā)生一伙恐怖分子搞破壞的案情”的題目，應急分隊限一刻鐘拉出去，攜帶武器彈藥，快速越野2公里，直奔人武部射擊場，每人5發(fā)子彈，臥姿射擊打靶。頓時靶場上響起啪啪的槍聲。結果50人的隊伍，不到一刻鐘全部拉出，2公里越野無一人掉隊，射擊成績均在及格以上，趙秀芳本人打出優(yōu)良成績，有幾名退伍軍人打出優(yōu)秀成績。這樣一支高素質的民兵應急分隊，是我和蘇主任沒有料到的。我和蘇主任及人武部領導對這次民兵應急分隊考核的結果，給予了高度評價。我們對這位女廠長真是刮目相看，其能力不可小視??！

在返回的路上，我有意落下和趙廠長聊起家長里短。我問她：“你到這個縣有幾年了？在這里還適應吧？”她說：“算起來已八個年頭了，等于一個抗日戰(zhàn)爭時間。我一直把這里作為第二故鄉(xiāng)，非常熱愛這片土地。工作中也遇到不少困難和挫折，但我都挺過來了，我是一個不服輸的人。艱難的工作實踐對自己鍛煉很大?！蔽艺f：“是的，正如一位哲人所說的，困難和挫折是磨煉意志的磨刀石?！?/p>

接著我就把話鋒一轉，說：“聽說你還是單身，沒有想過成個家嗎？”她說：“我想先立業(yè)后成家，女人一旦成家，接著會有孩子，事業(yè)上必然受到影響。父母和親朋也都在催我，有的也幫忙為我物色朋友，我都沒有遇到合意的?！蔽艺f：“如果遇到合適的，不要輕易拒絕啊，否則會后悔一輩子的?！薄拔覀兲K主任也是單身，你覺得怎么樣？”我接著問道。她有些驚奇地看著我，問道：“他今年多大了？”我說：“剛進入41歲。” “她為什么還沒有成家？”我說：“他有一段不幸的婚姻，結婚不久，女人出國深造，不愿回來了，兩人拜拜了?！彼皢选绷艘宦?，接著說：“他這個年齡倒是該抓緊了啊！他的條件確實很好，人也長得帥。”停了一會兒，她又對我說：“這樣吧，今晚上請你與蘇主任到我那里吃個便飯，也順便聊聊。”我說：“好啊，我就不去了，你和蘇主任好好交流一下，以便相互了解，加深印象?！?/p>

回來后，我悄悄地笑著對蘇主任說：“這發(fā)偵察的子彈沒白打，達到我預想的效果，她同意與你相處。晚上請你過去吃飯，這是相互了解的好機會。這樣吧，我一會兒對駕駛員小沈說，讓他送你過去?！碧K主任想了想，說：“我一個人去好不好？還是我們一塊兒去吧！”我說：“你自己去比較合適。晚上我還要與部長、政委談談下一步的工作?！?/p>

第二天早上，我約蘇主任散步，沒等我開口，蘇星告訴我，昨晚他們談得很好。我說：“以后多聯系吧，男人應主動些?！碧K主任點了點頭，說：“謝謝你的一番苦心?！?/p>

不久，趙秀芳提升為副縣長，并仍兼任核桃奶廠的廠長，分管的工作任務很繁重。她常來市里開會，每一次蘇主任都去看望她，她也多次來分區(qū)，兩人來往很密切，有時也看到兩人在分區(qū)大院里，蘇星挎著趙秀芳散步，邊走邊聊，非常親熱的身影。

有一天，我和蘇星針對邊防部隊高度分散和中緬邊境對面戰(zhàn)亂不斷的情況，就如何加強思想建設問題，研究制定了幾條硬措施，以防止那邊難民不斷涌入我境內，出現涉外問題。

那天正好還有空，便聊起與趙秀芳相處的情況。蘇星臉上出現幸福的微笑，動情地說：“經過半年多的相處，彼此性格特點有了較深的了解。盡管她的工作很忙，但總是想辦法抽時間來看我，只要她來市里開會或辦事，我也主動去看她。表面上看，她是個爭強好勝的女強人，但內心也有溫柔的一面，也很重感情，很會體貼人的。我們已經到了很知心的程度，每次見面都有說不完的知心話。估計年底會有結果的?！甭犃颂K星的一番話，我非常高興地說：“好！好啊！我就等著喝你們的喜酒了?！?/p>

大約一個多月后，中緬邊境對面炮聲隆隆，再次出現戰(zhàn)亂，大批難民涌入我騰沖猴橋、古永等邊防站。我和蘇主任帶領機關工作組，到邊境疏導和安置難民，并教育邊防部隊保持高度戒備，嚴陣以待，防止對面武裝人員趁機侵入我境內。正在我們忙得不可開交時，突然接到趙秀芳所在縣政府辦公室王主任的電話，說趙副縣長下鄉(xiāng)途中出了車禍，讓蘇主任速去。當時正值吃午飯時間，蘇主任沒顧上吃飯，便動身，我安排保衛(wèi)科李干事陪主任一同前往，并給人武部孫部長、王政委打電話，要求他們及時了解對趙副縣長搶救的情況，隨時電話告訴我。

到了下午3點多鐘，孫部長打來電話告知，趙秀芳一行4人，去縣里最偏遠的一個鄉(xiāng)檢查指導工作，車子行到鄉(xiāng)村公路一個下坡拐彎處，因下著雨，車子打滑，沖下50多米的懸崖下，駕駛員和一名工作人員當場死亡，趙秀芳與另一位工作人員，在回運途中，因傷勢過重，失血過多，不幸去世。

我聽到這個不幸的消息，猶如晴天霹靂，頓時大腦一片空白，愣了半天沒有回過神來。心里有說不出的難受和惋惜，不知不覺我的眼角濕潤了。他們倆難得相遇，戀愛談得如火如荼，感情已經到了難舍難分、談婚論嫁的地步，離年底也只有3個多月了，老天爺太不公道了。我能想象到，蘇星此時是何等的難受，何等的痛苦，何等的惋惜?。?/p>

處理完騰沖邊境涌進來的難民問題，已是趙秀芳出事的第四天，我回到分區(qū)遇見保衛(wèi)科李干事，他說：“我和主任昨天下午才從縣里回來，他已三天沒有合眼和好好吃東西了，他哭了好多次了，你要好好勸勸他，他現在可能還在辦公室?！蔽蚁耄前?，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沒到傷心處。

我悄悄走進蘇星辦公室，一股濃濃的煙味嗆得我直咳嗽。他正對著一個墻角抽著煙，煙灰燃了半截都沒有彈下來，地上撒滿了一層白茫茫的煙灰。煙灰缸里堆滿了煙頭。他本來不怎么抽煙，想用煙來麻醉自己，其實，抽煙又怎么能使自己忘記這一切呢？他兩眼紅腫著，嘴唇上起了好幾個燎泡，臉色灰蒙蒙的，整個人瘦了一圈。我說：“我知道這次對你的打擊很大，很痛苦，我自己也很難受。這種突發(fā)事故，誰也想不到，人死了不能復生，我們只能面對現實?！彼聊艘粫赫f：“這么年輕鮮活的生命，說走就走了，生命多么的脆弱?。‰y道這就是我的命嗎？政委，你剛回來，很辛苦，先回去休息吧，你放心，我會慢慢想開的，我想一個人再待一會兒?！?

蘇星本來是個很活躍的人，平時雙休日或晚飯后，時常在大操場和戰(zhàn)士們打籃球、踢足球，如今操場上不見他的身影，時常在辦公室吸悶煙。他在個人問題上再一次陷入痛苦的深淵之中。

這世界上最無情的東西，莫過于時光。時光可以沖淡人們心中的愁思和痛苦。直到半年后，蘇星才逐漸從這場戀愛的陰霾中走了出來，情緒也漸漸好了起來。

也正在這個當口，總部和兩級軍區(qū)下達命令，要求分區(qū)在一個半月內完成組建預備役團的任務。所需現役干部由省軍區(qū)和分區(qū)統一調配，所需地方干部，由分區(qū)負責從保山市委市政府機關干部中選配，最好是部隊轉業(yè)干部或當過兵的干部中選配。分區(qū)黨委分工我和蘇主任負責干部選配工作。時間緊，任務重，我們倆很快忙了起來。忙碌，也是治愈傷痛的一劑良藥。蘇星是個事業(yè)心、責任感很強的人，帶領政治部干部科和組織科的人員，既要上省軍區(qū)干部處商調所需的干部，又要跑市委市政府協商選拔適合并愿意做預備役工作的干部。尤其地方干部，要一個一個看檔案，一個一個見面考核把關，因一旦定下到預備役團兼職，要發(fā)軍裝，佩戴預備役干部標志，集中訓練時要配發(fā)武器裝備。如果政治上不可靠，出問題就是大問題。所以蘇主任和機關的同志幾乎每晚都要加班加點，很辛苦，很勞累。那段痛心不堪回首的事也顧不上多想了。經過分區(qū)司、政、后三個部門的共同努力，按時按質完成了組建任務。經上級考核很滿意，為分區(qū)應對中緬邊境不穩(wěn)定的局面增添了新的保障。

忙過一段時間后，我的耳邊又響起了“要為主任當紅娘”的諾言。有一天，我路過分區(qū)門診部，遇到張所長，他是當地人，也是分區(qū)老人，接觸面廣，認識的人比較多。我把他叫到一邊，我說：“你身邊有沒有三十來歲沒成家的女同胞？”他想了一下，說：“有的是。”他接連說了好幾個人。我說：“你覺得這些人中條件最好的是哪個？”他說：“條件最好的是64醫(yī)院內科主任李雪，她是重慶三醫(yī)大畢業(yè)，是醫(yī)院響當當的有本事的內科主任?！睆埶L這么一提，我還真的想起來了，每年機關干部都去醫(yī)院體檢，對這位主任有點印象。

事情就那么巧，不久的一天，64醫(yī)院王院長來分區(qū)聽傳達中央文件，來到我的辦公室。我趁機向他了解李雪的情況。他說：“李雪主任很優(yōu)秀，不僅醫(yī)技高超，醫(yī)德也高尚，是咱們醫(yī)院的臺柱子?！薄岸既鄽q了，為什么至今個人問題沒解決？”我問道。他說：“她眼光有些高，一般人看不中，另外，性格比較內向，平時話不多，不太善于交往?！薄八依锴闆r怎樣？”“她父母都是三八式老革命，父親曾任大軍區(qū)政治部副主任，前年去世了。哥姐都成家立業(yè)了，老母親與哥住一起，家里無任何負擔。”聽了王院長的介紹，我心中有數了。我問他：“如果把李主任介紹給咱們的蘇主任，你覺得怎么樣？”他說：“非常合適?！薄澳愠榭战o她下個毛毛雨，打探一下她的態(tài)度。”第二天，王院長回話說：“李主任同意與蘇主任相處?！蔽艺f：“那就好，那就好，找機會讓他們見見面?！?/p>

不久，正趕上中秋節(jié)，分區(qū)舉辦中秋聯歡晚會，那時流行唱卡拉OK，進行卡拉OK比賽，邀請64醫(yī)院組隊參加。我先給王院長打了電話。院長親自帶隊，也就把李雪主任裹挾來了。

我把蘇主任拉過來作了介紹，兩人對視了一下，相互握了握手，臉上都閃現出心領神會的表情。我仔細看了一下李雪，模樣挺秀氣，長方臉盤，白白凈凈，嫩嫩的，雙眼皮，眼睫毛長長的，看人忽閃忽閃的。身段勻稱苗條，個子有一米六以上。怎么看都看不出是三十四歲的女人。我又看了看蘇主任，風度翩翩，一表人才，也看不出是四十歲出頭的人，兩人真的很般配。

晚會氛圍很熱烈，分區(qū)小禮堂充滿歡聲笑語。大家唱到高潮時，又都隨歌聲節(jié)奏跳起了交誼舞。我示意蘇主任邀請李雪跳舞，主任似乎早有準備，很有禮貌地走到李雪面前，兩人翩翩起舞，舞姿很優(yōu)美，配合得很嫻熟，似乎早就是舞伴了，引起在場的人陣陣熱烈掌聲。這時，我提議：“下面請?zhí)K主任和李主任合唱一首歌好不好？”“好??！好啊！”大家齊聲回答。在大家呱唧呱唧的掌聲和歡呼聲中，兩人又拿起話筒，他們低頭商量了一下，點了一首當時流行的《夫妻雙雙把家還》黃梅戲二重唱，他們配合得很默契，隨著優(yōu)美的旋律，兩人仿佛進入如癡如醉的感覺中，小禮堂再次爆發(fā)出熱烈掌聲，把晚會推向了高潮。晚會結束時，我一看有戲了，便趁熱打鐵，讓王院長一伙先回去，把李雪留下。

那天月亮很圓，大地籠罩著一片清輝。我們一行三人，走在分區(qū)大院兩邊長滿郁郁蔥蔥大青樹的林蔭道上。我對兩位主任說：“我牽線搭橋的任務已完成，正如俗話所說的，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希望你們珍惜今天相遇的緣分，好好相處，愿你們倆的愛，就像今晚的月亮，圓圓滿滿，開花結果?！眱扇硕继ь^看了看皎潔的一輪明月表示，不負政委的苦心，一定好好相處。送出大門，我對蘇星說：“在這樣花好月圓的美麗時光，你陪李主任走走，把她送回去?！碧K主任用一句軍語回答我：“是！你回去休息吧！”看到兩人并肩走出的身影，我有說不出的高興。

過了一段時間，我從成都軍區(qū)讀書班學習回來。在一個星期日的早上，我在分區(qū)大院跑完步往回走，遇到蘇主任的公務員小謝，他給我打了個標準的軍禮，然后瞅瞅周圍沒人，便湊到我的面前，臉上閃現出神秘之色，悄悄對我說：“政委，我給你報告一件事，蘇主任與那個李主任有戲了?！蔽覍λf：“要保密，不要對任何人說，知道了吧！”“是！我只給政委說?！蔽艺f：“這就對了，快去忙吧！”他給我打了個軍禮跑步走了。

蘇星與李雪相處了近一年的時間，便喜結良緣?；槎Y在分區(qū)招待所舉辦，既隆重，又簡樸，我為他們做了證婚人。婚后兩人的小日子過得甜甜蜜蜜。之后，李雪生了大胖小子，兩個人的臉上都樂開了花。

作為紅娘，我為他們的婚姻終于修成正果而倍感高興和欣慰。我想，只要緣分到了，婚姻就瓜熟蒂落，水到渠成，誰也阻擋不了；緣分未到，不管你做出多少努力，付出多大代價，都不可能有收獲的；即便勉強成婚，這種婚姻也不可能是幸福的，而且早晚都會離去的，有時人未離去，心卻早離去了。緣分是婚姻生命線??！凡是經歷過婚姻生活的人，大抵都是如此吧。

責任編輯：黃艷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