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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永旭的“無主題變奏”

2016-11-23 20:31
財富堂 2016年11期
關鍵詞:繪畫創(chuàng)作藝術

2016年10月中旬,丁曦林與張永旭,兩個60后,運用社交工具——微信,圍繞著藝術和生活,進行了看似散漫、無主題變奏式的對話。透過這些即興而有趣的長篇對話,我們不難享受到其間閃耀出的一些有意思的“火花”,包括張永旭對20多年繪畫生涯的回顧、主張和態(tài)度,以及丁曦林站在圈子外,對藝術家成長途中細致入微的觀察。現將他們的對話,原汁原味地整理如下。

丁曦林:永旭老兄,13日我專程去北京,不料與你“失之交臂”,有點遺憾—— 你怎么又飛到新疆了?!你真像一只候鳥,哈哈,每年在北京和新疆兩地飛過來飛過去,請談談,這兩個地方對你的藝術生涯究竟意味著什么?

張永旭:從何談起呢,這兩個地方對我非同尋常!一般而言,如果沒有特別的事情,我的生活以及藝術足跡,就在這兩個“基本點”:北京和新疆。北京對我來說是家,在央美讀研究生以及畢業(yè)后的事業(yè)發(fā)展,都與這座城市有關。而新疆是我的“出生地”和“成長地”,是個真真切切無法忘記的家鄉(xiāng)。我大學畢業(yè)后,一度去美國游學,大約前后近七年時間吧,再回來時,對選擇怎樣的地方定居生根,有了更完整的認識。尤其是因為拉開了距離和角度去觀察定居地,有許多新的想法,我曾經也想過去上?;蚱渌胤剑踔吝€去考察和體驗了,包括現代藝術活動氛圍等等,但最終,內心總能聽到一種呼喚:“去新疆”、“去新疆”!

丁曦林:多年來,我看了你大量作品,分明感覺得到:老兄的很多創(chuàng)作靈感來自“成長地”的記憶或印象。我想聊聊靈感,你的創(chuàng)作靈感,通常來自哪些地方或哪些方面?跟旅游、寫生、攝影、閱讀、音樂等等哪些方面的關系更大?

張永旭:毫無疑問,我早期的作品幾乎都與新疆有關,新疆的生活氣息很濃,那是因為我是一個生于新疆、長于新疆的“本地娃”,這里的一方水土養(yǎng)育了我。那時,我只是很樸素地認知眼前的世界,覺悟到美術創(chuàng)作,是基于自發(fā)的情感以及父親影響,加上叛逆性格、獨特觀察等產生結果。在新疆的時候,讀了許多書,我的審美趣味和當時流行的畫家們不太相同,我對很多日常所見天生敏感,一些看似尋常的事物,常常讓我渾身激動。一次偶爾的機會,我接觸了《門采爾素描集》,這本冊子讓我豁然開朗,使得我對繪畫的熱愛更加越發(fā)不可收拾,那本冊子里的每一張畫頁至今都記憶猶新,印刷很細致。當然,靈感是個奇妙的東西,怎么說呢?舉個例子。有一次,中原地區(qū)發(fā)生了嚴重的沙塵暴,過后地面出現的沙漠化場景令我非常驚詫,我聯(lián)想到英國人斯坦因在塔克拉瑪干沙漠里考古中發(fā)現漢人使用的一把掃帚時流下了熱淚,我似乎能想象,很久以前,當地的居民為了掃除院落里的沙塵的生活場景。誰可料知,生態(tài)的惡化速度超過人們想象,最終黃沙吞噬了一切。這是一個導火索,促使我將關切“人”的視角開始往西北轉移,常常深入新疆沙漠腹地,不是去考古而是尋找創(chuàng)作元素,隱約中,我感覺到我之前所有的能量沉淀,似乎都是為了表現新疆而準備的。

丁曦林:這一次主題為“在路上”的北京繪畫個展,題目很有意思。選擇繪畫作品的時候,除了考慮“年代”代表性,還基于哪些考慮?

張永旭:這次的展覽動機,緣由是中央美院邀請我去辦一個公開演講,同時在校外同期安排一次展覽活動,配合講座給大家提供一個視覺感受的計劃。演講及展覽活動圓滿結束,我個人感覺是自己的一次“超能量發(fā)揮”。我很愿意參加,是因為那是一次藝術思想交流的難得機會,也可以看做是我回母校故地重游的一種表達方式。

這些年,物欲的泛濫,影響到中國藝術界在國際上地位,不是持續(xù)上升,而是日趨低下,缺乏真正的創(chuàng)造力。教育至關重要,藝術家要成為一個發(fā)光體,既靠作品,也需要傳播自己的理念和主張,給他人帶來啟迪、希望和影響。是的,我們離世界上一些文化發(fā)生的國家或城市還有距離,看看我們身邊的文藝水準就能發(fā)現,藝術家們任重道遠。有人說,與其他的行業(yè)相比,中國足球還不是太差,我也認同。所以,“在路上”,實際上是告訴自己也告訴他人,人生的過程就是目的,在過程中,在路上,我們可以聽見內心的跳動,可以看到美麗的自然,可以體會到我們心底深處還有探索的勇氣,還有一顆永遠年輕的心和創(chuàng)作的活力。我們要放下物化的東西,多多順服內心,拒絕人性中的孤傲和對權勢、物欲膜拜的惡習。

丁曦林:你的繪畫很有生活氣息,但又比生活浪漫純凈,作品與寫生是怎樣的關系?大幅作品的繪畫創(chuàng)作來自小圖上構思,還是邊畫邊思考,跟著直覺走?

張永旭:創(chuàng)作的過程是充滿奇妙發(fā)現的過程。不能說完全是“跟著感覺”。從開始醞釀到作品完成,過程中存在未知的狀態(tài),但每次繪畫創(chuàng)作,首先都會有一個大的方向和總的計劃,但在具體過程中,我接受也必須依靠每次感受甚至每一天不同心情而調整方向,就像自然界的四季變化一樣,當一個人身處冰寒時期,往往渴望看到溫暖。同樣,在決定動筆畫一幅作品,就像動身去遠方旅行,也像去接受一個新的任務,內心總是充滿激動。好比每年越冬前家鄉(xiāng)人總得做各種過冬的準備,在過去要準備在屋前房后挖菜窖堆白菜。我也喜歡將每次的繪畫創(chuàng)作行動看作一次次的戰(zhàn)斗,毫無準備的戰(zhàn)斗也許能獲得勝利,但那是巧合,嚴格地說,沒有思考的作品是不能稱其為作品的,甚至是游戲,是褻瀆。所以,我喜歡在開畫大作品之前,做很多小草圖作為演練,設想各種構圖的方案,以便在大作品開始畫的時候,真正做到“得心應手”。當然,每個人創(chuàng)作的習慣不同,這是我的習慣。

丁曦林:永旭,你我都過了知命之年,也經歷了很多事情。目前,你覺得自己的創(chuàng)作精力、創(chuàng)作欲望、創(chuàng)作數量以及創(chuàng)作風格,跟以前相比,呈現哪些變化?

張永旭:很奇怪的感覺,我沒有感到人的中年相比青年是衰落,身處中年,我感覺到各方面更加成熟,旺盛,尤其近些年,自己的精力比以前更加集中和充沛,因為我知道什么事情我需要遠離,什么方向我需要堅守。無論我的創(chuàng)作方向,還是待人接物,都變得更加平和、淡泊。這里沒有談及創(chuàng)作風格,為什么?因為創(chuàng)作風格任由評論家和媒體去說,我無需“王婆賣瓜”。我覺得,人的高貴在于擁有天生的卓越卻從不需要討論,擁有超人的財富卻從來不用去炫耀,這與年齡無關,身邊一些進入暮年的老人依然沒有一點覺悟或改進,證明了這樣的說法。

丁曦林:說到這一點,非常有意思。當年在央美讀書時的同窗,有的在市場上非常紅火,有的卻波瀾不驚,對此你怎么看呢?

張永旭:我從來不計較一時一地的得失。人生如同長跑,常言道:笑到最后的才是勝利者。人生的競技場或藝術的競技場,往往也像馬拉松賽跑,真正的大英雄,不一定就是一開始被人追捧的對象,因為道路很長,早年成名的人很可能被一時的功名所累,甚至忘記攀登藝術高峰的“初心”,忘記自己的使命而自我迷失。而越晚成功的人其實越能獲得更多的修煉,當他們歷經曲折最終獲得成功,更顯貨真價實。再說,市場紅火也不代表藝術的成功,如果命運不讓你成為那種炫目耀眼的明星藝術家,只要你對藝術保持虔誠和探索,一樣能每天接受美好的陽光,可以自由自在地從事藝術創(chuàng)作。所以,我始終懷著生命的感恩,這讓我很充實,無論是成為大樹還是小草,無論成為富畫家還是窮畫家,影響不了我對繪畫的熱愛。人如果沒有了純真的信仰和強大的創(chuàng)造力與意志力,依靠資本炒作“推出”的藝術,其價值往往不如一株小草。

丁曦林:對于一個藝術家而言,什么是最寶貴的品質?什么是最重要的素養(yǎng)?什么是最大的忌諱?

張永旭:精神的高尚、趣味的高尚,是藝術家最寶貴的品質,這種高尚不是擁有多少物質的陪襯,相反,它與物質無關,它的全部意義就是一個人的存在對于世界的意義,只關乎奉獻,你為世界的進步或美好奉獻了什么。而素養(yǎng),對于藝術家來說需要擁有一種博愛的世界觀,以寬容之心去接納、理解所謂的不幸,而不是一味地抱怨社會的不公,環(huán)境的壓力,要將一時的受傷轉為動力,將一時的曲折看作機會。無論面對富人或窮人,在任何人面前,我們都應當保持謙和。因為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山外有山,高手總在民間。我個人覺得,作為藝術家,最忌諱的是不夠真誠,作品不能表達自由,淪為受制于權力或金錢的色彩垃圾,那是塑料花,毫無生活氣息的假藝術。

丁曦林:你從事藝術創(chuàng)作很長時間了,回望過去,你自己怎樣看待所走過的道路?你覺得哪些時間節(jié)點、創(chuàng)作的什么作品,對你而言是“標志性”的?

張永旭:我已經說了,我不對自己的藝術或藝術風格做任何評價。如果自己做一些總結歸納,我覺得,早期的作品《烤馕》,象征著一個時間節(jié)點,代表著我完成了藝術理論學習以及對造型、色彩有了專業(yè)認識和訓練后,創(chuàng)作的現實主義的繪畫,那大約是在二十歲的時候,1983年完成的。在這兩年后,我考上央美,其實也因那些現實主義作品給我贏得了準考證。等到我在央美經歷了創(chuàng)作訓練,在畢業(yè)階段創(chuàng)作了一批作品,似乎可以看做是一次重要的攀登,那時,我的創(chuàng)作反映了在特殊年代,對于藝術與世界關系的思考。我體會了用藝術與生命同呼吸的繪畫創(chuàng)作,那批畢業(yè)作品共有十五件,大多珍藏至今。近期的奔騰年代,是我在新疆期間捕捉的靈感,以及在北京思考的產物,有點像日記,或者隨筆,表達了我的思想和感受。

丁曦林:你的繪畫一直葆有一種浪漫、夢幻的詩意和遠方。我和一些藏家議論的時候,大家不約而同,感覺你的繪畫最打動人心的,就是與“功利”“物欲”背道而馳,非常純凈,常常有童趣。你為何能夠一直保持這樣?生活中沒有經濟壓力嗎?

張永旭:其實我是很容易太投入的人,對于藝術之外的能力相對薄弱,也許這樣的品性,使得我養(yǎng)成了干什么都會抓大頭而忽細節(jié),不是不要細節(jié),每幅畫的細節(jié)我都不放過,譬如我會考慮讓人一看到我的畫作,先看到什么、然后又會往哪里去看。把握了這些,也許會有一個節(jié)奏或一種旋律,給人帶來愉悅,所謂藝術的感染力、畫面的詩意浪漫等等,密碼就在其間。我從小養(yǎng)成了“拒絕攀比”的習慣,對物質不怎么著迷,我不會因為我開了什么車在朋友中顯得不夠上檔次而感到慚愧,從來沒有!80年代我在央美可以說是個“首富”,當時沒有幾個人包括許多老師有什么作品銷售,但因為一些歐洲學者來央美探訪中國的藝術改革實驗,去了我們的第四畫室,結果那些人對我的作品大感興趣,問翻譯能不能買我的作品,在他們眼里,那些作品太獨特了。記得1987年,也就是我最早賣畫的時期,很快就成了“萬元戶”,經濟上的獨立,使得我很早就告別學校宿舍,在學校附近很不錯的地段租了四合院當畫室,二十多歲就開始了職業(yè)藝術家的生活。后來,歐洲朋友相互介紹,又繼續(xù)有人找到我的畫室,參觀、買畫,這些經歷,對我畢業(yè)時期的創(chuàng)作和職業(yè)選擇有不少影響,那時我就對找一個四平八穩(wěn)的“鐵飯碗”毫無興趣,我一心只想做職業(yè)畫家。后來就自費出國深造,去更大的世界呼吸新鮮的藝術空氣。在美國,我繼續(xù)賣畫賣得不錯,回國時也帶回了一些錢,還舉行過一個個展。之后,我一直向往自由,對畫室的空間改造興味十足,無意中在房產未熱的早期買了不少便宜的房子,不料后來慢慢漲價,有的出售,老天幫我擺脫了窮困,成就了我的繪畫與金錢、物欲保持相當的距離。

丁曦林:怪不得。那么,在自由自在的繪畫生涯里,你經常閱讀哪些書?哪些外國藝術家、哪些中國前輩對你影響至深?

張永旭:我讀書很雜,就像吃東西,五谷雜糧以及魚肉雞鴨蔬菜等等,只要有營養(yǎng),都吃??梢哉f,我什么書都愛讀,真的,早期愛讀契訶夫、陀思妥耶夫斯基、三島由紀夫等等作家的作品,近些年看得最多是歐洲思想史,神學,早期喜歡的外國畫家是門采爾,意大利的古圖索克、里斯托夫婦,我還喜歡魯迅,讀過他許多作品,耳熟能詳。

丁曦林:永旭,談談你的童年吧。你第一次拿起畫筆畫畫,大致在什么時候?最早的藝術啟蒙或引導,是哪一個人或哪一樁事?

張永旭:念小學的時候,我就喜歡畫畫,可能是天生的興趣。一開始,學校老師發(fā)現了我的特長,讓我當美術組長,負責出黑板報,于是我主動請父親教我,那時父親輔導我,是從練寫毛筆字開始的,先練寫字,后來自己用毛筆臨摹了好幾本的連環(huán)畫,興味不減。畫油畫,是到了高中后期、決定報考高校志愿的時候,那時我對中國畫感到需要“口訣”和“公式”才能完成的造型深感懷疑,決定主攻油畫,而且填寫報考美院志愿的時候沒有第二選擇,只有一個專業(yè)——油畫。我畫畫的最初啟蒙,可以說就是來自父親,我很小的時候,他在家鄉(xiāng)一個又高又大的巨幅牌樓上專心致志地畫毛主席像,我站在很遠的地方就能看到,在父親的筆下,隨著每天一層層油彩的增加,人物的形象開始漸漸顯現,好像今天的噴繪打印機,看到一幅巨像的誕生過程,是異常奇妙的,也激起了我的興趣。當然后來看到了一本不算太大的畫冊—— 《門采爾素描集》,我很容易就接受了德國乃至歐洲表現主義的感召力了。

丁曦林:你什么時候開始清晰地意識到:我要做一位畫家的?

張永旭:中學時期,那時我就意識到,我要當一個畫家!但當時身邊沒有專業(yè)的老師啊,怎么辦?自己探索,就像是受到森林的誘惑,自己饒有興味地在林間探索、發(fā)現,找樂。功夫不負有心人,量變產生質變,通過大量寫生,畫藝明顯提高。有一陣,我突然對人體繪畫有興趣,幾乎每天鉆研解剖,桌子上也有類似的書籍,我妹的同學沒事來我們家串門,平時與我都不怎么說話,一天這個女生忽然問我:畫那些干什么?我說學畫都要學那些,是練基本功,不然以后就畫不好。誰料她主動提出:你畫我如何?“畫你?”我一聽又驚又喜,當時還是冬天啊,我趕緊將屋子里的爐子架旺,而她慢慢脫下衣服,很快就全裸了。我看了渾身顫抖,趕緊拿出紙筆畫素描,畫了兩張,一幅站著、一幅坐著,畫完我走近她,輕輕親了一下她的胳膊說:畫完了!她穿完衣服就出去了,那時她十八歲!

丁曦林:少女太純凈了,純凈得纖塵不染,她認為藝術就是這樣的,干干凈凈!你那時也很年輕、單純,職業(yè)道路有很多可能。而最終選擇成為了一個畫家,而不是攝影師、歌唱家、會計師、企業(yè)家,這些是偶然還是必然?

張永旭:怎么說呢,是天性決定命運吧。我非常癡迷作畫,渴望描繪,奇怪我們那個地區(qū)高考升學率一直都很高,可能與我們的生活環(huán)境有關吧。自出生后有記憶開始,每天聽著軍號聲,在一天不聽到吹熄燈號就睡不著的軍事化環(huán)境里長大,很容易養(yǎng)成敢于吃苦、嚴守紀律的習慣。所以,當我熱愛畫畫,渴望繪畫,畫畫就成為我的“戰(zhàn)斗任務”。即便沒有老師給予特別栽培,沒有嚴格的繪畫作業(yè),只是憑著自己的毅力,也能專心致志投身于畫畫。可以說,我從來沒有想過將來做繪畫以外的事情,更沒想過當企業(yè)家。我祖父在上海的時候,在國民黨軍隊當過軍官,又在浙江買過田地,照理我們家也有經商的基因,而我卻覺得做生意不是非常體面的職業(yè),甚至是抬不起頭的生計。高中畢業(yè)那年,我已經被人拉進了招收新兵的辦事機構,是我母親一把將我從那里拉出來,問我:你不是說想當畫家嗎?是啊,我一直想當畫家啊,人生最緊要的關頭,有時往往“一步”就會造成完全迥異的生活道路。

丁曦林:永旭,生活中,你的朋友多嗎?友誼、愛情等等與你的繪畫什么關聯(lián)嗎?

張永旭:我的朋友很多,什么層次的都有,有趣的是,繪畫圈的朋友在微信里從來不會討論藝術,相反圈外的朋友間,我們反而倒是經常談論藝術與人生的話題。我有許多買家,他們不僅買我的畫,也會始終關注我、聯(lián)系我,留意我繪畫方面的發(fā)展變化,這些人的存在,讓我覺得,畫畫其實是表達思想和態(tài)度,他們關心我的藝術變化里的情趣和想法。

丁曦林:你在美國待過很長時間,回國定居后還去過美國嗎?回望“漂泊美國”,什么經歷對你的藝術觀念有所影響?中美兩種文化,你有怎樣的認識和感悟?

張永旭:我在美國待了六年多,回國定居后,又斷斷續(xù)續(xù)去過幾次。我是喜歡那里的,藝術觀念非常超前、自由,藝術無奇不有,看重的是個性的表達和觀念的釋放。但我也看到,不少國人在國外的主要目的是賺錢,鍍金,真正想了解所在國家文化精華的并不多,很可惜。說實話,多數藝術家出國發(fā)展找不到好的“出路”,個別持不同政見的人只是通過各種“炒作”搞大影響,我在美國遇到從內地去的畫家,能夠熟練地運用英語閱讀和研究西方藝術潮流的幾乎沒有幾個,他們生活在非常隔膜、閉塞的環(huán)境里,他們所了解的藝術信息不過都是從港臺“二手”渠道里獲得的,可悲吧。有的海外藝術家,在美國住了幾十年,用的吃的畫的玩的,比中國還要中國,圈子永遠那么幾個人,大家經常見面只因為孤獨。我的體會是,即便身在新疆或中國內地有些城市,開放、闖蕩意識完全可以持續(xù)和強烈。

丁曦林:很獨特的感受。你在美國或中國,一個人專注于繪畫,有賴于強大的繪畫熱情和意志。繪畫之外,你愛好哪些或消遣什么?畫累的時候,如何獲得精神或身體的放松?

張永旭:我喜歡結交朋友,但也善于獨處。我有時感覺自己屬于“孤獨的動物”,我喜歡跑步和各類體育活動,愛好讀詩歌,唱歌,有朋友一起玩最好,獨自玩樂也可以。

丁曦林:性格決定命運,這對你意味著什么?對你的繪畫有意味著什么?

張永旭:人與人的性格有一些差異,但那些不同不足以造就英雄和平民的區(qū)別,真正問題在于,在社會里,你成為一棵大樹的枝干、還是樹葉、還是樹根、還是招人喜愛的果實,都是復雜的經歷和環(huán)境促成的,當然與自己的個性也有關系,但經歷和環(huán)境的驅使更加重要。

我知道我是一名畫家,但假如生活環(huán)境需要我成為一名歌手,或許我也一樣敢于去嘗試,并且真的成了歌手,這就是環(huán)境的因素。人好比沙子,或黃沙、或青砂,等等,當沙子摻入了水泥就變成堅固的“存在”,就變成了“角色”。命運是什么,我覺得命運與成長道路上的知識教育、道德教育、理想教育等等息息相關。我個人覺得,無論作為藝術家還是其他社會人,我們需要傳遞給外界的是正能量,而不是頹廢、無聊的負能量。藝術要讓人們生活更加美好,而不是價值觀、生活的混亂和墮落。真正的財富永遠不可能是銀行的存款,可惜那些誤入歧途的靈魂在接近生命終點的時候還一頭霧水,虛度一生。

丁曦林:回顧你自己的道路,你自己拍板做的決定或事情,哪個堪稱“偉大”,哪個屬于“失誤”?

張永旭:呵呵,怎么說呢?畫畫上的事兒基本都是我自己決定的,每個重要關頭的決定都很“偉大”,最偉大的是教育自己的孩子,她也喜歡美術,有著學習美術的意愿,我問她是不是還有其他選擇呢?別急,多想想,一旦真想學美術,我也可以教啊,不用擔心,永遠免費。她不久又問我,學醫(yī)學如何?我說好??!這也是我最成功的拍板,我不是替她選擇,而是發(fā)掘她自己的興趣,事實上,走藝術道路非常迷幻,百分之九十多的人依靠創(chuàng)作而不會獲得體面的收入,這種境況最后會慢慢打消人的信心。

當然,赴美深造后沒有盲目滯留而選擇回國,也是我自己拍板的“偉大決定”。

要說“失誤”,人人難免,今天的各種成就都是“失誤”換來的。

丁曦林:老兄,你如何評價你自己的過往經歷?作為一個畫家,你的作品對于“藝術史”或“藝術發(fā)展”的作用或意義?

張永旭:呵呵,我年輕時敢想敢干,稱得上是一個合格的美術工作者,“藝術史”的作用是大浪淘沙,將美術發(fā)展運動中的許多泡沫沖刷掉。我自己不對自己做“藝術史”評價,這是后人的事情,100年后、300年后,誰存在誰不存在,任由后代評說。但我覺得問心無愧的是,我是中國當代美術史發(fā)展中,首次將美術與“嚴酷生活”相結合的中國最早政治POP藝術家之一,因為種種原因,有些作品至今沒有發(fā)表,有些因為我在國外期間大家沒有及時找到我,但我也不急躁。為什么?因為這些文獻作品一旦公之于世,中國當代美術史會因為“發(fā)現”了我的那些作品而顯得更加完整,你看過我80年代末的畢業(yè)創(chuàng)作,我相信時間的力量。人生無需太多功利,順應大勢而表達自我,就好?!霸诼飞稀钡倪^程才是人生的樂趣,如果把每個節(jié)點看做一次坐標的話,連成一起的那個優(yōu)美曲線,就是人生之路!

丁曦林:你目前仍舊有旺盛的創(chuàng)作欲,可喜可賀。哪一天,一旦真的畫不動了,你想過做什么嗎?

張永旭:一般的油畫家,過了五十歲往往就不行了,不僅僅因為精力和體力,更因為觀念和創(chuàng)造力。但我估計自己即便畫到很老都能保持想象力和創(chuàng)造性,我的創(chuàng)作源泉涓涓不斷,我每次深入新疆,就感覺到永遠有畫不完的東西。創(chuàng)作早已成為我的行為習慣,成為我生活的一部分。當然,如果真的哪天畫不動了,我想我會寫書,寫出自己的繪畫經驗、感受,與更多人分享,幫助需要幫助的人們。

丁曦林:請談談你的大學老師。譬如葛鵬仁,他對你的繪畫發(fā)展有著怎樣的啟發(fā)或評價?還有哪個大學老師對你影響至深?

張永旭:我就讀的中央美院油畫系的第四畫室,當時是一間剛剛成立、以研究現當代藝術為宗旨的畫室,當時因為藝術領域有冰融跡象,但并未完全開放,整體來看,圍繞美院教育的還都是蘇聯(lián)體系的東西,譬如色彩以及色彩的組合都會從畫面里傳達出不同的聲音氣氛,但在80年代中期就有老師說:我見過紅馬、黑馬、白馬,卻沒有見過藍馬,顯然是對藍騎士們的懷疑。

當年認為梵高、塞尚很難讀懂的老師,自然不會對第四畫室有什么好感,高年級畢業(yè)的師兄工作分配也不是太好,當然我們那一屆分配更差,我?guī)缀跏潜蝗拥搅诉吘?。一座中國最權威的藝術大學,優(yōu)秀的人往往都不得不接受各類苦難。當年,葛老師經常對我們說:歷史一定會滾滾向前的,再大的壓力由我們老師頂著,你們放心、放手去畫吧,他說得我們心里很溫暖,直到最近,我才聽說,那時校方對于是否撤銷第四畫室的爭論一直沒有停止過。

在央美念書的日子里,葛老師與許多年輕老師一樣都住在大樓里,學生四人一間,老師一人一間,平時我們去他的房間談藝術聊生活,感覺他有燃燒不完的活力。后來我常常想,如果當時我進入的是其他的畫室,也許因種種磨礪而早就葬送了藝術夢想。近期聽說葛老師出了一次車禍,好在治療及時,我去看了他,見他花白的頭發(fā)和縮小的身影,心里倍感難過。

誰的成功都離不開老師栽培,借此機會,祝愿老師們一切都好!

丁曦林:最后一個問題,你如今如何看待名利?

張永旭:對藝術家而言,名利是一個看不見卻時時存在的鎖鏈。你若看穿了它是身外之物,淡泊方能寧靜致遠。你若沉迷其間無法自拔,貪心和欲念不僅惹禍,還制約繪畫。我不是超人而不食人間煙火,但我時時警惕這一點,一直力求保持藝術的率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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