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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世紀美北浸信會潮汕方言文獻方言用字的比較

2016-11-28 05:39徐曉嫻
韓山師范學院學報 2016年5期
關(guān)鍵詞:本字俗字用字

徐曉嫻

(中山大學中文系,廣東廣州 510275)

19世紀美北浸信會潮汕方言文獻方言用字的比較

徐曉嫻

(中山大學中文系,廣東廣州 510275)

以美北浸信會傳教士編寫的四本文獻——《潮州話》《漢英潮州方言字典》《汕頭方言初級教程》《汕頭方言的發(fā)音及釋字辭典》為研究對象,利用Excel的統(tǒng)計和篩選功能,對方言用字的特點進行分析和比較,并結(jié)合明末至民初當?shù)厝藙?chuàng)作的潮汕方言文獻,探討方言用字的發(fā)展情況。四本文獻在方言用字方面,本字均居于主體地位,其次則是借字。其中借字使用的比例,尤其是訓讀字的使用比例不斷增加(《漢英潮州方言字典》除外),方言俗字和同音或近音字則寥寥可數(shù)。但對于本字未考的方言字,借用什么字或創(chuàng)造什么字來代替仍缺乏統(tǒng)一的規(guī)范。

美北浸信會;潮汕方言;傳教士文獻;方言用字;用字類型

19世紀美北浸信會傳教士編寫的潮汕方言字典、辭典和課本等,收錄了大量的漢字,包括方言的本字、借字及俗字①文獻中方言用字的使用類型大致分析為:(1)使用本字,即字音與字義均相吻合。(2)使用借字。借字又可分為三類,一是同音字或近音字;二是訓讀字,字義相同但字音不同;三是借用字,即字音和字義與本字都不同。(3)使用俗字。另外,從字形上判斷為勘誤或錯漏的一類歸入錯別字。。有別于明清以來的潮汕當?shù)胤窖晕墨I,傳教士文獻逐漸體現(xiàn)出獨有的用字方式。美北浸信會傳教士的漢字本著作,為全面、系統(tǒng)地了解19世紀中葉以來潮汕方言用字的基本情況提供了珍貴的材料。時至今日,學界鮮有人對美北浸信會傳教士編寫的潮汕方言文獻進行方言用字的比較和研究,本文在統(tǒng)計《潮州話》《汕頭方言初級教程》《漢英潮州方言字典》《汕頭方言的發(fā)音及釋字辭典》②為方便闡述,下文將四本文獻分別簡稱為《潮州話》《教程》《字典》《辭典》。由于《潮州話》和《汕頭方言初級教程》均為課本,《漢英潮州方言字典》和《汕頭方言的發(fā)音及釋字辭典》則體例相近,故本文將體例相近的文獻放在一起進行比較。文獻名所指的潮州方言和汕頭方言并不對應(yīng)于當代所說的“潮州話”“汕頭話”,《教程》和《辭典》的序言部分都指明其記錄的是潮州府城音。A.M.Fielde:First Lessons in the Swatow Dialect,Swatow Printing Office Company,1878;William Dean:First Lessons in the Fie-Chiw Dialect,Bankok,1841;Josiah:A Chinese and English Vocabulary in the Tie-chiu Dialect,American presbyterian Mission Press,1883;A.M.Fielde:Apronouncing and Defining Dictionary of the Swatow Dialect,American presbyterian Misson press,1883.用字類型的基礎(chǔ)上進一步展開研究,討論不同文獻在方言用字上的差異。

一、《潮州話》與《教程》的比較

從目前掌握的資料來看,1841年美國傳教士璘為仁(William Dean)在曼谷編寫和出版的《潮州話》(First Lessons in the Tie-Chiw Dialect)是西方傳教士編寫的第一本關(guān)于潮州話的課本。全書共計48頁,內(nèi)容豐富,包括單字、詞語、句子,皆采用羅馬字拼音注音,并附有英文釋義。據(jù)統(tǒng)計,原文共3199個漢字,其用字類型統(tǒng)計①原文用字多有重復,統(tǒng)計時對同一個漢字的相同用法只作一個處理,不計其次數(shù),而計其類型。如表1。

《汕頭方言初級教程》(First Lessons in the Swatow Dialect)也是傳教士學習潮汕話的課本,由菲爾德女士(Adele Marion Fielde)編寫,成書于1878年,比《潮州話》晚了37年。全書共427頁,經(jīng)統(tǒng)計,正文部分漢字數(shù)量共計2684個,涵蓋的內(nèi)容包括潮汕話中的人稱代詞、疑問詞、問候語、親屬稱謂詞等。教材從單字開始講解,從第189課開始轉(zhuǎn)入雙音節(jié)詞,最后一課為三音節(jié)詞,每一條詞條都用漢字書寫,并注上羅馬字拼音和英文釋義,例句則只有注音和釋義。菲爾德女士在前言中對漢字做了簡單的介紹,認為漢字在表達潮州話時具有一定的局限性。其用字類型統(tǒng)計如表2:

表1 《潮州話》方言用字比例

表2 《教程》方言用字比例

下面是《潮州話》和《教程》常用方言字的比較;見表3和表4。

表3 《潮州話》與《教程》部分相同的方言用字

《潮州話》與《教程》的方言用字大同小異,主要在以下幾個方面表現(xiàn)出差異。

1.用字的系統(tǒng)性

與《潮州話》相比,《教程》的信息量更大,用字系統(tǒng)性較強。在《教程》中,每個漢字不同用法的羅馬字拼音均標注在一起,如“多”,標注的羅馬字拼音共有三個,分別是[t?/ to33]②斜杠前為文獻中的羅馬字拼音,斜杠后為筆者轉(zhuǎn)寫的國際音標。、[ke/ke33]、第一個是本字的讀音,后兩個是訓讀音。一個漢字表示的讀音和意義在《教程》中是固定下來的,而《潮州話》則稍顯混亂。

《潮州話》中使用多個借字來表示同一個漢字的情況較多。如量詞“個”,《潮州話》中用“箇”、“的”表示,“箇”即是本字,“的”則可能是受到書面語的影響,用“的”來表示量詞“箇”顯然不合理?!督坛獭穭t將兩者區(qū)分開,“個”只用于量詞,“的”則表示結(jié)構(gòu)助詞,相對而言《教程》的做法更清晰明了,但從今天的眼光來看,用訓讀字“的”其實是多此一舉了。

2.同音字和訓讀字比例

從《潮州話》和《教程》用字類型的統(tǒng)計結(jié)果來看,《教程》同音或近音字趨于減少,而訓讀字的比例卻從8.39%增加到15.73%。《教程》出現(xiàn)的近音字大多是古書中的假借字,如“陌”,北宋沈括《夢溪筆談》中有:“今之數(shù)錢,百錢謂之陌,借陌字用之?!盵1]另一方面,《教程》中訓讀字的用字比例較高。使用訓讀字是為了保留原義,方便傳教士理解字義。從文字的語音來看,訓讀字一般與本字相差甚遠,過多地使用訓讀字會在一定的程度上誤導讀者。如表4中表示看守的“掌”字,《潮州話》已使用了本字,但1978年出版的,《教程》卻使用訓讀字“守”,稍顯不足。

3.正字的使用

如表4所示,在本字方面,《潮州話》和《教程》用字的差別主要體現(xiàn)在異體字上?!冻敝菰挕返挠米峙c現(xiàn)規(guī)范使用的漢字存在一定差別,當是過去老百姓日常使用的非潮汕方言區(qū)特有的俗字。如“楜”和“胡”,《康熙字典·木部》引《篇海》的解釋:“楜,洪孤切,音乎。胡椒也。本作胡,俗加木?!盵2]這說明“楜”“胡”在表示胡椒的意義上可以相互替換?!斑悺币彩恰懊钡漠愺w字?!稄V碑別字·五畫·卯字》收錄了“邜”字,引的是《唐叔術(shù)生墓志》。相比之下,《教程》中異體字相對較少,正字的使用較多,其方言用字似有逐漸統(tǒng)一規(guī)范的趨勢。

表4 《潮州話》與《教程》部分不同的方言用字

二、《字典》與《辭典》的比較

美北浸信會的另一名傳教士高德(Josiah Goddard)針對傳教士缺乏潮汕方言字典的情況,于1847在泰國曼谷年編寫了《漢英潮州方言字典》①本文據(jù)其第二版(1883年于上海發(fā)行)進行研究。。據(jù)統(tǒng)計,正文部分共計5592個漢字,均附羅馬字拼音及英文釋義。編者按羅馬字拼音首字母的順序,由A到Y(jié)進行編排,體例與傳統(tǒng)的英美詞典一致。書的末尾附有索引附錄,附錄則以部首為綱,按筆畫排序。

高德在前言中提到,他編寫《字典》的初衷是減少傳教士學習潮州話所花費的時間,因此他盡量廣泛地收集平常使用到的字詞,希望這本字典可以發(fā)揮更大的作用,發(fā)行更好的版本。編者看到了潮汕方言中文白異讀的情況,有意識地在正文部分更多地使用白讀音。他也發(fā)現(xiàn)同在潮汕地區(qū),不同人的口音相差甚大,并稱已經(jīng)有實例表明,四個老師對同一個字詞給出了不同的讀音。其用字類型統(tǒng)計如表5。

菲爾德女士編寫的另一本文獻是《汕頭方言的發(fā)音及釋字辭典》,該著作于1883年,在上海美華書局出版,全書共631頁,正文部分是613頁,同高德的《字典》一樣,也是按照羅馬字拼音的首字母進行排序。菲爾德在前言中提到,該書是為在汕頭傳教的美北浸信會傳教士而編寫的,共包括5442個漢字,歷時4年。在漢字的使用上,菲爾德廣泛借鑒了Williams'Syllabic Dic?tionary,這本書在菲爾德之前已被廣泛使用。目錄中的部首源于康熙字典,共214個。菲爾德的《辭典》用潮州白話舉例,包括一些有趣的擬聲詞和民間諺語,內(nèi)容十分豐富。其用字水平較高,也較復雜,具體統(tǒng)計如表6。

表5 《字典》方言用字比例

表6 《辭典》方言用字比例

《字典》和《辭典》常用字的比較,見表7、表8。

表7 《字典》與《辭典》部分相同的方言用字

表8 《字典》和《辭典》部分不同的方言用字

從上文的表格中可以看出,《字典》與《辭典》的方言用字仍有一些差異,主要體現(xiàn)在:

1.方言俗字的使用

在本字不可考的情況下,編者會使用方言區(qū)特有的流傳已久的俗字①這類俗字在用字類型上仍劃分為本字,因其不是方言區(qū)特有的或生造的方言俗字。,或者生造出一些新字。方言俗字若能在語言交際中長期保留下來,便說明其得到語言使用群體的認可,具有相當大的活力,是值得肯定的創(chuàng)造。高德《字典》中大部分方言俗字在《潮州話》中已有所體現(xiàn),如“”“有”(《潮州話》中寫為“”),這些方言俗字在菲爾德的《辭典》中大多被訓讀字取代,如:“”寫為“妻”,“有”寫為“”。

又如方言俗字“呾”,是言說義動詞,其本字未知。該俗字在潮汕地區(qū)使用的頻率很高,明本潮州戲文、潮州歌冊以及民初張世珍編寫的《潮聲十五音》等都出現(xiàn)了“呾”,乃至現(xiàn)在的潮劇劇本中也經(jīng)常使用,可以說“呾”是具有一定生命力的。菲爾德在《辭典》中用“講”字代~替它,顯然是訓讀字?!爸v”讀為[ka?53],“呾”讀為[ta213],讀音差距較大,民眾在語言使用中已有明顯的區(qū)分,不宜混同。

2.訓讀字的使用

《字典》收錄的訓讀字共計44個,經(jīng)比較,其中大多與《辭典》相同可見,這類訓讀字的使用頻率比較高?!蹲值洹泛汀掇o典》都收錄的“易”字,其實是□[koi31]的訓讀字。但潮汕人在看到“容易”這個詞時仍十分自然地誤讀為[io?55koi31]②“容”單字調(diào)為55調(diào),213是連讀變調(diào)。。□ [koi31]的本字未知,寫為“易”又為民眾接受,當是妥當?shù)摹S栕x字本身有自己的字音,一般與本字的讀音相差較遠,判斷其用字水平還得具體考慮該漢字在民眾語言使用中的認可度。閩方言區(qū)存在大量的俗讀音,部分訓讀字在民眾交流中已是耳熟能詳,在本字未考的情況下,仍具有不可替代的價值。但若本字是明確而淺顯的,編者卻用不同的訓讀字來代替,則容易引起混淆。如高德《字典》中將“犬”的讀音標為[?kau/kau51],將“吾”的讀音標為[?ua/ua51],自然是不準確的。

3.生僻字的保留與活用

從用字類型來看,高德《字典》中雖也有少量的訓讀字和方言俗字,但本字占據(jù)絕對的比例,本字中又收錄了許多異體字和日常生活較少使用的生僻字。表8中列舉的“”“”都是異體字,反映了當時的用字現(xiàn)象,而“”“”“”“”之類的生僻字在日常交流中的使用頻率想必不高。相比之下,菲爾德《辭典》的用字中異體字較少,編者似乎有意識地用規(guī)范的正字去書寫,這點與編寫《教程》的做法一致。

另一方面,菲爾德《辭典》中也有部分生僻少用的漢字,如“儊”“擉”等,但這類字不是本字,而是音義皆不同的借用字或意思相同的訓讀字。如:“眇”,《說文·目部》中有:“一目小也。從目從少,少亦聲?!盵3]本義是一只眼小,后引申為失明。但原文的注音是,意思是瞄準、對準目標地看,音義均與“眇”不同。又如“□屼”[lut-sut/ luk5suk5],“Bare,not wooded,as a hill”(光禿禿的,就像沒有植被覆蓋的小山)。《廣韻》入聲沒韻:“□屼,禿山貌。”[4]“□屼”這個詞在日常使用中基本不會出現(xiàn),普通老百姓看到這個詞時估計很難一下子讀出來。編者借用這些生僻的方言字詞,旨在更好地表示潮州話中本字未考的方言字詞。菲爾德在前言也提到,使用潮州話時,很多情況下難以找到準確對應(yīng)的漢字用字。這類字由于較少出現(xiàn),日常使用中混淆的情況可能不多,但借用這些生僻的漢字,也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使用者的學習,有失客觀,難以形成規(guī)范。

兩本書的編者都從常用的角度進行編寫。從選用的漢字和釋義看,高德的《字典》書面化的文字更多,應(yīng)當是在原有字書的基礎(chǔ)上請當?shù)厝税l(fā)音,再進行編排。菲爾德的《辭典》則力求為使用頻率高但本字未考的詞找到合適的漢字用字。言文獻對當?shù)厝藙?chuàng)作的文獻多有借鑒,如《潮州話》和《字典》中出現(xiàn)的方言俗字“”,明本潮州戲文《荔枝記》和潮州歌冊《白扇記全歌》中也寫為“”。諸如“厝”“呾”“冇”等方言俗字,《潮州話》和《字典》都完整地保留了原來的字形。此外,高德《字典》中收錄的許多非潮汕方言區(qū)特有的俗字,在潮州歌冊中也已出現(xiàn)過?!冻甭暿逡簟烦蓵鴷r間略晚于美北浸信會傳教士文獻,也保留了這些俗字的寫法。如《字典》中的“氷”,是“冰”的俗字。潮州歌冊《新造劉明珠卷第二十一》中有:“開口呾乞明珠聽,小姐氷清人聞名。”①參見《稀見舊版曲藝曲本叢刊·潮州歌冊卷》,北京圖書館2002年出版,第652頁。另《潮聲十五音》京部上平聲:“氷,水凍成氷,氷霜?!雹趨⒁娔辖瓭稘h語方言研究文獻輯刊》,國家圖書館出版社2013年出版,第495頁。

不過,相較于傳教士文獻,當?shù)厝藙?chuàng)作的方言文獻中以同音字和方言俗字代替本字的情況較多。陳力蘭《閩南方言用字初探》中提到:“民間方言文獻的底本……對于方言詞,仍以記音為主,多用擬音字?!盵5]“擬音字”即本文所說的同音或近音字。如《荔鏡記》第五出中有:“不知是乜人,元來是林犬兄?!盵6]其中“元”的本字是“原”,在潮州話中兩個字的讀音均為[?ue?55],該字在本文例舉的美北浸信會傳教士編寫的潮汕方言文獻中都只用“原”字表示。當?shù)厝藙?chuàng)作的潮汕方言文獻中使用的方言俗字也比較多,直到民初《潮聲十五音》一類的韻書中,仍收錄了“厝”“冇”“呾”“”(娶)等方言俗字,至今仍在使用。

與此不同的是,傳教士文獻中同音或近音字及方言俗字的使用呈下降趨勢(《字典》除外),訓讀字的使用比例卻不斷增加,其用字類型與當?shù)厝藙?chuàng)作的潮汕方言文獻仍存在一定的差異。戲文、歌冊的語言一般用于傳唱,語音相較于文字更重要一些。且對于方言區(qū)的人來說,若知道語音,因聲尋義自然也不難。傳教士文獻則大不相同,其編寫的目的是服務(wù)于在當?shù)匦麄鞲R舻耐鈬?,讓他們更快地掌握當?shù)氐恼Z言。對于一些本字不可考的字,使用意義相同、通俗易懂的訓讀字可能更易于理解和掌握。且菲爾德也認為,即使根據(jù)潮州音一一對譯成漢字,很多時候仍覺得難以理解,因此他們轉(zhuǎn)而使用更容易接受的借字去表達相同的意思。編者似乎也在用一種方式為潮汕方言建立

三、與其他潮汕方言文獻的比較

美北浸信會潮汕方言文獻的成書離不開當?shù)厝说膮f(xié)助,在方言用字上也具有一定的傳統(tǒng)基礎(chǔ)。從明末至民初,潮汕當?shù)厝藙?chuàng)作的方言文獻體現(xiàn)了濃厚的口語色彩和鮮明的地方特色,其中最早可追溯到明本潮州戲文。此后的潮州歌冊以及成書時間略晚于傳教士文獻的方言韻書,也都是潮汕方言用字研究的重要材料。本文主要參考明嘉靖刻本《荔鏡記》、萬歷刻本《荔枝記》,2002年由北京圖書館出版的《潮州歌冊卷》,以及民初隆都商人張世珍編寫的《潮聲十五音》,從中窺探傳教士文獻的方言用字對其他當?shù)胤窖晕墨I的承繼和突破。

在方言俗字的使用上,傳教士編寫的潮汕方一個較統(tǒng)一的用字規(guī)范,借鑒的同時又有所突破。

當然,傳教士文獻歸根到底是為講英語的西方人布道傳教服務(wù)的,也只能在傳教士群體中產(chǎn)生影響,具有一定的歷史局限性。

結(jié)語

19世紀美北浸信會潮汕方言文獻的方言用字既有普遍性,又有各自的差異性,在一定程度上受到潮汕當?shù)厝藙?chuàng)作的方言文獻的影響,且逐漸凸顯出有別于其他當?shù)匚墨I的用字模式。從璘為仁1841年編寫出版的《潮州話》到菲爾德1883年出版的《汕頭方言的發(fā)音及釋字辭典》,在方言用字方面,本字都居于主體地位,其次則是借字。除了《字典》,文獻中借字使用的比例,尤其是訓讀字的比例不斷提高。出于為傳教士學習漢語提供參考的需要,保留本義、通俗易懂可能是他們編寫的首要原則。與此同時,方言俗字和同音或近音字則寥寥可數(shù)。

傳教士文獻中方言用字的使用逐漸趨于穩(wěn)定,但對于本字未考的方言字,借用什么字或創(chuàng)造什么字來代替還缺乏統(tǒng)一的規(guī)范。閩方言的漢字用字一直比較復雜,文獻中用字不統(tǒng)一的情況至今依然存在,用字不規(guī)則的情況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文獻閱讀的困難,也對潮汕方言的研究造成阻礙。19世紀傳教士編寫的潮汕方言文獻為潮汕方言的歷時研究提供了珍貴的文獻資料,其方言用字反映了當時的用字特點,具有一定的啟發(fā)性,其中種種用字現(xiàn)象還有待更深入的研究。本文利用Excel的統(tǒng)計功能,在分析四本文獻用字特點的基礎(chǔ)上做了初步的比較,為進一步的研究提供基礎(chǔ)。

[1]沈括.夢溪筆談[M].張富詳,譯注.北京:中華書局,2009:69.

[2]張玉書.康熙字典[Z].上海:上海書店,1985:593.

[3]許慎.說文解字[M].徐鉉,校定.北京:中華書局,2012:73.

[4]周祖謨.廣韻校本[M].北京:中華書局,2011:484.

[5]陳力蘭.閩南方言用字初探[D].廣州:暨南大學,2001:46.

[6]吳南生.明本潮州戲文五種[M].廣州:廣東人民出版社, 1985:375.

Comparison of the Characters of Chaoshan Dialect in the Literatures by Missionaries of the American Baptist Foreign Mission Society in the 19thCentury

XU Xiao-xian
(Department of Chinese,Sun Yat-sen University,Guangzhou,Guangdong,510275)

In the 19th century,missionaries of the American Baptist Foreign Mission Society wrote many literatures,including First lessons in the Teo-Chew Dialect,A Chinese and English Vocabulary in the Teo-Chew Dialect,First Lessons in the Swatow Dialect,A Pronouncing and Defining Dictionary of the Swatow Dialect. Through the statistics and filter in Excel,this paper makes comparisons in the usage of characters.Comparing to the literature which were written by the local people from the late Ming to Early Republic of China,it analyz?es the changes of the usage of the characters.It shows that the original characters take up the largest proportion among the four literatures and the borrowed characters take the second.The proportion of the borrowed charac?ters,especially for the synonymic characters was continuously increasing,except in the A Chinese and English Vocabulary in the Tie-Chiu Diacect,while both the dialect characters and the homophonous characters account for a small proportion.As for the original characters which were unknown to the missionaries,still there wasn’t an unified system to represent them properly.

American Baptist Foreign Mission Society;Chaoshan dialect;literatures of missionaries;characters used in the dialect;usage types of characters

H177

A

1007-6883(2016)05-0015-07

責任編輯 溫優(yōu)華

2016-01-08

國家社科基金一般項目(項目編號:13BYY103);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項目編號:12&ZD178)。

徐曉嫻(1992-),女,廣東潮州人,中山大學中文系碩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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