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 穎
?
《金色筆記》中女性意識的認知歷程
馬 穎
多麗絲·萊辛的《金色筆記》從女性的視角為切入點,將女性對男性、對自我、對世界的認知糅合在一起,思索在的狀態(tài)下人類生存的處境,以及如何構(gòu)建人類文明進程中的有秩序的未來的認知歷程。本文試圖通過分析女主人公兩性關(guān)系認知的辯證張力入手,闡釋在外部世界各種因素對人的制約下,男女兩性不是對立的關(guān)系,更沒有孰輕孰重之分,是共同營造世界秩序的親密平等的戰(zhàn)友關(guān)系。
多麗絲·萊辛;金色筆記;女性意識;認知歷程
萊辛的《金色筆記》(The Golden Notebook)于1962年發(fā)表后,文學界對這部難懂的作品一直爭論不休,然而這也正是經(jīng)典作品的魅力所在。2007年,瑞典皇家科學院把諾貝爾文學獎頒發(fā)給萊辛。頒獎詞中寫到:萊辛以史詩詩人般的女性視角、飽滿的激情、豐富的想象力,以及深刻的懷疑精神,剖析了一種分裂的文明!是用懷疑目光來思考質(zhì)疑人類生存的處境,如何構(gòu)造文明有序的未來。這個文明有序的未來浸透著萊辛在小說中所塑造的女主人公安娜的女性意識的一個認知過程,安娜對世界的認知從一個政治上、思想上、生活上處于“絕對、理想、激進”狀態(tài)下的自由女性,最后認識到女性與男性的自由與處境一樣受到外部世界各種力量的影響,所謂自由是與責任并存的。在這種情況下,男性與女性就不是矛盾對立的關(guān)系,更不是輕與重的關(guān)系,兩性共同組成了普羅大眾,是推動世界文明與秩序進程的這塊大圓石中的千千萬萬個西西弗斯。女性意識的認知過程也正是這部經(jīng)典作品的經(jīng)典所在,正如萊辛本人對喬納·拉斯金(Jonah Raskin)所說:“最使我感興趣的是我們的思想是如何變化的,我們認識現(xiàn)實的方式是如何變化的。”[1]
《金色筆記》是由黑、紅、黃、藍、金五本筆記組成。在結(jié)構(gòu)形式上,采用框型結(jié)構(gòu)敘事(frame narrative),由“自由女性”框架統(tǒng)領(lǐng)?!昂谏P記”描寫了安娜在非洲羅得西亞(津巴布韋)的經(jīng)歷,她用自己的所見、所聞思考了殖民主義的政治沖突與種族歧視的問題;“紅色筆記”記錄了她政治生活歷程和對共產(chǎn)主義的反思;“黃色筆記”是她自己的感情經(jīng)歷,插入了一個題為《第三者的影子》自傳性實驗的小說;“藍色筆記”是她是自己的日記,記錄了她日常生活;最后的“金色筆記”從前面四種顏色的筆記中走來,標志了從分裂到整合的過程,也是安娜對人生的一個總結(jié)。整部小說呈現(xiàn)了一個20世紀中期,國際政治動蕩、意識形態(tài)對峙,風云變化莫測的背景下,一位知識女性所面臨的政治、情感、社會生活的矛盾沖突,內(nèi)心世界分裂的精神狀態(tài)。從精神崩潰到重新整合,展現(xiàn)了安娜突破舊理性、舊秩序的束縛,經(jīng)由非理性走向新理性、新秩序的認知過程。[2]萊辛把整個20世紀中期世界的混亂無序與危機四伏的畫面糅合到女主人公女性意識的認知過程之中,充滿了強大的辯證張力。
安娜是一個在思想、感情、智慧等方面非常優(yōu)秀的貴婦,也是一個有修養(yǎng)和人格魅力的女性。她集知識分子、母親、情人和左翼政治活躍分子于一身,在喧鬧復雜的外部環(huán)境壓力下遭受了寫作和心理的雙重障礙。安娜對異性懷有偏見,自認為她過著一種像男人一樣的生活,這便是自由的生活。這種偏見中隱含地表達了對兩性關(guān)系對立的認知方式。正是這種矛盾沖突的張力帶動小說的情節(jié)不斷地發(fā)展和升華,直至達到認知上新的維度。
小說第一節(jié),開場即呈現(xiàn)兩位女性在平靜生活的表面下涌動著波濤起伏的暗戰(zhàn),展開了女性對世界、對兩性認知的歷程。摩莉前夫查理的造訪拉開了她們與異性對立斗爭的序幕。安娜作為摩莉的好友向來不待見理查,“在常人眼里,安娜和理查誰都不喜歡誰?!盵3]摩莉與前夫會面也是面面相覷,充滿敵意。理查本是為兒子湯姆的未來而造訪的。在兒子的未來教育與前途問題上,他們互相指責,互不認同,甚至用肢體語言的暴力來傷害對方?!敖又且魂嚩虝旱某聊?,兩人都在克制自己的怒火,誰也沒有想到他們間的敵意已經(jīng)嚴重到這個地步?!眱蓚€女人對男人的態(tài)度除了挖苦、諷刺、交換眼神后的嘲笑,還拿對方的隱私來攻擊。安娜這樣貶低理查:“你真是一頭……一頭傲慢自大的蠢驢!”“你搬弄這些勞什子,好像這就是最后的神諭。我相信你跟小情人單獨在一起時一定談論性。這會兒有我們兩人在,你為什么也要表演棒球手這一幕呢?”這一幕斗爭在摩莉的一句“他們?nèi)际且粠拓i玀”的謾罵聲中結(jié)束。在“自由女性III”中,湯姆開槍自殺受重傷入院后,安娜接到理查粗魯和充滿敵意的電話后,來到他的辦公室。一見面,安娜就指責理查:“你跟女人的關(guān)系一直以來總是那么不幸福。摩莉和瑪麗恩都很愚蠢,她們的性格都是災難性的。”而理查約見安娜的目的不過是通過讓安娜譴責自己的方式來譴責摩莉,最后兩人互以諷刺的笑而收場。在“自由女性IV”中,出院的湯姆和馬莉恩去參加了一次與非洲某國的獨立有關(guān)的政治性會議,會后因參加了該國在倫敦總部門外大街上的游行示威活動而被捕。理查大為光火,打電話給安娜說:“這絕對是一出鬧劇。秘密策劃,那定是你們干的……,是你們唆使共產(chǎn)黨員把馬莉恩卷進去的……,這都是你和摩莉存心在耍我。”在這幾次沖突中,兩性本都是以家庭、責任為出發(fā)點試圖解決問題,卻陷入僵化對立的狀態(tài)中,溝通和理解成為不可能,只能遭受對立之苦,在這種狀況下男女兩性從來未平等地分享世界。[4]
“黃色筆記”像一篇長篇小說稿,名字是《第三者的影子》。這個第三者的影子既是安娜把思想與兩性的情感和經(jīng)歷投射到女主人公埃拉身上的影子,又是埃拉所嫉妒的情人保羅·唐納的妻子穆萊爾的影子,還是埃拉在情愛的驅(qū)動下順從于情人保羅·唐納后變?yōu)榱硗庖粋€自我的影子。安娜曾為自己是自由女性而驕傲,而當同居多年后的情人邁克爾離她而去的時候,就開始重新審視她所謂的“自由”,因為從一開始當自己滿足于過著男人一樣的生活時,潛意識里就是按照男性的價值取向來要求自己。安娜對邁克爾言聽計從,接受他的建議搬離了她和摩莉共住的房子,租下了一所大公寓,希望能與他共同生活下去。遭遇拋棄后,卻始終無法擺脫情人留下的心理陰影。與埃拉一樣,安娜也給其情人邁克爾留下了物理上和心理上的空間,在安靜、平淡、瑣碎生活的表象下,家庭生活空間中到處彌漫著揮之不去的仇恨、嫉妒和孤獨。[5]安娜失去了那個最真實的自我,變成了一個虛幻的影子。萊辛在“自由女性”和“黃色筆記”中最直接地描繪了這個影子的故事?!暗材?,卻與那個跟保羅在一起的埃拉一樣,對它熟視無睹。有保羅才有埃拉,才有天真的埃拉。他把那個聰慧的、多疑的、世故的埃拉給毀了,一次次麻木了她的才智,使她自覺自愿地受他的擺布?!盵6]埃拉愿意為保羅隨時犧牲一切,會大改穿衣風格,去迎合保羅的品味;會剪了頭發(fā),使她顯得更有挑逗的意味。甚至若保羅能娶她,她甘愿放棄寫作,會為他生個孩子。在這種心理的驅(qū)使下,她對保羅的妻子漸生妒忌之心,她嫉妒保羅妻子那種無欲無求,那種不嫉妒、不猜疑、不追問、包容大度之氣的傳統(tǒng)女性的賢淑品德。這三種影子疊加在一起,成為安娜的替身,她看到了另一個無法接受的、依賴男性的自我,一個分裂的自我。
在《金色筆記》中,安娜和摩莉這兩位女性雖然都經(jīng)濟獨立,都離異,兩性關(guān)系無束縛,但她們的言論、焦點卻是對男性的忠誠。她們把自己定義為“自由女性”,但小說中強調(diào)婚姻的主題,使這里的自由具有了反諷意味。心里的禁閉和對婚姻的逃離反映了作者的困擾。[7]因為缺乏有共同組建家庭意愿的男人,女人想過正常生活的愿望落空。安娜的自由是沒有選擇的選擇,現(xiàn)有的家庭生活模式表面上是自由的,實際上是無奈之舉。只有對女兒珍妮特的責任感使安娜有了生活上的存在感。當邁克爾離她而去之后,女兒也去了寄宿學校,安娜開始體驗到完全的精神混亂,公寓立刻失去了往日的溫馨,變成了其身心混亂的空間,加劇了其精神世界的崩潰。安娜從一個過著經(jīng)濟獨立,獨自撫養(yǎng)子女,可以隨時與男性友人有風流韻事的“自由女性”,變成了一個愿意為所愛的男人放棄一切的女人,最后還是沒有找到自由和想要的婚姻生活,所謂自由成了一個悖論。為愛屈從于男人,失去獨立的自我,最終只能演繹一個個影子的故事。
萊辛在《金色筆記》的前言中介紹說:“描寫你自己實際上就是描寫他人,因為你所面臨的問題,你的喜怒哀樂,你所具有的非同凡響的思想觀念也不是你個人獨有的?!盵8]前言小說中看似展現(xiàn)了女主人公分裂崩潰的生活和心理狀態(tài),實際上是萊辛通過對男女兩性進行深刻的辯證探索,從而融入了對人類壓迫和女性痛苦大主題的思考?!督鹕P記》的寫作不是要激起女人對男人的仇恨,更不是要討伐男人的不忠與背叛,萊辛借助其中的黑、黃、紅、藍四色筆記中的女性所經(jīng)歷的心理分裂走向精神整合的過程,探討了個人與社會、自由與責任的辯證關(guān)系。是要向我們闡釋一個道理:我們不要把關(guān)注點僅僅放到男女兩性的對立戰(zhàn)場上,更應該深刻地意識到男人與女人都要受到制度、傳統(tǒng)、習俗、階級、種族、意識形態(tài),以及全部社會關(guān)系的支配和控制。支配人、壓迫人、異化人的根源是紛繁的外部環(huán)境,而要突破任何外在環(huán)境或社會關(guān)系都要付出相應的代價,或必須承擔相應的責任。通過自由選擇,人才能不斷確立自我,完善自我。人類生存的意義在于人類共同的不懈努力。這也是萊辛一向否認自己是女權(quán)主義的捍衛(wèi)者的原因,更反對別人把《金色筆記》看作是女性向男性發(fā)出責難的戰(zhàn)斗號角。因此,《金色筆記》的思想遠遠超出了婦女解放的維度。萊辛巧妙地借助小說中的心理咨詢師糖媽(Mother Sugar)的心理診療和具有哀而不悲、永不言敗的兩部希臘神話傳說的故事,把女主人公的分裂引向自省并走向整合。男性與女性,沒有孰輕孰重,孰是孰非,應該聯(lián)起手來成為共同推動人類文明進程大圓石的親密戰(zhàn)友。
作為政治上積極活躍的左翼分子,安娜見證了20世紀50年代的倫敦動蕩混亂的外部局勢。廣島長崎原子彈爆炸、斯大林肅反、南非種族隔離、麥卡錫主義、資本主義與共產(chǎn)主義兩種意識形態(tài)的對立和冷戰(zhàn),以及剛剛獨立的第三世界國家的不安穩(wěn)的局面,世界已然充滿暴力、恐怖而混亂不堪。安娜的內(nèi)心由于婚姻情感挫傷、對自己寫作意圖的質(zhì)疑和政治理想破滅而焦慮不安,導致精神接近崩潰。她求助于心理醫(yī)生糖媽。正是糖媽的治療,讓安娜開啟了在兩性關(guān)系上自我反省的認知之路。
治療談話中,糖媽總是以淡定的笑容引導安娜說出緊繃在內(nèi)心深處的恐怖、壓抑,用給夢命名的方式來消解這種毀滅的力量,讓其精神得以放松。安娜逐漸對這個世界的政治局勢以及人性的另一面有了清醒又深刻的認識:是有關(guān)惡意和怨恨的法則——那是以惡為樂的法則。安娜進而問糖媽:“要是這個人形是一種自然的創(chuàng)造性的力量,既能作惡也能為善,那為什么我會對它如此害怕呢?”[8]472“也許你在夢得更深時,你就能感受到它作為善的生命力了”,“只要你不怕它們,它們就不會傷害你。”[8]472糖媽的一席話猶如醍醐灌頂,喚醒了安娜。過去安娜一直深陷精神崩潰之中,對世界與人性的認知是以惡為主,現(xiàn)在終于意識到了這個世界善惡并存,感受并發(fā)揮善的力量就能戰(zhàn)勝邪惡。這種信念被安娜所接受并化為前行的動力?!盎蛘哌@樣說:我以前沒有體驗過的這種感情并非如我以前所相信的那樣與我格格不入。它將成為我的生活的一部分,我必須學會應付它”。[8]473不僅如此,安娜還認識到所謂“自由女性”的狹隘偏激之處,開始重新審視自我與兩性關(guān)系?!爱斶@個時期過去,我會漫不經(jīng)心地回顧并且說:是的,我就是那個樣子。我是個極其脆弱、極其挑剔的女人,常以女性的眼光作為標準或準繩,來衡量和舍棄男人的。是的——我就是那樣的人。我是一位名叫安娜的女人,此人常從男人那兒自討苦吃,而自己甚至還未意識到這一點。我老是沉湎于我們這個時代女人常有的感情中不能自拔,這種感情令她們痛苦,或孤獨,或熱衷于同性戀。”[8]473萊辛為什么要把這樣的認知過程寫出來,也是源于糖媽的那句話:“親愛的,你必須記住,文學家肩負著神圣的使命。”[8]229因而,萊辛不是單單為女性寫作,而是為男女兩性寫作,更是為整個人類而寫作。
安娜生活中的男性也如她一樣,在時代與國際大背景下內(nèi)心與精神承受苦楚、迷茫、異化、分裂。黨內(nèi)的高級學者哈里同志是一名猶太人,從俄國回來后帶回了斯大林時期對猶太人 “黑色歲月”的殘害真相,他想將之公之于眾,卻被告知不許擴散任何消息。另一位美國劇本作家猶太人納爾遜先生,過去曾是左翼分子,因此上了黑名單,再無劇作搬上舞臺,在性無能的折磨和妻子整日揶揄中惶恐度日。摩莉的那位亞洲朋友德·席爾瓦是個典型的虛無主義者,終日以大麻和亂性來麻痹自我。而安娜之所以沒有徹底崩潰是緣于責任,一份為人母的責任?!霸谖腋械搅藷o生趣、提心吊膽、心如槁灰時,為了簡納特,我仍能負起責任,鎮(zhèn)定自若,顯示出生機和活力,這該是多么的不尋常!”[8]489此外,還緣于作家的為人類書寫的歷史使命?!八^個體化,就是一個人認識到他的人生的每一部分都是人類總體經(jīng)驗的一個方面。”[8]465由此,萊辛把個人與整體的經(jīng)驗辯證關(guān)系延伸開來。最后安娜意識到,人類要拋棄個人的情感,回歸到體現(xiàn)人類的責任和相互間兄弟般的情誼中去,從而忽略兩性差異,為了尋找人類前行中的秩序與文明,要做一個希臘神話中伊卡諾斯式的英雄,注定因力量渺小而毀滅,但卻有一種哀而不悲的力量。這種集體的力量最終統(tǒng)一在西西弗斯的神話故事上。其實無論男性與女性,都是普羅眾生中的一員,個人的精神世界與自由度都受到外部世界的制約。都要生而有為,共同的任務是西西弗斯式的大圓石的推動者,哪怕是圓石再一次從山頂上滾落,只要是前進了一英寸,我們就是把人類的文明進程推動了一步。因而,男女兩性關(guān)系本是在人類進程中與黑暗、暴力、混亂、分裂、異化作斗爭的親密戰(zhàn)友。
除糖媽外,另一個拯救安娜的人是安娜的房客,美國的流浪作家索爾·格林。他們的經(jīng)歷和精神狀態(tài)極其相似,在彼此的身上都看到了自我分裂的影子。他們“崩潰”后變成了對方,變成了他人,他們突破了自己過去的虛假模式,突破了他們用來自我支撐或相互支撐的規(guī)章,發(fā)生了交融。他們能從自己身上聽見對方的心聲,認識到對方的存在。[8]2安娜答應把金色筆記本送給索爾,索爾為安娜的小說寫下了第一句話:“兩個女人單獨待在倫敦的一套公寓里?!边@就是《金色筆記》這本小說的第一句話??梢姟督鹕P記》是安娜精神康復后寫下的小說。安娜也為索爾的小說寫了第一句話:“在阿爾及利亞一道干燥的山坡上,有位士兵看著月光在他的槍上閃爍?!敝链耍≌f中的男女兩性達成了和解,在對方的鼓勵引導下,完成了各自的創(chuàng)作,開啟了各自的新生活。
小說的結(jié)尾,這些推大圓石的人都找到了自己生活中的位置。馬莉恩在安娜的勸說下同意離婚,開始經(jīng)營了一家上等成衣店;湯姆正式接管了理查的公司業(yè)務,理查從商務中解脫出來,過上了自己想要的安穩(wěn)的日子;摩莉的情感有了歸宿,已打算再婚;安娜經(jīng)過一段風流韻事后,打算找一份工作來維持生計。
萊辛一直以來有一個想法,能夠像托爾斯泰、司湯達一樣寫一部反映這個時代社會道德風范的大作。托爾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和司湯達的《紅與黑》這樣的巨作確實給我們展現(xiàn)了那個時代俄國和法國的道德風貌。但相比之下,萊辛的《金色筆記》是一部關(guān)于整個世界道德風貌的全景圖,用女性作為觀察生活的濾色鏡來觀看由兩性構(gòu)成的這個人類群體,是如何在意識形態(tài)的鉗制下異化、分裂、崩潰的,既有悲劇的嚴肅性、反思性,又具有深刻的人文主義氣息與高度的責任感,把對兩性關(guān)系認知度與對整個人類命運的關(guān)注緊密地聯(lián)系在一起。在這段歷程中,萊辛一直走在探索、否定、肯定與超越的路上。從這個角度認定萊辛是個世界作家,一點不為過。
[1] JonahRaskin.Doris Lessing at Stony Brook:An Interview [C]// Paul Schlueter.A Small Personal Voice.New York:Alfred A Knopf,1974:66.
[2] 姜紅.《金色筆記》中《自由女性》與筆記之間的對話與認知[J].外國文學,2009(6):45-54.
[3] 裴天華.混亂世界中的人格重塑[D].濟南:山東師范大學,2012.
[4] 西蒙·德·波伏娃.第二性[M].陶鐵柱,譯.北京:中國書籍出版社,1998.
[5] 陳紅梅.《金色筆記》的空間敘事與后現(xiàn)代主題演繹[J].外國文學研究,2012:97-103.[6] Tapan K Ghosh.The Golden Notebook:A Critical Study [M].New Delhi:Prestige Books,2006.[7] 盧婧.多麗絲·萊辛《金色筆記》研究述評[J].南京師范大學文學院學報,2007:129-137.
[8] 多麗絲·萊辛.金色筆記[M].陳才宇,劉新民,譯.南京:譯林出版社,2014.
【責任編輯 李開拓】
Cognition Process of Female Consciousness in The Golden Notebook
Ma Ying
(EditorialBoardofJournalofBeihuaUniversity,Jilin132013,China)
Doris Lessing’s The Golden Notebook mainly combines women cognition to men,herself and world from perspective of female consciousness,explores human survival environment under the situation of world division,and how to construct order and future cognition process in the process of human civilization.The author started with analysis of the heroines sexual relationship and explained that the male and female are not opposite relationship,but are friendly and equal relationship.
Doris Lessing;The Golden Notebook;Female consciousness;Cognition process
I106.4
A
1009-5101(2016)06-0126-04
2016-10-07
馬穎,北華大學學報編輯部編輯,主要從事編輯學和翻譯學研究。(吉林 13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