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俊生

“雙軌制”解決朝鮮半島問題：內涵與路徑

王俊生

中國提出的“雙軌制”方案是解決半島問題的有效路徑。方案提出的原因主要考慮到半島問題形成的根源在于美朝的錯誤政策和半島冷戰(zhàn)格局，期望對癥下藥。中國、美國、朝鮮和韓國應為簽訂和平機制的四方。和平機制需簽訂三個文件，《朝鮮半島和平協(xié)定》、《朝韓和平協(xié)定》、《美朝關系正常化協(xié)定》。和平機制要統(tǒng)籌考慮朝韓關系問題、美朝關系正?；瘑栴}、美韓聯盟的范圍及駐韓美軍的功能、朝鮮的核武問題等。在操作路徑上，半島和平機制構建的突破點在于中美達成共識、韓國改善對華關系并愿意與朝鮮和平共處、以及朝鮮“擁核”立場發(fā)生動搖。中國要加強與美國的溝通合作，嚴格執(zhí)行相關涉朝制裁決議，同時應促使美國放棄對朝鮮的敵視和歧視。也要加大對朝鮮“拉”的力度。

朝鮮半島；雙軌制；棄核；停和機制；中國角色

中國外交部長王毅2016年3月8日在“兩會”會見記者時指出，“一味迷信制裁和施壓，實際上是對朝鮮半島的未來不負責任。為此，中方提出實現半島無核化與停和機制轉換并行推進的談判思路”。①“半島問題‘中國方案’強就強在這里”，《新華網》2016年3月28日。參見：http：//news.xin?huanet.com/world/2016-03/28/c_128841257.htm該方案提出至今還沒有得到有關國家的積極回應，與此同時，半島緊張局勢仍高居不下。2016年朝鮮進行兩次核試驗和20多次導彈發(fā)射，2017年以來又多次進行導彈發(fā)射，在核武的道路上越走越遠。美韓多次進行聯合軍事演習，規(guī)模與強度越來越大，但這不僅沒有達到壓服朝鮮的目的，兩國積極推進在韓部署“薩德”導彈防御系統(tǒng)也致使中韓關系與中美關系出現倒退，解決半島問題的國際合作遭受重大挫折。這表明無論是朝鮮的方案、還是美國和韓國的方案都沒有使半島局勢得到改善，反而是進一步惡化。美國特朗普政府2017年1月20日上臺后明確表示放棄“戰(zhàn)略忍耐”政策，韓國文在寅政府2017年5月9日上臺后的對外政策展現出新氣象，解決半島問題面臨一定的機遇，這種背景下討論中國的“雙規(guī)制”方案不僅有學術意義，也有重要現實意義。

一、中國角色與“雙軌制”的提出

朝鮮半島局勢的發(fā)展演變對中國具有牽一發(fā)而動全身的意義，中國在解決半島問題上的角色經歷了以下幾個階段。

（一）強調美朝雙方直接解決

1993年，第一次朝鮮核危機爆發(fā)后，中國主張該問題應由美朝雙邊對話直接解決。危機落幕是在美國前總統(tǒng)卡特1994年訪問平壤與金日成會談后、朝美達成《核框架協(xié)議》得以實現。此后，時任中國國家主席江澤民在會見韓國總統(tǒng)金泳三時表示：“這表明通過有關各方的直接對話和協(xié)商是妥善解決復雜問題的根本途徑”。②劉金質等：《當代中韓關系》，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8年版，第221-225頁。中國持不介入立場，也與我們當時面臨的國際環(huán)境有關。其一，1989年后中國受到西方的制裁，我們自己要“韜光養(yǎng)晦”。“韜光養(yǎng)晦”在外交上就是要“少管別人的事”；③鄧小平：《振興中華民族》，《鄧小平文選》第三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358頁。其二，中國當時和美朝兩國的關系也磕磕碰碰。對美關系上，1993年剛上臺時克林頓政府在貿易、軍控、知識產權等問題上動輒對中國以制裁相威脅，強硬色彩較濃，中國不具備和美國合作管理朝核問題的氛圍；對朝關系上，中國于1992年與韓國建交，引起了朝鮮誤解。

（二）有限介入

第一次朝核危機落幕后，為尋求朝核問題徹底解決，1996年4月美國總統(tǒng)克林頓訪問韓國時美韓提出“在不附加任何先決條件情況下，盡快舉行由朝、韓、中、美代表參加的四方會談，目的是開始一個旨在達成一項永久和平的進程”。④劉金質：《中國對朝鮮和韓國政策匯編》，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4年版，第985頁。中國隨后做出積極回應，“中國外交部副部長唐家璇將率中國代表團與會，中方將繼續(xù)同有關各方密切合作，為推動會談不斷取得進展發(fā)揮建設性作用”。⑤《人民日報》1997年12月3日。1997年8月、9月、11月，四國在紐約舉行三次預備會議。1997年12月9-10日，在日內瓦舉行首次“四方正式會談”，四方會談機制成立，并先后舉行了六次。1999年1月四方會談結束時發(fā)表聯合聲明，正式啟動“緩和半島緊張局勢”工作組和“建立半島和平機制”工作組。

盡管中國在“四方會談”中沒有發(fā)揮主導作用，但畢竟已加入到解決進程中來?！袄鋺?zhàn)期間以及后冷戰(zhàn)時代的第一年，中國在朝鮮半島問題上仍停留于傳統(tǒng)的雙邊模式。然而，在最近幾年中（自從四方會談后），北京的立場已轉向以多邊模式來共同解決朝鮮半島問題”。⑥Quansheng Zhao，“Moving toward a Co-management Approach：China’s Policy toward North Korea and Taiwan，”Asian Perspective，vol.30，no.1（April 2006），pp.39-78。之所以有限介入，主要由于中國打破了西方對華制裁，中美開始致力于發(fā)展建設性戰(zhàn)略伙伴關系，傳統(tǒng)中朝關系也在逐漸恢復。

（三）積極介入

2002年底，第二次朝核危機爆發(fā)后，美朝互不相讓，危機再度爆發(fā)。在中國積極努力下，2003年8月27日中朝美韓日俄六國代表在北京舉行首輪“六方會談”。之所以稱之為“積極介入”，其一，中國作為六方會談主席國，為推進會談“機制化”做出了巨大努力；其二，中國主導起草了其中重要文件。比如在第四輪六方會談陷入僵局情況下，中國靈活應變，起草并修改了隨后出臺的《9·19共同聲明》。正如《人民日報》指出的那樣，“在國際重大熱點問題上斡旋調解，使周邊的爆炸性問題得到緩解，并且主導了一個國際文件的談判，這在新中國外交史上還為數不多”。⑦《六方會談芳菲苑紀事》，載《人民日報》2005年9月26日。

中國得以積極介入，和該時期中國國際環(huán)境進一步改善有關。美國小布什政府以反恐為重心，中美合作加強，兩國關系發(fā)展勢頭強勁。1999年后中朝傳統(tǒng)友好關系開始恢復。2000年金正日訪問中國，中國還幫助朝韓舉行了首次首腦峰會。

（四）推出“雙軌制”方案

2009年4月23日，朝鮮宣布退出六方會談，迄今為止六方會談沒有實現重啟。這期間朝鮮進行了4次核試驗和多次導彈發(fā)射，實現朝鮮半島無核化難度越來越大。朝鮮和美韓之間互不相讓，半島局勢也越來越惡化。這種背景下，2016年3月，王毅外長推出“半島無核化”與“停和機制轉換”并行推進的思路，也即“雙軌制”解決思路。

二、為什么要推出“雙軌制”？

對于中國推出“雙軌制”思路的動因，王毅外長明確指出“半島問題的最終解決，要綜合施策，對癥下藥”。⑧《半島問題‘中國方案’強就強在這里》，載《新華網》2016年3月28日。參見：http：//news. xinhuanet.com/world/2016-03/28/c_128841257.htm也就是說，中國推出“雙軌制”方案主要著眼于朝鮮半島問題的產生根源，要“對癥下藥”。半島問題產生根源主要有兩個：美國和朝鮮的錯誤政策與半島冷戰(zhàn)格局。

冷戰(zhàn)結束前后，中蘇兩國紛紛與韓國建立外交關系，但美國沒有和朝鮮建立外交關系。1990年9月29日，蘇聯與韓國建立外交關系。1992年8月24日，中國與韓國建立外交關系。美國沒和朝鮮建立外交關系主要原因在于認為朝鮮即將崩潰。一方面，朝鮮作為計劃經濟體制國家，能源高度依賴蘇聯提供，在華約組織與蘇聯相繼解體后，經濟陷入困境。到1991年由于能源短缺，大約40%的工業(yè)呈閑置狀態(tài)。另一方面，美國認為蘇聯解體東歐劇變，在政治與意識形態(tài)上必然波及到朝鮮。因此，時任美國總統(tǒng)的老布什堅定認為，平壤政權將“難以繼續(xù)存活”。⑨《老布什：壞笑著等待朝鮮崩潰》，載《人民網》2010年10月。參見：http：//www.people.com. cn/GB/198221/198306/12964958.html

朝鮮當時的相關政策同樣存在一定問題。冷戰(zhàn)結束后，隨之迎來的是全球化與信息化時代，和平與發(fā)展是每個國家亟需面對的時代主題，發(fā)展經濟成為工作重心，而朝鮮這時仍強調先軍政治；為學習先進經驗和吸引外資，一定程度對外開放符合朝鮮利益，但朝鮮選擇更加封閉。面對經濟落后常規(guī)軍事力量嚴重滯后于韓國的現實，朝鮮在軍事發(fā)展上又走上研發(fā)核武器的道路。這就不僅和美國針鋒相對，也直接危害到包括我國在內的國際社會的利益，朝鮮愈加孤立。這也體現在冷戰(zhàn)后的朝鮮半島問題中，朝鮮核問題始終是焦點與主線。

半島冷戰(zhàn)格局主要體現為美日韓對朝鮮的安全威脅。通過中俄（蘇）兩國與韓國建立外交關系，韓國來自于冷戰(zhàn)時期東方陣營的安全威脅消失了。與之相比，朝鮮面對美日韓的安全威脅不但沒有減小，反而愈來愈大，這典型體現在美韓兩國每年針對朝鮮的聯合軍演上。⑩筆者于2016年6月訪問朝鮮時，正好趕上美韓聯合軍演，為避免美韓突然打擊，車輛往往不能在路上行走，許多都在路邊停著，同時通過車上掛滿網狀的暗色東西隱蔽起來，而當時朝鮮正在熱火朝天的進行秋收。從這一個方面能看出美韓聯合軍演對朝鮮的影響。美韓制度性聯合軍演主要集中在朝鮮春播秋收時，此外還有許多不定期軍演。?劉江永：《朝鮮半島局勢與東北亞可持續(xù)安全》，載《東北亞論壇》2016年第3期，第4頁。

奧巴馬政府任內，美韓聯合軍演規(guī)模越來越大，越來越向實戰(zhàn)方向發(fā)展。比如2016年3月拉開序幕的美韓“關鍵決斷”和“鷂鷹”聯合軍演，首次啟動并實施“5015”新作戰(zhàn)計劃。?劉江永：《朝鮮半島局勢與東北亞可持續(xù)安全》，載《東北亞論壇》2016年第3期，第4頁。根據該計劃，如朝鮮半島出現緊急情況，美韓將對朝鮮最高領導層及核、導等設施進行“斬首”式先發(fā)制人精確打擊。值得注意的是，一改過去堅決反對美國武力解決朝核問題的態(tài)度，韓國也公開了自己的先發(fā)制人“斬首”計劃。2016年9月21日，韓國時任國防部長韓民求指出，“韓軍有計劃成立特種作戰(zhàn)部隊，在發(fā)生緊急情況時鏟除朝鮮勞動黨委員長金正恩”。?《韓防長：有計劃利用特種部隊消滅朝鮮領導人》，載《環(huán)球網》2016年9月21日。參見：http：//world.huanqiu.com/exclusive/2016-09/9470187.html這顯然會加大朝鮮安全擔憂，增大其“棄核”難度。

美韓2016年10月10日起在黃海海域和日本海海域舉行的聯合軍演，模擬攻擊朝鮮首都平壤中樞與核設施。美軍在此次軍演中從關島安德森空軍基地調派一架B-2隱形戰(zhàn)略轟炸機參與斬首演習，還派出“里根”（CVN-76）號核動力航母參加海上聯合軍演。同期，在美國阿拉斯加州也舉行了另一場軍演，內容包括美韓戰(zhàn)斗機避開朝鮮防空網利用精確炸彈攻擊金正恩的辦公室和寧邊核設施的所謂“精確打擊”。如此高調演練對朝斬首行動并公布細節(jié)還是首次。

美韓聯合軍演的規(guī)模與強度在特朗普政府上臺后有增無減。2017年3月1日，美韓的“鷂鷹”軍演拉開序幕，持續(xù)2個月，其中包括使用電腦進行的兵棋推演以及海軍陸戰(zhàn)隊的聯合登陸訓練。兩軍還就針對朝鮮軍事行動、定點清除朝方核設施以及導彈設施的行動等開展了訓練。美國海軍核動力航母“卡爾·文森”號也加入了軍演。在軍演中“現身”的美軍裝備還有：能夠攻擊核的戰(zhàn)略武器以及精確打擊武器和導彈防御系統(tǒng)；B-1B、B-2、B-52H等美國空軍“轟炸機三劍客”；美海軍陸戰(zhàn)隊的F-35最尖端隱形戰(zhàn)機中可垂直起降的機型等。

美朝錯誤政策及互動過程中彼此螺旋上升的誤判是致使朝鮮不愿“棄核”的根本原因，?《冷戰(zhàn)后美國對朝政策：戰(zhàn)略缺失與敵意螺旋的形成》，載《教學與研究》2013年第9期，第74-82頁。這需要談判解決，以此縮小政策差距，逐漸找到共識。而包括外科手術式打擊在內的武力解決不僅在技術上難以“摘除”朝鮮核武，而且極可能引起半島全面戰(zhàn)爭、乃至核戰(zhàn)爭，這不符合任何國家利益。王毅外長2017年3月會見美國國務卿蒂勒森時指出，“最重要的原則就是不管出現什么情況，都必須堅持以和平外交手段解決問題”。?《王毅：希望各方冷靜判斷形勢，做出明智選擇》，載《中國外交部網站》2017年3月18日。參見：http：//www.fmprc.gov.cn/web/zyxw/t1446819.shtml之所以強調六方會談，其一，美朝雙方缺乏基本信任，如果觸及實質性問題美國不愿意和朝鮮直接談判；其二，該問題也牽涉到其他相關方利益；其三，經驗表明，過去美朝直接對話、三方會談、四方會談都未解決朝核問題。盡管目前各方對于重啟六方會談的前提條件分歧較大，但均認為這仍是對話解決半島問題的重要渠道。?即使對于朝鮮，從過去來看此舉也更多是策略性行為，希望借此提高要價還價的籌碼。因為除了六方會談，朝鮮有什么籌碼可以直接和美國談判。也就是說，在六方會談的架構里，中國俄羅斯對其正當權益的維護對其和美國周旋與談判有利。

針對冷戰(zhàn)格局，需要把朝鮮半島停戰(zhàn)協(xié)定轉為和平機制。1953年7月27日《朝鮮停戰(zhàn)協(xié)定》簽訂，只是標志著朝鮮半島“休戰(zhàn)”，戰(zhàn)爭并未從法律意義上真正結束?！冻r停戰(zhàn)協(xié)定》簽訂迄今，朝鮮半島戰(zhàn)略環(huán)境發(fā)生了根本性變化。中國不僅與美國建立了外交關系而且加強了在半島問題上的協(xié)調與合作；中韓建立了外交關系，盡管目前兩國關系受“‘薩德’入韓”影響出現暫時困難，但兩國經貿、人文等關系自建交以來已發(fā)生天翻地覆變化；朝韓由不共戴天的“敵人”到1991年同時加入聯合國并相繼簽訂了系列協(xié)議，還舉行過兩次首腦會晤；朝韓實力對比由相對均衡發(fā)展到明顯有利于韓國；朝鮮于2006年、2009年、2013年、2016年進行了5次核試驗，等等。隨著時間推移，原有的停戰(zhàn)協(xié)定顯然已不適用于變化了的半島戰(zhàn)略環(huán)境，也無法有效維護半島局勢的和平與穩(wěn)定，朝鮮半島需要新的和平機制規(guī)范相關行為體行為。

之所以強調“實現半島無核化”與“停和機制轉換”并行推進的“雙軌制”方案，還需提及兩者間關系。2005年六方會談達成的《9·19共同聲明》指出，“直接有關方將另行談判建立朝鮮半島永久和平機制”，?王俊生：《朝核問題與中國角色：多元背景下的共同管理》，世界知識出版社2012年版，第92頁。表明當時各方試圖在六方會談框架下推進停戰(zhàn)協(xié)定轉為和平機制。但正如過去多輪六方會談所顯示的那樣，實現朝鮮“棄核”已經讓六方會談舉步維艱，再讓其承擔停和機制轉換并不現實。而如果另辟蹊徑只討論和平機制構建，不討論棄核，和平機制根本不可能建立起來。這正如王毅外長在2014年全國人大期間指出的那樣，“只有實現了無核化，半島才有真正和持久的和平”。?王毅：《2014不是1914，更不是1894》，載《新華網》2014年3月9日，參見：http//news.xin?huanet.com/world/2014-03/09/c_126239836.htm。并行推進還能互相促進，最終實現朝鮮半島相關問題的一攬子解決。

三、“停和機制”應涵蓋內容

“停和機制”是系統(tǒng)工程。牽涉到美朝關系正常化問題、美韓聯盟再定義問題、駐韓美軍功能與地位問題等等。這其中，至少應包含三大部分：中、美、朝、韓簽署和平協(xié)定；朝韓關系正?；?；美朝簽署和平協(xié)定與美朝關系正?；?。因此，至少應簽訂三個文件，即由中美朝韓四國簽署《朝鮮半島和平協(xié)定》，在1991年的《朝韓基本協(xié)議書》基礎上簽訂《朝韓和平協(xié)定》，以及簽訂《美朝關系正?；瘏f(xié)定》。協(xié)定內容應包括有關各方結束對抗，改善關系，和平共處，使半島最終實現自主和平統(tǒng)一；各方以和平手段解決一切爭端，不訴諸武力或以武力相威脅；有關各方在平等互利原則基礎上發(fā)展經貿、科技、文化和體育等領域的交流與合作；有關各方在半島建立軍事信任措施。協(xié)定的核心內容應包括朝鮮放棄核計劃，建立朝鮮半島無核區(qū)，保證朝鮮的生存安全，重新定位美韓軍事同盟，等等。

哪些國家能夠得到和平機制簽訂的席位呢？本文認為中國、美國、朝鮮和韓國為共同主體，應是簽訂和平機制的四方。根據國際法基本原則，一個多邊國際條約不能由部分締約國所簽署的國際法文件來改變或終止。?《朝鮮停戰(zhàn)協(xié)定何時終結歷史使命》，載《法制周末》2010年7月29日。要正式結束1953年簽署的《朝鮮停戰(zhàn)協(xié)定》，只有在該協(xié)定的三個簽署方即中國、朝鮮和美國共同參加情況下才能有效。1953年韓國缺席停戰(zhàn)協(xié)定簽字是因為其時任總統(tǒng)李承晚一心希望統(tǒng)一，對停戰(zhàn)協(xié)定不滿。朝鮮一直以韓國為非簽字國為由，反對韓國參與討論朝鮮半島停戰(zhàn)機制轉變?yōu)楹推綑C制的談判。但若沒有韓國參加，朝鮮半島和平進程難以建立。而且如上所述，1997年12月-1999年8月，還先后舉行了六輪由中美朝韓代表參加的四方會談，當時主要目標之一就是建立半島和平機制。因此，應當由朝鮮、中國、美國和韓國四方參加結束《朝鮮停戰(zhàn)協(xié)定》的談判，并共同簽署新的朝鮮半島和平協(xié)定。

這里還需要考慮聯合國的地位與角色。聯合國不僅是當今國際社會最重要的國際組織，而且從冷戰(zhàn)后圍繞半島局勢的博弈與協(xié)調來看，聯合國（特別是安理會）已成為重要一方。朝鮮1991年加入聯合國表明其承認聯合國的中立作用。因此，四方會談啟動后應緊密地與聯合國安理會進行協(xié)調，可考慮四方會談達成協(xié)定后由聯合國安理會乃至聯合國大會追認。

一旦啟動停戰(zhàn)協(xié)定向和平機制轉變，以下問題需統(tǒng)籌考慮、妥善解決。其一，朝韓關系問題。朝韓兩國雖然并非半島局勢最重要影響國，卻是最直接當事國。半島局勢波動往往圍繞朝韓關系展開，朝韓雙方常常試圖通過彼此關系的變化進而去撬動與大國關系的調整。因此，和平機制構建必然要考慮朝韓關系的穩(wěn)定。這方面可考慮推動朝韓在對方首都建立聯絡處，兩國制定邊境地區(qū)行為準則。前者事實上已經在南北高層對話中曾有所觸及，后者在“天安艦事件”和“延坪島事件”后、特別是在2015年8月朝韓炮戰(zhàn)時雙方“心照不宣”回避直接沖突中已奠定了初步基礎。

其二，美朝關系正?；瘑栴}。美朝關系正?；前雿u和平機制建立的最為重要條件。美國應放棄“朝鮮將崩潰”的錯誤認知。地區(qū)有關國家、特別是中韓兩國應促使和引導美國放棄對朝敵對立場，“將對朝政策主要服務于遏制中國與鞏固亞太盟友的需要轉變到建立朝鮮半島和平機制的軌道上來”。?王生，凌勝利：《朝核問題解決的‘雙軌制’新思路探討》，載《東北亞論壇》2016年第3期，第17頁。

其三，美韓聯盟的范圍及駐韓美軍的功能。美國和韓國均公開表示美韓同盟以及駐韓美軍主要是為了應對朝鮮威脅。一旦啟動朝鮮半島和平機制建設，特別是朝韓關系與美朝關系改善，美韓聯盟和駐韓美軍所“聲稱”的應對對象也就不再存在，聯盟范圍與在韓國駐軍需重新界定。鑒于短期內取消這種聯盟及駐軍的可能性不大，理性目標應將其嚴格限制在雙邊范圍內，并逐漸去軍事化、向政治聯盟轉型：其一，聯合軍演不應以朝鮮為假想敵，不應在朝鮮所敏感的地帶展開，更不應該在該地區(qū)其他有關國家所敏感的地帶展開。軍演地點應布置在韓國或者美國國內，或者在西太平洋地區(qū)；其二，美國應逐漸減少在韓國的駐軍數量，逐漸減少在韓國布置的武器資產，兩國同盟逐漸向政治同盟轉型。實際上，冷戰(zhàn)結束后東西方陣營之間的問題，“尤其反應在中國、俄羅斯對于美日同盟、美韓同盟、美日韓三邊安全合作走向的不確定性的擔憂”。?Gregory j.Moore，"Constructing Cooperation in Northeast Asia：Historical Northeast Asian Dyadic Culturesand the Potential for Greater Regional Cooperation"，Journal of Contemporary China，2013，P889 P891.美國逐漸弱化在朝鮮半島的駐軍也有利于中美、俄美建立高質量信任關系。

其四，朝鮮的核武問題。朝鮮的核武問題與朝鮮半島和平機制構建息息相關。朝鮮答應棄核，承諾最終實現朝鮮半島無核化，是和平機制建立的前提條件；和平機制的建立必須要求該機制啟動與朝鮮“棄核”承諾同時生效。如果在朝鮮不承諾“棄核”的情況下啟動和平機制談判，各大國在迫使朝鮮“棄核”上將更加被動，朝鮮半島、甚至整個東北亞仍會陷入非和平狀態(tài)。

綜上可見，以和平協(xié)定取代停戰(zhàn)協(xié)定，是復雜的系統(tǒng)工程，其中包含多項各自獨立又相互密切關聯的進程，如半島無核化進程、美朝關系正常化進程、南北和解進程、中美新型大國關系建立，等等。協(xié)定的簽署應堅持共同利益原則，條約體系應符合包括朝鮮在內的所有攸關方利益；應堅持大國主導與國際法相結合的原則，使得建立的和平機制能維持半島持續(xù)和平；應堅持循序漸進原則，避免冒進心態(tài)。

四、“雙軌制”的實施路徑

對于2016年王毅外長呼吁的“雙軌制”解決思路，美韓的反應并不積極，但也并沒有完全否定。美韓兩國認為時機仍不成熟，主要原因在于朝鮮領導人金正恩上臺以來進行三次核試驗與多次導彈發(fā)射，他們認為目前應集中于對朝制裁上。美韓兩國尤其擔心在朝鮮正通過“軟”“硬”兩手力爭國際社會承認其為核國家背景下，此舉可能中了朝鮮“圈套”。?此為筆者2016年1-3月在韓國訪學和2016年6月赴美國訪問期間與韓美兩國學者交流所得出的觀點；2012年5月朝鮮首次在憲法中標明其為“核擁有國”，成為核國家是其外交主要目標。具體做法上，采取“斗狠”與“外交攻勢”的方式?！岸泛荨敝饕w現在頻繁進行導彈發(fā)射與多次核試驗，此后朝鮮則往往采取“外交攻勢”方式。參見：《朝鮮外交攻勢‘高、大、全’特點鮮明歷史罕見》，載《新華網》2014年10月20日。參見：http：//news.xinhuanet.com/world/2014-10/20/c_ 127114495.htm

和平機制構建須滿足以下條件：其一，大國意愿；其二，有關國家相信在相互安全與合作中彼此擁有共同價值；其三，所有國家必須放棄以武力威脅求安全的想法和做法；其四，發(fā)動戰(zhàn)爭將付出巨大代價?？紤]到朝鮮半島局勢，由停戰(zhàn)協(xié)定轉為和平機制，須經歷三個階段：第一階段，以朝鮮目前政策，毫無疑問，讓其明確做出“棄核”承諾會非常困難。鑒于核問題復雜性以及“棄核談判”主要由六方會談承擔，因此“雙軌制”可以中國剛剛提出的“雙暫?！弊鳛閱拥牡谝徊健白鳛榈谝徊剑r暫?！藢А顒印⒚理n也暫停大規(guī)模軍演。通過‘雙暫?！?，擺脫目前的‘安全困境’，使各方重新回到談判桌前來”。?《王毅談如何應對半島危機：“雙暫?！焙碗p軌并進思路》，中國外交部網站，2017年3月8日。參見：http：//www.fmprc.gov.cn/web/zyxw/t1443990.shtml出于口頭對口頭、行動對行動的原則，也是出于累積信任的需要，這一階段朝鮮和美韓都應該明確宣布會談期間將分別暫停核導發(fā)展和聯合軍演。

緊接著中美朝韓四方進行談判。這一過程中，一方面認真考慮與回應朝鮮的關切；另一方面，中美韓和國際社會合作共同采取一致舉措，迫使朝鮮充分認識到“擁核”是一條越走越窄的路，是一條絕路；選擇棄核，與中美韓共同建立半島和平機制，自身安全會有更堅實保障，民生問題會從根本上得以解決。

第二階段，在朝鮮切實感受到“擁核”之路走不通、選擇棄核會迎來光明前景時，朝鮮應明確做出“無核化”承諾。由于棄核是一個漫長過程，而且也需要美韓采取相應的行動，因此該階段需要朝鮮做兩個事情即可：其一，明確“棄核”的承諾。其二，對核導發(fā)展進行凍結。后者需要聯合國成立監(jiān)督委員會進行監(jiān)督；作為回報，國際社會應對朝鮮的國際制裁部分解除。

緊接著，中美朝韓就停和機制談判程序做出安排?？梢韵扔芍忻婪謩e與朝韓交流討論的基礎上，中美再深入討論實質性問題、達成共識。然后由中國積極與朝鮮進行溝通，中美與韓國積極溝通，四國同時宣布啟動和平機制建設進程。

第三階段，和平機制談判正式啟動后，要制定一攬子大交易方案，這也是設定談判目標。目標可以為：由聯合國軍代表與朝、中代表宣布廢除停戰(zhàn)協(xié)定、終止戰(zhàn)爭的宣言或聲明。聯合國收回聯合國軍司令部所使用的聯合國旗幟，解散聯合國軍司令部，軍事停戰(zhàn)線和非武裝地帶的管理責任由以聯合國安理會為主導成立的國際監(jiān)察機構負責。中美朝韓各方簽署協(xié)議，最終完成半島和平機制構建。

與此同時，專注于朝鮮棄核的六方會談應該召開，在六方會談框架下朝鮮需要就實質性棄核做出安排。這一點可以2015年達成的《9·19共同聲明》作為路線圖作為起點，逐步實現朝鮮可核查的棄核。

由上可見，建立朝鮮半島和平機制的突破點主要在于中美達成共識、韓國改善對華關系并愿意和朝鮮和平共處、以及朝鮮“擁核”立場發(fā)生動搖。目前來看：其一，金正恩在2017年的新年賀詞中表示，洲際導彈進入最后測試階段，“朝鮮的最終目的是實現原子彈和導彈的結合，能夠打到美國本土，形成威懾”，?王生、凌勝利：《朝核問題解決的“雙軌制”新思路探討》，載《東北亞論壇》2016年第3期，第17頁。尤其是7月4日朝鮮宣布成功發(fā)射洲際導彈后，必將進一步增大特朗普政府解決朝核問題的緊迫性。由于朝鮮在特朗普就任總統(tǒng)后已進行多次導彈發(fā)射、又發(fā)生了金正男被暗殺事件，美國通過與朝鮮進行直接嚴肅對話解決問題的大門短期內難以實現。這從美國拒發(fā)原本要赴美進行1.5軌道對話的朝鮮外務省美洲局副局長崔善姬等一行的簽證可以看出來。?《朝鮮代表團訪美被爆遭拒簽》，載《環(huán)球時報》2017年2月27日。另一方面，2017年1月12日，馬蒂斯在向參議院提交的答辯書中指出，他將制定“包括打擊朝鮮核設施等內容的報告書，制定打擊朝鮮核設施的計劃”。?《美候任防長：將制定打擊朝鮮核設施的計劃》，環(huán)球網，2017年1月16日。參見：http：// world.huanqiu.com/hot/2017-01/9954260.html3月17日，美國國務卿蒂勒森在訪問韓國時表示，“戰(zhàn)略忍耐”政策到此為止，當美國自行判斷出朝鮮核導威脅到了某個不能容忍的程度，就會動用一切手段解決，?《韓媒：美國務卿稱對朝鮮“戰(zhàn)略忍耐”政策到此為止》，載《參考消息》2017年3月17日。參見：http：//world.chinadaily.com.cn/2017-03/17/content_28596760.htm暗示武力打擊手段也包括在內。但鑒于特朗普政府內外問題千頭萬緒，政府班底還沒完全組成，特別是考慮到動武的巨大成本，動武條件并不成熟。

客觀上如果我國能很好的和美國溝通、表明“雙軌制”方案能解決朝核問題，特朗普政府接受的可能性也存在。實際上，自從4月初中美元首會晤后，中美在解決朝核問題上的共識在增強，實質性合作也明顯增強。此外，還可以先說服韓國，讓韓國做美國工作。文在寅政府迫切希望能改善朝韓關系、甚至希望無條件恢復對話?？上染汀半p軌制”積極做文在寅政府的工作。可以想象，如果中韓朝在該問題上立場一致，美國就比較被動。其二，由于樸槿惠遭到韓國憲法法院彈劾通過提前下臺，韓國5月8日舉行大選，選舉出文在寅為總統(tǒng)的新一屆政府。文在寅5月9日當選韓國總統(tǒng)后，習近平主席第一個向其發(fā)賀電，透露出中國一如既往重視中韓關系的政策。文在寅政府也多次表態(tài)重視中韓關系，當選后迅速派代表和特使分別到北京參加“一帶一路”高峰論壇和解釋新政府重視中韓關系的態(tài)度。中韓關系展現出改善的勢頭。在對朝政策上，文在寅上臺至今發(fā)出了改善關系、希望和平共處的強烈信號。文在寅政府的對朝政策方向看起來是希望能實現和朝鮮的“雙贏”，而不是強迫朝鮮開放。文在寅深刻理解對于朝鮮而言體制安全是第一位的，因此不會挑戰(zhàn)朝鮮體制安全。?筆者2017年5月8日-12日赴韓國進行調研，調研了韓國外交部、國家安保戰(zhàn)略研究院、高麗大學中國研究中心、慶南大學極東研究所等單位。通過調研得出這一觀點。

其三，目前看起來半島和平機制構建的最大困難在于朝鮮頑固的“擁核”立場。但筆者認為，朝鮮雖然在“擁核”道路上越走越遠，但從本質和方向上看，國內外客觀形勢發(fā)展也并非對和平機制的構建不利。金正恩上臺后，朝鮮內部變化較大，民眾對金正恩政權在發(fā)展經濟與改善民生上有更高期待，這就必然會對其改善對外關系帶來壓力。?筆者2016年6月訪問朝鮮時，與朝鮮社科院學者進行交流時得出此觀點。如果沒有國際環(huán)境的改善，發(fā)展經濟與改善民生的目標很難實現。和平機制正好可以服務于金正恩政權改善國際環(huán)境的目標。2015年10月1日，朝鮮時任外相李洙墉在聯大發(fā)言，呼吁簽署半島和平協(xié)定。2017年6月19日朝鮮駐印度大使桂春英在印度接受采訪時說：“如果美國能夠全面暫停，或者永久停止大規(guī)模軍事演習，那么朝鮮也可以暫停核試驗，讓我們就和平解決朝鮮半島問題展開對話”。

目前，由于朝鮮接連進行導彈發(fā)射，聯合國安理會對朝施壓進一步增大。中國商務部和海關總署2017年2月18日還宣布，為執(zhí)行安理會2321號決議，中國從2月19日起至2017年年末暫停進口朝鮮原產煤炭，預計這也會對朝鮮外匯收入造成較大影響，并進而影響到其在發(fā)展經濟和改善民生方面的投入。如果在國際社會一致對朝施壓的同時，再對其包括安全因素在內的合理關切等給予積極回應，朝鮮回到和平機制的可能性還是存在的，因為這不僅有利于朝鮮擺脫國際孤立和改善國際環(huán)境，而且有利于金正恩鞏固政權。

六、中國的政策選擇

中國作為朝鮮半島利益攸關方，是推動朝鮮半島和平機制建立的最重要國家之一。其一，中國是《朝鮮停戰(zhàn)協(xié)定》簽字國，同時又與朝韓美保持著正常外交關系，能夠在和平機制構建中發(fā)揮其他國家不可替代的斡旋和協(xié)調作用；其二，朝鮮半島的和平與安全直接關乎中國和平與安全，將朝鮮半島停戰(zhàn)協(xié)定轉變?yōu)殚L期穩(wěn)定的和平機制，是中國所追求的安全目標之一；其三，中國已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是朝鮮的主要援助國和最重要貿易伙伴，對朝鮮能夠施加一定影響。

在實際操作層面，中國應加強與美國特朗普政府的溝通合作，嚴格執(zhí)行針對朝鮮核試驗而出臺的相關制裁決議，特別是2270號決議與2321號決議。中美應在朝鮮半島無核化這一重大問題上認清共同利益、達成高度共識。中美雙方需要有堅定意志與決心，攜手合作，并獲得其他國家和國際組織配合。在和平條約締結前，中美對朝鮮“挑釁”行為應始終保持高度威懾態(tài)勢，來自國際社會（包括中國）的制裁和減少經濟援助的立場不應有任何改變。聯合國安理會對朝鮮核試驗或導彈發(fā)射行為采取進一步嚴厲措施的姿態(tài)不應有任何改變。必須讓朝鮮認識到，想讓國際社會承認其“擁核”國家地位是絕無可能，堅持“擁核”沒有未來。

同時，中國需要促使美國放棄對朝鮮的敵視和歧視。美國不能繼續(xù)利用、甚至故意刺激朝鮮生亂生事，從而獲得擴張其在東北亞軍事存在和遏制中國的借口。建立半島和平機制，無論美國還是韓國，都應立足于現實。美國應拋棄朝鮮政權將崩潰的錯誤認知。美國和韓國總有一些政治力量，力圖以各種途徑對朝鮮施加壓力，等著“稻草壓垮駱駝”時刻的到來，此種做法不僅反復被證明不符合客觀實際，也會對半島和平機制的建立造成嚴重阻礙。

對于朝鮮，在威懾的同時也要加大“拉”的力度，總的原則是硬的更硬，軟的更軟。如果朝鮮繼續(xù)置若罔聞，在發(fā)展核導的方向上繼續(xù)前進，那么包括中國在內的國際社會應該給朝鮮施加更大的制裁壓力。反之，如朝鮮承諾“棄核”并踐行諾言，中國應在安全方面對朝鮮有所保證，尤為重要的是應該促使美國對朝鮮進行安全保證。實際上在1961年簽訂的《中朝友好合作互助條約》中第二條明確規(guī)定“締約雙方保證共同采取一切措施，防止任何國家對締約雙方的任何一方的侵略。一旦締約一方受到任何一個國家的或者幾個國家聯合的武裝進攻，因而處于戰(zhàn)爭狀態(tài)時，締約另一方應立即盡其全力給予軍事及其他援助”，中國對朝鮮的安全保證是對《中朝友好合作互助條約》的“再保證”而已。中國也應幫助朝鮮發(fā)展經濟、盡快融入國際社會。在和平機制建立過程中，中國應幫助朝鮮加入國際和地區(qū)多邊合作機制，包括中國主導的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一帶一路”建設、韓國的“歐亞倡議”以及俄羅斯的“遠東開發(fā)”，等等。

王俊生，中國社會科學院亞太與全球戰(zhàn)略研究院副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