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志申

試論精兵

石志申

精兵思想是兵學特別是我國傳統(tǒng)兵學的重要內容，走精兵之路是軍隊現代化建設的必然要求，也是一個系統(tǒng)工程，須在提高官兵素質、改善武器裝備、優(yōu)化體制編制、創(chuàng)新軍事理論、營造精兵環(huán)境等多方面齊頭并進，才能實現目標。

軍事理論 軍隊建設 質量建軍 戰(zhàn)斗力

作者：石志申，軍事科學院研究生部博士研究生，武警指揮學院講師，上校

精兵制勝作為一條重要的軍事規(guī)律，歷來為兵家所重視，在軍事科技飛速發(fā)展的今天，精兵思想以其重要的現實意義和時代性內涵歷久彌新、呈現出更加旺盛的生命力。一個國家能否在新軍事變革角逐中勝出，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對精兵思想的重視程度、認識深度和實踐力度。

一、精兵的內涵

“精”字在《辭?！分杏小巴昝?、最好”“物的純質”等義，也特指軍中的精銳。因此，我們可對“精兵”作如下理解：精兵是指在一定的政治、經濟條件下，人員、裝備、編制等方面均達到優(yōu)化狀態(tài)，從而具有很強戰(zhàn)斗力的軍隊。對一個國家的軍隊而言，精兵既包括整體的“優(yōu)化”，即質量建軍，也包括局部的“銳化”。《孫子兵法》中的“士卒孰練？賞罰孰明？”《吳子》中的“以治為勝”“不在眾寡”，論述的是軍隊整體達到精兵目標的判斷標準及實現方法。而《詩經》中的“元戎十乘，以先啟行”、孫武所說的“選鋒”、吳起所說的“虎賁之士”，以及李世民所組織的“玄甲”等，則屬于軍隊局部的精銳。本文重點探討軍隊整體優(yōu)化為精兵的問題。

數量和質量都是影響軍隊戰(zhàn)斗力的重要因素，兩者相互依存、相互彌補、相互制約。與數量比較而言，質量更具決定性的影響。因此，精兵的實質主要是通過提高質量來提高軍隊的戰(zhàn)斗力。在我國古代漫長的數千年間，精兵建設主要體現在對軍隊質量的提高方面，對數量并沒有刻意的要求。如《何博士備論》認為，將領的能力決定了其馭兵的數量，對于大將之才，由于治軍有方，能夠訓練出高質量的軍隊，帶兵的數量則是多多益善。①何去非：《白話何博士備論·漢光武論》［M］，長沙：岳麓書社，1997，100頁。到了近現代，隨著越來越多的科學技術應用于軍事領域以及科技更新?lián)Q代速度的加快，提高質量的成本越來越高，在軍事支出相對固定的情況下，軍隊數量和質量的矛盾尖銳化、明顯化，精兵建設在這個時期就表現為質量的提高和數量的減少兩個方面。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以后，美軍一直致力于以技術最優(yōu)化來獲得壓倒性的質量優(yōu)勢，在整個國防預算相對平穩(wěn)的情況下，美軍通過不斷壓縮兵力規(guī)模來確保對軍事技術的高投入。數十年來，美軍雖然在質量建設方面取得了舉世無雙的成就，但它在伊拉克戰(zhàn)爭、阿富汗戰(zhàn)爭中卻都暴露出兵力不足的問題。這表明精兵建設不應片面強調質量的重要性而忽視數量的必要性，最佳目標應是立足本國國情實現質量與數量的科學統(tǒng)一。

二、精兵建設是古往今來提高軍隊戰(zhàn)斗力的有效途徑

（一）精兵思想是我國傳統(tǒng)兵學的重要內容

我國傳統(tǒng)兵學博大精深、歷久不衰，其對精兵的論述有著2000多年的深厚積淀。春秋時期的《左傳》指出：“明恥教戰(zhàn)，求殺敵也。”即為了殲滅敵人要對部隊進行教育、訓練?！秾O子兵法》把“法令孰行？兵眾孰強？士卒孰練？賞罰孰明？”作為判斷勝負的必要條件。戰(zhàn)國時，《吳子》明確提出“以治為勝”“教戒為先”的觀點。初唐時，《唐太宗李衛(wèi)公問對》提出：“習兵之學，必先由下以及中，由中以及上，則漸而深矣?！奔从柧氁v究方法，循序漸進。明朝戚繼光在《紀效新書》中強調：“兵之勝負者，氣也?！瓪庥邢L，無常盈，在司氣者治制之何如耳！”可見，戚繼光在軍事實踐中認識到激勵軍隊士氣、培育戰(zhàn)斗意志的重要性。總之，傳統(tǒng)兵學涉及部隊的管理、教育、訓練、武器、編制等質量建設的方方面面，內容全面。

我國傳統(tǒng)兵學的精兵思想是以精兵建設的實踐為基礎的。我國歷代杰出的軍事家無不奉行精兵制勝的理念。當然，由于時代環(huán)境的不同，精兵建設的方法也不盡相同。春秋晚期晉國魏舒“毀車為行”，戰(zhàn)國時趙武靈王“胡服騎射”，以及西漢大規(guī)模發(fā)展騎兵，都屬于變革型的精兵建設；魏晉南北朝時期的“北府兵”，屬于情感激勵型的精兵建設；南宋岳飛統(tǒng)領的“岳家軍”，屬于管訓型精兵建設；明朝戚繼光創(chuàng)建的“戚家軍”，屬于綜合型精兵建設。

（二）走精兵之路是發(fā)達國家的共同選擇

在冷兵器時期和冷熱兵器混用時期，軍隊的數量和質量是可以相互彌補的，但隨著軍事科技的不斷發(fā)展，軍隊的質量對于戰(zhàn)斗力的影響逐漸居于主導地位。當武器裝備存在代差的情況下，用數量優(yōu)勢已經無法彌補質量的不足。當前，隨著信息技術廣泛應用于軍事領域，正引起世界范圍內的新軍事變革，發(fā)達國家無一例外致力于以信息技術的革新和應用來謀求軍隊質量的提高。

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以來，美軍為了提高質量已經進行多次裁軍。2012年1月5日，美國國防部公布了新的防務戰(zhàn)略指南，即《維持美國的全球領導地位：21世紀國防的優(yōu)先任務》，這一戰(zhàn)略要求美軍到2020年建成一支“規(guī)模精干、行動靈活、技術先進”的軍隊，為此將進一步削減陸軍、空軍員額以及指揮機構共計近10萬人。2008年俄格戰(zhàn)爭后，俄羅斯把“機動靈活、裝備精良、訓練有素”作為軍隊建設的目標，在頒布的《2011-2020年國家武器綱要》《2020年前武裝力量建設構想》等指導性文件中要求，軍隊按照“精干、合成、高效、靈活”的原則減少員額、優(yōu)化結構、理順指揮體制。日本2010年《防衛(wèi)計劃大綱》提出“放棄被動防御”原則，代之以機動防衛(wèi)、有效懾止、主動應對各種威脅；在軍力建設上，要求以高水平的、不斷更新的技術能力和信息能力為支撐，使自衛(wèi)隊兼?zhèn)洹翱旆?、機動、靈活、持續(xù)、多能”五大功能?？傊?，致力于質量建設、走質量強軍的精兵之路已成為發(fā)達國家的共同選擇。

（三）走精兵之路是我軍現代化建設的必然要求

精兵是我軍一貫執(zhí)行的政策和追求的目標。1927年，毛澤東在秋收起義后率領部隊向井岡山進軍途中，在江西三灣村進行了著名的“三灣改編”，將一個師縮編為一個團，部隊人數雖然減少了，戰(zhàn)斗力卻提高了。這是我軍在創(chuàng)建伊始進行精兵建設的首次成功嘗試。1942年，當抗日戰(zhàn)爭處于最困難時期，我黨實行了精兵簡政，使部隊戰(zhàn)斗力有了很大提高，繼而對日軍實施了一系列卓有成效的作戰(zhàn)。新中國成立后，我軍更加強調精兵建設，以其作為實現軍隊現代化的有效途徑。幾十年間，我軍先后10次精簡整編部隊，特別是1985年裁軍100萬的舉措，大大加快了質量建設的步伐。上世紀90年代，通過裁軍50萬，進一步促進了我軍建設由數量規(guī)模型向質量效能型、由人力密集型向科技密集的轉變。進入21世紀以來，隨著我國經濟的迅猛發(fā)展，黨中央不斷加大軍費投入，致力于以信息化為主的軍隊現代化建設，在人員素質的提高和武器裝備的改善等方面均取得顯著成效。2015年9月3日，習近平主席在紀念抗日戰(zhàn)爭勝利70周年閱兵式上宣布“裁減軍隊員額30萬”，這是繼2003年裁軍20萬后，我軍精兵建設的又一重大舉措，必將進一步優(yōu)化我軍體制編制、提高戰(zhàn)斗力。

三、實現精兵目標的主要舉措

精兵建設的目的在于提高軍隊戰(zhàn)斗力。馬克思主義軍事理論認為，軍隊的戰(zhàn)斗力不是某種單一因素，而是由武器裝備、體制編制、訓練素養(yǎng)、思想素質、軍事思想以及指揮和后勤保障等條件構成的。①鮑世修：《馬克思恩格斯軍事理論研究》［M］，北京：軍事科學出版社，1999，94-100頁。概括地說，主要包括三個基本要素，一是有良好軍政素質、理論素質的人；二是精良的武器裝備；三是把人和武器裝備有機結合起來的體制編制。精兵建設主要圍繞構成戰(zhàn)斗力的成分來進行。

（一）大力提高官兵素質

在構成戰(zhàn)斗力的成分中，最關鍵的因素是人，因此，下大力氣全面提高軍隊官兵的素質就成為精兵建設的首要任務。

1.改善兵役制度

我國宋代在經濟、文化等方面的成就燦然可觀，但軍事上卻消極被動、屢戰(zhàn)屢敗。究其原因，兵役制度不合理是重要的一個方面。宋朝實行的是募兵制，出于維護社會穩(wěn)定的考慮，募兵時對于游民、災民來者不拒，造成嚴重的冗兵問題，其兵力最多時達140萬。而兵員成分魚龍混雜，成了宋軍戰(zhàn)斗力建設源頭上的瓶頸。明朝戚繼光抗倭另募新軍，清末曾國藩鎮(zhèn)壓太平天國別創(chuàng)湘軍，都是因為世兵制下的朝廷經制之兵已經徹底腐朽、不堪一戰(zhàn)。戚家軍之所以屢建戰(zhàn)功、表現出很強的戰(zhàn)斗力，與戚繼光募兵時嚴把入口關、狠抓兵源質量是分不開的?？梢?，要建立一支精兵勁旅，首先要通過改善兵役制度來保證兵源質量，這是精兵建設的基本前提。

以新技術革命為背景，世界各軍事大國的軍隊在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后掀起了職業(yè)化浪潮。1962年，英國取消義務兵役制；1973年，美國也開始實行“全志愿兵役制”；法國于1997年開始軍隊職業(yè)化改革，并于2001年全面實現軍隊職業(yè)化。俄羅斯也于上世紀90年代開始軍隊職業(yè)化改革，目前軍官隊伍已完全實現職業(yè)化。所謂軍隊職業(yè)化，是將參軍服役看做一種職業(yè)選擇，軍隊與軍人形成雇傭與被雇傭的勞動合同關系（實際上是一種志愿兵役制度）。通過軍隊職業(yè)化改革，這些國家減輕了退役軍人安置造成的社會壓力，解決了征兵難的問題，改善了兵源質量，提高了軍隊的整體素質。

2.依法從嚴治軍

治軍從嚴是古今中外的鐵律，軍隊只有軍紀嚴明，才能出優(yōu)良作風、出強大戰(zhàn)斗力。依法從嚴治軍是對從嚴治軍規(guī)律的進一步升華，也是依法治國的重要組成部分。依法治軍的前提是軍事法律制度的建設和完備。中華古法被稱為世界四大法系之一，軍法內容在中華古法中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司馬法》中“國容不入軍，軍容不入國 ”的論述表明，我國軍法建設早在先秦時代就達到了較高的水平。我國歷代都不乏諸如周亞夫、李靖、王陽明等治軍有方、戰(zhàn)功卓著的杰出軍事家，他們所統(tǒng)之軍法紀肅然、所向披靡，但在易帥易將后，隨著時間的推移，軍隊戰(zhàn)斗力常常呈現出極大的反差。我國歷史上王朝更迭頻繁，軍紀敗壞之際，往往是朝代更替之時。唐朝的衰敗、宋朝的興起更是直接由武人作亂導致。之后，宋、明、清三朝的軍事制度過于注重維護軍隊的穩(wěn)定，卻是以損害戰(zhàn)斗力為慘重代價的。伴隨著王朝的興衰，在相當長的歷史時期，我國的軍紀狀況沒能擺脫由嚴到松的周期律和因人而興、因人而廢的弊病。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人民軍隊誕生以來，一直重視軍事法制建設，目前已初步形成一個較為完善的軍事法規(guī)體系，基本實現了有法可依，但全面性、配套性、可操作性等方面的問題仍然亟待解決。近現代以來，西方軍事文明迅速興起，其軍事法制建設歷時200余年，已經形成較為完備的體系，我軍的軍事法制建設可以有選擇地借鑒其成功經驗。

在依法從嚴治軍過程中，一方面，要重點抓好中高級領導干部和機關干部的法制培訓及模范表率作用，提高依法管理的能力；另一方面，要立足經常，抓好對部隊基層官兵的普法教育。另外，還要建立對執(zhí)法的有效監(jiān)督體系，防止“以言代法”“以權代法”“以情代法”“變通執(zhí)法”等問題的出現。

3.嚴格教育訓練

《左傳》有言：“明恥教戰(zhàn)，求殺敵也?！笨梢姡呵飼r期即重視對軍隊的思想教育和軍事訓練。戰(zhàn)國時吳起強調“用兵之法，教戒為先”，并且提出了一整套由簡至繁、循序漸進的訓練方法。秦漢以來，歷朝歷代的兵家都注重通過教育訓練鞏固、提高軍隊戰(zhàn)斗力，只是具體內容因時代差別而有所不同。嚴格的教育訓練對當代精兵建設永遠是不可或缺的重要手段。

首先，要通過教育訓練來提高軍隊官兵的知識水平和思想政治素質。當代軍事科技的飛速發(fā)展對軍隊官兵的知識水平提出了前所未有的新要求。提高官兵素質，關鍵是要采取綜合教育措施促使軍官素質得到全面提升。通過系列教育，使軍官具備較高思想覺悟，同時在知識結構上達到指揮與技術合一、文科與理科兼通的要求。其次，要通過嚴格的訓練來錘煉軍隊的作戰(zhàn)技能和堅韌的戰(zhàn)斗意志。嚴格、艱苦、實戰(zhàn)化的訓練能夠確保和平時期鞏固、提高軍隊戰(zhàn)斗力，還能夠造就部隊官兵吃苦耐勞、堅忍頑強的優(yōu)良作風。德國軍事家克勞塞維茨認為，軍隊的武德是戰(zhàn)爭中最重要的精神力量之一，這種精神力量必須在極度的勞累和困苦中才能產生。①（德）克勞塞維茨：《戰(zhàn)爭論》（第一卷）[M]，中國人民解放軍軍事科學院譯，北京：解放軍出版社，1986，184頁。瑞士軍事家若米尼也指出：“軍隊的激奮精神和尚武精神是兩種不同的素質，雖然它們可以產生同樣的效果，但卻不可混為一談。前者，即激奮精神，我們已經說過，它在程度上來說是政治或宗教信仰以及愛國心等暫時感情沖動的結果。而尚武精神則是統(tǒng)帥領導藝術和英明軍事制度所產生的結果，它受環(huán)境影響較小，它應受到任何具有遠見的政府的重視?！雹冢ㄈ鹗浚〢·H·若米尼：《戰(zhàn)爭藝術概論》[M]，劉聰譯，北京：解放軍出版社，1986，96-97頁。實際上，克勞塞維茨所說的武德和若米尼所說的尚武精神都是可以通過嚴格訓練而獲得的戰(zhàn)斗精神。

（二）不斷改善武器裝備

《管子》有言：“為兵之數，存乎聚財，而財無敵；存乎論工，而工無敵；存乎制器，而器無敵?！币馑际侵诬娭恚谟诜e聚財富使財富積聚到天下無敵；在于講求制作技術，使制作技術達到天下無敵；在于制造武器裝備，使武器裝備達到天下無敵?！稘h書·晁錯傳》也指出：“器械不利，以其卒予敵也?！笨梢?，我國傳統(tǒng)兵學自古就注意到不斷改進武器裝備的必要性。近現代以來，應用于軍事領域的新技術層出不窮，武器裝備對于一個國家軍事力量的重要性有增無減。

工業(yè)革命以來，科學技術的發(fā)展日新月異，不斷有新技術使武器裝備獲得質的飛躍。隨著新式武器裝備部隊，必然引起部隊訓練、編制、戰(zhàn)法的一系列改變，從而使部隊戰(zhàn)斗力獲得顯著提高。正如若米尼所說：“在發(fā)展武器裝備方面掌握主動權的國家，可以保障自己占有巨大的優(yōu)勢?！雹郏ㄈ鹗浚〢·H·若米尼：《戰(zhàn)爭藝術概論》[M]，劉聰譯，北京：解放軍出版社，1986，78頁。正因為如此，許多發(fā)達國家在發(fā)展武器裝備方面可謂不遺余力。美國始終強調要“保持并擴大對對手的技術優(yōu)勢”，且要以最快的速度將新技術應用于武器裝備。俄羅斯也一貫重視提高軍事科技水平，不斷提升武器裝備的現代化程度。日本把“始終不斷追求最高軍事技術水平”定為軍事技術政策的目標，確定了重點研制對付高技術局部戰(zhàn)爭的武器和提高現有武器高技術含量的方針。目前，把武器裝備的技術革新作為戰(zhàn)斗力提升的突破口已成為發(fā)達國家的通行做法。

（三）優(yōu)化完善體制編制

所謂體制，是軍隊的組織系統(tǒng)、機構設置、建制、領導和指揮關系，以及各級組織的職能劃分等的統(tǒng)稱，主要是反映軍隊系統(tǒng)的整體結構及其構成層次；編制是軍隊各級各類建制單位的機構設置和人員額數、裝備統(tǒng)配的具體規(guī)定。簡單地說，體制編制就是把人員和武器裝備有機結合起來的軍隊組織形式?？茖W合理的體制編制往往能產生1+1＞2的效果，因而是保障軍隊戰(zhàn)斗力極其重要的手段。在精兵建設過程中，隨著武器裝備的更新?lián)Q代和人員素質的提高，調整優(yōu)化體制編制就成為順理成章之事了。

體制編制改革比軍隊其他方面的改革具有更大的難度。一方面，由于體制編制屬于制度層面的上層建筑，直觀性不強；另一方面，體制編制也涉及諸如人員關系、部門利益、保守觀念等掣肘因素。如清末的洋務運動，在“中學為體，西學為用”保守觀念的束縛下，耗費巨資，歷時數十年，改革的成效仍然停留在武器裝備層面，體制編制作為“祖制”，成了無人敢碰的紅線。這種情況一直持續(xù)到中日甲午戰(zhàn)爭，慘痛的失敗使清朝保守勢力不再固守成規(guī)，體制編制改革才開始在編練的新軍中施行?？傊?，調整優(yōu)化體制編制，首先在觀念上要使全軍人員認識到其重要性、必然性；其次要有打破舊利益格局的魄力和克服傳統(tǒng)保守勢力反抗的決心和辦法。只有這樣，才能保證體制編制改革的順利實施。

（四）適時創(chuàng)新軍事理論

先進的軍事理論是戰(zhàn)爭規(guī)律在人腦中的反映，是保證一切軍事活動取得成功的關鍵，理所當然也是軍隊戰(zhàn)斗力的重要組成部分。恩格斯認為，一支軍隊要在強手如林的國際環(huán)境中取得領先的地位，必須經常保持軍事理論上的先進性。①鮑世修：《馬克思恩格斯軍事理論研究》[M]，北京：軍事科學出版社，1999，100頁。而要保持軍事理論的先進性，必須適時創(chuàng)新軍事理論。

軍事理論創(chuàng)新要立足既有武器裝備，綜合分析各方面的情況，在實踐的基礎上審慎得出結論。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前，德國軍官古德里安綜合德陸軍裝甲部隊和空軍的特點，在大量實踐論證的基礎上提出了“閃擊戰(zhàn)”理論，并在對法作戰(zhàn)和對蘇作戰(zhàn)初期取得巨大成功?？谷諔?zhàn)爭初期，毛澤東通過對中日兩國戰(zhàn)爭性質、國家地理狀況、國際援助狀況等因素全面、細致地對比分析，結合抗日戰(zhàn)爭的實踐，駁斥了“速勝論”和“亡國論”，提出了“持久戰(zhàn)”的戰(zhàn)略方針，最終指導中國軍民取得抗日戰(zhàn)爭的偉大勝利。

（五）全面營造精兵環(huán)境

馬克思主義哲學認為，世界是普遍聯(lián)系的。因此，精兵建設不能就軍言軍，而應從政治、經濟、文化等方面全面營造有利于精兵建設的大環(huán)境。

首先，要營造精兵的政治環(huán)境。《尉繚子》指出：“兵者，以武為植，以文為種。武為表，文為里?！币饧磻?zhàn)爭問題，以軍事為骨干，以政治為根本。軍事是表象，政治是本質?！痘茨献印芬仓赋觯骸氨畡贁?，本在于政。”意思是軍事上的勝敗，從根本上說取決于政治。因此，要通過惠民舉措得民心、聚民力，這是戰(zhàn)爭威力的基礎和前提，也是精兵戰(zhàn)斗力的源泉。同時，要為精兵建設提供長久的組織保障和制度保障。

其次，要營造精兵的經濟環(huán)境。《管子》指出：“甲兵之本，必先于田宅?！币馑际擒婈牻ㄔO的根本，在于首先發(fā)展經濟。營造精兵的經濟環(huán)境，要在充分考慮國防因素的基礎上，以民眾利益為出發(fā)點，以強軍為著眼點，統(tǒng)籌好當前與長遠、局部與整體的關系，克服“利益至上”的盲目性。對具有戰(zhàn)略意義的國防經濟要重點加以扶持。

第三，要營造精兵的文化環(huán)境。自宋代以來，我國的文化傳統(tǒng)是反對尚武的，唐代“寧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的豪氣逐漸被“曉風殘月”的詩情畫意所取代，直至“好男不當兵，好鐵不打釘”觀念的盛行。我國近現代歷史表明，只有愛好和平的一廂情愿和以和為貴的理念，并不能真正獲取和平，反會助長敵方得寸進尺的貪心。因此，我們反對窮兵黷武，但卻至少應奉行文武兼修的理念，以期具備以戰(zhàn)止戰(zhàn)的實力。若米尼說：“如果政府不采取措施培養(yǎng)人民的尚武精神，那么它為建設軍隊而采取的一切最好的措施也都將是徒勞的?！雹冢ㄈ鹗浚〢·H·若米尼：《戰(zhàn)爭藝術概論》[M]，北京：解放軍出版社，1986，93-94頁。的確如此，如果沒有尚武的土壤，是無法結出“善戰(zhàn)之軍”的果實的。

[1] 孫子兵法.

[2] 吳子.

[3] 詩經.

[4] 左傳.

[5] 司馬法.

[6] 管子.

[7] 尉繚子.

[8] 淮南子.

[9]［美］丹尼爾·尼克．技術、質量優(yōu)勢和過度膨脹的美國軍事力量．戰(zhàn)略研究季刊［J］．2013冬季刊．

（責任編輯：徐永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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