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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回之前的陳與義“江西詩派化”進程
——從胡穉《增廣箋注簡齋詩集》的語典詮釋談起

2017-02-23 21:50朱新亮
關(guān)鍵詞:詩派杜甫江西

朱新亮

(四川大學(xué) 文學(xué)與新聞學(xué)院, 四川 成都 610065)

方回之前的陳與義“江西詩派化”進程
——從胡穉《增廣箋注簡齋詩集》的語典詮釋談起

朱新亮

(四川大學(xué) 文學(xué)與新聞學(xué)院, 四川 成都 610065)

學(xué)界一般認為,方回“一祖三宗”說的提出是陳與義與江西詩派關(guān)聯(lián)掛鉤的開始。其實,方回的觀點淵源有自來。若接著方回對江西詩派的定義、邏輯反溯詩史,可發(fā)現(xiàn)胡穉《增廣箋注簡齋詩集》已是陳與義“江西詩派化”之肇始。胡注陳詩是陳與義詩歌流傳史上最重要的注本,然其語典詮釋頗多漏注、誤注,且滿紙引用杜甫詩歌作為陳詩語典出處,胡注本以其偏頗的注釋遮蔽了陳與義原初多元的詩歌宗尚。后代對陳與義詩的接受正在胡注出現(xiàn)后發(fā)生轉(zhuǎn)向,主流觀點從認為其學(xué)韋柳一派轉(zhuǎn)為認定其主要學(xué)杜甫。在某種程度上,胡注本推動了南宋陳與義的“江西詩派化”進程。

胡穉;陳與義;江西詩派化;詮釋;遮蔽

學(xué)界對陳與義與江西詩派關(guān)系的認識,受宋末元初方回“一祖三宗”說影響極深。自方回之后,陳與義是否應(yīng)劃歸江西詩派成了一樁聚訟紛紜的公案。今人研究明顯分為兩派:莫礪鋒稱陳與義為江西詩派“后起之秀”*莫礪鋒:《江西詩派的后起之秀陳與義》,《社會科學(xué)戰(zhàn)線》1984年第1期,第270-276頁。,又說:“陳與義是應(yīng)該被歸入江西詩派的,他對黃庭堅和陳師道都很推崇,在創(chuàng)作上也受到他們較深的影響?!?莫礪鋒:《推陳出新的宋詩》,沈陽:遼寧古籍出版社1997年版,第189頁。丁國祥、吳淑鈿、姚大勇等人也多持此觀點,大多數(shù)文學(xué)史也將陳與義作為江西詩派成員進行論述。然而,反對將陳與義劃歸江西詩派的學(xué)者也大有人在,如錢鐘書、白敦仁、楊玉華、陳祥耀、鄧紅梅和李琨等人,他們或認為呂本中《江西詩社宗派圖》沒有將陳與義納入江西詩派名單,或認為陳與義藝術(shù)風(fēng)格、詩學(xué)觀點與江西詩派相去甚遠,不應(yīng)歸于江西詩派。

一個詩人是否應(yīng)劃歸江西詩派,其棄取標(biāo)準(zhǔn)牽涉到江西詩派宗法誰這個同樣爭論不休的問題。呂本中《江西詩社宗派圖》云:“歌詩至于豫章始大出而力振之,后學(xué)者同作并和,盡發(fā)千古之秘,亡余蘊矣。”*趙彥衛(wèi):《云麓漫鈔》,北京:中華書局1996年版,第244頁。南宋賀允中《江東天籟集序》云:“聞有豫章先生乎?此老句法為江西第一祖宗,而和者始于陳后山。派而為十二家,皆錚錚有名。自號江西詩派?!?劉文剛:《一則關(guān)于江西詩派的新材料》,《文學(xué)遺產(chǎn)》1998年第3期,第95-96頁。可見宋人大致認為江西詩派成員皆宗黃庭堅,并非直承杜甫。由于陳與義與黃庭堅詩歌風(fēng)貌迥異,故宋人極少將陳與義與江西詩派掛鉤,但這種情況自方回提出“一祖三宗”之后發(fā)生了極大轉(zhuǎn)關(guān),方回說:“黃、陳號江西派,非自為一宗也,老杜實初祖也”,“江西派非江西,實皆學(xué)老杜耳?!狈交匾远鸥ψ鳛榻髟娕傻淖鎺?,黃庭堅降格為宗師。胡明接受方回觀點,認為“所謂的‘江西詩派’實際上只是詩歌領(lǐng)域里歷時近二百年號為獨盛的學(xué)杜的風(fēng)氣或者說學(xué)杜的潮流。”*胡明:《江西詩派泛論》,《江西社會科學(xué)》1983年第1期,第118-122頁。方回的觀點并非憑空而來,若仔細考察南宋的陳與義詩歌接受進程,若接著方回對江西詩派的定義與邏輯反溯詩史,便可知方回也只是明確標(biāo)明陳與義體派歸屬的人,胡穉在《增廣箋注簡齋詩集》中通過對陳詩的語典詮釋揭示陳詩與杜甫的莫大淵源,實已著其先鞭,是為陳與義“江西詩派化”的開端。

一、陳與義詩的注本情況

陳與義詩集在紹興年間初次刊刻,葛勝仲《陳去非詩集序》云:“紹興壬戌(1142年),毗陵周公葵自柱史牧吳興郡,專裁豐暇,取公詩離為若干卷,委僚屬校仇,而命工刻版,且見屬為序?!?陳與義:《陳與義集》,北京:中華書局1982年版,第540頁。晁公武《郡齋讀書志》云:“周葵得其家所藏五百余篇,刊行之,號《簡齋集》”*晁公武:《郡齋讀書志校證》,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版,第1030-1031頁。,晁公武所經(jīng)眼者乃二十卷本。陳振孫《直齋書錄解題》則記《簡齋集》為十卷*陳振孫:《直齋書錄解題》,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版,第601頁。。無論二十卷本還是十卷本都沒有注解,直到宋光宗紹熙元年(1190),胡穉箋注的《簡齋詩集三十卷附無住詞一卷》脫稿,紹熙三年(1192)付梓,是為“胡箋本”,才開始有了陳與義詩的注本,宋本今佚。據(jù)《現(xiàn)存宋人別集版本目錄》載胡注陳詩的版本還有《增廣箋注簡齋詩集三十卷無住詞一卷胡學(xué)士續(xù)添簡齋詩箋正誤一卷簡齋先生年譜一卷》元刻本二種,清抄本二種,民國影宋刻本一種,另有清宛委別藏本,四部叢刊本,四部備要本*四川大學(xué)古籍整理研究所:《現(xiàn)存宋人別集版本目錄》,成都:巴蜀書社1989年版,第178-180頁。,可見胡穉注本流傳之廣泛。今《四部叢刊》本是原藏常熟瞿氏鐵琴銅劍樓的宋刻胡穉注本與元代《陳簡齋詩外集》的匯刊影印,今中華書局本《陳與義集》也主要吸收了胡箋本。

除胡穉注本之外,陳與義詩注本還有《須溪先生評點簡齋詩集》,十五卷,即“須溪本”,今有朝鮮本、和刻本傳世。該本錄有劉辰翁評點一百余條與不知何人所作的“增注”。從增注中可知陳詩還有武岡本、閩本、簡齋手定本,這三個本子今皆亡佚。

周裕鍇總結(jié)宋前詩注的特點,一是注釋對象為由眾多作者的作品組成的總集;二是以今人注古人詩*周裕鍇:《中國古代闡釋學(xué)研究》,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243頁。。這種情況在宋代發(fā)生了很大變化,宋代詩人“以學(xué)問為詩”,尤其是黃庭堅、陳師道,“二家之詩,一字一句有歷古人六七作者,蓋其學(xué)該通乎儒釋老莊之奧,下至于醫(yī)卜百家之說,莫不盡摘其英華,以發(fā)之于詩?!?黃庭堅,任淵,史容,等:《山谷詩集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年版,第3頁。宋詩拉開了詩人與讀者的距離,促使宋人注宋詩的興起,出現(xiàn)了任淵《山谷內(nèi)集詩注》《后山詩注》,李壁《王荊公詩注》等名注。宋人注宋詩獨占優(yōu)勢,即何澤棠所指出的善用“以史證詩”的注釋方法*何澤棠,吳曉蔓:《宋人注宋詩的典故注釋與批評》,《文藝評論》2012年第8期,第72-76頁。?!端膸烊珪偰俊吩u價任淵等人《山谷詩注》云:“注本之善不在字句之細瑣,而在于考核出處時事。任注內(nèi)集、史注外集,其大綱皆系于目錄每條之下,使讀者考其歲月,知其遭際,因以推求作詩之本旨,此斷非數(shù)百年后以意編年者所能為?!?永瑢:《四庫全書總目》,北京:中華書局1965年版,第1329頁。又評任淵《后山詩注》云:“淵生南北宋間,去元祐諸人不遠,佚文遺跡,往往而存。即同時所與周旋者,亦一一能知始末,故所注排比年月、鉤稽事實,多能得作者本意。”四庫館臣對任淵等人的詩文系年、鉤稽事實本末,推求本旨的做法予以肯認。胡穉《增廣箋注簡齋詩集》也有著同樣的優(yōu)點,阮元《四庫未收書目提要》評價此書云:“今觀所注,多鉤稽事實,能得作者本意,絕無捃拾類書,不究出典之弊。凡集中所與往還諸人,亦一一考其本末,固讀與義集者所不廢也?!?阮元:《四庫未收書目提要》,上海:商務(wù)印書館1955年版,第76頁。但相對于任淵《山谷內(nèi)集詩注》《后山詩注》,李壁《王荊公詩注》等宋人注宋詩的名注來說,胡穉注本較為粗疏草率,錢鍾書就曾呵詆胡穉注本“在宋人注的宋詩里恐怕是最簡陋的一種?!?錢鐘書:《宋詩選注》,北京:三聯(lián)書店2002年版,第213頁。

二、胡穉《增廣箋注簡齋詩集》的語典詮釋

不論胡穉注本質(zhì)量高低,都不能否認一個客觀事實,即胡穉注本對陳與義詩歌的詮釋解讀在陳與義詩歌流傳推廣過程中起了重要作用。仔細分析起來,就會發(fā)現(xiàn)胡穉注本的一些詮釋導(dǎo)向在某種程度上促使了陳與義后來的“江西詩派化”。宋代詩人“以學(xué)問為詩”的特色造成宋詩典故的頻繁運用,典故分為事典、語典,胡穉對陳與義詩的詮釋與遮蔽主要表現(xiàn)在語典詮釋上。

首先,胡穉詩注的簡單化傾向往往凸顯了杜甫對陳詩的影響,忽略了注釋杜詩之外的其它語典出處。如《雨》:

瀟瀟十日雨,穩(wěn)送祝融歸。燕子經(jīng)年夢,梧桐昨暮非。一涼恩到骨,四壁事多違。袞袞繁華地,西風(fēng)吹客衣。

胡穉注“一涼恩到骨”云:“老杜《呈吳郎》詩:已訴征求貧到骨?!?陳與義:《陳與義集》,第53頁。杜甫原詩是“堂前撲棗任西鄰,無食無兒一婦人。不為困窮寧有此,只緣恐懼轉(zhuǎn)須親。即防遠客雖多事,便插疏籬卻任真。已訴征求貧到骨,正思戎馬淚盈巾?!?仇兆鰲:《杜詩詳注》,北京:中華書局1979年版,第1762頁。此詩展現(xiàn)杜甫恤鄰之心,“已訴征求貧到骨”是述鄰婦平日之詞,言其被賦稅征求,貧窮到骨之意。陳與義用“到骨”一詞形容秋雨涼意之深,頗生動。然“一涼恩到骨”并非僅源于杜詩,王維《送李判官赴東江》云:“遙知辨璧吏,恩到泣珠人。”*趙殿成:《王右丞集箋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年版,第132-133頁。陳與義之前,“恩到”連用之詩僅此一例??梢娝€化用了王維之詩。

不止字詞襲用杜甫、王維,“一涼恩到骨,四壁事多違”更是壓縮陳師道詩句,借鑒陳師道句法。陳師道《送蘇公知杭州》云:“一雨五月涼,中宵大江滿。”*任淵,冒廣生等:《后山詩注補箋》,北京:中華書局1995年版,第70頁。顯然,“一涼”乃壓縮“一雨五月涼”而成。繆鉞評“一涼恩到骨”云:“‘涼’上用‘一’字形容,已覺新穎矣。而‘一涼’下用‘恩’字,‘恩’下又接‘到骨’二字,真剝膚存液,迥絕恒蹊,宋詩造句之烹煉如此。”*繆鉞:《詩詞散論》,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年版,第46頁。繆鉞只見烹煉,卻不意其烹煉包蘊許多語典裁縮。陳師道擅長用反對,頗有名句,如《丞相溫公挽詞三首》其二:“時方隨日化,身已要人扶?!?任淵,冒廣生等:《后山詩注補箋》,第39頁。此聯(lián)寫司馬光政績卓然,卻疾病纏身,多少悲憫嘆憐蘊含于這簡潔的一聯(lián)中。又《妾薄命》其一“起舞為主壽,相送南陽阡”*任淵,冒廣生等:《后山詩注補箋》,第4頁。,此詩以妾自擬,侍奉曾鞏而不盡年,剛為起舞,旋作悲哀。陳師道此二聯(lián)皆傳唱一時,其出句與對句的張力,正為“一涼恩到骨,四壁事多違”所借鑒。陳師道用情很深,二詩主題集中,皆為濃濃的生命悲情所籠罩,故讀者能感受到一種深厚的情感力量。陳與義的借鑒卻似乎不太高明,他用“一涼恩到骨,四壁事多違”的反對轉(zhuǎn)入抒情,終嫌意脈斷裂,前四句的輕盈綺麗與后四句的情感色調(diào)也不相合,誠如李東陽所云“其支離亦過矣。”*李東陽:《麓堂詩話》,北京: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1387頁。不論藝術(shù)成就,僅“一涼恩到骨,四壁事多違”一聯(lián)就豐富地化用了王維、杜甫、陳師道三人之詩,并非簡單的杜甫“已訴征求貧到骨”所能羈束。

其次,胡穉詩注的誤注、漏注現(xiàn)象往往遮蔽了陳詩的真實語典來源。如《夜雨》:

經(jīng)歲柴門百事乖,此身只合臥蒼苔。蟬聲未足秋風(fēng)起,木葉俱鳴夜雨來。棋局可觀浮世理,燈花應(yīng)為好詩開。獨無宋玉悲歌念,但喜新涼入酒杯。

胡注“經(jīng)歲柴門百事乖”云:老杜《漫興》詩:“呼兒日出掩柴門?!?陳與義:《陳與義集》,第58-59頁。其實,胡穉以杜詩作為“柴門”出處,并不妥當(dāng)。最早于詩中使用“柴門”的是曹植,其《泰山梁甫行》云:“柴門何蕭條,狐兔翔我宇。”*黃節(jié):《曹子建詩注》,北京:中華書局2008年版,第126頁。黃節(jié)認為此詩與曹植《遷都賦》同是“連遇瘠土,衣食不繼”之意,是曹植貧苦境界的自況。陶淵明承襲曹植這一意象,其《癸卯歲始春懷古田舍二首》其二云:“長吟掩柴門,聊為隴畝民。”*逯欽立:《陶淵明集》,北京:中華書局1979年版,第77頁。又《自祭文》:“含歡谷汲,行歌負薪,翳翳柴門,事我宵晨?!?逯欽立:《陶淵明集》,第197頁。此二詩文皆名篇,在宋代已被發(fā)揚出來,“柴門”成了詩人安貧樂道的象征性意象,盡管杜集中也有許多詩用到“柴門”,陳與義此詩也確類杜律,但杜詩《漫興》“呼兒日出掩柴門”一句也源于陶淵明“長吟掩柴門,聊為隴畝民?!标愒娪钟小队锰諠撨€舊居韻》《用淵明獨酌韻》,可見陳與義細細玩味過陶詩,“柴門”二字應(yīng)源于陶詩。

關(guān)于陳與義學(xué)陶詩的例子還可舉出許多,如《元夜》:

今夕天氣佳,上天何澄穆。列宿雨后明,流云月邊速??蘸櫞苟繁?,微吹生叢竹。對此不能寐,步繞庭之曲。遙睇浮屠顛,數(shù)星紅煜煜。悟知燒燈夕,節(jié)意亦滿目。歷代能幾詩,遍賦雜珉玉。棲鴉亦未定,更鳴伴余獨。百年滔滔內(nèi),憂樂兩難復(fù)。唯應(yīng)長似今,寂寞送寒燠。*陳與義:《陳與義集》,第469頁。

此詩“今夕天氣佳,上天何澄穆”源于陶潛《諸人共游周家墓柏下》“今日天氣佳,清吹與鳴彈?!?逯欽立:《陶淵明集》,第49頁?!皩Υ瞬荒苊拢嚼@庭之曲”則出自阮籍《詠懷》其一:“夜中不能寐,起坐彈鳴琴?!?陳伯君:《阮籍集校注》,北京:中華書局2012年版,第210頁。整首詩字句格調(diào)亦頗似晉宋五古,胡穉卻僅引東坡“月華稍澄穆”、“嶺上疏星紅煜煜”來注解。

陳與義詩與韋應(yīng)物也有著重要因緣。其《夏日集葆真池上以綠陰生晝靜賦詩得靜字》中一聯(lián)云:“魚游水底涼,鳥宿林間靜?!憋@是王孟韋柳一派山水田園詩人的用字風(fēng)格,“魚游水底涼”,或許出自韋應(yīng)物《任鄠令渼陂游眺》“游魚時可見,新荷尚未密”*陶敏,王友勝:《韋應(yīng)物集校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442頁。,還隱隱透著柳宗元《小石潭記》的韻味。“鳥宿林間靜”則出自王籍《入若耶溪》“蟬躁林逾靜,鳥鳴山更幽?!?逯欽立:《先秦漢魏晉南北朝詩》,北京:中華書局1983年版,第1854頁。眾人集會以“綠陰生晝靜”賦詩,“綠陰生晝靜”卻恰好源于韋應(yīng)物《游開元精舍》“綠陰生晝靜,孤花表春余。”*陶敏,王友勝:《韋應(yīng)物集校注》,第456頁。韋應(yīng)物《郡齋燕集》有一名聯(lián)“兵衛(wèi)森畫戟,宴寢凝清香”,而陳與義《香林四首》其三云:“誰見繁香度牖時,碧天殘月映花枝。固應(yīng)撩我題新句,壓倒韋郎宴寢詩。”*陳與義:《陳與義集》,第236頁??梢婈惻c義有意無意在與韋應(yīng)物進行詩歌上的隔代競爭。

影響陳與義的詩人還有很多,陳詩多化用這些詩人語典而不被胡穉識察。如《夏至日與同舍會葆真二首》其二:“游魚聚亭影,鏡面散微渦?!?陳與義:《陳與義集》,第170頁。胡注云:“昌黎《新亭》詩:瓦影蔭龜魚?!逼鋵嵾@句詩出自庾信《奉和山池》“荷風(fēng)驚浴鳥,橋影聚行魚?!?倪璠:《庾子山集注》,北京:中華書局1980年版,第178頁。又如《書事再賦四首》其四:“欲識道人門徑深,水仙多處試來尋?!?陳與義:《陳與義集》,第315頁?!抖蝗诊L(fēng)甚明日梅花無在者獨紅萼留枝間甚可愛也》:“群仙已御東風(fēng)去,總脫絳袂留林間?!?陳與義:《陳與義集》,第316頁。二詩前后相繼,皆出自李商隱《板橋曉別》“水仙欲上鯉魚去,一夜芙蓉紅淚多?!?馮浩:《玉谿生詩集箋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版,第659頁。又如《將赴陳留寄心老》:“飽吃殘年飯,就師聽竹聲?!?陳與義:《陳與義集》,第190頁。胡注云:“老杜《過王倚飲》詩:但使長年飽吃飯,只顧無事長相見。”注釋有一定道理,但“飽吃殘年飯,就師聽竹聲”的句式結(jié)構(gòu)更可能來自黃庭堅《跋子瞻和陶詩》“飽吃惠州飯,細和淵明詩?!?黃庭堅,任淵,史容,等:《山谷詩集注》,第416頁。再如《感懷》:“作吏不妨三折臂,搜詩空費九回腸?!?陳與義:《陳與義集》,第201頁。胡注云:“《孔叢子·嘉言篇》:孔子曰:三折臂然后為良醫(yī)?!焙a不合引用真?zhèn)尾槐娴摹犊讌沧印?,而《左傳·定公十三年》齊高彊曰:“三折臂知為良醫(yī)”*杜預(yù):《春秋經(jīng)傳集解》,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7版,第1690頁。才是比較可靠的原始出處?!白骼舨环寥郾?,搜詩空費九回腸”的句式,也來自于黃庭堅《寄黃幾復(fù)》“持家但有四立壁,治病不蘄三折肱。”*黃庭堅,任淵,史容,等:《山谷詩集注》,第42頁。

或簡單引杜詩為注,或誤注漏注,胡穉注本不遺余力地從杜甫、韓愈、蘇軾等人詩中搜抉語典出處,尤其是滿紙引杜甫詩,對讀者無疑具有誤導(dǎo)作用,讓讀者以為陳詩多學(xué)杜甫,語典多出自杜甫。誠然,杜甫在北宋已成為文學(xué)經(jīng)典,宋人注杜詩超過200家,并出現(xiàn)了多達7種集注本和10余部年譜,秦觀《韓愈論》也認為杜甫是集大成式的人物,這充分說明了杜甫對宋代詩人的籠罩性影響。由此之故,宋代注家也必然想盡辦法將宋人詩歌的語典出處追溯到杜詩,但任淵等人的注解對杜詩的溯源都是有限度的,任淵的旁征博引旨在于更好地解讀詩意。胡穉對陳與義詩的杜詩溯源卻比較泛濫,凡能在杜詩中找到語典即很少另外溯源,這種注詩態(tài)度使得胡注不僅比任注更為粗疏簡陋,同時也極大彰顯了杜甫對陳與義詩的影響。何澤棠《從〈增廣箋注簡齋詩集〉看陳與義詩法》已指出胡穉先于眾多批評家敏銳地感受到陳與義詩與杜甫的淵源關(guān)系,在箋注中注重揭示杜詩對簡齋詩的影響*何澤棠:《從〈增廣箋注簡齋詩集〉看陳與義詩法》,《西南交通大學(xué)學(xué)報》2011年第4期,第38-43頁。。將杜甫作為祖師正是方回構(gòu)建“一祖三宗”的江西詩派譜系的詩學(xué)方略,胡穉注本對杜甫影響陳與義的極力揭示,實際上已是方回將其歸入江西詩派之先聲。

三、南宋時期的陳與義“江西詩派化”

陳與義詩名較盛,當(dāng)時已有評論者。張嵲《贈陳符寶去非》云:

大雅久不作,此風(fēng)日蕭條。紛紛世上兒,啁啾亂鳴蜩。唯公妙句法,字字陵風(fēng)騷。如鼓清廟弦,聽者無淫滔。癯瘦藏具美,和平蓄余豪。思若理自寄,志深言益高。顧我吟風(fēng)苦,知公心力勞。世無杜陵老,誰知何水曹。柳韋倘可作,論詩應(yīng)定交。*張嵲:《紫薇集》卷4,見《文淵閣四庫全書》1131冊,臺北:商務(wù)印書館1983年版,第371頁。

張嵲認為陳與義詩句法絕妙,癯瘦而美,和平而豪,詩中往往寄寓著詩人的思理志意。張嵲《陳公資政墓志銘》又云:“公尤邃于詩,體物寓興,清邃超特,紆余宏肆,高舉橫厲,上下陶、謝、韓、柳之間?!?張嵲:《紫薇集》卷35,見《文淵閣四庫全書》1131冊,臺北:商務(wù)印書館1983年版,第648-649頁。認為陳與義詩與柳宗元、韋應(yīng)物詩風(fēng)相似,體物寓興,清邃雅麗。胡仔、傅自強、袁說友、周必大皆指出陳與義詩蕭散清遠的一面。

唯有楊萬里《跋陳簡齋奏草》云:“詩宗已上少陵壇,筆法仍抽逸少關(guān)。”*辛更儒:《楊萬里集箋?!?,北京:中華書局2007年版,第1234頁。稱陳與義上少陵之壇?!栋详惡嘄S奏草》收入楊萬里《朝天集》中,《朝天集》作于淳熙十一年至淳熙十五年*丁功誼:《楊萬里各詩集創(chuàng)作時間考證》,《井岡山大學(xué)學(xué)報》2012年第4期,第132-136頁。,早于胡穉注本的刊刻,可知楊萬里是第一個提出陳與義與杜甫相關(guān)的人。但《跋陳簡齋奏草》是一首詠陳與義書法的詩,主題集中于書法,由于對句要將楊萬里書法高比逸少(王羲之),故出句也同樣需要人名來保持對仗??紤]到平仄與用韻問題,第一句的格律必須為“平平仄仄仄平平”,如此則第一句的第五六字必須為“仄平”,“少陵”剛好符合這一平仄格律,而“靖節(jié)”的“節(jié)”為入聲字,“淵明”“蘇州”“東坡”皆平聲,“柳州”等其它詩人似乎也夠不上開壇傳弟子的分量。楊萬里第一次將陳與義與杜甫聯(lián)系起來,卻多少有點遷就詩歌格律用韻的意味,這到底能在多大程度上反映楊萬里的真實想法,不得而知。

在胡穉注本出現(xiàn)之前,宋人心中對陳與義詩的總體印象是詩風(fēng)接近韋柳,清邃雅麗、字畫清簡、蕭散閑遠,擅長寫清風(fēng)明月類的自然題材,他們幾乎從來不把陳與義與杜甫扯上關(guān)系。胡穉注本出現(xiàn)后,情況發(fā)生了極大轉(zhuǎn)變。胡穉《簡齋詩箋敘》云:

詩者,性情之谿也,有所感發(fā),則軼入之,不可遏也。其正始之源,出于《風(fēng)》、《騷》,達于陶、謝,放于孟、王,流于韋、柳,而集于今簡齋陳公。故公之詩,勢如川流,滔滔汩汩,靡然東注,非激石而旋,束峽而逸,則靜正平易之態(tài)常自若也……況其憂國愛民之意,又與少陵無間,自坡、谷以降,誰能企之?*陳與義:《陳與義集》,第2頁。

胡穉提出的詩歌流變路線很特別,從風(fēng)騷到陶謝,再到孟王、韋柳,集于陳與義,可見胡穉認為陳與義屬山水田園一派詩人,這大體上是承襲宋人陳說。但胡穉隨后又指出其憂國愛民之意與杜甫相似,這是比較創(chuàng)辟的。從胡注陳詩來看,千方百計從杜詩中尋找陳詩語典出處,很少提及陶謝、孟王、韋柳,可見胡穉的真正目的還是將陳與義劃為學(xué)少陵的詩人。

詩歌注釋是對詩歌原文的一種詮釋。施萊爾馬赫認為 “解釋的重要前提是,我們必須自覺地脫離自己的意識(Gesinnung)而進入作者的意識?!?洪漢鼎:《理解與解釋——詮釋學(xué)經(jīng)典文選》,北京:東方出版社2001年版,第23頁。但胡穉注釋陳與義詩時,卻僅從杜甫、韓愈、蘇東坡等人詩中尋找陳詩的語典出處,即便有些陳詩明顯是韋柳一派風(fēng)格,也以杜詩出注。陳與義詩固然宗尚廣泛,前后詩風(fēng)也有變化,既學(xué)陶潛、韋柳,也學(xué)杜甫、后山、東坡??傮w來說,前期陳詩多雜唐音,綺麗清新,詩思還不夠沉郁悲涼,還沒如杜詩一般將濃郁的詩情蘊潛于密集的意象之下,沒形成杜詩一般渾厚寬廣、回互勾連如鐵網(wǎng)珊瑚般的詩歌藝術(shù)。胡穉注本卻多指陳與義“輕了少陵詩”的前期詩歌源出杜甫之處,顯然忽視了陳詩前后詩風(fēng)變化,沒有接近陳詩原初視界,不能達成對陳詩的有效理解,乃至形成嗣后評詩者的“前理解”,構(gòu)成所謂的“效果歷史”環(huán)節(jié)。正如海德格爾指出的,“解釋從來不是對先行給定的東西所作的無前提的把握”*海德格爾:《存在與時間》,北京:三聯(lián)書店1999年版,第176頁。,理解總是建立在歷史文化、詩歌傳統(tǒng)所賦予個人的前理解基礎(chǔ)之上的。伽達默爾也認為理解“不只是一種復(fù)制的行為,而始終是一種創(chuàng)造性的行為”*伽達默爾:《詮釋學(xué)I:真理與方法——哲學(xué)詮釋學(xué)的基本特征》,北京:商務(wù)印書館2010年版,第403頁。,詮釋者自身的歷史性決定了他的創(chuàng)造行為具有不同側(cè)重點。巨傳友指出張嵲推崇清邃超特的陳詩,方回稱贊意境宏深直逼老杜的陳詩,仇遠欣賞含有黍離之痛的陳詩*巨傳友:《“陳簡齋體”論析》,《中國韻文學(xué)刊》2004年第2期,第47-49頁。。張嵲、方回、仇遠等人的前理解決定了他們對陳與義詩有不同審美傾向與不同側(cè)重點。就胡穉而言,一方面,胡穉南宋士人的身份決定了他更容易接受陳詩中逼近杜甫沉郁蒼涼風(fēng)格的詩歌,另一方面,胡穉的語典詮釋將陳詩與杜甫大量關(guān)聯(lián),不僅被后代讀者接受,同時也造成關(guān)于陳詩學(xué)杜觀點的滋長,最終導(dǎo)致詩評界認為陳與義詩從學(xué)韋柳到學(xué)杜甫的轉(zhuǎn)向。

胡穉注本刊刻于紹熙年間,在胡注本出現(xiàn)后到方回“一祖三宗”說出現(xiàn)之前,陳與義接受史上認為其學(xué)杜的呼聲越來越高,但認為其自成一體或?qū)W其他詩人的聲音也不少見,總之出現(xiàn)了兩種不同傾向。認為其學(xué)杜的代表是劉克莊,劉云:“元祐后,詩人迭起,一種則波瀾富而句律疏,一種則煅煉精而情性遠,要之不出蘇、黃二體而已,及簡齋出,始以老杜為師?!?劉克莊:《后村詩話》,北京:中華書局1983年版,第26-27頁。劉克莊認為元祐后的宋代詩壇籠罩在蘇黃的影響之下,直到陳與義才以杜甫為師,簡潔雄渾,奇壯格高。劉克莊又指出“陳簡齋《感事》云:‘風(fēng)斷黃龍府,云移白鷺洲。菊花紛四野,作意為誰秋?!H逼老杜?!?劉克莊:《后村詩話》,第27頁。所謂逼老杜者,大概指其類似杜甫《哀江頭》“少陵野老吞聲哭,春日潛行曲江曲。江頭宮殿鎖千門,細柳新蒲為誰綠?”以樂景寫哀情,詩思沉郁,風(fēng)格高華。

繼續(xù)指陳與義學(xué)杜甫以外詩人或自成一體者也大有人在。如劉辰翁評陳與義云:“以后山體用后山,望之蒼然,而光景明麗,肌骨勻稱?!?陳與義:《陳與義集》,第3頁。劉辰翁《須溪先生評點簡齋詩集》的評語多掘發(fā)陳詩與杜甫、韓愈、后山詩之關(guān)聯(lián),也有評其“太逼柳州”“此默用歐公《許子春南園記》”“不犯坡翁句否?”的句子,為數(shù)不多。

宋末元初方回《瀛奎律髓》提出“一祖三宗”之說,將陳與義列為江西詩派“三宗”之一,認為陳詩與老杜、黃陳淵源甚深。方回對陳詩的定位,促成了陳與義“江西詩派化”的最終定型。他說:

簡齋詩即老杜詩也。予平生持所見:以老杜為祖,老杜同時諸人皆可伯仲。宋以后山谷一也,后山二也,簡齋為三,呂居仁為四,曾茶山為五,其他與茶山伯仲亦有之,此詩之正派也。*方回,李慶甲:《瀛奎律髓匯評》,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版,第591頁。

簡齋詩氣勢雄渾,規(guī)模廣大。老杜之后有黃、陳,又有簡齋,又其次則呂居仁之活動,曾吉甫之清峭,凡五人焉。*方回,李慶甲:《瀛奎律髓匯評》,第1091頁。

方回認為陳詩即老杜詩歌風(fēng)格的再現(xiàn),氣勢雄渾、規(guī)模廣大、悲壯激烈,特別對《清明》《登岳陽樓》《巴丘書事》《十月》等詩贊不絕口。方回甚至說“欲學(xué)老杜,非參簡齋不可”*方回,李慶甲:《瀛奎律髓匯評》,第1002頁。,將簡齋詩作為登杜詩堂奧之階級。方回極筆稱贊的陳詩,許多都是宋室南渡后的作品。如《登岳陽樓》(其一):“洞庭之東江水西,簾旌不動夕陽遲。登臨吳蜀橫分地,徙倚湖山欲暮時。萬里來游還望遠,三年多難更憑危。白頭吊古風(fēng)霜里,老木滄波無限悲?!贝嗽姳环交卦u為“悲壯激烈”,被紀昀評為“意境宏深,真逼老杜?!?方回,李慶甲:《瀛奎律髓匯評》,第41-42頁。此詩“乃建炎中避地時詩也?!?方回,李慶甲:《瀛奎律髓匯評》,第41頁。方回所標(biāo)舉的“晚木聲酣洞庭野,晴天影抱岳陽樓。四年風(fēng)露侵游子,十月江湖吐亂洲”、“乾坤萬事集雙鬢,臣子一謫今五年”等聯(lián),確實意象闊大、恢壯蒼涼,逼近杜甫,都作于建炎避亂年間。顧友澤指出,南渡詩壇“有些江西詩人寫詩更多地直接取法杜甫,尤其是經(jīng)歷了與安史之亂相類的靖康之難后?!?顧友澤:《論山谷、后山對宋南渡詩歌的影響》,《江淮論壇》2011年第5期,第180-184頁。陳與義詩風(fēng)的轉(zhuǎn)變也跟靖康之難有關(guān),建炎避亂時期的陳詩藝術(shù)上才跟杜詩更為接近。方回“一祖三宗”說影響極大,幾乎主導(dǎo)了明清時期詩評家們對陳與義的品評,胡應(yīng)麟、查慎行、浦起龍、紀昀、翁方綱等人皆指陳與義詩學(xué)杜甫。因胡應(yīng)麟、紀昀等人觀點頗具權(quán)威性,故認為陳詩學(xué)杜的觀點已成為明清詩學(xué)界主流,是陳與義“江西詩派化”在古典詩學(xué)時期的最后完成。

四、結(jié)語

伽達默爾認為,人總是歷史地存在著,存在的歷史性決定了理解的歷史性。胡穉詮釋陳詩自有其歷史局限性,不可能做到與作者原初的意圖一模一樣?!安涣⒁徽?,惟窮流變”,或許是應(yīng)對詮釋多元化的有效路徑。在窮追流變的過程中,我們可以清晰地了解胡穉作為一個歷史的人如何理解陳詩,以及胡穉《增廣箋注簡齋詩集》在陳與義“江西詩派化”進程中的歷史意義。

[責(zé)任編輯:林漫宙]

Chen Yuyi’s “Trend of Jiangxi Poetry School” before Fang Hui: From Hu Zhi’sExtendedAnnotationofJianzhai-StylePoetryCollection

ZHU Xin-liang

(College of Literature and Journalism, Sichuan University, Chengdu 610065, China)

Among the academic field, the statement of “one ancestor with three predecessors” proposed by Fang Hui is generally believed to be the beginning of Chen Yuyi’s connection with Jiangxi Poetry School and actually Fang Hui’s view has its origin. When the history of poetry is traced back according to Fang Hui’s definition and logic of Jiangxi Poetry School, it can be found that Hu Zhi’sExtendedAnnotationofJianzhai-StylePoetryCollectionis actually the beginning of Chen Yuyi’s “trend of Jiangxi Poetry School”. Although Hu’s annotation of Chen’s poems is the most significant version in the communication history of Chen Yuyi’ poetry, a few missing and wrong notes still exist in his comments and interpretations, and Du Fu’s poems can be found to be used as the origins of quotations in Chen Yuyi’s poems everywhere. As a result, Hu’s version of annotation shades with his partial notes multiple poetic esteem highly held in Chen Yuyi’s original poems. Later generations’ acceptance of Chen Yuyi’s poems has been undergoing some transformation since Hu’s annotation, and the mainstream firmly believes his learning mainly from Du Fu after abandoning the previous view of his learning from Wei Yingwu and Liu Zongyuan. To some extent, Hu’s version of annotation promotes the “trend of Jiangxi Poetry School” represented by Chen Yuyi in the South Song Dynasty.

Hu Zhi; Chen Yuyi; trend of Jiangxi Poetry School; interpretation; shading

2016-10-28

朱新亮(1990-),女,湖南婁底人,四川大學(xué)文學(xué)與新聞學(xué)院2015級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唐宋文學(xué)。

I 207.209

A

1004-1710(2017)04-011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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