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青蘭
(泉州師范學院 應用科技學院,福建 泉州 362000)
基于擴充化推拉理論的農村勞動力轉移影響因素分析
戴青蘭
(泉州師范學院 應用科技學院,福建 泉州 362000)
自改革開放以來,農村勞動力轉移為中國經濟增長貢獻了重要力量,但近年來愈演愈烈的“民工荒”現象也反映出農村勞動力轉移后勁不足的問題。因此,分析農村勞動力轉移的影響因素,為農村勞動力轉移掃除路徑障礙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跀U充化的推拉理論,可將農村勞動力轉移的影響因素劃分為源自農村的推力、源自城鎮(zhèn)的拉力和源自制度的摩擦力等三個方面,據此使用最小二乘法(OLS)和Praise-Winsten AR(1)方法進行計量回歸,實證結果表明:農村收入水平提升、農業(yè)生產力水平提升、農地資源水平下降構成了源自農村的推力;城鎮(zhèn)收入水平提升、非農化水平提升、城鎮(zhèn)基礎設施水平提升構成了源自城鎮(zhèn)的拉力;但以勞動力價格扭曲為表現的制度摩擦力,也對農村勞動力轉移產生了顯著的阻礙。
推拉理論;農村勞動力轉移;工業(yè)化;城鎮(zhèn)化;勞動力價格扭曲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農村勞動力大規(guī)模向城市轉移已成為一個長期現象。農村勞動力轉移為城市發(fā)展提供了持續(xù)的強勁動力,為我國經濟發(fā)展的“人口紅利”提供了最為重要的實現通道。齊明珠(2014)采用歷史增長核算法研究得出,農村勞動力轉移通過提高勞動利用效率使GDP年增長率平均提升近1.6個百分點[1],為中國經濟快速發(fā)展做出了巨大貢獻。因此,對農村勞動力轉移的影響因素進行分析,保障農村勞動力的順利轉移,對實現中國經濟“新常態(tài)”下保增長、調結構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在經典的農村勞動力轉移模型中,Levis(1954)以二元經濟理論將農村勞動力轉移歸因于城鄉(xiāng)收入差距[2];Todaro(1969)則修正了劉易斯的模型,將農村勞動力轉移歸因于預期而非實際的城鄉(xiāng)收入差距[3]。劉易斯和托達羅的經典模型都基于一個統一的勞動力市場,但這顯然不符合大多數發(fā)展中國家城鄉(xiāng)勞動力市場分割的現實。有別于此的推拉理論則對勞動力流動的動因和障礙進行了詳細的分析。D.J.Bogue于20世紀50年代末系統地提出了推拉理論,認為遷移是原住地推力和遷移地拉力的共同結果,其中原住地的推力由耕地不足、基本生活設施不足、自然災害等構成;遷移地的拉力則由更高的工資、更好的就業(yè)機會和基本生活設施構成。Lee(1966)將中間障礙因素和個人因素引入解釋框架,指出遷出地和遷入地同時存在推和拉兩種因素,人口遷移是所有推力和拉力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4]。
部分學者基于Levis二元經濟模型和Todaro模型,針對城鄉(xiāng)收入差距對我國農村勞動力轉移的影響因素進行了研究。丁守海(2006)通過實證分析得出農民工工資較低是阻礙農村勞動力轉移的主要因素[5]。陳雪原(2015)將農村集體土地要素納入劉易斯二元經濟模型中,建立“雙劉易斯二元經濟模型”,得出加快農村勞動力轉移的關鍵在于讓農民“帶資進城”——遷移的同時仍舊保留集體土地收益[6]。李明橋等(2009)在生命周期理論的基礎上,構建出務工和務農的凈收益和儲蓄現值模型,用以解釋農村勞動力轉移過程中農民工個體先進城務工后返鄉(xiāng)務農的“鐘擺現象”[7]。范曉非等(2013)依據托達羅模型,并使用CHNS微觀調查數據實證得出——預期收入差距是推動農村勞動力轉移的主要因素,但農村勞動力轉移又通過提高農民收入反作用于城鄉(xiāng)收入差距,使城鄉(xiāng)收入差距縮小[8]。薛蒙林(2013)結合新古典主義和結構主義思想并結合中國現實對托達羅模型進行重構和檢驗,指出戶籍制度是阻礙勞動力自由轉移的最主要障礙[9]。
部分學者基于推拉理論對農村勞動力轉移的動因和障礙進行了研究。景普秋和陳甬軍(2004)通過分析工業(yè)化、城市化演進的階段性特點和農村勞動力轉移的趨勢,指出影響農村剩余勞動力轉移的因素主要是農業(yè)發(fā)展的排斥力、工業(yè)化、城市化的推動力和轉移過程的摩擦力[10]。李勛來和李國平(2005)使用主成分分析法,將各因素歸類為轉移源頭、轉移空間、轉移渠道三個方面,并分析其對勞動力轉移產生的影響,指出提高農民收入、增加農村人力資本存量、擴大對第三產業(yè)投資和消除制度阻滯作用能夠加快農村勞動力轉移[11]。程名望等(2005)運用推拉理論從農戶行為的微觀角度進行實證研究,指出2000-2004年農村勞動力轉移的主要動力已從源于農村的推力轉變?yōu)閬碜猿擎?zhèn)的拉力[12]。程名望等(2006)運用動態(tài)宏觀經濟學遞歸方法及推拉理論建立模型進行研究,指出城鎮(zhèn)拉力中的工業(yè)技術進步是農村勞動力轉移的主要動因[13]。程名望等(2007)基于中國1987-2004年數據的實證分析,指出經濟增長及產業(yè)結構中的農業(yè)和服務業(yè)發(fā)展對農村勞動力轉移具有較大的促進作用,其中農業(yè)發(fā)展的“推力”為農村勞動力轉移創(chuàng)造了條件,而服務業(yè)發(fā)展的“拉力”則為農村勞動力轉移提供了就業(yè)崗位[14]。
此外還有部分學者對影響農村勞動力轉移的各種單因素進行了研究。趙耀輝(1997)依據收入均等化理論,將影響農村勞動力流動的因素分為流動收益和流動成本兩個方面,教育程度對勞動力轉移的作用不顯著的原因在于其在提高農村勞動力流動的流動收益同時,也提高了流動成本[15]。王春超(2005)依據Carrington 模型指出,農村勞動力轉移的主要影響因素是農民在轉移過程中的就業(yè)集聚效應而非城鄉(xiāng)收入差距[16]。李菁和向玲(2013)運用狀態(tài)空間模型和向量誤差修正模型,認為財政農業(yè)支出對農村勞動力轉移存在階段性增加到穩(wěn)定的正面效應,且財政農業(yè)支出結構對農村勞動力轉移還存在不同的短期和長期效應[17]。游和遠和吳次芳(2010)以2006年省級數據作為分析對象,使用線性回歸模型和SLMSEM選擇進行實證研究,指出現階段農地流轉不直接導致農村勞動力轉移,還依賴于相關配套保障制度的進一步建立[18]。呂文靜(2014)認為,農民工市民化是促進農村勞動力轉移和新型城鎮(zhèn)化的不二之選[19]。
綜上可見,雖然已有眾多學者對農村勞動力轉移的影響因素進行了多方面的研究,但仍存在許多不足之處。相較于劉易斯和托達羅模型嚴苛的一體化勞動力市場假設,推拉理論更適用于中國農村勞動力轉移現實。但基于推拉理論進行研究的已有文獻對農村的推力和城市的拉力缺乏系統的分析和度量,對我國以戶籍制度為代表的農村勞動力轉移制度阻礙更缺乏以數據為支撐的實證研究。因此,本文根據Lee(1996)的思想,并結合中國實際,將推拉理論進行擴展,將農村勞動力轉移的影響因素分為源自農村的推力、源自城市的拉力和源自制度的摩擦力,并基于中國1980-2011年數據,分別選取指標對三大作用力進行度量,據此提出促進農村勞動力流動的政策建議。
(一)農村勞動力轉移規(guī)模分析
改革開放后,隨著政府對人口流動管控的放松和農村剩余勞動力的不斷析出,追求生活狀態(tài)改變的農民不斷轉移到相對發(fā)達的城市和沿海地區(qū),為城市發(fā)展提供了源源不斷的廉價勞動力。據杜建軍等(2015)估計,1980-2011年約有2.5億農村勞動力發(fā)生轉移[20],為我國經濟增長做出了巨大貢獻。
從農村勞動力轉移的數量上看,1980-1985年農村轉移勞動力數量呈平穩(wěn)增長趨勢;1985-1990年農村轉移勞動力數量出現了緩慢下降;1992-2002年,農村轉移勞動力數量呈線性快速增長,但在2002年之后增速開始放緩,且在2004年和2009年,農村轉移勞動力數量甚至略有下降。從農村轉移勞動力的增長速度上看,自改革開放以來,農村轉移勞動力增長率呈現出波動下降的“后勁不足”狀態(tài)。因此對農村勞動力轉移的影響因素進行分析,并據此減少農村勞動力轉移路徑上的阻力,對進一步釋放農村剩余勞動力,推動“新常態(tài)”下中國經濟保增長、調結構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二)農村勞動力轉移影響因素分析
本文在Lee(1996)的基礎上將推拉理論進行拓展,將農村轉移勞動力的影響因素歸納為源自農村的推力、源自城市的拉力和源自制度的摩擦力三個方面,并參考景普秋和陳甬軍(2004)、李勛來和李國平(2005)、程名望等(2005、2006、2007)的研究,各自選取量化指標進行衡量,據此建立出農村勞動力轉移影響因素的分析框架。
圖1. 農村轉移勞動力數量折線圖 單位:萬
圖2. 農村轉移勞動力增長率折線圖 單位:%
圖3. 農村勞動力轉移影響因素分析框架圖
1.源自農村的推力
根據推拉理論,原住地推力主要由相對收入水平低、生產力水平低下、耕地不足等要素構成。本文在此使用農村收入水平、農村生產力水平和農地資源水平三個指標代表源自農村的推力。農村收入水平采用農村居民家庭人均純收入與人均GDP的比值進行衡量;農業(yè)生產力水平采用農業(yè)機械總動力進行衡量;農地資源水平采用農村家庭經營耕地面積進行衡量。
根據國家統計局數據對指標進行計算可以得到:農村收入水平由1986年的0.41逐漸下降為2011年的0.19;農業(yè)生產力水平由1980年的14745.75萬千瓦快速提高到2011年的97734.66萬千瓦;農地資源水平在1983年的直線增長后存在波動,但波動幅度有限,波動情況如下圖所示。
圖4. 農地資源水平變化折線圖
本文假設:農村收入水平的降低、農業(yè)生產力水平的提高、農地資源水平的降低都對農村勞動力轉移產生顯著推力。
2.源自城市的拉力
根據推拉理論,遷移地的拉力則由更高的工資、更好的就業(yè)機會和基本生活設施等構成。在我國的城鎮(zhèn)偏向型發(fā)展政策中,政府在初次分配中強制扭曲生產要素價格,以不等價交換將生產要素向城鎮(zhèn)轉移;在二次分配中政府又將公共物品大量投入城鎮(zhèn),造成了城鎮(zhèn)在收入水平和基礎設施方面的優(yōu)勢地位,且城鎮(zhèn)二三產業(yè)的發(fā)展更為農村轉移勞動力提供了廣闊的就業(yè)空間。
本文在此使用城鎮(zhèn)收入水平、非農化水平和城鎮(zhèn)基礎設施水平三個指標代表源自城鎮(zhèn)的拉力。城鎮(zhèn)收入水平采用城鎮(zhèn)居民家庭人均可支配收入與人均GDP的比值進行衡量;非農化水平采用第二產業(yè)增加值加上第三產業(yè)增加值總和與GDP的比值進行衡量;城鎮(zhèn)基礎設施水平采用城鎮(zhèn)固定資產投資與全社會固定資產投資進行衡量。
根據國家統計局數據對指標進行計算可以得出:城鎮(zhèn)收入水平較為穩(wěn)定,但與快速下降的農村收入水平相比對勞動力的吸引力是毋庸置疑的;非農化水平從1980年的0.7快速提升到2011年的0.91;基礎設施水平則由1981年的0.74快速提升到2011年的0.97,可見各種基建投資項目對城鎮(zhèn)的傾斜。
本文假設:城鎮(zhèn)收入水平的提高、非農化水平的提高、城鎮(zhèn)基礎設施水平的降低都對農村勞動力轉移產生顯著拉力。
3.源自制度的摩擦力
我國長期實行的城鄉(xiāng)二元戶籍制度是城市勞動力市場產生二元分割的最重要原因。我國在1958年頒布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戶口登記條例》,對農村人口流入城市采取嚴格限制,標志著我國戶籍管理制度的形成。改革開放以來,為促進提高勞動力的配置效率,戶籍制度有所松動,1998年頒布的《關于當前戶籍管理中幾個突出問題的意見》,進一步放寬了流動人口的落戶條件,但從實際執(zhí)行情況看,多數大中城市并未將條件放寬,農村轉移勞動力要獲得城市戶籍仍舊道路曲折。由于城市戶籍的難以獲取,農村轉移勞動力長期被排除在城市一級勞動力市場之外,更被排除在附加于城市戶籍的福利制度之外。我國現行的城市戶籍管理制度,以及它所導致的農村轉移勞動力在勞動就業(yè)、技能培訓、義務教育、社會保障等方面面臨的歧視,構成了農村勞動力轉移制度摩擦力的主要因素。
目前對制度摩擦力進行衡量的研究仍十分有限,李勛來和李國平(2005)將非國有部門就業(yè)率、城市化率、市場化分配資源的比重和勞動力自由流動度合成為制度變遷指數,用以衡量農村勞動力轉移的制度摩擦;趙耀輝(1997)和薛蒙林(2013)則將制度因素納入農村勞動力的轉移成本中進行衡量;然而以上的衡量方法都較為片面。
根據Chacholiades & Johnson(1978)對扭曲的定義,要素價格扭曲是制度缺陷的表現,而要素非最優(yōu)配置是制度缺陷的結果[21]??梢姡瑒趧恿r格扭曲能夠較為準確地衡量制度缺陷給農村勞動力轉移帶來的摩擦阻礙。因此,本文采用勞動力價格扭曲作為源自制度的摩擦力的衡量指標。本文使用的勞動力價格扭曲定義為同質勞動力的工資差異水平,由農村轉移勞動力平均工資與城鎮(zhèn)企業(yè)勞動力平均工資之比進行衡量。
本文假設:勞動力價格扭曲對農村勞動力產生摩擦力,顯著地阻礙了農村勞動力轉移。
(一)樣本選擇與數據來源
本文的數據來源于國家統計局網站及杜建軍等(2015)的研究成果。由于關鍵數據可以獲得的重疊年份為1980-2011年,因此本文選取1980-2011年全國時間序列數據進行研究。本文所用的數據來源如下:
農村轉移勞動力人數來自杜建軍等(2015)的研究,采用公式:[農村人均工資性收人*戶均人數/(農民工工資-農民工的基本生活支出)]*農村總戶數=農民工數量,再用32年期間統計年鑒零散公布的農民工數據進行修正處理。
在源自農村的推力方面,農村收入水平采用公式:農村居民家庭人均純收入/人均GDP進行衡量;農村生產力水平采用農業(yè)機械總動力進行衡量;農地資源水平采用農村家庭經營耕地面積進行衡量。
在源自城鎮(zhèn)的拉力方面,城鎮(zhèn)收入水平采用公式:城鎮(zhèn)居民家庭人均可支配收入/人均GDP進行衡量;非農化水平采用公式:(第二產業(yè)增加值+第三產業(yè)增加值)/GDP進行衡量;城鎮(zhèn)基礎設施水平采用公式:城鎮(zhèn)固定資產投資/全社會固定資產投資進行衡量。
在源自制度的摩擦力方面,勞動力價格扭曲指標采用公式:農村轉移勞動力平均工資/城鎮(zhèn)企業(yè)勞動力平均工資。其中城鎮(zhèn)企業(yè)勞動力平均工資和農村轉移勞動力平均工資來自于杜建軍等(2015)的研究,該研究選取“長三角”、環(huán)渤海灣、湘鄂皖和“珠三角”和四個區(qū)域的轉移勞動力進行問卷調查,共整理出600份抽樣調查問卷,從中篩選出400份有效問卷,農村轉移勞動力工資數據的處理主要基于問卷調查結果;同時還使用了《中國農村住戶調查年鑒》公布的1997-2011年數據進行修正。由于大部分的農村轉移勞動力在企業(yè)工作,因此使用城鎮(zhèn)企業(yè)勞動力平均工資代表城鎮(zhèn)居民的平均工資。
(二)關鍵變量定義與說明
我們對關鍵變量進行定義與說明,見表1。
表1 變量定義與說明表
表1 變量定義與說明表
(三)描述性統計結果
我們對相關變量進行統計描述,見表2。
表2 變量的統計描述
(一)實證結果
我們對上述變量進行計量回歸,見表3。表3總共2列,第(1)列采用最小二乘法(OLS)進行計量回歸。第(2)列采用Praise-Winsten AR(1)進行計量回歸。這是由于本文采用的是時間序列數據,可能存在序列自相關,而序列自相關會對OLS產生影響。具體地說,在有序列自相關的情況下,Gauss-Markov定理不再成立,即OLS不再是BLUE。這種序列自相關的存在,使得根據樣本數據估計的回歸線上下擺動幅度增大,導致參數估計變得不準確;而OLS估計忽略了擾動項自相關所包含的信息,所以不是最有效的估計。因而為了盡量避免上述影響,本文嘗試采用Praise-Winsten AR(1)的方法對此進行檢驗和校正。自相關檢驗結果DW值(Durbin-Watson statistic)為1.94,可以認為不存在序列自相關,經校正后的DW值為1.97??傮w說來,第(1)列和第(2)列的回歸結果相近,這也在一定程度上印證了不存在序列自相關這一結論。
表3的OLS和Praise-WinstenAR(1)中調整后的R2為0.985和0.984,這說明二者的擬合效果較好。根據表3中結果,可以得出如下結論:
在源自農村的推力方面:農村收入水平對農村轉移勞動力的系數為正,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與本文假設相反,農村收入水平的提升是農村勞動力轉移的農村推力因素之一。此結果與李勛來和李國平(2005)的研究是一致的,他們認為,農村收入水平對農村勞動力轉移的推動是由于高農村收入水平提高了農村勞動力的轉移能力,使其有能力支付高昂的轉移成本。農村生產力水平的提高同樣有利于農村轉移勞動力的增加,且這種正向影響在5%水平上顯著,與本文假設一致,農村生產力水平的提高是農村勞動力轉移的農村推力因素之一。這可能是因為農村生產力水平的提高使得農業(yè)勞動力需求減少,農村剩余勞動力析出,進而推動剩余勞動力外出尋找就業(yè)機會,增加了農村轉移勞動力的數量。農地資源水平對農村轉移勞動力起到了反向的作用,但在10%水平上不顯著,與本文假設一致,農地資源水平的降低是農村勞動力轉移的農村推力因素之一。這種反向作用可能是因為農地資源的增多會提高農村勞動力來自土地的收益,降低了農村勞動力外出務工的意愿,畢竟在集體土地所有制情況下轉移很可能代表著放棄了農村土地權力,這就阻礙了農村勞動力的轉移。
表3 計量回歸結果
在源自城鎮(zhèn)的拉力方面:城鎮(zhèn)收入水平對農村轉移勞動力的影響為正,但在10%水平上不顯著,與本文假設一致,城鎮(zhèn)收入水平的提升是農村勞動力轉移的城鎮(zhèn)拉力因素之一。這很顯然,因為城鎮(zhèn)收入水平的提高使農村勞動力為追逐更高收益向城鎮(zhèn)轉移。非農化程度的增加顯著地增加了農村轉移勞動力的數量,與本文假設一致,非農化程度的增加是農村勞動力轉移的城鎮(zhèn)拉力因素之一。這是因為非農化程度的增加為農村轉移勞動力提供了更多的工作崗位和就業(yè)選擇。城鎮(zhèn)基礎設施水平對農村勞動力轉移產生正向的影響,與本文假設一致,城鎮(zhèn)基礎設施水平的提升是農村勞動力轉移的城鎮(zhèn)拉力因素之一。原因可能是城鎮(zhèn)基礎設施水平的提高增強了城鎮(zhèn)對農村勞動力的吸引,同時基礎設施的建設也有利于農村勞動力向城鎮(zhèn)轉移。
在源自制度的摩擦力方面:勞動力價格扭曲對農村勞動力轉移產生了負向影響,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與本文假設一致,可見制度缺陷導致的市場不完善產生的摩擦力極大阻礙了農村勞動力由農村向城鎮(zhèn)轉移。換言之,修正制度缺陷進而減少農村勞動力轉移路徑上的摩擦阻礙,是促進農村勞動力自由流動的攻堅重點之一。
(二)穩(wěn)健性檢驗
我們采用Cochrane-Orcutt AR(1)對表3第(2)列的計量結果進行穩(wěn)健性檢驗,見表4。Cochrane-Orcutt AR(1)和Praise-Winsten AR(1)都是能夠檢驗時間序列數據是否存在序列自相關且對其進行序列自相關校正的計量方法。但和Praise-Winsten AR(1)相比較,Cochrane-Orcutt AR(1)是在前者的基礎上為了計算方便而將第一個觀測數據刪除,該方法相比較前者有一個更簡潔的推導過程。接下來,我們通過采用Cochrane-Orcutt AR(1)這一不同計量方法,我們可以對表3第(2)列的計量結果進行相關的穩(wěn)健性檢驗??梢钥闯?,各個解釋變量的系數很相近,且顯著性完全一致,這說明上述計量回歸是穩(wěn)健的。
根據Lee(1966)的推拉理論,農村勞動力轉移的動因來源于各種因素的推拉作用構成的農村推力和城鎮(zhèn)拉力,本文根據中國勞動力市場分割的現實對Lee的推拉理論進行擴充,將源自制度的摩擦力加入對農村轉移勞動力的作用,并對三種作用力分別選取代表指標進行實證研究,得出以下結論及政策建議。
在源自農村的推力構成方面。
第一,農村收入水平的降低對農村勞動力轉移并沒有如預計的形成推力,而是形成了顯著的拉力。根據李勛來和李國平(2005)的研究,這種拉力的形成是由于農村收入水平的降低壓低了農村勞動力的轉移能力,即其由于收入下降無法支付高昂的轉移成本,致使許多農村勞動力無法跨越轉移的門檻條件。因此,為保證農村勞動力的順利轉移,必須進一步提高農民收入水平,減輕農民稅負,加大二次分配中對農村的轉移支付比例,提高農村勞動力的轉移能力。
第二,農村生產力水平的提升對農村勞動力轉移形成了顯著的推力。這是由于農業(yè)生產力水平的提升使農村剩余勞動力不斷析出,并將其不斷推出農村。因此,為保證農村勞動力的順利轉移,必須加快農業(yè)科技成果轉化,提高農業(yè)機械化水平,推動農業(yè)生產力提升。
表4 穩(wěn)健性檢驗
第三,農地資源水平提高對農村轉移勞動力形成了拉力,但不顯著。農村集體土地制度的存在使農村轉移勞動力在轉移的過程中增加了失去土地經營收入的機會成本。因此,為保證農村勞動力的順利轉移,必須推動農村土地制度變革,推動讓農民“帶資進城”的制度設計,使農民工在遷移的同時仍舊保留集體土地收益,為遷移降低機會成本。
在源自城市的拉力方面。
第一,城鎮(zhèn)收入水平的提高對農村勞動力轉移產生了拉力,但不顯著。可見相較于農村不斷下降的收入水平,城鎮(zhèn)的相對高收入對農村勞動力更具吸引力。因此,必須在城鎮(zhèn)的初次分配中進一步提高勞動報酬的分配比例,提高城鎮(zhèn)收入水平,為農村勞動力工轉移創(chuàng)造更大的轉移動機。
第二,非農化的不斷推進對農村勞動力轉移產生了顯著拉力,給農村轉移勞動力提供了廣闊的就業(yè)空間。從發(fā)達國家的發(fā)展軌跡看來,二三產業(yè)不僅是經濟結構的主體,也是吸納勞動力的主要部門,因此,必須進一步提升非農化水平,加大對二三產業(yè)投資,為農村勞動力轉移創(chuàng)造更多的就業(yè)機會。
第三,城鎮(zhèn)基礎設施水平的提高也對農村勞動力轉移產生了拉力,但不顯著??梢娀A設施水平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農村勞動力的轉移決策。因此,必須進一步加大城鎮(zhèn)基礎設施的投入,并將基礎設施逐步向農村轉移勞動力開放。
在源自制度的摩擦力方面。
勞動力價格扭曲所反映的市場不完善對農村勞動力轉移產生了顯著的阻礙??梢娨U限r村勞動力的自由流動,重點還在于加快以戶籍制度為核心的制度變革,在大城市中推進農民工與市民在教育、醫(yī)療、社會保障等方面的平權,在中小型城鎮(zhèn)中完善落戶制度,逐步打破城鄉(xiāng)“二元”戶籍分割,構建統一的勞動力市場,消除農村勞動力轉移路徑上的摩擦阻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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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衛(wèi) 風]
Analysis on the Influencing Factors of Rural Labor Transfer Based on the Extended Push-pull Theory
DAI Qinglan
(Quanzhou Normal University, Quanzhou 362000, Fujian Province, China)
Since the reform and opening up, rural labor force transfer made great contribution to China’s economic growth, however, in recent years the phenomenon of "labor shortage" is a reflection of the problem of insufficient rural labor force transfer. Therefore, it is of great practical significance to analyze the influencing factors of rural labor transfer, which can help eliminate the obstacles of the transfer. Based on the extension of push-pull theory, factors affecting the transfer of rural labor force can be divided into three parts: the thrust from the countryside, the tension from the city and the friction from the system. Accordingly, using ordinary least squares (OLS) and Praise-Winsten AR(1) method to make econometric analysis, empirical results showed that: the increase of rural income level, the improvement of agricultural productivity and the decline of agricultural land resources constitute thrust from the countryside; the promotion of urban income level, non-agricultural level and urban infrastructure level form tension from the town; however, as the performance of system friction, distorted force price has significant obstacle to the transfer of rural labor force.
push-pull theory; transfer of rural labor force; industrialization; urbanization; distorted labor force price
F323.6
A
1673-2375(2017)01-0077-09
2016-07-26
戴青蘭(1975—),女,福建南安人,碩士,泉州師范學院應用科技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政治經濟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