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言
程光煒
前些時候,收到王剛先生電郵,讓我給他的《路遙年譜》作序。這是他花費幾年工夫辛勤撰寫的一本專書。之前我收到過王先生編著的《路遙紀事》,就預感到他還會寫另一本更扎實的專著。我不曾與王先生見面,還是從我的學生楊曉帆博士那里知道他一點信息的。我記得楊曉帆傳給我王剛先生作的《路遙創(chuàng)作年表》,當時我正在讀梁啟超的《中國歷史研究法》《中國歷史研究法補編》,知道了“年譜”對于繼續(xù)研究一個作家的重要性。因為很多人都把當代文學研究理解成文學批評,所以,我當時讀這兩本書純粹是忙中偷閑,并沒有什么明確的目的。“創(chuàng)作年表”給了我一點靈感,于是2012年寫了篇《文學年譜框架中的“路遙創(chuàng)作年表”》的文章,在《當代文壇》發(fā)表后引起復旦大學青年教師金理博士的注意,他在一篇文章中提到了它。這件事看似巧合,其實也是對我內心深處一點愿望的激發(fā),我一直在能否給當代小說家做“家世考證”“年譜”“傳記”這些事情上猶猶豫豫,沒有下定明確的決心。“路遙創(chuàng)作年表”把我讀梁啟超先生兩本書的心得結合起來了。一種朦朧了好幾年的想法,就這樣逐漸浮出了水面。因此,我得感謝王先生,也包括其他一些朋友的此類工作,當代文學史如果沒有他們默默無聞的辛勤工作,恐怕要推遲很多年才會有所進展。
楊曉帆告訴我,王剛先生曾是陜西一家出版社的編輯,他自稱是路遙的“清澗同鄉(xiāng)”,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意識到在著名小說家路遙先生故世二十多年后,應該有人替他作傳,做些研究的工作。他這個“學術圈外”人,能有這種眼光和氣魄,是十分令人欽佩的。在此之前,我零星看過一些介紹路遙人生經(jīng)歷的隨筆和史料,對他的身世也有一點點簡單了解,例如海波的長篇回憶錄等。讀這本《路遙年譜》,才知道還有很多史料文獻沒有得到挖掘、走訪、采集。例如,“1973年 24歲”這部分,敘述路遙上大學、林達招工種種事跡的詳細,是我過去從未聽說過的。一個作家的創(chuàng)作道路,就像路遙小說《人生》里所說的,關鍵是那幾步。而上大學,正是路遙走上文學道路的關鍵起點。當然,還有柳青的影響等幾個也需要注意的關鍵點。另外,從“1980年 31歲”到“1982年 33歲”路遙寫中篇小說《人生》這個階段的史料,也很有意思。其中,有對路遙幾篇小說創(chuàng)作過程的敘述,有他與文壇朋友的通信,也有外部世界發(fā)生的變化,對他文學創(chuàng)作新的想法的啟發(fā)刺激的作用,等等,都是我們了解路遙新時期初期小說創(chuàng)作狀貌不可或缺的參考文獻。我留意到王剛先生在敘述作家這些事跡的時候,態(tài)度是平靜的,文字也盡量平實客觀,不太夾雜自己的感情。這與梁啟超在“研究法”著作強調應該讓事實自己說話,而不是傳記撰寫者出來說話的觀點,正好不謀而合。我不知道王先生寫這本書時,是否受過這類訓練,是否是有意為之,但他這樣做的理想效果,確實在我讀它的時候達到了。由于作者沒有先入為主,令讀者處于比較放松的閱讀狀態(tài),這本著作的史料價值便被顯露了出來。當然,按照更專業(yè)的要求,它也不是毫無瑕疵。不過,由于作者辛勤的工作和多年努力,終于讓我們讀到了一本可以相信的書,這卻是不容置疑的。
在這本有價值的專著即將問世之際,我先寫一點粗淺的觀感,借以表達祝賀之意。
后記·
我們?yōu)槭裁匆刈x路遙
王 剛
1992年11月17日,敏感、自卑、貧病纏身的路遙病逝了。
這位在20世紀80年代聲名鵲起的作家,是那個時代文壇當之無愧的佼佼者。他的作品被廣泛傳閱、研究至今,他的名字已經(jīng)成為文壇重鎮(zhèn)——陜西文學的標簽之一。他短暫的一生碩果累累,但其生前卻幾乎遭遇了人生中所有的不幸:苦難的童年、饑餓的青少年、不順利的學業(yè)、不順心的生活、貧病交加……加之個人的英年早逝以及年邁的父母、未成年的女兒……他的一生,比他的作品更加傳奇。
當然,一位作家的日常生活不能簡單地與其文學活動相關聯(lián),但是像路遙這樣一生中充滿斷層、傳奇、爭議的作家,其文學創(chuàng)作必然與日常生活狀態(tài)存在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作為路遙的清澗老鄉(xiāng),我與路遙之間也曾有過一段特別的緣分。2007年,我在榆林市文聯(lián)《陜北》雜志編輯部獲得了一份“編輯”的差事,單位安排我暫住市文聯(lián)二樓辦公室11號,一住就是三年。三年中,路遙常常被人談起。其中當然有特別的緣由。1983年夏秋之際,路遙帶著電影《人生》的劇組在榆林選景,選完景后,路遙在榆林小住過一段時間,完成了中篇小說《你怎么也想不到》。當時,路遙就住在市文聯(lián)二樓11號。小說《你怎么也想不到》中也留下了一系列頗具榆林地方特色的詞匯,如“毛烏素大沙漠”“古長城”“防護林”“治沙”“文化館”……據(jù)路遙生前好友、榆林市群藝館的朱合作先生回憶,路遙打鼾的聲音特別大,從市文聯(lián)大門一進來就能聽見路遙的呼嚕聲。他每天早上9點多起床,十一二點吃飯,然后開始創(chuàng)作,一寫就是一整天?!赌阍趺匆蚕氩坏健吠旮搴?,路遙便離開了榆林,也離開了他夜以繼日工作的市文聯(lián)二樓辦公室11號。
我自小就對路遙充滿敬意,加之特別的緣分,以自己特別的方式向這位同鄉(xiāng)前輩致敬,就成為我的一個夙愿。2011年春節(jié)后,我初步確定了本書的寫作構想,開始收集整理與路遙相關的公開與非公開的資料與檔案,同時翻閱了大量年譜與傳記類書籍,希望以此完成自我訓練,為寫作《路遙年譜》積蓄力量。
在寫作之初,我就給自己定下了非常明確的目標——以編著其生平事跡的方式,嘗試理解那個文學語境中的路遙、陜北文化中的路遙,以及人世間最平凡的路遙……我期待《路遙年譜》呈現(xiàn)給讀者的是一個更加豐滿、真實、多層面、全角度的路遙。可以說,這是我寫作《路遙年譜》的初衷。今天,《路遙年譜》即將付梓,我期待這本拙著能為讀者了解這位陜北“大百科全書式”作家提供更多、更新的角度,甚至可以為路遙研究者理解路遙的文學資源、創(chuàng)作態(tài)度和文學觀念提供更豐富的參照。
由于各種原因,現(xiàn)行的當代文學史似乎存在一些淡化路遙及其創(chuàng)作的傾向。洪子誠的《中國當代文學史》,論述了社會主義形態(tài)下文藝由“一體化”格局逐漸向多元化發(fā)展的這一過程,但或許是由于該書寫作時間較早,作者并未對路遙的兩部現(xiàn)實主義代表作品《人生》與《平凡的世界》展開論述,而只在書末的“中國當代文學年表”中列出了作品的發(fā)表年代與出處。作為“重寫文學史”的重大研究成果之一,陳思和主編的《中國當代文學史教程》,在第十三章第四節(jié)專門討論了路遙的《人生》,而對《平凡的世界》的論述只有寥寥數(shù)言。這兩部文學史著作可謂經(jīng)典,但對路遙及其創(chuàng)作的論述都不約而同著墨甚少。盡管其中原因復雜,但當代文學史論著對路遙及其創(chuàng)作存在某種“集體忽視”是客觀事實,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八九十年代傳統(tǒng)現(xiàn)實主義文藝作品遭受冷落的現(xiàn)實。
今天,我們回望路遙,便會發(fā)現(xiàn)現(xiàn)實主義沒有過時,現(xiàn)實主義文學也永遠不會過時,甚至,正如路遙曾經(jīng)所言,“我們和缺乏現(xiàn)代主義一樣缺乏(真正的)現(xiàn)實主義”??梢哉f,路遙留給我們的文學遺產是一個獨立的、科學的、超前的文學形式,甚至其價值遠遠超越了文學本身的意義。
身處劣境卻不斷挑戰(zhàn)苦難、自強奮斗,這是路遙留給我們的精神遺產——路遙的人格魅力與其作品中體現(xiàn)出的時代精神——給予所有卑微人物以勇氣和光亮,并讓他們知道自己能夠走多遠。路遙的一生為我們所展示的,也正是這樣一種精神追求。這也是路遙逝世多年之后,其作品愈發(fā)為無數(shù)讀者所歡迎的原因之一。
路遙曾在給蔡葵的一封信中談到:“對作家來說,所謂現(xiàn)實,同時也就是未來,也就是歷史,因此必須有更具深度的思考,才有可能進入真正有價值的勞動?!遍喿x路遙,要在大時代中發(fā)現(xiàn)他細微的生活。只有發(fā)現(xiàn)這些現(xiàn)實的“日?!保覀儾拍芨玫亟咏骷冶旧?,理解在時代的留白處那個更廣闊的“路遙”空間,更加直觀地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最真實的一面。
寫作本書的時候,我常常驚嘆于路遙對這個世界“初戀般的熱情”和他那“宗教般的意志”,他如此熱愛著這個世界,愛著他愛的人,卻又無力對抗這個看似平凡的世界。他是文壇上真正的苦行僧。無數(shù)次閱讀路遙,沿著路遙曾經(jīng)踏過的足跡前行,讓我有了一次次與路遙跨越時空的交流,這無疑成為我人生中一次非常重要的自我學習、自我審視的過程。
這里,需要感謝的是從未謀面的程光煒先生,他在工作非常繁忙的情況下?lián)苋咦餍?。感謝路遙的同學、同事、朋友,在寫作本書的過程中,筆者參閱了大量相關資料,如果沒有他們的幫助,很可能就失去了這些重要文獻。感謝惠懷杰、張永強、朱文杰、崔鵬飛等師友將自己收藏的珍貴資料無私提供給我使用。感謝那些熱愛路遙的讀者和研究路遙的學者們,正是他們使得這本小書有了非同尋常的意義。另外,還要特別感清澗縣委縣政府及路遙紀念館、劉艷館長對我所做工作的鼓勵與支持、本書策劃編輯王水對本書的賞識、責任編輯程帥在編校方面嚴謹?shù)膽B(tài)度,對此,我深表感謝。
最后,我要特別感謝的是為這個“平凡的世界”創(chuàng)下不凡文學成就的路遙。在道德缺失、文學疲軟的今天,審視路遙留下的這份遺產,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路遙堅守著的現(xiàn)實主義陣地——正是我們民族精神家園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正如路遙自己所說:“現(xiàn)實主義在文學中的表現(xiàn),決不僅僅是一個創(chuàng)作方法問題,而主要應該是一種精神?!甭愤b用生命恪守的這塊精神陣地,使他與他所屬的時代保持了一種緊張而良性的關系,而這種關系對今天,乃至未來都意義重大。
本書難免存在錯誤疏漏之處,懇請讀者指正批評。
平凡的世界,不凡的深情
洪 艷
我從路遙的《人生》《平凡的世界》《驚心動魄的一幕》《在困難的日子里》讀到《早晨從中午開始》,不可抑制地喜歡他的文字;也讀了許多研究他和他文字的文章,以期弄明白堅實文字背后的他,有著怎樣的生命體驗,才得以如此豐厚的文字和創(chuàng)作激情打動我們的心扉。我們都知道的是,路遙作為20世紀80年代引領一代寫作風尚的作家,他的文字和他所塑造的人物形象為我們思考生命的狀態(tài),起到了無窮巨大的啟慧之功。而他竟如一顆劃亮天幕的流星,在中國近現(xiàn)代文學史上短暫而璀璨,卻絕對讓人印象深刻。不得不說,《路遙年譜》能讓喜愛他的我們,一起走近路遙,一起去感受他平凡又悲壯的人生旅程,透視他豐厚又堅韌的內心世界最本源的模樣。
第一眼看到《路遙年譜》時,我被目錄震撼了,心底有種隱隱的痛在升騰。它從1949年(乙丑)路遙誕生開始,1950年(丙寅)一歲……到1992年(壬申)逝世,目錄按年份逐一推移他的生平,再到他逝后的記事,以及末了的附錄兩則,一為路遙自傳,二為路遙紀念館大記事。我真的感覺到了一個生命短暫如斯,又豐富如斯。因書的行文按目錄構架成集,又在具體的單一年份里,既以路遙所處時代發(fā)生的重大事件為敘,又以路遙的生身經(jīng)歷為述。
這個于1949年12月2日,出生于陜北榆林清澗縣石咀驛鎮(zhèn)王家堡村一個普通農民家庭的孩子,在八歲的初冬被生父過繼給在延川縣大伯為子。我定然無法體會那樣的年月,這種形式的骨肉分離對于兩代人會是怎樣的一種痛楚,但卻開始懂得了路遙心上為何能體會到人生種種細微的痛,并換成文字的那種才能了。書中有說“清澗縣位于榆林市最南端,無定河下游,東瀕黃河,西、南兩面與延安市子長、延川縣接壤,北面與綏德、子洲為鄰?!瓪v史上,王家堡村名為北狄寨。從生理遺傳基因來看,路遙的身體里可能奔淌著北方少數(shù)民族的祖先的血液。路遙那黑色發(fā)亮的肌膚,那匈奴式的絡腮胡須,似乎是延續(xù)成吉思汗血脈的標志與象征?!币惨虼四軌蜻M一步理解到作家賈平凹在路遙逝世十五周年時,作祭文說過的話:“他是一個優(yōu)秀的作家,他是一個出色的政治家,他是一個氣勢磅礴的人。但他是夸父,倒在干渴的路上?!蔽蚁?,是陜北的高天厚土哺育了路遙觀察和理解世界的靈性,包容萬千苦難與甘于貧窮而不怨的氣度,因而賦予了他無窮的創(chuàng)作激情和才情,培養(yǎng)了他奮斗不息的生命精神。
這位在二十歲上下就冒出“這一生如果寫一本自己感動規(guī)模最大的書,或者干一生最重要的一件事,那一定是在四十歲之前”想法的作家,我想他那時激蕩在胸中的激情必定鮮有人能及。而《路遙年譜》讓我徹底懂得了他創(chuàng)作激情的來源與動力?!拔母铩北l(fā)令路遙升學無望,出路僅為安身為農。而時代似乎又給他提供了另一條路——投身“文化大革命”的洪流,他果真依靠出眾的政治才能從紅衛(wèi)兵晉升為“軍長”,再到延川縣革命委員會副主任,成為名噪一時的風云人物。但在“清理階級隊伍”的政治運動中被免了職,1969年底被徹底趕回老家務農。十八歲的少年在這場變幻莫測的政治斗爭中一瞬跌入谷底,隨后愛情所帶來的傷痛,以及婚姻失敗的痛楚,恐怕他的種種無望正是成就其文字深度的緣由所在吧。因而《人生》《平凡的世界》里高加林、田曉霞的選擇就是這些種種經(jīng)歷的投射與宣泄。
掩卷時,恍然想起路遙在《平凡的世界》中說道:“其實我們每個人的生活都是一個世界,即使最平凡的人也要為他生活的那個世界而奮斗?!闭l說不是呢?這個世界縱然有千般平凡,但深愛著它的激情在胸,成就的必定是屬于自己的不凡。路遙正是其一。
枷鎖中的舞蹈
張旭升
王剛先生的新書《路遙年譜》修訂版問世,作為朋友一直感動于他對文學事業(yè)的孜孜不倦?!堵愤b年譜》修訂版為熱愛路遙,愿意在資本金錢邏輯逐漸滲透到日常生活的今天依然葆有文學愛好的人們奉上珍貴資料,提供可靠信息?!堵愤b年譜》記錄了路遙1949年誕生,到1992年路遙去世過程中,每年發(fā)生的與路遙相關的事件,后附1993—2016年人們紀念路遙的事件,以及《路遙自傳》和《路遙紀念館大事記》,是一本詳細梳理路遙信息的、有參考資料價值的、收錄了珍貴資料的文獻性書籍。為人們了解路遙、研究路遙做出補白的工作。
“人生是一場奮斗,它時時需要心靈的撫慰,精神的超越,道德的提升?!甭愤b向我們呈現(xiàn)的,就是這種奮斗的精神。每個人生活在這個需要奮斗的社會中,在生存焦慮、文化焦慮、政治焦慮充斥的思維空間,人們拖拽著沉重的肉身,在存在的道路上前行。閱讀路遙,就是閱讀這種前行的思路歷程,或許疲憊與困頓交織,卻總是不斷發(fā)出勇敢的嘗試。人就是在這種不能放棄又無從堅持的自我質疑和自我挑戰(zhàn)中,在一次次出發(fā)、跌倒又爬起的勇敢中展示著生命的無法估量的能量。人們在生存的枷鎖中,渴望跳出驚艷的舞蹈,用思想的魅力傳遞存在的偉大。這是一個痛苦的過程,一個不斷與枷鎖產生沖突與磨礪的過程,然而,我們都相信,在這個過程中,痛苦越深刻,舞姿越優(yōu)美,疼痛越持久,越能體悟真實。每個人都在這種疼痛中嘗試,路遙是其中的佼佼者。
渴望在疼痛中接近真理,在血肉模糊的疼痛間窺見真實,無論是讀者還是作者,各自嘗試著各自生存體驗,心懷敬意與悲憫。王剛就是這樣一個心懷敬意與悲憫的作者,他因與路遙同鄉(xiāng),又在路遙創(chuàng)作的地方居住過,所以萌生了為路遙做點什么的想法,近十年來,孜孜不倦,一直為搜集路遙的資料奔波。
《路遙年譜》修訂版中收藏了當年路遙與曹谷溪、王維玲等人的書信和珍貴照片,給我們呈現(xiàn)了一個更豐滿、真實的路遙。同時,《路遙年譜》修訂版在歲月流逝中梳理路遙的成長的過程中,讓我們窺見路遙成長過程中致使他走上文學創(chuàng)作道路的隱性因素。也讓讀者在了解路遙的同時,了解路遙生存的時代,了解中國大地上所發(fā)生的變革。感謝提供資料的老師,感謝收集資料的作者。對所有文學愛好者和在文學創(chuàng)作道路上艱難前行的同仁表示敬意。
《路遙年譜》,王剛著,北京時代華文書局,2016年12月。
責任編輯:侯波 楊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