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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端木蕻良小說中薩滿教文化的矛盾心理

2017-03-09 03:36曹亞鵬
河北民族師范學院學報 2017年4期
關鍵詞:端木蕻良薩滿教大神

曹亞鵬

(南京大學 藝術研究院,江蘇 南京 210093)

【滿族小說研究】

論端木蕻良小說中薩滿教文化的矛盾心理

曹亞鵬

(南京大學 藝術研究院,江蘇 南京 210093)

端木蕻良的小說中流露出對薩滿教文化既肯定又批判的矛盾態(tài)度。薩滿教作為一種原始宗教,在人類歷史發(fā)展進程中,由最初具有現(xiàn)實功能的宗教信仰漸漸演變?yōu)榱烁挥诒硌菪缘拿耖g節(jié)日的娛樂活動,其審美價值也隨之發(fā)生了改變;端木蕻良身為滿族作家,對滿族信仰的薩滿教文化具有天然的民族認同感,他的文學創(chuàng)作也受到了薩滿教文化的熏陶和浸染;受五四新文化運動的影響,基于改造國民性的訴求,端木蕻良又對薩滿教文化帶來的愚昧落后的現(xiàn)象給予了有力批判。薩滿教文化書寫為端木蕻良的小說增添了鮮明的民族性和地域性色彩,也為我們了解東北地區(qū)的民俗文化提供了有力借鑒。

薩滿教;端木蕻良;五四;批判

薩滿教是起源于我國東北地區(qū)和西伯利亞地區(qū)的一種原始宗教,在我國主要流傳于東北地區(qū)的滿族、鄂倫春族、鄂溫克族、赫哲族等多種民族中。在人類歷史長期發(fā)展進程中,薩滿教文化作為人們特定時期的東北地域文化和心理積淀,深深浸潤了東北作家的文學創(chuàng)作,對東北作家的寫作主題、思維和心理以及情緒狀態(tài)和作品的審美特征等方面都產生了重要影響。端木蕻良作為東北地區(qū)的滿族作家,其文學創(chuàng)作受薩滿教文化影響更深,在他的小說中有大量的關于薩滿教文化的極為詳盡細致的描寫,透過這些描寫,可以發(fā)現(xiàn)他對薩滿教文化持有既肯定又批判的矛盾對立的觀點,從而呈現(xiàn)出兩種不同的價值趨向。本文試從以下幾個方面分析其原因。

一、薩滿教文化的審美變遷

薩滿教誕生之初主要凸顯的是其現(xiàn)實功能。最初,薩滿教只是一種純粹的宗教信仰活動,信仰薩滿教的人崇尚萬物有靈論和有神論,相信人類去世后還有靈魂存在,認為在人類世界之外還存有一個神靈世界,宇宙萬物都有靈性,是神靈的寓所。薩滿教經常舉行的神事活動是“跳大神”,“大神”即薩滿,是薩滿教神事活動的主持者,他被認為具有通神能力并能得到神力救助的人,是溝通人類世界與神靈世界的中介者。在“跳神”過程中,大神需要手捶神鼓,口誦咒語,在急促的鼓聲中進入一種如癡如醉的癲狂狀態(tài),還要完成一系列常人難以做出的高難度動作,從而使神靈附著于體內,或者大神的靈魂飛出體外與神靈進行交談。在我國東北地區(qū)流行的跳大神儀式中,還有一位“二神”,他主要負責代表人間并將人間話語傳達給大神,同時將大神說出的“神旨神意”給予回答或強調。薩滿教通過“跳大神”等神事活動為民族祈福消災、治病救人、祈求生產豐收和民族安全興旺。

隨著人類歷史的發(fā)展演變,薩滿教跳神活動由最初的宗教祭祀活動,漸漸演變?yōu)樵谑⒋蠊?jié)日舉行隆重慶典的儀式,薩滿教的原始宗教功能漸漸淡化。薩滿跳神作為民間節(jié)日的重要儀式,其娛樂功能則越來越被凸顯:表演性更強,場面更為壯觀,規(guī)模更加宏大,跳神過程也有所延長。大神和二神的穿戴也更加時髦復雜,頭飾、帽飾還有手中所拿法器的種類也更加繁多,薩滿教的跳神活動逐漸成為一種集音樂、舞蹈、說唱為一體的表演藝術。歌舞、說唱不再像最初那樣單一,而是具有強烈的節(jié)奏感和運動感,伴隨著大神鏗鏘有力的鼓聲,大神和二神的對答唱和直接滲透到人們內心?!皷|北薩滿教的主要儀式——薩滿跳神,是宗教活動,更是民眾民間節(jié)日。靈佩斑駁的大神的狂歌狂舞。二神的接應答對,乞神保佑者的誠惶誠恐,圍觀者的如醉如癡指點評說,這本身就是一種極富層次感動態(tài)感的場面,可以說,薩滿跳神儀式的最大特征,就是具有融功利、宗教、審美、娛樂等多種功能為一體的場面化效果?!盵1]

薩滿教主要功能的演變引起了薩滿教文化的審美變遷,這在端木蕻良小說對薩滿教文化的描寫中有具體體現(xiàn)。在《科爾沁旗草原》中對丁老先生跳神治病的描寫,雖然周圍群眾很多,但是跳神的只有丁老先生一人,動作極為簡單,唱辭也只有簡短的幾句:“天靈靈,地靈靈,我有十萬神兵,十萬鬼兵,逢山山開,逢地地裂,逢水水涸,逢樹兩截,一切妖魔,隨時消滅,我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2]P15丁老先生的著裝也很普通,這里主要突出的是薩滿跳神的現(xiàn)實功能。然而,在《大江》中,“跳大神”的場面卻變得極為盛大壯觀,也更具娛樂性。大神不再是丁老先生一樣的長有絡腮黑胡子的老頭,而成了年輕標致苗條的“花大神”九姑娘;跳神儀式也不再單調簡單,而是鑼鼓喧天極為熱鬧。九姑娘盛裝打扮,身著翻花金線大紅裙,耳掛琥珀環(huán),邊笑邊舞得起勁。除了大神,還增加了遠近馳名的二大神,兩位大神都十分年輕漂亮。整個“跳神”過程變得更為漫長,從開始起舞到舞得疲倦但起勁,再到舞得更兇狂,好似一部舞臺劇,一幕一幕情節(jié)跌宕起伏最終演到高潮。唱辭也變得冗長復雜,分為幾個篇章,將請神、降神、送神的過程演繹得活靈活現(xiàn)。情節(jié)完整、表演性強的跳神活動正好滿足了周圍群眾借此消磨時光和喜歡看熱鬧的心理需求,這里薩滿教的娛樂功能已經遠遠超出了現(xiàn)實功能?!白骷沂前烟笊襁@一宗教活動同民間世俗、審美娛樂融為一體,并具有民間節(jié)日、宗教慶典的功能,這就使薩滿文化精神在東北作家群的作品中富有獨特的景觀,產生強烈的藝術‘魅力’?!盵3]

二、端木蕻良對薩滿教文化的民族認同

薩滿教一直是滿族人民的信仰宗教,“從滿洲民族的早期初民起始,他們就篤奉著一種被稱為‘薩滿教’的原始宗教?!盵4]P2薩滿教文化是滿族文化的一部分,文化因素是將一個民族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的重要紐帶,同屬于一個民族的人,對本民族的文化天然具有一種認同心理。端木蕻良的母親是滿族人,他自愿將自己的情感站位傾向于母系,并得到了民族身份的自我滿足。所以,面對自己民族的薩滿教文化,出于民族上的認同感,端木蕻良對薩滿教文化所具有的現(xiàn)實功能和娛樂功能首先持一種肯定態(tài)度。

端木蕻良出生和從小生活的遼寧省昌圖縣是受薩滿教文化影響比較深的地區(qū),他的大舅是一為專管跳大神的薩滿,在端木小時候經常參加跳神活動。端木蕻良的一位姓蘇的娘舅是“二大神”,是負責輔助大神的神職人員。從小耳濡目染以及受地區(qū)濃厚薩滿教文化氛圍的熏陶,薩滿教文化不自覺就進入了端木蕻良的文學視野,他說:“胡三仙姑的荒誕的傳說……這一切奇異怪忒的草原的構圖,在兒時,常常在深夜的夢寐里闖進我幼小的靈魂?!盵5]端木蕻良的《科爾沁旗草原》《大江》《大地的海》等小說中都有大量關于薩滿教文化神事活動的描寫,在《科爾沁旗草原》開篇的薩滿教“跳神”活動中,丁老先生是為履行治病救人的職責出場的,端木蕻良用簡短的筆墨就把丁老先生跳神救人的場面描繪得栩栩如生:丁老先生走到青年少婦跟前把碗里的水朝少婦噴去,后來又把中指和食指掐成箭訣在水碗里沾了濕灑向空中,眼睛凝視空中并開始了咒語。這里丁老先生的“跳神”活動純粹是為了救治發(fā)瘋的青年少婦,少婦確實在丁老先生的“跳神”活動中得救了。從大神一出場大家立刻分辨出來并且知道苦日子到頭了,到少婦被救治后的安心,周圍群眾的反應也能看出他們對薩滿教的虔誠信仰,對薩滿教大神具有的治病救人的現(xiàn)實功能深信不疑,看到少婦被救治,大家的情緒不再是恐懼而是“解放的、救渡的喜悅”。在丁老先生出場前的拜天活動同樣彰顯了薩滿教的現(xiàn)實功能。人們虔誠滿滿地拜天,祈求瘟疫的劫數(shù)趕快了解?!盁o數(shù)的頭顱俯在地上”,“這莊嚴的儀式,填滿了這生疏的曠場”,“虔誠從心坎里向外涌著。人們都把信任寄托給無極的天空。眼睛代替了心的禮獻,敬呈在老天爺?shù)拿媲?。于是他們的眼睛與天融洽了,流泄出感激和希望的淚水。天神騎著馬,在空無的白云里飛奔。白云一絲也不動,在凝視著人間。人們仰望著。人們用心來祈禱。白云靜靜地聆著。于是宇宙的微妙和人心的微妙匯合了。于是,虔誠的心啊,都一同震顫了。”[2]P14盛大壯觀的拜天活動,人們的虔誠被端木蕻良描摹的淋漓盡致,在端木蕻良的筆下,人們通過虔誠的祈禱達到了人神合一,人與宇宙相匯合的境界。

在對薩滿教的潛在認同心理的作用下,端木筆下有關薩滿教文化的書寫,在客觀上也具有了獨特的吸引力和感染力?!霸诨氖忂|廓的農村里,地方性的宗教,是有著極濃厚的游戲性和蠱惑性的。這種魅惑跌落在他們精神的壓抑的角落里和肉體的拘謹?shù)墓倌苌?,使他們得到了某種錯綜的滿足,而病患的痼疾,也常常挨摸了這種變態(tài)的神秘的潛意識的官能的解放,接引了新的泉源,而好轉起來。”[6]P363作為薩滿教神事活動的親歷者,端木蕻良在對薩滿教文化的書寫中情不自禁地摻入了自己的熱情,他承認薩滿教文化確實具有治病救人的功能,也肯定薩滿教文化作為娛樂活動給村民閉塞落后的生活狀況帶來了清新的視覺和聽覺的體驗和感受。薩滿教在這些人們的生活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它融入了人們的潛意識,使他們的精神世界得到一定程度的解放,使他們擺脫恐懼和不安,身體或者精神上的疾病也被治愈。“經常性的薩滿跳神活動給北方民族沉寂、枯燥、單調的日常生活不時吹去一股清風,帶去一份振奮,送去一番喜悅。他們在觀看薩滿跳神的過程中體味和領悟到人生的歡樂與生活的美好,滿足了自發(fā)的娛樂需求。在漫長的歷史演進中,在當時的文化環(huán)境與條件下,薩滿跳舞是北方民族獨特的最夠刺激的喜聞樂見的娛樂活動。雖然稱不上唯一的娛樂形式,但是最主要最經常的娛樂活動。”[7]

端木蕻良對薩滿教文化的民族認同不僅表現(xiàn)在小說中大量關于薩滿教神事活動的描寫,還表現(xiàn)在,在端木蕻良的小說中,薩滿教已經上升為一種滲透性的文化藝術精神?!半S著歷史的不斷發(fā)展,薩滿教已經演化為一種民族精神,以隱形深層的影響滲透并融入到生活習俗和文化心理之中。東北作家身上存在著薩滿教文化賦予的潛在氣質,并且自覺或不自覺地表現(xiàn)在他們的文學創(chuàng)作中?!盵8]薩滿教跳神活動中的神秘癲狂的情緒狀態(tài)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東北作家,使他們在寫作時也凸顯出情緒激昂的薩滿式精神氣質。端木蕻良的《大江》《大地的?!肪皖H具這種氣質?!洞蠼烽_頭寫大江浩蕩滾流的氣勢,雖然語句短小,但是情緒激蕩,氣勢豪邁仿佛薩滿教神事活動中正在跳神的薩滿附體,才讓端木具有了這樣書寫的神力。在《大地的?!分?,開頭第二段的一組排比句,從氣勢和節(jié)奏上顯然帶動了整部小說的情感基調,像薩滿跳神癲狂狀態(tài)的情感宣泄,在他的小說中還有很多。他說:“這里的感情是沒有裝飾的,如一個人在傷心,那么,在他的胸膛里,一定可以聽見心的一寸一寸的磔裂聲,如在哭泣。那滴落的水珠,也會透出一種顫動的金屬聲的,而且必然的整個靈魂都會激起一種沉郁的回響?!盵6]P4無論是《大地的海》還是《大江》,端木蕻良都以強烈難以自抑的情感投入到東北特有的地域文化書寫之中,薩滿教已經成為了一種內容豐富的文化精神,在東北民俗文化中成為一種獨具特色的地域文化精神。這種文化精神又長期影響和浸潤著東北作家,在他們心里形成了深厚的文化積淀。

薩滿教文化處于我國主流文化的邊緣地區(qū),受儒家文化等理性思維較少,所以那種迷狂式的張揚的文化得到了很大程度的宣揚,達到了一種活潑和動感的藝術效果。這也是使東北作家的文學創(chuàng)作具有獨特審美價值的重要因素。端木蕻良筆下的女子都是水靈靈、清新脫俗、生性活潑的人物形象,在她們身上流淌著不受封建禮俗約束的血液,她們都性格剛烈倔強,敢于沖破一切世俗束縛勇于表達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這無疑不跟薩滿教文化宣泄情感“外傾”式的精神氣質有關。端木蕻良的小說都呈現(xiàn)出一種詩化和散文化的傾向,就算是蕩氣回腸敘事宏大的《科爾沁旗草原》也被人稱作“史詩”,這也彰顯了薩滿教文化作為隱性因子對端木蕻良的深刻影響。薩滿教文化是構成民族傳統(tǒng)文化的主要內容,是人們特定文化環(huán)境中精神因素和心理因素的文化積淀,所以,“端木蕻良對薩滿教的描寫,不僅在于反映一種人生境況和文化事象,而且深刻揭示了民族的文化心理狀況?!盵9]

三、五四新文化運動改造國民性的訴求

薩滿教文化本身具有的現(xiàn)實功能和娛樂功能值得被肯定,但是作為原始宗教,滿族薩滿教畢竟是人們愚昧無知、文化極其落后的條件下的產物,在薩滿教文化中也存在愚昧、落后的不合理成分。受五四新文化運動的影響,基于改造國民性的訴求,端木蕻良也對薩滿教文化中的不合理成分進行了批判。

端木蕻良在小說中對薩滿教神事活動書寫時,除了展現(xiàn)其治病救人、祈福消災的現(xiàn)實功能和作為民間節(jié)日活動的娛樂功能之外,還著力描摹了周圍群眾的“看客”形象,深刻揭示了他們沉迷于薩滿教神事活動的麻木不仁的心理狀態(tài)。在《科爾沁旗草原》丁老先生為青年少婦跳神治病的場面中,見少婦安靜了,周圍群眾就立刻想起來“看熱鬧了”他們是為青年少婦得救而喜悅,也是為在跳神過程中自己能夠暫時沉浸其中忘卻當前的苦難而喜悅;在《大江》中,人們由之前對薩滿教的虔誠信仰變成了只顧欣賞大神歌舞的忘我陶醉。圍觀的群眾似乎全然不顧病人的安危,而是一味陶醉在九姑娘的盛情歌舞中,在他們心中流淌著的只有終于看到標致伶俐的人的美貌和舞姿的喜悅和歡暢。他們擠滿了屋子,連院子里也都是來看熱鬧的人們?!按謇锶硕际窍矚g看九姑娘跳大神的,他們覺得成天到晚讓那伶俐的標致的妙人兒來跳舞,也不是使人完全討厭的事?!薄按迳线h近人家大小孩子都愛聽,到這里來看跳神好像看一出大戲一樣?!盵6]P363雖然端木在行文中也幾次提到九姑娘治病的本領也很強,但是人們對九姑娘美貌的欣羨,對其舞姿的沉迷遠遠超過了對其治病救人能力的關注。甚至連病人自己都沉迷其中“……病人躺在床上,眼巴巴的看著她,不肯放松每個細微的小節(jié)?!盵6]P360“病人在床上把貪婪的野狂的眼睛睜得發(fā)亮?!盵6]P362端木共描摹了三種人的“看客”姿態(tài),從看熱鬧的村里人擠滿了屋子院子,到小孩子顧不得好好吃飯就急忙等候著九姑娘跳舞,層層深入,將“看客”的扭曲心理和麻木愚昧的精神狀態(tài)進行了揭露,更為諷刺的是連躺在病床上的等候被救治的鐵嶺的哥哥都把貪婪野狂的眼睛睜得發(fā)亮。與《科爾沁旗草原》中的描寫相比較,《大江》中“看客”的心理狀態(tài)發(fā)生了明顯轉變,前者在寫到周圍群眾觀看丁老先生跳神救人時,是在等到青年少婦沒有生命危險的時候才想起來看熱鬧的,他們在起初還是為少婦的生命擔心、對死亡懷有恐懼的,然而在《大江》中,群眾完全不顧病人的安危,就連病人自己也一味沉浸在了“花大神”曼妙的歌舞表演中,這種面對苦難和生死危亡全然不知的愚昧正好暴露了薩滿教文化對人民的戕害,凸顯了薩滿教文化中的國民劣根性。在觀看跳大神的過程中,“看客”們通過觀看或欣賞別人的痛苦來宣泄自己的不幸和痛苦,以達到一種畸形的心理滿足,從而得到暫時的解脫,這種“觀看”心理和姿態(tài)對跳神中等待被救治的病人來說是極為殘忍的?!翱纯汀蓖ㄟ^“看”和“欣賞”甚至仔細“品味”他人的不幸和痛苦,暫時性的忘卻自身的不幸和苦難,卻一味地深陷在了落后的薩滿教文化對他的毒害和麻痹中而渾然不知,這對于“看客”來說也是極為殘忍的。端木蕻良在“跳神過程描寫中特別注意著渲染看客情緒的變化。第二天續(xù)演時,丁四太爺居然也被大家‘請’來出場,不動聲色地與大神表演出絕妙的‘雙簧’配合,贏得了全場心悅誠服的贊嘆。小說對看客們麻木、愚昧、落后、迷信的精神世界的揭示,無疑點明了這樣一個道理:統(tǒng)治者之所以強大,一方面是因為他們常常利用鬼神迷信為自己制造強大的幻象,另一方面也是由于被統(tǒng)治者對其強大的迷信。丁氏家族之所以能在草原上代代相傳、歷久不衰,即與草原群眾的這種迷信意識相關,他們心甘情愿地作了丁府統(tǒng)治的精神支柱。”[10]雖然薩滿跳神活動在視覺和聽覺感受上給人以美的體驗和享受,但是卻腐蝕和麻痹和國民的精神,在面對落后的文化因素或統(tǒng)治階級的欺負,他們只能選擇盲目接受。基于改造國民性的訴求,端木蕻良有意識地對薩滿教腐蝕和戕害國民性的方面進行了痛斥和批判。

端木蕻良同20世紀30年代很多年輕優(yōu)秀的青年作家一樣,受到了五四新文化運動和魯迅文化批判傳統(tǒng)的影響。在五四新文化思潮的影響下,他和那些覺醒起來的東北作家群作家,一起成為“改造國民性”精神的傳承者,共同呼喚科學與民主,反對專制與迷信思想,向愚昧的民眾發(fā)出啟蒙的聲音,把文化批判矛頭指向麻醉人和愚弄人的薩滿教。魯迅先生也對端木蕻良的文學創(chuàng)作產生了重要影響,他曾跟魯迅保持了很長時間的書信往來,“像一縷陽光似的,魯迅的聲音呼叫著我,我從黑暗的閘門鉆了出來,潮水一樣,我不能控制自己,一發(fā)而不可止的寫出了那本《科爾沁旗草原》。奠下了我的文學生活的開始。”[11]魯迅先生的書信鼓舞了端木蕻良從事文學創(chuàng)作的信心,使他在困惑和迷茫中找到了出路,引導他寫出了許多優(yōu)秀的文學作品,也促使他很好地繼承到了魯迅先生以文學改造國民性的精神和主張。“20世紀30年代,接受了魯迅的文化批判傳統(tǒng)的蕭紅、蕭軍、端木蕻良還有駱賓基等人在文學創(chuàng)作動機上就對薩滿教持有一種明顯的拒斥和對抗心理,作品中往往突出了薩滿教的負面影響,把薩滿跳神和封建愚昧聯(lián)系在一起加以批判。此時,昌明‘科學’與‘民主’的新文化運動的潮流已經預示了薩滿教文化退出歷史舞臺的命運?!盵8]在端木蕻良的筆下,薩滿教跳神具有虛偽性和欺騙性,它不僅不能挽救民族危亡中的底層百姓,更加重了他們精神的麻木和落后,在《大江》中,面對深陷于精神的麻木而不自知的村民群眾,他終于讓鐵嶺沖出封建禮教的牢籠,以“打了”大神作為對落后的宗教文化的反抗。在《科爾沁旗草原》中,薩滿教文化不但是毒害民眾的精神鴉片,還是地主階層肆意吞并土地后借以掩人耳目的工具,端木蕻良對此種卑劣行徑一并給予了有力的痛擊。

結 語

端木蕻良是優(yōu)秀的東北滿族作家,他在小說中的薩滿教文化書寫為我們展現(xiàn)了東北地區(qū)滿族獨特的民俗文化景觀,增加了小說的地域性和民族性色彩,也給我們帶來了獨特的、神秘的、酣暢的審美體驗。在對薩滿教文化的民族認同和自覺批判的矛盾心理作用下,端木蕻良的小說在思想上更具有辯證意味。薩滿教文化是作為一種文化心理積淀浸潤到端木蕻良的潛意識里的,研究他小說的薩滿教文化書寫,也能洞悉到作家豐富的內心世界和文化涵養(yǎng)。各民族的民俗文化都是寶貴的精神財富,端木蕻良小說中的薩滿教文化書寫也為滿族薩滿教文化的傳承起到了積極作用。研究端木蕻良小說中的薩滿教文化書寫,把握他對薩滿教文化既肯定又批判的價值趨向,有助于我們形成對薩滿教文化的全面認識,也為我們研究東北少數(shù)民族的民俗風情提供了有力借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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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端木蕻良.我的創(chuàng)作經驗[N].文學報,1942-6-20.

On the Ambivalent Attitude toward Shamanism Culture in Duanmu Hongliang’s Novels

CAO Ya-peng
(Nanjing University Art Institute, Nanjing 210093, China)

Duanmu Hongliang’s novels reveal both positive and critical attitude toward Shamanism culture. In the developing course of human history, as a primitive religion, Shamanism, which initially had practical functions, had gradually evolved into performing recreational activities for holiday entertainment. Its aesthetic value had also changed. As a Manchu writer, Duanmu Hongliang has a natural sense of national identity of Shamanism culture, and his literary creation has also been influenced and disseminated by Shamanism culture. Because of the influence of “May Fourth” new culture movement and based on the reform of national character appealing, Duanmu Hongliang gives a profound criticism to the ignorant and backward phenomenon that Shamanism has brought. Shamanism culture writing adds distinctive national and regional color in Hongliang’s novels; it also provides a powerful reference for us to understand the folk culture in northeast china.

Shamanism; Duanmu Hongliang; May Fourth; Critique

I206.6

A

2095-3763(2017)04-0012-06

10.16729/j.cnki.jhnun.2017.04.002

2017-09-12

曹亞鵬(1990- ),女,河北石家莊人,南京大學藝術研究院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為藝術學理論。

2016年度河北省社科基金項目“20世紀滿族小說研究”(編號:HB16WX027)。

責任編輯:于佩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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