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貴才,羅 軍
(1. 滇西科技師范學院 外語系,云南 臨滄 677000; 2. 昭通學院 外國語學院,云南 昭通 657000)
他者欲望與自我需要的玩偶
——《木馬贏家》中保羅悲劇之心理學探幽
陳貴才1,羅 軍2
(1. 滇西科技師范學院 外語系,云南 臨滄 677000; 2. 昭通學院 外國語學院,云南 昭通 657000)
勞倫斯的短篇小說《木馬贏家》所刻畫的是英國工業(yè)社會宏觀世界中變異和分裂的微觀世界——保羅一家。在這個家中,沒有真正的贏家,只有徹底的輸家,而輸得最具悲劇性的就是幼小天真的主人公保羅。他非但沒有得到父母應有的關注和關愛,反而在母親和舅舅欲望的操控下走上了瘋狂的自我游戲人生之路,最終在游戲中不堪一擊,成為游戲的犧牲品。保羅的悲劇是多方面因素造成的,但從心理學這一視角來看,他的悲劇是他者欲望的號角響徹耳際、自我的需要層次嚴重斷裂和他者欲望操控下瘋狂的自我實現共同作用的結果。
木馬贏家;保羅;他者欲望;自我需要;自我實現;悲劇
戴·赫·勞倫斯(1885—1930)不僅是英國文學史上長篇小說的高手,而且擅長短篇小說創(chuàng)作。他所創(chuàng)作的50余篇短篇小說“題材廣、水準高,足以使其躋身偉大作家的行列”。[1]345他的長篇小說業(yè)已得到評論界的普遍關注,但其短篇小說還未引起足夠重視。然而,對這位極富敏銳洞察力、崇尚生命本能、敬畏自然、追隨自我的多元話語作家而言,對其創(chuàng)作研究任何方面的缺失都不足以較好地把握其創(chuàng)作意圖和對人性的終極關懷。勞倫斯對人性的終極關懷不僅體現在兩性關系和人與自然的和諧關系中,而且體現在健康和諧的家庭倫理關系中,特別是父母對兒子成長的關注與關愛。這在其頗受爭議的長篇小說《兒子與情人》中得到很好的展現,也在其短篇《木馬贏家》中得到較好的詮釋。在該短篇小說中,勞倫斯充分發(fā)揮了作家和畫家的才能,巧妙地將本應溫馨和諧的保羅一家置于競爭慘烈的英國工業(yè)社會的宏觀世界中,敏銳地捕捉到時代的魔音:“一定要有更多的錢!一定要有更多的錢!”[2]94他細致入微地透視了英國工業(yè)社會宏觀世界中變異和分裂的微觀世界——保羅一家。在這個微觀世界中,時代的魔音演變成了響徹耳際的他者欲望的號角,家的溫馨早已被“一定要有更多的錢”的冷漠消解了,家庭倫理關系的紐帶被他者欲望的利刃無情地割斷,家庭成員關系異化成了自我與他者的二元。隨著異化的深入,保羅的需要層次最終嚴重斷裂。為了彌合自我需要層次的巨大裂痕和迎合母親對“運氣”這種虛無存在的強烈欲求,雖然幼小天真的保羅無能為力,但他還是異想天開地認為木馬不僅能給他帶來好運,而且可以緩解母親的存在危機。在這樣的信念支配下,他騎上他的玩具木馬,瘋狂地驅趕著它駛向虛無的運氣。保羅的瘋狂確實為他帶來了神奇的預測力。在舅舅的誘導和操控下,保羅不僅參與了賭馬游戲,并依靠其神奇的預測力猜中了賽馬場上的冠軍,而且還從中獲得5000英鎊。懷著不可言表的成就感,保羅委托律師把這些錢作為生日大禮分五次寄給母親。然而,保羅卻感到絕望無比,因為母親依然冷漠如初,家里的魔音仍沒消歇,欲望的號角竟越吹越響。這凄慘的遭遇使保羅肝腸寸斷,在更為瘋狂的自我游戲人生中最終不堪一擊,成了他者欲望和自我需要的玩偶。
《木馬贏家》是勞倫斯的一部極具“現世性”的經典寓言式短篇小說。在薩義德看來,文本總“羈絆于境況、時間、空間和社會之中——簡言之,他們是在世的,因而是現世性的”[3]56。從小說的創(chuàng)作背景來看,該短篇寫于1926年,發(fā)表于1933年。那時,英國剛經歷了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的洗禮,經濟面臨著較大困難,失業(yè)率居高不下,工人罷工持續(xù)不斷,工人生活朝不保夕。與此同時,拜金主義、享樂主義和消費主義盛行于全國。這一系列歷史性的劇變不僅嚴重沖擊著人們的心理防線和價值體系,而且加劇了勞資關系的緊張,加深了工人的存在危機,加速了人際關系的異化和社會細胞的分裂。作為當時社會細胞的典型縮影,保羅一家也逃脫不了時代的宿命。
保羅一家被異化和分裂成自我和他者的二元。為了維持資產階級貴婦形象和社會地位,保羅的母親海斯特徹底縱情于物質享受,對金錢醉生夢死、對名利迷戀不已、對運氣癡心妄想,全心全意地投入名利場的爭奪中,如癡如醉地等靠機緣的光顧和好運的降臨,憤憤不平地把生活的不如意歸咎于沒有好運的丈夫身上,殘酷無情地剪斷了保羅的心理臍帶。保羅的父親一心只想過上奢華的生活,卻在生活中一無是處,工作上一事無成,最終徹底迷失在物質利誘之中,成了家庭生活的局外人和兒子保羅健康成長的旁觀者。保羅的舅舅唯利是圖、六親不認,一心只想把保羅變成賺錢的工具加以利用,急功近利地把年幼無知的保羅引向賭馬的歧途,殺雞取卵似的利用保羅為之賺錢,最終成了保羅游戲人生的始作俑者。這一系列的非人性選擇嚴重異化了骨肉相連和血脈相通的家庭倫理關系。這一異化不僅使健康一體的家庭成員成了永恒的他者,而且使維系家庭的紐帶破裂到不可彌補的地步。正如勞倫斯在其詩歌《命運》中所言:“一旦人類生活與活生生的宇宙的聯(lián)系被擊破/人最后變得以自我為中心/不管是什么人,不管是上帝還是基督/都無法挽回這種聯(lián)系。”[4]173
這種不可挽回的聯(lián)系源于保羅母親、父親和舅舅嚴重異化的欲望。薩特認為:“欲望是存在的欠缺,它在其存在的最深處被它所欲望的存在所糾纏?!盵5]32在《木馬贏家》中,保羅一家雖然較為殷實,但他母親、父親和舅舅的心靈深處總被他們的欲求指向糾纏不休,他們總為自身的欠缺而焦慮不安,他們總覺得錢永遠不夠、物永遠不足、生活永遠不入時、境況永遠不如人、運氣永遠不夠好。這一系列的欠缺成了無休無止的驅動,驅使著他們永遠渴求、永遠欲望。隨著欲求指向的不斷深入和拓展,保羅的母親和舅舅開始追求“運氣”這種虛無的存在,并在欲望之海中越陷越深。
作為欲望的主體,保羅母親、父親和舅舅的欲望又是當時社會關系的產物。田穎認為,主體的欲望“是在主體與他人的交往中建構起來的”[6]89。在《木馬贏家》中,保羅的母親海斯特常以資產階級貴婦形象游走于上流社會,往返于繁華都市,參與各種高級宴會,體驗著各種奢華,感受著金錢和物質的魔力,還養(yǎng)成了與她的“藝術家”朋友在金錢或藝術方面都一爭高下的習慣。保羅的父親總以花花公子的形象出沒于各種社交場所。保羅的舅舅奧斯卡專以賭博為生,常與一幫唯利是圖的家伙體驗其中的魔力。與此同時,他們也承受著來自名利場的各種壓力。由于總在魔力與壓力間搖擺不定,作為欲望主體的保羅母親、父親和舅舅最終陷入了嚴重的存在危機,而這種危機最終又被無情轉嫁到年幼無知的保羅身上。
在勞倫斯所刻畫的微觀世界《木馬贏家》中,時代的魔音演變成了他者欲望的號角。在一個“金錢擺中間,道義放兩邊”的社會中,“一定要有更多的錢”成了人們的行為準則。在保羅家中,這種準則如同魔音縈繞不絕?!昂⒆觽兛偰苈牭?,盡管沒人大聲說。當圣誕節(jié)到來時,各種昂貴而漂亮的玩具擺滿兒童室,他們聽到了這句話。在金光閃爍的現代木馬玩具后面,在聰明的布娃娃房子后面,傳來了陣陣耳語聲:一定要有更多的錢!一定要有更多的錢!”[2]94在保羅的母親海斯特把他賭馬贏來的5000英鎊拿到手之后,家里新家具多了,鮮花擺滿了,保羅也有了家庭教師,但家里的魔音變得更加瘋狂,就像春天晚上的青蛙一齊呱呱直叫:“一定要有更多的錢!啊……一定要有更多的錢。啊,現在,現——在!現——在一定要有更多的錢!——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多!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多!”[2]102這種魔音是回響著的他者欲望的號角。在它的不斷催逼下,保羅慘烈地倒在了為金錢和利益而廝殺的成人戰(zhàn)場上。
在人本主義心理學家馬斯洛看來,人的需要層次由低到高分為生理需要、安全需要、愛與歸屬的需要、尊重的需要和自我實現的需要。而在勞倫斯的短篇小說《木馬贏家》中,幼小天真的保羅的需要層次卻遭受了嚴重的斷裂。這在很大程度上釀成了他不可挽回的悲劇。
保羅的需要層次斷裂首先是生理需要的斷裂。對幼小天真的保羅而言,雖然他的生理臍帶已與母親割斷,但他的心理臍帶仍與母親牢牢相連,他仍需從母親那兒獲取足夠的給養(yǎng)才能健康成長。不幸的是,為其輸送給養(yǎng)的心理臍帶卻被母親欲望的利刃無情地割斷。從此,保羅就失去了正常的給養(yǎng)供應,他不僅身心遭受巨大的創(chuàng)傷,而且時刻面臨著骨肉分離的劇痛,甚至逐漸成了父母的累贅,最終淪為他們的棄兒。
其次是安全需要的斷裂。在保羅幼小的生命中,雖然他看似有父母的庇護,有寬敞舒適的大房子遮風避雨,有保姆給他準備衣食,但他無時不感到焦慮、不安和危機。因為在保羅家中,他的父母整天為追求金錢和物質而焦頭爛額,總因物質的不足而惶惶不可終日,他的母親總因自己時運不濟而嘮嘮叨叨、憤憤不平,并總把矛頭指向她的丈夫;而他的父親則選擇實施軟暴力,長期游離于家庭之外;舅舅總因對賭注的迷戀而癡心不改,并為之而瘋狂。這一系列因素不僅使保羅居無寧日,而且使他陷入了嚴重的存在危機,使他時刻感到存在的悖論:生在一個健全的家庭得到的卻是殘缺的愛;可愛的自己卻遭遇了可惜沒人愛的現實;仆人無微不至而主人卻冷酷無情;房子寬敞明亮而父母的心靈卻狹小陰暗;父母的收入不多而欲求卻太多。這種生存狀態(tài)使保羅感到山窮水盡、危機四伏。
再次是愛與歸屬需要的斷裂。雖然生活在一個健全的家庭中,保羅非但沒有得到父母應有的關愛,就連家的溫存也被“一定要有更多的錢”的冷漠無情地剝奪了。對生性敏感的保羅而言,“他從母親眼中看不到愛, 從母親的話語中也感受不到愛”。[7]64相反,她眼里所閃爍著的金錢和物質魔力的光芒足以把幼小的保羅刺得心神不定、心痛不已,她話語中所散發(fā)出的冷漠的寒氣足以澆滅保羅滿腔的火熱。當她和兒子保羅對話時,她的語氣和態(tài)度總是那么的“惡毒”“厭煩”或“悶悶不樂”,總擺出一副“難以靠近”“冷若冰霜”和“憂心忡忡”的模樣。當她收到兒子委托律師寄給她的1000英鎊生日大禮時,她的表情仍然“不屑一顧”,仍然“無動于衷”,話語里依然流露出“冷漠”和“滿不在乎”的語氣,絲毫沒有一點保羅所希望看到的驚喜和高興的樣子。當她從律師那兒得知她的生日禮物還有4000英鎊時,她根本就不關心這筆錢的來路,只想立即把全部的錢占為己有。這種追求金錢和物質的行動所流露出的骯臟氣息足以玷污保羅純潔善良的心靈。當錢全部落到她手之后,家里奢華的生活又興盛了起來,欲望的號角吹得越來越響,猶如“夏日的青蛙齊鳴”。當從木馬上重重摔下來的保羅奄奄一息時,她依然“石頭般地坐在他身旁”,沒有傷心,沒有悲痛。
保羅的父親在其成長的關鍵期一直處于缺席狀態(tài)。這就使他們的父子之情疏遠到陌生的地步,疏遠到兒子保羅對其父親的名字都無從知曉,疏遠到父親對兒子每天在家所做的事都一無所知,疏遠到他對即將死去的兒子也無動于衷。父親的缺席不僅表現在象征其身份的名字都未曾出現在作者的筆下,而且他在文中也只是寥寥四處被提及:第一處是有關他在城里沒有前途的工作;第二處是關于他只顧自己快活而對家人和保羅不聞不問的態(tài)度;第三處是在母子關于物質生活的對話中間接提及的,他母親認為他們沒有豐厚的物質生活是因為他父親運氣不好;第四處是在保羅因從木馬上重重摔下而奄奄一息時,父親依然面不改色,仍然是那副鐵石心腸。
總之,在保羅一家這個名利場上,保羅的父母已被強大的物質利益沖昏了頭腦,成了無頭蒼蠅。他們之間血濃于水的親情也在強烈的欲望海浪的無情沖擊下蕩然無存。因此,對一個稚嫩的孩童而言,當他最基本的需要都得不到滿足或他的需要層次遭遇嚴重斷裂時,他的悲劇必將上演。
在《木馬贏家》中,保羅的父母和舅舅對金錢和物質過于強烈的欲望不僅使他的需要層次嚴重斷裂,而且使他落入他們的欲求指向中。在他們的欲望操控下,保羅展開了他瘋狂的自我實現,即通過瘋狂地驅趕他的玩具木馬來尋找運氣,以獲取足夠多的金錢來滿足母親日益膨脹的欲望,從而驅散家中永不消歇的魔音。因為他始終認為:“賺錢的初衷就是為了母親。她說她運氣不佳,是因為父親運氣不佳。因此我認為如果我運氣好,也許就可以阻止聲音了?!盵2]100這種癡狂的行為使他走上了瘋癲的自我游戲人生路和悲慘的不歸路。
保羅瘋狂的自我實現是受母親強烈的物質欲望驅動而成的。由于深受強烈的物質欲望的驅使和受困于自身無奈和無助的現實,保羅的母親海斯特轉而欲求“運氣”這種虛無的存在。在她看來,好的運氣就意味著豐厚的物質利益,但婚后的她并沒有好運相隨,因為她的丈夫沒給她帶來好運。懷著這樣的認知,她告訴年幼無知的保羅:“運氣能使你有錢。如果你運氣好你就有錢。那就是為什么生而運氣好比生而富有更好的原因。如果你富有,你的金錢也許會失去。但如果你運氣好,你就會得到更多的錢。”[2]94-95通過母親的洗腦,保羅滿腦子裝的全是“運氣,運氣,運氣”。鑒于母親總把自己的不幸歸咎于父親,幼小的保羅于是以男子漢的語氣堅決地對母親說:“我是一個幸運的人?!盵2]95然而,保羅的堅信換來的卻是母親的不以為然。這不僅激起了保羅的憤怒,而且使他急于去證明自己,于是他開始以孩子氣的方式迫切地盤算著運氣的線索,因為“他想要運氣,他想要它,他想要它”[2]95。他甚至對運氣變得鬼迷心竅,并想當然地認為掌控了木馬就能掌握自己的命運,異想天開地認為木馬能帶他去那個幸運的地方,于是他怒氣沖沖地騎上自己的玩具木馬,猛烈地用鞭子驅趕著木馬,瘋狂地駛向母親的欲求指向——虛無的存在。
保羅瘋狂的自我實現同時也受制于唯利是圖的舅舅的欲望。在發(fā)現每當保羅騎到瘋狂狀態(tài)時就能神奇地預測哪匹馬會在比賽中獲勝之后,保羅的舅舅奧斯卡不僅引誘保羅去看金光閃爍的獎章,而且用“保羅大師”的美名來夸贊他,甚至還策劃、慫恿或唆使他孤注一擲地為賽馬場上的馬匹投下賭注。神奇的是,他贏了。從表面上看,這一賭注不僅給保羅帶來了豐厚的收入,而且為他贏來了“保羅大師”的美名,甚至能在一定程度上緩解母親的壓力,減弱家中的魔音,從而助推他的自我實現。然而,看似名利雙收的保羅最終一無所獲,他既沒有獲得夢寐以求的關愛,也未能減弱縈繞家中的魔音,更沒能實現真正的自我。相反,他已完全偏離了正常的人生航道,徹底落入了舅舅越來越深的欲望之海,瘋狂地走上了游戲人生之路,但人生終歸不是游戲,“人生是真真實實的,是需要認真對待的”[8]6。
保羅的自我實現過程就是不斷滿足他者欲望的過程,但這種自我實現的快感最終又被他者熊熊燃燒的欲火付之一炬。由于人的欲望之獸總處于饑渴狀態(tài),永遠無法滿足,因此,無論保羅怎樣努力去實現自我,他也無法滿足母親和舅舅不斷膨脹的欲望。他的自我實現最終演變成了他者永遠漂浮的能指,永遠懸浮于腦際,永遠縈繞在家中。當自我需要的實現成為填補他者無底欲壑時,自我必將陷入嚴重的存在危機。這種生存狀態(tài)使他瘋癲不止、憤怒不已。在他者熊熊燃燒的欲火和自我滿腔怒火的共同作用下,稚嫩的保羅最終怒火攻心、心力交瘁,從木馬上摔下來并臥床不起,最終在至親欲望的重負下悲慘地死去。
然而,保羅的悲劇不僅是軀體的死亡,而且是自我身份的迷失和活生生的根本的聯(lián)系的擊破。為了重建這一聯(lián)系,勞倫斯從心靈深處發(fā)出了深切的吶喊:“我們要做的就是摧毀世上一切虛假的無生命的聯(lián)系,尤其是基于金錢的聯(lián)系;而要重建活生生的根本的聯(lián)系,重建與宇宙、太陽和地球的聯(lián)系,重建與家庭、民族和人類的聯(lián)系?!盵9]59
作為當時社會的寓言和頗具現世性的文學文本,勞倫斯的短篇小說《木馬贏家》中并沒有真正的贏家。幼小天真的保羅雖然通過賭馬贏得了足夠多的金錢和“保羅大師”的美名,但他最終還是不堪一擊,不僅失去了自我,而且喪失了性命,至死也沒有得到夢寐以求的母愛。他的母親海斯特雖然靠保羅賭馬的絕佳運氣獲得了足夠多的錢,卻失去了兒子。從根本上講,這是大時代中典型的小人物的命運悲劇,而從心理學這一視角來看,保羅的悲劇是他者欲望的號角響徹耳際、自我需要層次嚴重斷裂和他者欲望操控下瘋狂的自我實現共同作用的結果。保羅的悲劇具有很強的警示作用。保羅的悲劇是人為的悲劇,希望天下的父母心存良知,給孩子應有的關愛和一個溫暖的家;保羅的悲劇是民族的悲劇,希望這樣的民族早日覺醒;保羅的悲劇是社會的悲劇,希望這樣的社會有所作為;保羅的悲劇是歷史的悲劇,希望這樣的歷史不再重演。
[1]Leavis, F. R. D. H. Lawrence: Novelist[M]. Harmondsworth: Penguin Books Ltd, 1964.
[2] Lawrence, D. H. The Rocking Horse Winner[M]//白鳳欣,李正栓,編.英語短篇小說簡明教程.上海:上海交通大學出版社,2013.
[3]愛德華·W·薩義德.世界·文本·批評家[M].李自修,譯.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09.
[4]D·H·勞倫斯.勞倫斯詩選[M].吳笛,譯.桂林:漓江出版社,1995.
[5]薩特.存在與虛無[M].陳宣良,等譯.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1987.
[6]田穎.《沒有指針的鐘》:他者欲望的書寫[J].當代外國文學,2011(2):82-91.
[7]邱筠,林夏.《木馬贏家》母親形象特征的分析[J].宜賓學院學報,2008(5):63-64.
[8]Longfellow, H. W. A Psalm of Life[M]//朗費羅詩選:英漢對照.楊德豫,譯.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13.
[9]蔣炳賢.勞倫斯評論集[M].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1995.
[責任編輯 亦 筱]
2016-07-01
云南省教育廳科學研究基金項目“互文視野下勞倫斯詩歌與英國文學傳統(tǒng)”(2015Y577)
陳貴才(1980— ),男,云南會澤人,講師,研究方向:英語詩歌和勞倫斯研究;羅軍(1980— ),男,云南昭通人,講師,研究方向:英語詩歌和當代西方文學理論。
I106.4
A
1008-6390(2017)01-0073-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