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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信任分異:農民工與市民的比較研究

2017-04-10 05:37:49王毅杰丁百仁
關鍵詞:樂觀主義市民信任

王毅杰,丁百仁

(河海大學 公共管理學院,江蘇 南京 211100)

社會信任分異:農民工與市民的比較研究

王毅杰,丁百仁

(河海大學 公共管理學院,江蘇 南京 211100)

利用2014年城鄉(xiāng)居民社會調查數據,對農民工與市民的社會信任現(xiàn)狀及影響因素進行比較研究,結果表明,農民工的社會信任差于市民,信任分異是他們行為選擇的產物,背后隱藏的是生活經驗、道德價值、資源保障等方面的相對懸殊。其中,社會交往、樂觀主義對農民工與市民的社會信任都有正向作用,但具體機制不同;社會地位僅對農民工的社會信任影響顯著。相比之下,社會地位高低是影響農民工信任水平的關鍵因素,而對于市民,社會交往因素更為重要。因此,在城市信任培育過程中,除了從提高社會地位、改善社會交往和形塑道德觀念入手之外,還應考慮不同群體的需求差異。

農民工;市民;社會信任;可信基礎;失信承擔

一、問題的提出

從遠古至今,信任一直存在于人類發(fā)展過程的始終,與人類社會的發(fā)展息息相關,任何形式社會的存在與發(fā)展均需要信任。20世紀初,齊美爾首次將信任引入社會科學時就指出,“信任是社會最主要的凝聚力之一,如果人們之間沒有最起碼的信任,社會將變成一盤散沙”。隨后,盧曼發(fā)現(xiàn),“信任是一個社會復雜的簡化機制”[1]。福山認為,“信任是重要資本,是社會、經濟與文化繁榮的基礎”[2]。尤斯拉納也把信任比喻為“社會生活的雞湯”[3]。以上學者雖然觀點有別,但均表明了信任在社會生活方方面面的作用。因置信對象和鏈接紐帶不同,信任有著眾多類型。韋伯在《儒教與道教》一書中首次依據“二分建構法”區(qū)分了兩種最基本的形式:特殊信任和普遍信任,前者以血緣性社區(qū)為基礎,建立在私人、家族和準家族關系上,指向相識之人;后者又稱社會信任,以信仰共同體為基礎,指向多數人或陌生人,將信任置于一個兩極相對的單一維度上。更為重要的是,在韋伯看來,信任類型與社會結構之間有著統(tǒng)一和符應的一面,從特殊信任到社會信任的變化也就體現(xiàn)了由傳統(tǒng)社會到現(xiàn)代社會轉變的發(fā)展意涵[4]。

在現(xiàn)代化進程中,我國社會的信任環(huán)境和模式發(fā)生了巨變,特別是城市。在城市,伴隨著結構分化、人口流動增強,發(fā)生于團體內的特殊信任顯著減少,而社會信任不斷增加,其作用范圍延伸至經濟、社會和管理活動,并且愈發(fā)重要。但與此同時,人與人之間的關系越來越陌生化,人們似乎普遍覺得彼此之間的信任下降了,城市的社會信任嚴峻,人們之間的合作需要更高的信任度來維持[5]。因此,維系城市和諧的重要紐帶——社會信任,儼然成為一個不容忽視的問題。再加上,近年來,由于大量農村人口流入,城市的人口結構發(fā)生了巨變,2014年農民工監(jiān)測報告顯示,農民工總量達2.74億。農民工和市民已成為當下城市空間長期共存的兩大群體,他們的社會信任現(xiàn)狀在很大程度上決定城市總體信任局面,亟待關注[6]。

然而,從現(xiàn)有的信任問題研究來看,雖涌現(xiàn)出許多豐富成果,有對市民的社會信任、農民的社會信任探討,也有通過跨國調查數據,對中國人整體信任水平及與其他文化體下居民信任狀況的比較,但農民工社會信任研究比較欠缺,更不用說其與他群比較了[5-9]。正如劉愛玉、劉明利所指出的,“近年來關于農民工研究的文獻可謂浩如煙海,覆蓋眾多領域,但鮮有涉及農民工的社會信任……對于農民工這么一個重要的社會群體而言,理應有更多關注”[10]。同時,從比較視角加強認識和理解也是費孝通“文化自覺”理念的題中要義,有助于深刻把握社會現(xiàn)實[11]。因此,本研究將以南京市為例,對農民工與市民的社會信任現(xiàn)狀及影響因素進行比較研究。

二、文獻回顧與研究框架

信任是施信者對他人可能行為的一種積極性預期,涉及兩個方面的行動者:施信者和信任對象。與特殊信任不同,在社會信任中,施信者不認識信任對象,更別提具象經驗。因此,信任對象的信息無從獲知,信任與否取決于特定場域的施信者。在現(xiàn)代社會,由于公民理性的覺醒,當面對信任“那些我們并不認識的人”時,大多采取理性策略。作決策時,施信者通常假想一個潛在信任對象,綜合思考兩方面情況:一是對失信可能性的主觀認知,著眼于信任對象的可信度估計及評判依據,稱為“可信基礎”,二是對失信代價性的自我估量,著眼于施信者的抗風險能力及承受程度,稱為“失信承擔”[12-14]。

一方面,施信者做出怎樣的可信度估計,哪些因素影響可信基礎?在不同理論預設下,答案迥異。制度與文化論都將個體依附的宏觀背景視為人們失信可能性預估的評判理據,但兩者關注點不同。制度論的口號是“制度決定”,健全的制度設置能減少信任濫用和失信損失,提升可信預估。而文化論認為信任代表一種文化,信任差異由個體所處的文化傳統(tǒng)和文化環(huán)境所致[12]。與之不同,交往論、道德論和心理論側重微觀分析。其中,交往論重視個人的生活經驗,認為信任嵌入于人際交往,交往中形成某種知識,構成個別信任的識別依據,而且它還橋接普遍信任,讓我們信任陌生人。道德論區(qū)分了策略主義和道德主義信任,前者指個別信任,后者為不涉及對具體人的信任,是一種對人性的普遍看法,信任與否基于樂觀主義。社會信任屬于道德主義信任,樂觀者傾向于信任陌生人。心理論認為信任內生于人格系統(tǒng),人格不同致使信任差異,而人格是個體在生活中形成的認知、情感、意志的統(tǒng)合模式[3]。

另一方面,施信者的失信承擔受限于什么,又如何關聯(lián)信任決策?代表性解釋是資源因素論。該理論認為,相對易損性是施信者對陌生人失信可能帶來的損失有多大承受能力,其大小取決于潛在損失的絕對值在潛在受損者所擁有的總資源中占多大比重,而根據相對易損性,即使失信承擔不同的人對信任對象可信度做出相同判斷,他們仍會有不同信任行為。所以,可信基礎固然重要,失信承擔也不可忽視。失信承擔與社會成員獲得的資源多寡密切相關,這些資源大體分為公共資源和個人資源。公共資源作為一種制度化的財富,建立在國家或地區(qū)經濟社會發(fā)展上,而個人資源取決于社會地位、關系資本等[5]。通常,缺乏資源的人不易產生信任,因為他們的“災害線”比較低,若對方失信,帶來的代價和風險難以承受;而資源豐富者則相反[12]。

綜上,它們可梳理為宏觀和微觀層次因素,前者包括制度論的社會制度、文化論的文化類型、資源因素論的公共資源;后者包括交往論的社會交往、道德論的樂觀主義、心理論的人格特質、資源因素論的個人資源(圖1)。宏觀因素強調系統(tǒng)背景的重要性,可解釋不同社會的信任高低,但無法回答同一社會群際間信任差異;后者恰好相反[12]。因此,要區(qū)分情境:當分析為何有的社會比其他社會信任度高時,應從制度、文化、公共資源等宏觀因素來解讀;而探討為何同一社會,有的人比其他人信任度高時,應從微觀因素來分析,比如社會交往、樂觀主義、個人資源[15]。

圖1 社會信任形成與分異的解釋框架

面對同一城市空間的農民工和市民,本文將從微觀層次去探尋他們的信任形成與差異,同時,社會學視角與心理學不同,后者側重人格特質,而社會學雖不拒斥之,但更關心制度環(huán)境、文化道德(如樂觀主義)、社會交往、個人資源(如社會地位)。結合以上兩點,本文主要選取代表可信基礎的社會交往、樂觀主義和體現(xiàn)失信承擔的社會地位進行解讀。

三、研究設計

(一)研究假設

本文提出以下假設嘗試回答:1.對于身處同一城市空間的農民工和市民,他們的社會信任狀況如何?是否存在差異?2.代表可信基礎和失信承擔的微觀因素如何影響農民工和市民社會信任的形成與差異?社會信任在某種意義上具有“嵌入式”特點,它不僅取決于信任情境中行動者的特征及相互關系,也受制于信任情境自身特征。農民工是一個跨越了鄉(xiāng)—城的流動群體,走出農村,邁進城市,即意味著脫離了熟人社會的信任環(huán)境,進入生人社會。在此環(huán)境中,農民工多從事累、苦、臟的底層工作,時常遭遇同工不同酬、工資克扣拖欠等不公待遇,而且生活交往呈現(xiàn)“內卷化”特點,還飽受歧視,這些深刻影響農民工信任,可能面臨信任危機[16]。相比而言,市民社會處境和生活體驗明顯要好,也較少受人格信任束縛,同時市民關系網絡的異質性、廣泛性也增加社會信任。提出:

假設1:農民工社會信任顯著差于市民。

同時,由于基于群體實際的社會信任影響因素的差異比較有助于我們深入理解農民工和市民的信任分布與差異。接下來,將根據前文的研究框架,建構社會信任的影響因素及作用關系的相關假設。

作為影響信任決策的一方,可信基礎來源眾多。本文立足微觀層次,選取交往論的社會交往和道德論的樂觀主義作為反映指標。二者影響機制不同,社會交往是自下而上的研究,強調“經過概括”的交往經驗。哈特、西佛爾和賽利格曼指出,信任來自社會交往的美好經歷,我們建立的緊密的友好關系為發(fā)展對陌生人的信任起到了示范作用。而樂觀主義是自上而下的分析,將信任與積極的思維方式和世界觀聯(lián)系起來,自我感覺良好的人們也應該對他人感覺良好[3]。兩者均對人們的社會信任發(fā)揮重要作用,不過,從國內以往研究來看,社會交往因素關注得較多,而樂觀主義近乎缺位,我們添加了這一重要影響變量。提出:

假設2:對農民工或市民,越具有美好的社會交往,社會信任越高。本文的社會交往包括鄰里幫助、生活沖突和距離感知。

假設2a:農民工或市民的鄰里幫助越多,社會信任越高;

假設2b:農民工或市民的生活沖突越少,社會信任越高;

假設2c:農民工或市民的距離感知越小,社會信任越高。

假設3:對農民工或市民,越具有積極的樂觀主義傾向,社會信任越高。本文的樂觀主義包括生活滿意度和未來信心度。

假設3a:農民工或市民的生活滿意度越高,社會信任越高;

假設3b:農民工或市民的未來信心度越好,社會信任越高。

信任是一種預期判斷,結果檢驗在未來,信任他人無異于將自己置身一場賭局之中,風險與收益并存,特別在社會信任中,信任對象的不具體和不確定性,更是讓風險指數有增無減。所以,除卻可信基礎,失信承擔也左右信任決策。社會地位是失信承擔的重要指標,代表個體在社會結構的位置,其高低與資源獲取緊密相關。帕特南認為,人際信任在社會地位上具有很強的等級性,地位高者表現(xiàn)出更高信任[3]。胡榮的研究也表明,地位高者對他人的信任度也越高,這是因為他們往往是社會交往中占優(yōu)勢的人,更能主動信任他人,而且別人對他失信的代價會增大,即便對方失信,相對易損性也是比較低的[7]。提出:

假設4:對農民工或市民,社會地位越高,社會信任越高。本文的社會地位包括教育、收入和主觀地位。

假設4a:農民工或市民的教育年限越長,社會信任越高;

假設4b:農民工或市民的收入越多,社會信任越高;

假設4c:農民工或市民的主觀地位越高,社會信任越高。

(二)數據來源與變量分布

本文的分析數據來自國家社科基金“農民工隨遷子女城市融入研究”課題組于2014年在南京市進行的城鄉(xiāng)居民社會狀況調查。調查對象包括15—55歲、從事非農工作的南京市民和農民工。對市民,我們以南京小區(qū)均價為標準,進行多階段抽樣。首先從南京11個城區(qū)隨機抽取鼓樓、白下和建鄴3個城區(qū),然后將選中城區(qū)的所有小區(qū)按均價排序,根據等距抽樣原則,從小區(qū)抽樣框抽取9個小區(qū),共27個小區(qū)。再按隨機數表從每小區(qū)抽取14戶。戶內抽取生日最靠近1月1日的為被訪者。對農民工,我們采用以年齡、性別、受教育程度為配額的抽樣方法。有效回收市民問卷376份,農民工問卷443份。因變量是社會信任。學界一般采用“總的來說,您同不同意在這個社會上絕大多數人都可以信任?”或“總的來說,您同不同意在這個社會上,您一不小心,別人就會想辦法占您的便宜?”來測量。本研究中具體題項設置為“在這個社會上,絕大多數人可以信任,您同意嗎?”,回答項是“非常反對,有點反對,比較同意,非常同意”,納入模型時,轉化為二分變量,前兩項合并賦值“0=反對”,后兩項合并賦值“1=同意”。自變量包括社會交往、樂觀主義、社會地位和人口變量。其中,社會交往區(qū)分為交往經歷和交往感受。交往經歷包括鄰里幫助和生活沖突,分別用“當您急需幫忙時,可以從鄰居那里得到嗎?”和“在城市,您和別人(因風俗習慣)起過沖突嗎?”測量。交往感受指社會距離感知,由愿不愿意“與您一起聊天、與您一起工作、與您討論工作難題、與您做朋友、與您做鄰居、與您一起參與社區(qū)管理、與您孩子在一個班上學和與您家通婚、做親戚”8項構成的量表測量,分別詢問農民工對市民和市民對農民工的交往印象。樂觀主義代表了一種積極的道德信念,尤斯拉納指出它包含未來比過去好,相信可以控制自己的環(huán)境使它越來越好,個人有幸福感和社群有支持作用[3]。本文選取未來信心度和生活滿意度兩個指標,用四分量表中的“我對未來很有信心、我對目前的生活很滿意”測量。社會地位區(qū)分為主、客觀社會地位??陀^地位用受教育年限和收入測量,分析時,收入取自然對數;主觀地位詢問被訪者對所處地位的自我判斷,問卷將主觀地位劃為10個等級,1代表最底層,10代表最頂層。人口變量有性別和年齡。各變量的情況見表1。

表1 主要變量的描述統(tǒng)計

四、主要研究發(fā)現(xiàn)

(一)農民工與市民的社會信任現(xiàn)狀

社會信任反映了人們的一種“放心”或“認同”的積極心態(tài),是城市和諧發(fā)展的資本和保障,也是現(xiàn)代新型城市發(fā)育成熟的前提和標志。當前,農民工與市民構成此社會空間中的兩大群體,他們的社會信任如何,是否有差異?筆者探討了農民工與市民的社會信任現(xiàn)狀(見表2)。結果表明,農民工與市民的社會信任分布有著顯著的統(tǒng)計差異。面對“在這個社會上,絕大多數人可以信任,您同意嗎?”,農民工和市民作出的回答不盡相同:在農民工中,選擇“非常反對”、“有點反對”、“比較同意”、“非常同意”的占比依次為9.3%、39.5%、45.6%、5.6%,而在市民中,其占比依次為5.3%、23.4%、60.1%、11.2%。而且,這一比例分布狀況在0.001的顯著性水平上通過了皮爾遜卡方檢驗。

表2 農民工與市民社會信任的分布差異(%)

通過比較發(fā)現(xiàn),一方面,農民工與市民的社會信任都處于一般偏高的水平,他們表示“同意”的比例均超過了一半;但另一方面,農民工的信任水平要明顯低于市民,其表示“不同意”的比例要比市民高出20個百分點。這意味著,農民工的防備心理相對較強,更不容易輕信陌生人。假設1得到支持。從信任的環(huán)境和模式來看,與多數市民不同,農民工經歷著場域轉換,從熟悉的鄉(xiāng)土社會跨入陌生城市,告別了建立在血緣和地緣基礎上的熟人信任,而且他們多數人城市適應能力不太強,現(xiàn)代素養(yǎng)也尚不具備,社會信任的塑造需要一個漫長過程。因此,他們在遷入地的信任狀況相對較差,部分學者甚至發(fā)出農民工信任危機的強烈呼聲[17]。

表3 農民工與市民社會信任的代際差異(%)

筆者還發(fā)現(xiàn),農民工與市民的社會信任分異同樣體現(xiàn)在代際層面(見表3)。一方面,無論是農民工內部,還是市民內部,老一代的社會信任水平均高于新生代。這可能與他們成長的時代環(huán)境、社會氛圍和早期經歷有關,相比之下,成長于改革開放和轉型加速期的新生代,較少經歷傳統(tǒng)美德的熏陶和實踐,反而更多地受到全球化、現(xiàn)代化和市場化的負面沖擊(比如投機主義、殺熟事件),也更加頻繁地接觸網絡負面信息。另一方面,無論是老一代,還是新生代,農民工的社會信任水平均低于市民,但彼此之間的信任差異隨著世代而發(fā)生變化,他們在新生代中的信任差異相對較小。而這除了受到不同“代”的外在環(huán)境(比如時代風貌、文化觀念)的影響之外,更與新生代農民工的主體特征有關,他們的教育程度較高、農村經歷較少、進城時間早而長、適應能力較強,思想認知和行為模式也朝現(xiàn)代性轉向,因此,與同“代”市民的信任差異會變小。

(二)農民工與市民社會信任的影響因素及比較

為進一步澄清農民工與市民的信任差異,需要把握社會信任的影響機制。本文提出的研究框架指出,社會信任是多種因素綜合作用的產物,它們主要圍繞可信基礎和失信承擔兩個方面展開,既有宏觀的制度、結構和文化因素,也有微觀的個人特征、社會地位、交往經驗和道德信念等。筆者立足微觀層次,選取了人口特征、社會地位、社會交往和樂觀主義的道德信念,來探討影響農民工與市民社會信任的因素及差異(見表4)。

表4 農民工與市民社會信任的二元Logistic模型

1.社會地位的影響

表4顯示,教育年限的系數在農民工和市民模型都是正值,但系數僅在農民工樣本通過顯著性檢驗。這意味著,教育僅對農民工社會信任影響顯著,其教育年限每增加1年,傾向信任的發(fā)生比率增加0.150個單位。假設4a得到部分支持。筆者認為,教育的正向作用除了通過改善農民工社會經濟地位,增強失信風險的承擔能力,亦通過改變認知能力和價值觀念,提高可信評判來實現(xiàn)。然而,收入對農民工與市民社會信任均不具有統(tǒng)計顯著性。假設4b未得到支持。尤斯拉納曾經指出,以往研究也表明教育有很強的預測作用,收入卻不重要,這對信任的大多評估都是如此[3]。

與教育年限類似,主觀社會地位也只對農民工社會信任具有明顯的促進作用,其主觀地位每增加1個單位,傾向信任的發(fā)生比率增加0.160個單位。假設4c得到部分支持。筆者認為,在主觀地位判定時,農民工往往將職業(yè)、收入、教育、網絡都考慮在內,主觀地位越高者預示更多資源和自信,進而提高“災難線”和信任預估[12]。

通過比較發(fā)現(xiàn),社會地位僅對農民工社會信任影響顯著,而對市民無明顯作用。這可能與兩者的社會位序特征及后果有關,當人們處于低位,經不起折騰時,往往謹小慎微,優(yōu)先思量自己承受失信代價的能力(比如地位、資產),并且砝碼加重。相比市民,農民工大多位于城市底層,因此,信任決策時,社會地位的影響更為凸顯。

2.社會交往的影響

總的來說,社會交往對農民工與市民社會信任都有顯著影響,但是,具體作用機制不同。首先,無論是農民工,還是市民,鄰里幫助都能有效提升其信任狀況。統(tǒng)計結果表明,在農民工模型,相比“少數或不可以”獲得鄰居幫助者,“一定可以”獲得幫助的市民社會信任更高,是前者的1.619倍;在市民模型,相比“少數或不可以”獲得鄰居幫助者,“多數或一定可以”獲得幫助的市民社會信任也更高,分別是前者的2.479倍和2.240倍。而且,由它們的回歸系數可知,此效應市民要高于農民工。假設2a得到支持。這是因為,能夠獲得鄰里幫助的人往往形成美好的人際印象、互動經驗和認知基礎,而且還會帶來“溢出效應”和“傳染效應”,容易對一般化他人產生好感,增強社會信任。

其次,生活沖突明顯降低農民工信任水平,而對市民沒有顯著影響。統(tǒng)計結果表明,在農民工模型中,生活沖突的系數在0.01的顯著性水平通過檢驗,且為負值,即相比“沒有”和別人起過沖突者,“有”生活沖突的農民工社會信任更低,其傾向于信任的發(fā)生比率是前者的0.509倍。而在市民模型,生活沖突變量沒有通過統(tǒng)計檢驗,即其對市民信任影響不太顯著。假設2b得到部分支持。這是因為,本文的生活沖突主要是文化差異帶來的不良互動經歷,相比市民,農民工從鄉(xiāng)土社會進入異質性的城市,不僅與農村固有慣習差異較大,容易誘發(fā)文化震蕩和沖突,而且每次沖擊也會很大,不理解或欺負感明顯,強化陌生感和外來感,影響更顯著。

第三,社會距離明顯降低市民信任水平,而對農民工沒有顯著影響。統(tǒng)計結果表明,在市民模型中,距離感知的系數在0.05的顯著性水平通過檢驗,且為負值,即距離感知每增加1個單位,其傾向于信任的發(fā)生比率是原來的0.933倍。而在農民工模型,距離感知變量沒有通過統(tǒng)計檢驗,即其對農民工信任影響不太顯著。假設2c得到部分支持。這是因為,社會距離對兩者的認知、心態(tài)和意義不同。在相對優(yōu)越的市民看來,它不僅指不愉快的交往感受,更帶有歧視或偏見的主觀成分,因此會放大距離感知的消極作用,比如懷疑、拒斥,帶來不信任感。而對農民工,其距離感知雖是被歧視、被排斥的某種反映,但他們平時也主動隔離(比如交往的內卷化),與市民生活近乎平行,因而消極影響沒想象得那么大。

3.樂觀主義的影響

樂觀主義也對農民工與市民社會信任都有顯著影響,且具體作用機制不同,支持了尤斯拉納的道德基礎論:信任是一種道德價值,它反映一種樂觀主義的世界觀[3]。

樂觀主義代表了一種積極的道德信念,其作用通過生活滿意度和未來信心度表現(xiàn)出來。無論是農民工,還是市民,生活滿意度系數都是正值,但系數僅在農民工樣本通過顯著性檢驗。這表明,生活滿意度僅對農民工社會信任影響顯著,其對目前生活越滿意,社會信任越高。假設3a得到部分支持。這是因為,相比市民,進城農民工的生活境遇改善更明顯,且多以昔日農村生活為參照點,因而帶來的滿足感更強,影響更大,有利于信任培育。未來信心度對農民工與市民的社會信任都有明顯促進作用。統(tǒng)計結果表明,未來信心度的系數在農民工與市民模型中均通過了顯著性檢驗,且為正值。其中,未來信任度每增加1個單位,農民工傾向于信任的發(fā)生比率增加0.464個單位,市民傾向于信任的發(fā)生比率也增加0.526個單位。假設3b得到支持。這是因為,對未來充滿希望的人是比較樂觀的,也更容易對外界(他人)持有美好感覺和認知,進而奠定牢固的可信基礎。

4.社會信任影響因素的貢獻比較

表5 社會信任影響因素的改進量①鑒于二元Logistic模型間系數比較的可能誤差,一種可能方法是運用線性回歸來分析二分因變量,以便相互佐證(詳見洪巖璧《Lo?gistic模型的系數比較問題及解決策略:一個綜述》,《社會》,2015年第4期)。我們也進行了驗證,線性回歸結果顯示,在農民工模型中,相應的R2(調整R2)依次為0.006(0.001)、0.057(0.046)、0.080(0.061)、0.104(0.080);在市民模型中,相應的R2(調整R2)依次為0.008(0.002)、0.019(0.006)、0.082(0.059)、0.099(0.071)。該發(fā)現(xiàn)與已有二元Logistic模型具有一致性,表明社會信任各影響因素的相對作用大小是比較穩(wěn)健的。

社會信任影響因素的作用大小是不同的。統(tǒng)計表明,在農民工模型,社會地位對社會信任的改進量最大(ΔCox&SnellR2=0.051),其次是社會交往(ΔCox&SnellR2=0.023)和樂觀主義(ΔCox&SnellR2=0.023);而在市民模型,社會交往對社會信任的改進量最大(ΔCox&SnellR2=0.060),其次是樂觀主義(ΔCox&SnellR2=0.018)和社會地位(ΔCox&SnellR2=0.008)??梢姡匚桓叩褪怯绊戅r民工信任的關鍵因素,而對市民,社會交往的作用更重要。換句話說,農民工社會信任的高低更多受限于失信承擔,而市民則取決于可信基礎。

為什么呢?我們認為,這一區(qū)別首先體現(xiàn)出兩者的思維特點:面對以絕大多數人或陌生人為對象的社會信任問題,市民主要關心“對方的可信度大小”,尋找說服自身的緣由,傾向于“好”的思量;而農民工重點考慮“對方失信的代價大小”,反思自己的承受能力,傾向于“壞”的打算。深層次原因離不開他們各自的結構處境和生活場域。從結構處境來看,在我國,脫胎于計劃經濟體制下重工業(yè)優(yōu)先發(fā)展和國家趕超的戶籍制度,在很大程度上影響著社會人群的生活境遇。這一制度不僅包含身份識別、人口統(tǒng)計等方面的功能,而且包括諸多權利與經濟利益的配置功能。在以戶籍為基礎的制度設置下,農民工淪為了“二等公民”,其和市民在就業(yè)、福利、保障、生活等機會,乃至權利享有、身份平等、尊嚴保障等方面差異顯著[18]。近年來,盡管在經濟社會發(fā)展需求驅動下,戶籍制度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改革,但是,先前戶籍帶來的種種不公或弊端仍清晰地折射在農民工身上,更何況目前戶籍改革的權利釋放還亟待進一步加大。所以,對于深受資源瓶頸和制度保障網相對欠缺的農民工,當面臨信任決策時往往優(yōu)先思量失信的代價及自身風險承擔能力,并給予其較大權重,在生人社會更是如此。正如有學者指出的,當人們處于“高位”,認為失信的損益變得可以承受,甚至微乎其微時,可信基礎的重要性就會凸顯出來;反之,當處于“低位”,經不起折騰時,就會謹小慎微,優(yōu)先考慮失信的代價,并放于首要地位,更有甚者,若生活都無法得到保障,我們很難設想他會冒險相信[19]。

從生活場域及其帶來的(認知、情感)體驗來看,對廣大農民工,城市是一個陌生暫居點,作為務工經商的“外人”,其對努力賺錢的追求遠甚于城市生活的經營。這一理念使得該群體進行行為選擇時(如信任判斷)同樣遵循如上原則,將社會選擇的可能損益,尤其是成本、代價,給予更大砝碼,更強調“控制為基”的信任觀;而對市民,城市不僅是工作之地,更是長久居所,作為城市生活的“主人”或“扎根者”,經營生活的重要性毋庸置疑,交往、聯(lián)系是社會性個體生活的本質特征之一,具有基礎性意義,在該理念引領下,面臨行為選擇時(如信任判斷),交往經驗的地位便會凸顯,更強調“互動為基”的信任觀,而且,相比農民工,他們在城市制度保障和生活機遇上具有優(yōu)勢,也了降低了失信承擔的相對損耗[13]。

五、結論與啟示

社會結構與信任類型關系密切。傳統(tǒng)村落是一個熟人社會,人們形成特殊主義信任模式,信任對象限于熟人圈,而現(xiàn)代城市是生人社會,人們需要與形形色色的陌生人打交道,社會信任問題凸顯并影響深遠。為此,本文對農民工與市民的社會信任進行比較分析。結論是,農民工與市民的社會信任均位于一般偏高水平,但農民工信任顯著差于市民。結合表1的描述統(tǒng)計發(fā)現(xiàn)和相關經驗研究可知,農民工較低的信任水平主要源自社會地位和社會交往。社會地位是影響農民工信任的關鍵因素,也是失信承擔的有力保證。相比市民,農民工的教育、收入和主觀地位較差,“災害線”偏低,經不起失信風險。社會交往和樂觀主義對農民工與市民信任影響都較大,也是可信基礎的重要來源。他們在樂觀主義上相差無幾,但農民工的交往狀況差于市民,不僅鄰里幫助較少,距離感知較大,而且生活沖突的影響更為顯著,降低了信任決策的可信基礎。

社會信任是城市生活的潤滑劑,其總體局面取決于群際的信任分布。然而,這不單是一個行為選擇問題,更嵌入了地位結構、交往經驗、生活態(tài)度和道德觀念等豐富內涵。本文具有如下啟示:首先,提高市場能力,改善社會地位。社會地位及獲得的資源多寡能夠顯著改變農民工信任水平。已有的研究認為,制度阻隔使得多數農民工排斥于主要勞動力市場,而教育程度、職業(yè)培訓、政策扶持等對農民工就業(yè)質量具有正向影響。政府可加大戶籍制度、就業(yè)制度、保障制度等改革力度,保障公正環(huán)境。同時,提供繼續(xù)文化教育和職業(yè)教育通道,開展免費職業(yè)培訓運動,加強對靈活就業(yè)、新就業(yè)形態(tài)的支持,鼓勵農民工自主創(chuàng)業(yè)。

其次,倡導互助互諒,打造和諧共處局面。無論是農民工,還是市民,積極互動都能帶來美好經歷和態(tài)度認知,提高社會信任。城市的社會聯(lián)結相對缺失,原子化、個體化傾向凸顯,人們時常面臨無助和糾紛增加,作為外來人的農民工更是較少支持、幫助,還常與市民發(fā)生矛盾、沖突。政府和社會可從思想和活動取向著力,加強理解、團結、互助為內容的美德教育,表彰“好人好事”的道德模范及事跡,開展“獻愛心”等幫扶活動。

第三,提升城市包容性,營造健康氛圍。距離感知是包容性的重要指標,顯著制約著市民的社會信任。當前,城市不同戶籍、職業(yè)、身份的人群之間依舊存在偏見、排斥和歧視/被歧視行為,負面情緒彌漫。政府和社會可宣傳和引導平等、寬容、開放的認知理念,正確宣傳不同群體的信息、表現(xiàn)和形象,搭建彼此交流的契機和平臺等。

最后,增強獲得感和信心度,形塑樂觀態(tài)度。樂觀主義是社會信任的道德基礎,能夠對他者秉持積極認知和評判,有助于提升農民工與市民的信任水平。當前,人們的樂觀主義傾向有很大改進空間,政府可調節(jié)收入與財富分配來降低社會不平等,實施就業(yè)、創(chuàng)業(yè)、扶貧計劃和完善社會保障體系來改善生活機遇。同時,政府也可引導人們正確認識自己,樹立合理的參照和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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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盧 虎)

C915

A

1671-511X(2017)02-0110-09

2016-12-27

中央高校科研業(yè)務費資助項目(2015B24914)、江蘇省第四期333工程科研資助項目(BRA2015404)成果之一。

王毅杰(1973-),男,河海大學公共管理學院社會學系教授、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城鄉(xiāng)社會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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