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艷

長空之下，英雄城外，宗山巍峨挺拔。阿佳，阿佳，歡迎你到英雄城。身穿藏袍、彪悍的藏族男人向我揮舞不止，我知道他是在叫我，“阿佳”藏語的意思是姐姐…… 為了拍攝專題片《西藏一年》，作家書云滿懷著對西藏的癡迷與眷戀，以西藏江孜古城為拍攝地點，她將目光聚焦到雪域高原普通藏民身上，紀錄他們真實而平凡的生活。合上這本書的時候，一個活脫脫的西藏，在經(jīng)筒無聲的旋轉(zhuǎn)中，在飄蕩于千年圣地嘹亮的歌聲中緩緩顯現(xiàn)。藏民最虔誠的六字真言“嗡嘛呢唄咪吽，嗡嘛呢唄咪吽”縈繞在耳邊，令人心馳神往的青藏高原就這樣駐進了我心中。

登一座山，觀一片海，看一朵云，或為定格無數(shù)個美好的瞬間，旅行的初衷就是這樣簡單。當有了說走就走的勇氣時，只需一個背包、一張車票、和一顆勇敢的心。

一直以來，坐火車走一回青藏線是我所期盼的行程，因為飛機的快速穿越領(lǐng)略不到蔚為壯觀的青藏高原的細節(jié)。當我丟開生活中的煩瑣，踏上月臺的那一刻，各種感覺便紛至沓來，沿途的風景、火車上的旅人以及神秘的高原等著我去看、去想、去體味……

在那遙遠的地方，

尋找上蒼落在地球上的一滴眼淚

在那遙遠的地方/有位好姑娘/人們走過了她的氈房/都要回頭留戀地張望/她那粉紅的笑臉/好像紅太陽/她那美麗動人的眼睛/好像晚上明媚的月亮……

這首傳唱了近六十年的歌曲，讓幾代中國人甚至外國人如癡如醉。歌中那“遙遠的地方”在哪里，傳說中的姑娘是否如歌中所唱的那樣美麗？踏著西部歌王王洛賓的足跡，我來到了氤氳著愛意的青海湖畔，試圖穿越回到那一片廣袤肥沃的金銀灘大草原，尋找藏族姑娘卓瑪?shù)纳碛埃雎狉E馬馳聘大地的回響。

藍天白云觸手可及，蓮花般的氈房錯落有致地散落在綠色的草地上，牧民們騎著馬兒悠然自得，青草和野花叢中的牦牛星星點點，雄鷹從遠處起伏的山巒飛過，徜徉在金銀灘草原，心靈在寧靜中升華。

一九三就年秋，電影導(dǎo)演鄭君里為拍攝紀錄片《祖國萬歲》，帶領(lǐng)攝制組千里迢迢來到青海金銀灘。攝制組選中當?shù)匾晃徊刈迩舻呐畠核_耶卓瑪扮演影片中的牧羊女，特邀在西寧教書的王洛賓協(xié)助拍攝。十七歲美麗、奔放的藏族姑娘，幾十條烏黑發(fā)亮的小辮子披在身后，兩只大眼睛閃爍著聰慧而熾熱的光芒，那時人們說草原上最美的花兒是格桑花，青海湖畔最美的姑娘是薩耶卓瑪。王洛賓穿上藏袍，一邊陪著卓瑪追趕羊群，一邊聽著她那曼妙的歌聲，他們在充滿詩情畫意的金銀灘草原上度過了短短幾天牧羊人的生活。

黃昏牧歸，卓瑪舉起手中的鞭子，輕輕地在王洛賓背上一甩，轉(zhuǎn)身跑回了氈房，徘徊在氈房外的王洛賓心情久久不能平靜。氈窗落了下來，將藏族姑娘卓瑪和這位漢族小伙兒分隔在兩個不同的世界。次日清晨，攝制組將離開青海，卓瑪和她的父親騎著馬，送了一程又一程，直到在一個山坡上，方才停住了腳步。王洛賓騎在駱駝上，不停地回頭張望，隨著駝峰起伏，駝鈴叮當，王洛賓心中的思念化為靈感，借助哈薩克民族曲調(diào)創(chuàng)作出不朽之作《在那遙遠的地方》。

我們在地圖上觀看中國地貌的時候，會驚奇地發(fā)現(xiàn)在青藏高原西北邊緣，有一大片藍色的水域，那就是鑲嵌在青藏高原之上的藍寶石，中國最大的咸水湖——青海湖。詩人把青海湖比作上蒼落在地球上的一滴眼淚，藏語“青色的?！敝?。

一千多年前，文成公主辭別父母，離開家鄉(xiāng)長安遠嫁吐蕃。一路跋山涉水，歷盡艱辛，行進到青?；哪咴瓡r，公主思念大唐長安之情觸景而生。唐太宗命人用黃金打造日月模型，從長安快馬加鞭送到公主手中，安撫她想念中原之情，日月山因此而得名。走到日月山下的一條河邊，公主備感凄涼，流下了傷心的淚水，誰知一汪眼淚竟感動了天地，出現(xiàn)了“天下江河皆東去，唯有此水向西流”的奇觀，這條神奇的倒淌河，自東向西流入青海湖。

青海湖藍得圣潔，湖邊的油菜花黃得耀眼，空氣中飄蕩著微風吹來的花香，藍色與金黃色交相輝映。在陽光的照射下湖水藍到了極致，藍色的湖面，藍色的天空，真不知是湖在天上，還是天在湖中，恍若仙境。綠綠的草原，碧藍的湖泊，藍藍的天空，還有白白的云朵，行走在天山圣湖之間，拋開生活的煩憂，我體會到了當下的覺知既是快樂。

極具時代氣息的體育賽事“環(huán)青海湖國際公路自行車賽”名揚中外。比賽的那一天，世界級自行車賽手齊聚西寧，向青海湖進發(fā)，環(huán)繞著中國內(nèi)陸最大湖泊挑戰(zhàn)人類體能極限。普通人在高原上行走都會感到胸悶，更何況騎行。青海湖有人要環(huán)行，珠穆朗瑪峰有人要攀登，人類的挑戰(zhàn)無止境。

青海湖鳥島遼闊、明媚、恬靜，藍天碧水群鳥集翔，是青海湖畔最具靈氣和生機的地方。每年春夏之際，不足一平方公里的小島上，從南方飛來幾十萬只候鳥在此繁衍生息。鳥兒翱翔時遮天蔽日，場面壯觀，它們用清脆的嗓音和靈動的身影迎來朝霞送走落日?？粗鴱V闊的天湖之間飛舞著這么多鮮活的生靈，心情也隨著鳥兒飛翔起來。

青海湖是神秘的，是悠久的。她從遠古走來，靜靜地躺在這里，不知經(jīng)歷了多少風雨，經(jīng)歷了多少歲月，有多少人虔誠在她的身邊，又有多少人駐足于她的懷抱。

行走在青海湖畔，我依稀看到了卓瑪?shù)纳碛?，聽到了卓瑪?shù)母杪?。青海湖，你是上蒼落在地球上的一滴眼淚，你是卓瑪?shù)幕?，永遠在微笑著，那樣楚楚動人。

坐著火車去拉薩，走一回神奇的天路

青藏鐵路的建成，神奇天路的開通，為西藏人民的出行帶來了便捷，也為前往西藏的行者開通了一條經(jīng)濟、安全、舒適的通道。

登上西寧開往拉薩的列車，我立刻沉浸在第一次踏上朝圣之路的興奮中。這是一列專門針對青藏高原特殊環(huán)境以及氣候條件特別設(shè)計生產(chǎn)的高原鐵路列車，車廂設(shè)有全封閉的雙層大玻璃、氣動塞拉門、航空氣密技術(shù)及供氧裝置。

明亮舒適的車廂傳來優(yōu)美動聽、耳熟能詳?shù)男伞Ｂ犞囕啺l(fā)出的有節(jié)奏的響聲，看著車窗外不斷變化的風景，悠閑地看看書、和投緣的旅人聊聊天，我充分享受著漫漫旅途的愜意，同時也在逐步適應(yīng)著高原反應(yīng)?；疖嚱?jīng)過柴達木盆地時，初升的太陽已經(jīng)照耀大地，窗外的景色，慢慢地豁然開朗，天空的顏色，變得清澈而明亮，新的一天來到了。

遠處白雪茫茫的玉珠峰，冰清玉潔地屹立在那里，可望而不可即。寬闊的沱沱河，晶瑩剔透，沱沱河是長江的源頭，藏語的意思為“紅色的河”。到了雁石坪，火車就要翻越唐古拉山口。唐古拉山口海拔五千二百三十一米，是青海與西藏的交界處，遠處威嚴肅穆的各拉丹雪峰，是唐古拉山脈最高峰。這時候，列車上頻頻出現(xiàn)高原反應(yīng)的旅客，多是胸悶、氣短、頭暈的癥狀，也有個別人嚴重高反，不得不在中途下車，遺憾的告別去往西藏的天路。

進入可可西里的時候，我們隔窗相望，期待藏羚羊出現(xiàn)，有些失望的是我們只看到了牦牛和野驢群的身影。一路上我不停地按動快門，搜尋著蔚藍的天空，潔白的云朵，高聳的冰山，清澈的湖水，碧綠的草原，悠然的牛羊，低矮的氈房，裊裊的炊煙，莊嚴的塔寺，飄舞的經(jīng)幡……

越過崇山峻嶺，直到雙腳踏在這一方神土之上時，我在心底大聲呼喊：你好，拉薩！

拉薩，一座擁有千年歷史的文化古城，這里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都是那么古樸。布達拉宮的宏偉、大昭寺的神圣、朝圣隊伍的震撼，每一處都是別樣的風景。

沒有見過哪一個民族的信仰如此虔誠而執(zhí)著，轉(zhuǎn)經(jīng)，是藏人每天必做的功課。以身侍佛，化意為形，把萬千的思緒都融進一個看似簡單而重復(fù)的動作里，那些磕長頭的人，他們的手和臉滿是灰塵，臟得很，可他們的心是純凈的。

世界屋脊明珠布達拉宮坐落于海拔三千七百米的紅山上，始建于公元七世紀，著名的吐蕃王朝遷都拉薩后建造了布達拉宮。布達拉宮共十三層，高一百一十米，由東部的白宮和中部的紅宮組成，白石墻和檉柳枝堆砌的赭紅色墻看似不經(jīng)意的排列，彰顯著建筑學(xué)、力學(xué)之美。布達拉宮有六座達賴喇嘛靈塔金頂，加上主殿的大金頂，便形成了赫赫有名的布達拉宮金頂群。五世達賴受順治皇帝冊封，成為西藏政教首腦之后，布達拉宮是政權(quán)機關(guān)所在地，也是藏傳佛教大活佛的居所，更是世人頂禮膜拜、供奉香火的圣地。

在拉薩你會驚奇地發(fā)現(xiàn)，無論朗日晴空還是夜幕降臨，無論所處哪個方位，也無論駐足山底，布達拉宮那種地勢與建筑渾然一體、宛若天成的氣勢清晰而強烈，令觀者為之動容，仿佛聆聽到了歷代高僧和神佛塑像間的心靈匯聚。

布達拉宮是觀音圣地普陀洛迦的梵語譯音，意為觀音持航以普度眾生，在這座世界海拔最高的宮殿里，收藏著大量價值連城、獨一無二的稀世珍寶，宮殿布局、土木工程、金屬冶煉、繪畫雕刻均聞名于世。坐落在紅宮六層的黎瑪拉康合金佛像殿，則被人們稱為無價之寶，堪稱佛像和佛塔的薈萃。在布達拉宮我看到一位身著紅衣的藏民，念念有詞地從佛像前走過，熟練地供上一盞盞酥油燈，如她這般的老人，一生中要供養(yǎng)多少盞酥油燈，面對他人的盛贊才能如此波瀾不驚。

在拉薩，安全問題盡可以放心，每一個巷口都有安檢，全副武裝的解放軍和警察無處不在。到拉薩不能不到八角街，八角街也稱八廓街，是了解西藏的一個窗口，是拉薩最古老的一條街，也是整個拉薩老城典型的藏族建筑群，藏人把這條拉薩“轉(zhuǎn)經(jīng)”的街道稱為“圣路”，可見其地位之特殊。

那一天我閉目在經(jīng)殿的香霧中/驀然聽見你誦經(jīng)中的真言/那一月我搖動所有的經(jīng)筒/不為超度只為觸摸你的指尖/那一年磕長頭匍匐在山路/不為覲見只為貼著你的溫暖/那一世轉(zhuǎn)山轉(zhuǎn)水轉(zhuǎn)佛塔/不為修來世/只為途中與你相見……

八角街邊的瑪吉阿米酒吧，在倉央嘉措傳奇愛情故事的烘托下更顯神秘。六世達賴喇嘛倉央嘉措不僅是西藏歷史上頗有爭議的宗教領(lǐng)袖，還是一位才華橫溢的浪漫主義詩人。他向往普通人的生活，常常走出寺廟，據(jù)說他曾在這里遇見了月亮般純美的藏族少女瑪吉阿米。每天來瑪吉阿米酒吧尋找和感受這份獨特情調(diào)的客人絡(luò)繹不絕，我也坐下來喝一杯，想象著瑪吉阿米動人的身姿、體味著倉央嘉措浪漫凄苦的情愫。

我的家鄉(xiāng)在日喀則，那里有條美麗的河

我的家鄉(xiāng)在日喀則/那里有條美麗的河/阿媽拉說牛羊滿山坡/那是因為菩薩保佑的/藍藍的天上白云朵朵/美麗河水泛清波/雄鷹在這里展翅飛過……伴隨著優(yōu)美的旋律，客車行駛在盤山公路上，云里霧里猶如在天空中行走，天上的云好像伸手就能摸到一般。從拉薩沿雅魯藏布江溯流而上，就進入了日喀則地區(qū)，從日喀則繼續(xù)往南走，將到達美麗的冰川世界第一高峰——珠穆朗瑪峰，再往西去是通往尼泊爾的要道樟木口岸。日喀則以其古老的文化、雄偉的寺廟建筑、壯麗的自然景觀、優(yōu)越的地理位置，成為西藏最有吸引力的旅游勝地。

羊卓雍措湖簡稱羊湖，藏語意為“碧玉湖”，在拉薩西南約七十公里處，從拉薩到羊湖要翻越五千零三十米的崗巴拉山口。羊湖位于西藏山南地區(qū)的浪卡子縣，與納木錯、瑪旁雍錯并稱西藏三大圣湖，是喜馬拉雅山北麓最大的內(nèi)陸湖泊，湖光山色之美，冠絕藏南。羊卓雍措面積六百七十五平方千米，湖面海拔四千四百四十一米，湖面平靜，一片翠藍，猶如一位超凡脫俗的碧玉仙子，安靜、神秘、圣潔，自顧悠然地蕩漾在藍天白云和雪峰的簇擁之間。

卡諾拉冰川位于浪卡子縣和江孜縣交界處，冰舌前沿海拔五千五百六十米，巨大的冰川從山頂一直延伸到離公路只有幾百米的路邊，晶瑩幽藍的冰川寒氣逼人，加上山峰云霧飄渺，仿佛來到了生命絕跡的天界盡頭。電影《紅河谷》在此拍攝雪崩場景時用炸藥將冰川的三分之一炸毀，幾千萬年形成的冰川竟然因一部電影而遭到破壞。

在去往日喀則的公路上，能看到扎什倫布寺的金頂在陽光下發(fā)出震懾人心的金色光芒，如同某種信號，召喚著人們前往，這座宏偉的寺廟，已經(jīng)成為日喀則的象征。據(jù)記載，扎寺為黃教始祖宗喀巴的弟子一世達賴根敦珠巴主持興建。占地面積十五萬平方米，寺內(nèi)有經(jīng)堂五十七間，房屋三千六百間，整個寺廟依山而筑，殿宇依次遞接，疏密均衡，和諧對稱。扎什倫布寺藏語意思為“吉祥須彌山”。到四世班禪羅桑曲吉擔任住持時，進行了大規(guī)模的擴建，扎什倫布寺是格魯派六大寺廟之一，規(guī)模僅次于布達拉宮，是班禪四世及之后歷世班禪的駐錫地。金頂紅墻的高大主建筑群更為雄偉、厚重，遠處眺望，樓臺醒目，殿堂疊聳，金碧輝煌，恢宏而壯美。進寺觀看，香爐紫煙升騰，供臺燈火閃爍，眾佛尊容各異，形態(tài)十分逼真，寺內(nèi)有世界上最大的銅佛坐像——高二十八米的強巴佛像。

扎什倫布寺最早的建筑措欽大殿，建于十五世紀下半葉，歷時十二年完成。這里是班禪大師講經(jīng)和舉行佛事活動的場所。在大殿北側(cè)的釋迦牟尼殿內(nèi)主供釋迦牟尼鎏金塑像，兩旁配殿為彌勒佛殿和度母殿。與措欽大殿同時期建造的講經(jīng)場，位于措欽大殿回廊外，面積六百平方米，地面滿鋪石板，四周回廊繪有上千尊佛像，這是班禪大師、法臺對全寺僧眾講經(jīng)和僧人辯經(jīng)的場所。

每年藏歷五月十四至十六日是扎什倫布寺的曬佛節(jié)。扎什倫布寺巨大的曬佛臺臺面寬闊，可同時懸掛數(shù)幅布畫和佛像，大小僅次于布達拉宮的曬佛臺。每到曬佛節(jié)，扎什倫布寺將長約三十余丈的五色錦緞堆繡成的巨幅佛像，由幾十個身強力壯的喇嘛從寺廟藏寶室中取出，懸掛于曬佛臺。這些巨幅佛像，做工精致、色澤鮮艷，藝術(shù)價值極高。佛像多為釋迦佛、三世佛，在太陽光的照射和寺廟金頂?shù)囊r托下，彩色佛像熠熠生輝，身著紫紅色袈裟的喇嘛，口念佛經(jīng)，在佛像前頂禮膜拜。無數(shù)信徒觀瞻佛容，場面之大震撼而神圣。

在峽谷深處雅江邊，

隱秘著西藏別樣的小江南

從拉薩到林芝，途中經(jīng)過海拔五千二百米的米拉山口，這里是三一八國道上有名的山口，拉薩和八一的交界處就在這里。一路上隨處可見經(jīng)幡迎風飄揚，像是在吟唱，又似呢喃，我似乎聽懂了她的話語，她在祝福我們幸福吉祥。翻過米拉山，小江南的氣息便撲面而來，從高原草場到郁郁蔥蔥的森林，一天之中，景色的轉(zhuǎn)換如此出神入化。

十月的林芝已有了初秋的味道，紅色、綠色、黃色滿山遍野，放眼望去就像一幅幅五彩斑斕的油畫。坐在開往八一鎮(zhèn)的車上，看著遠處令人陶醉的美景，時間真的過得飛快，恍惚間八一鎮(zhèn)已經(jīng)近在眼前。八一的海拔在西藏來說是低海拔，只有兩千九百米，連吹來的風都是暖暖的。

只因?qū)轨o村落的渴望，我們準備在八一鎮(zhèn)休整一晚，第二天前往雅江峽谷深處的直白村。直白村就在雅江邊上，印度洋暖流順著峽谷迎面而來，氣候格外溫和。這里隨處可見的藏式木房子錯落有致地散落在山野間，村子里幾乎家家都有蘋果樹，矮矮的蘋果樹上結(jié)滿了蘋果。來到這個云遮霧繞的村子里，我以為來到了世外桃源，真真是夢里不知身是客。

直白村是觀賞海拔七千七百八十二米南迦巴瓦峰的最佳地方，無論站在村子的任何角落，神山南迦巴瓦峰都能出現(xiàn)在我眼中。到這里就會明白，為什么這里牽繞了那么多的向往，羈絆了那么多的迷惘，南迦巴瓦峰的神圣讓人心生敬畏，放空你的心神、摒棄你的雜念，你面對的自己更加的簡單、真切，面對的陌生人更加的親切、熱情。

山上有很多核桃樹，樹枝上掛滿了核桃，光著腳丫子的藏族孩子們拿著木竿輕打樹枝，樹上的核桃就噼里啪啦地掉了下來?？粗寥藗冓s著成群的牛羊、一只只放養(yǎng)撒歡的藏香豬，還有沖著我微笑的孩子，讓我感到人與人之間的距離還可以這么近，微笑是世界上最通用的語言，在這個遙遠的地方，絲毫沒有陌生的感覺。走累了，躺在草地上歇一會兒，任時間流淌。迷路了，只要朝著炊煙升起的地方，就是歸家的方向。

夜幕降臨，勞作了一天的人們趕著牛羊準備回家做飯。一開始我有些擔心吃不慣用干牛糞生火做的藏餐，等吃過之后顧慮全無。這一晚，天氣極好，夜空通透得可以看清楚銀河里顆顆閃爍的星星。我們把可口的晚餐搬到屋子外面，在院子中央點燃一堆篝火，烤藏香豬、青稞酒、酥油茶、青稞餅，還有品種繁多的野生菌。雪山下，雅江邊，一場歡樂的篝火宴會就要開始了。

村子里的男女老少聚在一起，圍著篝火跳起了鍋莊舞，溫暖的篝火映紅了他們的臉龐。熱情的藏民來到我面前唱起了敬酒歌，今晚在這里唱歌、喝酒、跳舞，我怎能不歡顏。

第二天一早，我一邊沉浸在直白村美好夜晚的回味中，一邊整理好行裝，向索松村出發(fā)。索松村在雅江的北岸，和直白村僅一江之隔，春季的索松村是人們來林芝觀賞桃花的地方。每年的三月底四月初，十里桃花在藍天下綻放，勝似仙境。沒有想到的是十月的索松村同樣秋色迷人。我們住在藏民家，院子里開滿了格?；ǎ杜_外面是大片的青稞地，花花草草圍滿了木板房，我似乎置身于童話中一般。閑暇的午后泡一杯茶，躺在露臺藏式的床上，看著對面的雪山，在這個古樸寧靜的小村莊，我找回著本真的自己，感受不一樣的旅行，看別人看不到的風景。

當我看到湖，湖就藏于心。當我望向山，山就存于念。

在西藏，獨行天地間，沒有漂泊的孤獨，一次次的遇見，陌生而又真實。從離開，我已開始想念。

陳 艷：中國煤礦作家協(xié)會會員、山西作家協(xié)會會員、潞安集團作協(xié)副秘書長。著有報告文學(xué)《大煤炭 大潞安》《大戰(zhàn)略 大潞寧》、散文《記憶30年》《關(guān)于看戲》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