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星瑤 尚蕓先
河北大學政法學院,河北 保定 071028
先秦儒家人性論初探
郭星瑤 尚蕓先
河北大學政法學院,河北 保定 071028
人性論問題是當代中國哲學的發(fā)展過程中一個非常重要的論題,同時人性論也是先秦儒家的倫理道德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所有的先秦時期的各種儒家關于修身,治國,齊天下的理論都是在此基礎上發(fā)展得來的。因此人性論問題對于我們了解先秦儒家的思想具有重要的意義。先秦儒家人性論最早是由春秋末年的孔子提出的,到了戰(zhàn)國時期,對于人性論的研究成為了當時研究的熱點問題,而儒家的孟子和荀子的人性論就是在此種背景下孕育而生的。對于人性論的研究,首先要著重對于人性論產(chǎn)生的背景進行分析和解讀,任何思想的產(chǎn)生都要受到當時社會背景的影響,包括政治、經(jīng)濟、思想文化等各個方面。隨后對于儒家人性論的兩大代表人物,孟子的性善論和荀子的性惡論進行分別論述,通過對于兩者人性論內(nèi)容的討論從而對兩者的人性論進行比較,分析兩者為何在人性論方面有著如此大的分歧。通過分析和比較我們可以得出雖然兩者的人性論看似是相悖的,而其實他們之間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人性論問題對后來的哲學家也有重要的影響,結合西方哲學家對于人性論的探討,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中西方人性論具有相似性。人性論的發(fā)展在整個哲學的發(fā)展過程中都占據(jù)的非常重要的地位,對于人性論的探討對于當代社會也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人性論一方面滋養(yǎng)了中華民族的民族精神和性格,同時對于建設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具有重要的啟示作用。
人性論;孟子;荀子;性善;性惡
(一)孔子人性論背景
孔子作為儒家學派的創(chuàng)始人,同時他也是第一個提出人性論問題的哲學家。孔子處在春秋末期,盡管那時候禮崩樂壞的狀況已經(jīng)開始在整個社會彌漫開來,但是西周所建立的原有的禮樂制度所造成的巨大影響仍然沒有消失,因此,在孔子所處的時代,人性論問題還沒有成為各位學者所討論的重點問題,孔子雖然對于人性論問題有所涉及但是涉及的也并不多,但是,既然孔子是儒家的創(chuàng)始人,他的人性論觀點就值得我們?nèi)ヌ接懞脱芯俊?/p>
(二)孔子人性論內(nèi)容
孔子的言論幾乎全部記載在《論語》之中,因此在《論語》中討論人性論的言論只有兩句:“性相近也,習相遠也?!雹僖约白迂晫τ谄淅蠋熆鬃拥脑u價:“夫子之文章,可得而聞也;夫子支煙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雹谝虼藦淖迂暤倪@一句話中我們可以得知,孔子是很少談論人性問題的,也與前文所述相對應。
所謂的“性相近也,習相遠也。”,朱熹在其四書章句中是這樣解釋的:“此所謂性,兼氣質(zhì)而言也。氣質(zhì)之性,固有美惡之不同矣。然以其初而言,則皆不甚相遠也。但習于善則善,習于惡則惡,于是始相遠耳”③并且朱熹還引用了程顥程頤兩兄弟的話來進一步證明自己的觀點:“此言氣質(zhì)之性,非性之本也。若言其本,則性即是理,理無不善,孟子之言性善是也。何相近之有哉?”④在這里,突出的表現(xiàn)出理學家的特點。以張載為開端,張載從“太虛即氣”出發(fā),認為人的性是由先天存在的太虛本性和后天所受的稟受之氣所形成的,張載將兩種氣進行了區(qū)分,前者被稱作“天地之氣”,它是善的來源;后者被稱作“氣質(zhì)之性”,它是惡的來源。隨后的哲學家二程和朱熹也都繼承了張載的這種觀點。他們也將人性分為“天地之性”和“氣質(zhì)之性”,所以朱熹對于孔子人性論的解釋也是在這種背景之下展開的。
孔子的人性論的提出不得不將其與當時的社會背景相聯(lián)系。在當時禮崩樂壞的社會大背景之下,孔子仍對周朝所建立的禮樂制度倍加推崇,但是在另一方面,他又認識到這種制度在當時已經(jīng)陷入困境,因此,為了穩(wěn)定愈加混亂的社會秩序,孔子他提出了自己的觀點。他將“仁”引入自己的哲學體系之中,“把原來的僵硬的強制規(guī)定,提升為生活的自覺理念,把一種宗教性神秘的東西變而為人性之常,從而使理論規(guī)范和心理欲求融為一體?!雹輰⑵淇醋銎湔麄€哲學理論的核心概念。此后,孔子的所有理論幾乎全都與“仁”相聯(lián)系。
在“性相近也,習相遠也?!边@句話中,孔子既強調(diào)了人們之間的本性是相似的,又強調(diào)了“習”的重要性。一方面,孔子將與生俱來“仁”與“性”相對應,因此人們的人性都是相似的,“仁”都是存在于每一個人心中的。另一方面,孔子又強調(diào)了后天“習得”的重要性?!傲暋敝饕侵竷蓚€含義:一是指反復實踐,反復溫習使之成為一種習慣:二是指受到后天影響。前者是從主動的方面來解釋,后者是從被動的方面來看。
因此通過上面的論述和解釋,我們可以看出,孔子的人性論除了將人們之間的性是具有相似性的,人天生就具有仁愛的品質(zhì),孔子還強調(diào)了后天的影響,一方面我們受到后天環(huán)境等外在因素的影響,另一方面,在經(jīng)過反復的實踐和溫習之后,許多事就會變成一種習慣而存在與我們的腦海里。在這里,我們可以看出,雖然孔子沒有對于人性論作出進一步的解釋和闡述,但是他的人性論思想?yún)s對后來的思想家研究人性論問題提供了有利的借鑒,之后的儒家后人都是在孔子的人性論的基礎上來發(fā)展自己的人性論的。
在孔子之后,第二位在學術上頗有建樹的就是孟子了,孟子一方面繼承了孔子的仁愛的思想,另一方面有對孔子的思想又做出進一步的發(fā)展,尤其是對孔子的人性論思想進行了進一步的發(fā)揮和解釋,提出了他的“性善論”的觀點。
(一)孟子人性論背景
在孔子之后,儒家學派分成許多不同的類別?!白钥鬃又酪?,有子張之儒,有子思之儒,有顏氏之儒,有孟氏之儒,有漆雕氏之儒,有仲良之儒,有孫氏之儒,有樂正氏之儒”⑥孟子就是其中比較著名的派別。孟子生活的時代與孔子有所不同,戰(zhàn)亂紛爭,社會動蕩不安,禮崩樂壞,“世道衰微,邪說暴行有作”⑦在孟子的時代,很多其他的哲學流派逐漸壯大起來,影響不斷擴大,“圣王不作,諸侯放恣,處士橫議,楊朱,墨翟之言盈天下”⑧孟子竭力的批判楊、墨的言論,認為其言論為邪說。孟子的人性論思想就是在這種背景之下發(fā)展起來的。
(二)孟子人性論內(nèi)容
孟子在孔子人性論的基礎上提出了人性本善的觀點,他認為人性本善,人人皆可以為堯舜。
孟子首先將人性做出了區(qū)分,他認為人既具有自然的一面,又具有社會的一面,在這里,當他討論人性論問題的時候還是著眼在社會性這一方面,并且孟子認為人的社會性就是使人類區(qū)別于動物的最根本方面。孟子認為人天生就具有“善端”,他說:“人之性善也,猶水之就下也。人無有不善,水無有不下……人皆有不忍人之心……無惻隱之心,非人也;無羞惡之心,非人也;無辭讓之心,非人也;無是非之心,非人也。惻隱之心,仁之端也;羞惡之心,義之端也;辭讓之心,禮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人之有是四端,猶其有四體也?!雹崦献诱J為我們需要用心涵養(yǎng)這“四端”,但是這“四端”和“仁、義、禮、智”仍有較大的距離,因此雖然我們先天就具有這四種善端,但是我們?nèi)匀恍枰冻龊筇斓呐Γ拍苷嬲淖龅饺柿x禮智。在孟子提出其人性論之后,告子就對其人性論進行了猛烈的抨擊,他提出了“性無善無不善”的人性論思想。他認為“性猶湍水也,決諸東方則東流,決諸西方則西流?!雹庠谶@里告子認為,性是沒有善惡之分的,性的善惡受到了后天的影響,因此是由后天決定的,在這里,告子的人性理論顯然受到了孔子人性論思想的影響。
孟子的人性理論,對后來荀子的人性論具有重要的意義。盡管孟子的人性論受到了各方的質(zhì)疑和抨擊,但是這卻對其人性論并沒有多大的破壞作用。很快,孟子的人性論得到了廣泛的傳播,逐漸成為了儒家的正統(tǒng)思想。
在孟子后,很多年儒家都沒有出現(xiàn)過影響深遠的思想家,直到荀子出現(xiàn)。荀子出現(xiàn)后,對于孔孟的理論又進行了進一步的繼承和發(fā)揮,荀子最為卓著的觀點就是他在孔孟人性論的基礎上提出了自己的“性惡論”思想,對于后世人性論的發(fā)展具有重要的意義。
荀子的認為人的本性就是惡的,但是可以經(jīng)過后天的學習由惡變善。他提出“人之性惡,其善者偽也。”人的本性就是惡的,而所謂的善不過是人們的假象而已。但是這并不代表人性就是不可改變的,荀子認為人們要想去惡就善,就需要借助外在的力量,來改變自己的人性。荀子重上禮制和法律,他認為這兩種外在力量就可以很好的使人們?nèi)サ粜闹械膼憾?,從而不斷地趨向善?/p>
在這里孟子和荀子看似水火不相容,一位是崇尚“性善”,認為人生來就是善的;一位是崇尚“性惡”,認為人天生就是惡的。但是,其實他們之間有著共通之處,孟子主張人性本善,人生下來就具有善端,但是要想真正做到“仁、義、禮、智”還需要后天的努力才能達到,需要“反求諸己”,不斷挖掘自己的內(nèi)心之中的“善端”;荀子認為人一生下來就是惡的,人性之中的善都是假的,但是,荀子并不承認人性始終都是惡的,他強調(diào)人們通過借助外部力來去除人性之中的惡,從而達到善。由此可見。孟子和荀子都非常重視后天的影響,而并不是僅僅只著眼與先天的存在。
荀子的人性理論不同于孔子和孟子的人性論,一方面他創(chuàng)新性的提出了“性惡論”,另一方面他也繼承了孔子和孟子的思想,同樣注重后天的影響。荀子的人性理論對于后世人性理論的發(fā)展具有非常重要的影響。
從上文的分析我們可以得出,盡管孔、孟、荀在人性論方面存在這許多分歧,但是他們之間也有許多的共通之處。
(一)儒家人性論之異
孔子主張人性在出生之時是相似的,并沒有很大的差別,人們在人性論上的差別主要是受到后天的影響,一方面,我們不斷地實踐和溫習,重復使得它成為一種習慣在我們心中根深蒂固;另一方面,我們受到后天環(huán)境的影響而為之做出改變。
孟子是繼孔子之后提出的人性論,他的人性論是以“性善論”為基礎,認為人一生下來就具有“四端”,這四個善端是我們更加趨向于“仁、義、禮、智”四種德性,但是畢竟這四種善端的具有并不意味著我們就已經(jīng)具有了“仁、義、禮、智”這四種道德,因此,我們必須不斷的反省自身。從自身來擴充,從而才能達到圣人之境界。
荀子是在對孔子和孟子人性論繼承的基礎上發(fā)展起來的,與前兩者不同,他認為人生下來就是惡的,所謂的善人只不過都是假裝的,但是他并不認為人性之中的惡是無法改變的,他認為,我們可以通過后天的影響來使我們?nèi)コ龕憾藦亩_到善的境界。
綜上所述,先秦儒家的代表人物孔、孟、荀三者在人性論問題上是有一定的去別的,孔子主要講人們之間的人性是沒有很大的區(qū)別的,是具有相似性的;孟子主要講人們之間的人性天生就是善的,我們只需要不斷擴充它;荀子是與前兩者最為不同的,孔子講仁愛,孟子講“善端”而荀子卻講性惡,認為人性本惡,所有的人性之善皆是偽善。因此在這個層面將,三者是有著根本性的不同之處的。
(二)儒家人性論之同
孔、孟、荀雖然在人性論方面看似具有根本性的不同,但是在深層方面方面也具有相同之處。三者作為先秦儒家的代表人物,本來就是一脈相承的,因此在思想理論方面也會具有繼承性。在人性論方面,盡管他們的善惡理論并不相同,但是三者的著眼點都是十分注重后天的作用和影響。
孔子在強調(diào)人性相似的同時,任然重視“習”的重要作用,重視后天的實踐和后天環(huán)境的熏染;孟子強調(diào)人性本善,承認人性之中就具有“善端”,但是他在承認人性之中具有善端的同時,也承認我們還需要后天對內(nèi)心進行反省,不斷的擴充自己的本心,才能做到“仁、義、禮、智”;荀子承認人性本惡,一切的善都是偽善,但是他強調(diào)后天法制和禮制的規(guī)范,荀子隆禮重法,通過法制和禮制的規(guī)范將人們的惡端去除,由惡變善。
綜述,雖然他們在如何為善的具體方法上有所不同,但是他們卻都重視后天的影響,強調(diào)后天的重要意義,盡管我們自身的人性是與生俱來的,但是后天的作用不可忽視。一方面我們要承認先天作用對我們造成的影響,在另一方面,我們又不得不承認后天的作用在人性塑造上的重大意義。由此可見在這一方面,先秦儒家在人性論方面具有相同之處。
(一)先秦儒家人性論的理論意義
先秦儒家的人性理論對人性理論的發(fā)展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先秦時期作為中國哲學發(fā)展的最初階段,這個時期的很多理論都在一定意義上對后來哲學的發(fā)展提供了一種理論范式,后來的哲學家都是在此基礎上不斷地進行繼承和發(fā)展,從而提出新的理論和見解。
(二)先秦儒家人性論的當代意義
在經(jīng)濟飛速發(fā)展的今天,我國仍處于社會注主義的初級階段,經(jīng)濟全球化的趨勢不斷加快,基于這種背景下,我們的生活模式便發(fā)生了一系列的轉變,不管是在生產(chǎn)方式,生活方式還是在思維模式上,這種轉變都是前所未有的。在這個飛速發(fā)展的社會,人們越來越多的被利益所蒙蔽,人們往往只顧追求利益,卻漸漸失去了自己的本心,人們?yōu)榱双@取更多的利益便開始違背道德,這種情況就造成了道德上的淪喪和缺失。
先秦古代的人性論對于解決當前的社會問題具有重要的意義。以孟子的性善論為例,孟子強調(diào)人心本就具有善端,這就增強了我們追求善的自信心,在追求更高的到的目標上給予我們一定的精神動力;孟子強調(diào)我們應該反省自身,忠實于本心,不要被外物所蒙蔽,因此這就為我們提供了一種修養(yǎng)自身的方法,盡管我們在物質(zhì)生活上已經(jīng)得到了極大地滿足,但是在精神生活上卻一直處在確實的狀態(tài)中,因此我們要把目光放在自身內(nèi)在的修養(yǎng)上,不要只顧利益的追求,而忘記了內(nèi)心的反省。
時代都在不斷的飛速發(fā)展過程中,一方面,我們要不斷的與世界接軌,跟上時代的步伐,但是在另一方面,我們也要不斷的汲取中華傳統(tǒng)文化中的博大精深之處,只有既堅持現(xiàn)代,又不忘傳統(tǒng)才能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才能更好的建設社會主義和諧社會。
[ 注 釋 ]
①朱熹.四書章句集注[M].北京:中華書局,1983:175.
②朱熹.四書章句集注[M].北京:中華書局,1983:180.
③朱熹.四書章句集注[M].北京:中華書局,1983:176.
④朱熹.四書章句集注[M].北京:中華書局,1983:176.
⑤李澤厚.中國古代思想史論[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6.21.
⑥韓非著,陳奇獻校注.韓非子新校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1124.
⑦朱熹.四書章句集注[M].北京:中華書局,1983:210.
⑧朱熹.四書章句集注[M].北京:中華書局,1983;210.
⑨朱熹.四書章句集注[M].北京:中華書局,1983:225.
⑩朱熹.四書章句集注[M].北京:中華書局,1983:246.
[1]楊伯峻.孟子譯注[M].北京:中華書局,1960.
[2]荀子.荀子[M].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1999.
[3]楊伯峻.論語譯注[M].北京:中華書局,1984.
[4]朱熹.四書章句集注[M].北京:中華書局,1983.
[5]張岱年.中國哲學大綱[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2.
[6]李澤厚.中國古代思想史論[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6.
[7]詹飛.先秦儒家人性論[D].上海社會科學院,2008.
[8]周孝進.先秦儒家人性論及其對思想道德教育的啟示[D].閩南師范大學,2013.
B
A
2095-4379-(2017)25-0013-03
郭星瑤(1994-),女,漢族,河北秦皇島人,河北大學政法學院,中國哲學專業(yè)碩士研究生在讀;尚蕓先(1993-),女,漢族,河北邢臺人,河北大學政法學院,中國哲學專業(yè)碩士研究生在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