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嶺
我并不很清楚標題中寫在張旭儒名字后面的這個短語,是否很好地概括了張旭儒和他的音樂。事實上,是這個短語自己,在我和張老師聊天的中途忽然地找上門來,用最肯定的語氣讓我相信,它說的就是坐在我對面的張旭儒。
那時候我們正坐在上海音樂學院附近的咖啡館里。一杯美式咖啡配一塊香草芝士蛋糕,這似乎是張旭儒的日常選擇。老實說,在最初的一瞬,我覺得芝士蛋糕和張旭儒似乎不那么搭調(diào),特別是他熟門熟路地熱情招呼我,說這家的甜點相當不錯的時候——從外表上看,張旭儒是最標準的西北漢子,微卷的灰黑頭發(fā)與同樣微卷的灰黑色絡(luò)腮胡須,總讓我想起《步輦圖》里一身紅衣的祿東贊,仿佛下一秒就應(yīng)該端起海碗,豪爽地浮一大白。然而他說話時蘭州口音里,卻又總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種少年式的敞亮與軟萌的天真。不久之前上海文聯(lián)組織文藝家們?nèi)ジ拭C采風,張旭儒也在其列,別人是實實在在去采風的,在他則根本就是還鄉(xiāng)?;貋碇蟠蠹艺?wù)摬娠L的感受,評論家協(xié)會主席汪涌豪犀利地指出現(xiàn)在的文學藝術(shù)作品普遍缺少陽剛之氣,發(fā)言頗引眾人共鳴?!捌鋵嵞菚何倚睦锟刹环?,想說看我呀看我呀,我這邊一直都陽剛著呀!”我對面的張旭儒半開玩笑地擺出了悲憤吶喊的姿勢。而后我又看著他滿足地把蛋糕吃完——反差萌的畫面其實也很美。
2017年的這個9月,張旭儒的兩部音樂創(chuàng)作作品先后在上海的音樂舞臺上奏響。9月13日,“2017上海音樂學院國際管風琴周”開幕式音樂會,張旭儒的《拂云鳴鐘》是整臺演出的壓臺之作。這部作品填補了中國管風琴協(xié)奏曲作品歷史空白,在東方藝術(shù)中心的這場演出則是它的“世界首演”。9月25、26日在上海交響樂團音樂廳,上海音樂學院音樂交響樂團又帶來了多媒體交響劇場《絲路追夢》的管弦樂版本,作品分為五個樂章,分別由上海音樂學院作曲系的五位教授執(zhí)筆創(chuàng)作,其中的第三樂章《狂想曲》便出自張旭儒的手筆。這部作品在今年的“上海之春”國際藝術(shù)節(jié)上曾作為閉幕作品演出過,毫不意外地引來愛樂者們的熱議。
這兩場演出我都在現(xiàn)場。謝幕時經(jīng)久不息的掌聲與歡呼聲中,我也是心潮澎湃、興奮不已的觀眾席的一份子。作為一個愛好音樂的“外行”,我很難用精準的音樂語匯來“評價”作品,所能說的也只是一個最普通觀眾的最直觀感受——那是一種雜糅著“豈有此理”的錯愕和“原來如此”的服膺??此骑L馬牛不相及,甚至彼此齟齬的音樂語匯、音樂手段、音樂表達,在張旭儒的筆下,在彼此沖撞、消長、錯位、對話、交融之后,形成了一種神妙的和諧。依舊彼此不同,依舊相互矛盾,卻在更高的意義上,構(gòu)成了一種哲學乃至生命意味上的“相安”——正是這個“和而不同”的部分讓我感受到了震顫與酣暢。
一種用復(fù)雜構(gòu)建的單純。特別復(fù)雜的單純。我說。
張旭儒老師嘿地一下就樂了,他說這個好,我喜歡這個概括。
“玩”音樂,“動靜”一定要大
也許是習慣了用聽覺的形象說話,在聊天的過程中,張旭儒很少使用學院派的表述,也很少主動站在理論語言的高度,就“音樂問題”發(fā)表什么高屋建瓴的看法。他似乎更喜歡直感的、具體的、描寫的,甚至是童心的語言。
為什么會選擇這項藝術(shù)?是什么促使你進行此項創(chuàng)作?這似乎是面對藝術(shù)家時每訪必用的開場白?!跋矚g出風頭嘛,活躍嘛,嘚瑟嘛,好像享受了那么一點兒特殊待遇?!睆埿袢鍖⒆约旱摹皠訖C”描述得特別“不單純”。
作為“黑五類”子女,童年時代的張旭儒總覺得自己“在外面抬不起頭來”,唯有音樂的王國是平等而自由的,“我唱得好,你沒我唱得好,那沒辦法,就是我厲害”。在蘭州市第二中學的文藝班(當年蘭州市中小學教育系統(tǒng)文藝尖子單位),張旭儒幾乎把所有樂器都摸了一遍?!皼]選小提琴是嫌它聲音太小啦!我就要聲音大而且還漂亮的”——就這樣,“有才,任性”的他最后成為了一名圓號手。從皋蘭縣文工團到甘肅省歌劇團,在張旭儒的描述里,這七年的樂手生涯似乎也并沒有太多值得留戀的回憶。一場胸膜炎最終斬斷了他作為圓號手的職業(yè)之路。既然確定上不了臺,總不能就這樣等混下去,憑借在團里改編銅管樂譜的經(jīng)驗,張旭儒轉(zhuǎn)身報考了西安音樂學院的作曲系,“這才算是真正走上了音樂的道路”。那一年是1984年,他25歲。
如今的張旭儒是上海音樂學院現(xiàn)代器樂與打擊樂系的黨支部書記、副系主任、研究生導(dǎo)師,同時也是上海音樂家協(xié)會理事、中國復(fù)調(diào)音樂學會的秘書長。不過,這一串復(fù)雜頭銜之下,讓人感觸最深的,依舊是他身為作曲家的單純一面。
“玩”音樂這件事上,張旭儒的“動靜”一直不小。2005年,在上海音樂學院前任院長楊立青的主張下,打擊樂被獨立了出來,與原來的現(xiàn)代器樂系合并為現(xiàn)代器樂與打擊樂系,并成立了“上海打擊樂團”。打擊樂團成立之后的第一個代表作,多媒體打擊樂劇《“司崗里”的呼喚——本真與前衛(wèi)的對話》其作者正是張旭儒。如今這個樂團已經(jīng)成為了西方音樂節(jié)和演出商口中的“世界著名打擊樂團”,歐洲主流媒體將其稱譽為“中國音樂界的瑰寶”,《本真與前衛(wèi)的對話》也當仁不讓地成為了樂團演出單上的保留曲目。
“語不驚人死不休”是所有創(chuàng)作者們共同的吶喊,在這部打擊樂作品中,張旭儒用三個“前所未有”驚掉了世界的下巴。長達一個多小時的演奏時長,包含西洋打擊樂、中國民族打擊樂、流行打擊樂以及自創(chuàng)的打擊樂器在內(nèi)的數(shù)百件打擊樂器在一部作品中的同時運用,以及四十多人的打擊樂團規(guī)模,在張旭儒之前,還沒有人“斗膽”這樣玩過。
作品的首演也是在東方藝術(shù)中心。演出終了,舞蹈家黃豆豆忍不住從觀眾席上站起身來振臂高呼:“中國就需要這樣的作品!”整場音樂會光謝幕就謝了半小時之久,大家都站著不走,歡呼和掌聲如潮水洶涌。都知道打擊樂演出是體力活,樂團原本沒有準備安可,最后實在沒辦法,只能打著雞血把作品的第四樂章又打了一遍。
“讓聽過作品的人都能受到音樂的感染,能做到這點,足矣?!睆埿袢逭f。
“大同”,就是不和諧到和諧的過程
這次他所帶來的“填補管風琴協(xié)奏曲創(chuàng)作歷史空白”的《拂云鳴鐘》,有一個長長的副標題:“為管風琴、 人聲與打擊樂隊而作的交響詩”。這部作品,是他應(yīng)管風琴家、上海音樂學院現(xiàn)代器樂與打擊樂系主任朱磊教授的委約而創(chuàng)作的,從構(gòu)思創(chuàng)作到落筆成章,用了整整一年。正如副標題所揭示的,張旭儒將其視作對之前創(chuàng)作的某種“總結(jié)”。endprint
從機會的角度,2015年上海音樂學院管風琴專業(yè)的設(shè)立是他此番創(chuàng)作的原點。
有著2200余年悠久歷史的管風琴,被莫扎特稱為“樂器之王”。它有著所有樂器中最復(fù)雜、最龐大的結(jié)構(gòu):多層的鍵盤,眾多的音管、音栓,以及復(fù)雜的地聲原理和操作技術(shù)。它是一架能發(fā)出美妙聲音的巨型機器,有著其它任何樂器都無法比擬的豐富而輝煌的音響,能夠模擬管弦樂隊中所有樂器的聲音。傳統(tǒng)管風琴一般都是和高大的廳堂構(gòu)筑在一起,固定于講臺或舞臺后墻上。上海唯一擁有傳統(tǒng)管風琴的音樂演出場所就是東方藝術(shù)中心,共有6000多根音管、5層鍵盤,整個樂器有三層樓那么高。
即便管風琴如此古老又如此恢弘,關(guān)于這件樂器的“一切”,對國人來說仍然是陌生的。別說親耳諦聽它的鳴響,相當一部分人甚至都不曾親眼見識過它的尊容。不僅如此,在很多人的概念里——事實上,對于當代普通西方人來說也是一樣——管風琴總是和教堂和宗教音樂聯(lián)系在一起,與普羅大眾的日常審美無甚關(guān)系。而這恰恰是上海音樂學院建立管風琴專業(yè)時所面對的“群眾基礎(chǔ)”。
世界著名音樂學院,比如美國茱莉亞音樂學院、英國皇家音樂學院、法國巴黎高等音樂學院、德國漢諾威音樂學院,他們都有自己的管風琴專業(yè)。中央音樂學院的沈凡秀教授為中國管風琴事業(yè)的開拓做出了巨大的貢獻,但是把管風琴作為大學本科專業(yè),上海音樂學院是中國的第一家?!斑@本身就是一件可以載入音樂史冊的事。我們要建立這個專業(yè),篳路藍縷,就像九十年前我們建立西方音樂這個學科一樣——而且它就放在我的這個系里面”,對此,張旭儒用了“刺激”和“責任感”兩個詞?!凹热晃覀冇辛诉@樣的專業(yè),就應(yīng)該要有自己的文獻,要有中國作曲家的管風琴作品。我們有好的演奏家,卻沒有一部屬于我們自己的作品,這不合適吧。”
張旭儒的好搭檔,身兼管風琴演奏家與現(xiàn)代器樂與打擊樂系主任雙重身份的朱磊,對于中國原創(chuàng)作品的渴求非常急切,他發(fā)動了身邊一群作曲家朋友加入到中國管風琴曲的創(chuàng)作中來?!吧虾5膭?chuàng)作力量還是很強的,朋友們也都很積極。但是總有個主客之分吧?我覺得我是主人。大家一起聊的時候,我就說行啊,那就我先來吧?!?/p>
然而怎么寫?寫什么?“我們顯然不能夠去寫所謂的宗教題材,所以一開始我確實挺困惑?!睆埿袢逭f。而且困難還遠不止于此。就像格律詩,或者傳統(tǒng)戲曲,“管風琴在西方已經(jīng)發(fā)展出非常嚴密的體系。你彈一個東西,馬上就有人會出來跟你說這不對,那不對。它有它的程式和規(guī)范,特別難以突破。難突破到什么程度呢?他們自己都突不破。”
但張旭儒顯然不會是那樣“老實”的一個人——“我寫東西就一定要寫我自己的東西”。話說到這里,他忽然繞開去,給我講了一個久遠的故事。
“我在西北長大,有很多各民族的朋友,撒拉人、保安人、回族、藏族、蒙古族,都有,大家就像親兄弟一樣。尤其是河湟地區(qū),那里真的是五方雜處。有清真寺,有佛教寺院,還有天主教堂,伊斯蘭教不同教派之間還很不一樣。我有時候就想著,這些人明明看著都不像一家人,怎么都能到一起了呢,而且千百年來相安無事,你到你的寺院去我到我的寺院去,出來以后大家一起喝酒聊天,很融洽的。”他頓了頓,“它是可以融洽的?!庇纸又鴱娬{(diào)。
我知道,這是走到了正題。
“你問這種融洽是無為的還是有為的?我說不來。但我們看到的現(xiàn)狀就是,他們盡管有很大的不同卻照樣待在一起彼此相安。那里的音樂也是這樣。我們有土族花兒、保安族花兒、撒拉族花兒,藏族人唱的藏歌里面也有花兒的因素,而那些花兒里面也有藏族的高腔的東西。一般人聽來可能不會知道哪一句是哪一句,但是當?shù)厝司蜁貏e自然地指出‘這是我們的,這是他們的。有時候也會搞搞花兒會,各唱各的,還有點彼此競技的意思?!边@些生活記憶早已溶化在血液里,構(gòu)成了張旭儒人生閱歷的底色。他說自己之前并沒有對此做過深層次的文化思考,只是覺得理應(yīng)如此,“就像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族。我跟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也沒有覺得我是異族。難受的時候、苦的時候、高興的時候,大家都是一樣的,和你的民族你的宗教沒有關(guān)系。人嘛,本真的部分都是一樣的”。
張旭儒說:這就是我想寫的東西。
“大家開開心心在一起不是很好的事兒嘛!就像現(xiàn)在講的,‘人類命運共同體‘天下大同。我的作品名字叫《拂云鳴鐘》。云是生命,鐘是智慧。如云的生命,充滿了不確定性,但人們的智慧卻總想在這不確定性中尋找某種規(guī)律,建立秩序。所謂的大同,就是不和諧到和諧的過程,你說揉不到一起的,我偏給你揉到一起,不但揉到一起,它還和,還好聽?!?/p>
音樂是最抽象也最具體的語言。張旭儒像一個音樂頑童一樣開始了他繁難的游戲。在管風琴“自帶”的基督教音樂元素之外,他充分運用打擊樂與人聲,將伊斯蘭教元素、佛教元素、雅樂元素,乃至他個人的“發(fā)明”疊加其上,并讓他們彼此纏繞、編織到一起。這是對傳統(tǒng)作曲技法的一次“狂妄”的顛覆。
“比如巴赫的復(fù)調(diào),原來四個聲部應(yīng)該這么走,我就再摞四個聲部。聲部與聲部疊加之后,兩個音合在一起不是不舒服嗎?那我用打擊樂。我用聲兒,我不用音兒,這不就行了嗎。而且打擊樂有個什么好處呢?它的那種動靜兒,容易激動人心,它不存在懂不懂,它的情感表達能夠很直接地傳遞。”
當然還有人聲?!霸鷳B(tài)歌手,藏族的代表佛教,維吾爾族的代表伊斯蘭教,美聲則是基督教?!?/p>
事實上,這兩位原生態(tài)歌手都是張旭儒自己“找來”的。從來不去酒吧的張旭儒,一次偶然的機緣在上海的一間酒吧里聽到了藏族女孩兒斯娜拉姆的歌聲,“我覺得啊呀這聲音太好了。一問,她是云南迪慶人,不識譜。我一聽她不識譜我就特興奮,你識譜就壞啦!”另一位維族音樂家阿力甫·阿西丁本身也不是專業(yè)歌手,但“他那種彎彎道道的聲音是民族血脈里帶來的,別人教也教不會,學也學不來”。
“我就追求那種特別有特點的特別有表現(xiàn)力的聲音?!睆埿袢逭f。
創(chuàng)作就是把“我”拿出來
音樂會當日的觀眾席里,就有包括美國茱莉亞學院管風琴系主任保羅·雅各布斯,皮博迪音樂學院管風琴系教授、美國管風琴家協(xié)會前任主席約翰·沃克,德國科隆音樂學院管風琴教授蒂埃里·米希爾在內(nèi)的多位世界管風琴大師。演出結(jié)束,這些“外國朋友”都顯得非常激動,紛紛主動問張旭儒求要曲譜。保羅·雅各布斯更是不吝贊美地表示自己“聽到了古典音樂復(fù)興的信號”,覺得太新奇、太驚艷,管風琴曲竟然還可以是這樣的。endprint
“但其實對我來說,我也根本沒有想過你‘那樣是咋回事兒,我也不會你那樣?!睆埿袢鍢泛堑目跉饫镉蟹N孩子氣的狡黠。
也不僅僅是《拂云鳴鐘》。
從2011年起,張旭儒與周湘林、趙光、尹明五一起以“四面八方”為題,用“團隊創(chuàng)作”的形式圍繞民族民間音樂創(chuàng)作大型交響樂作品。他們一人一個民族地書寫,迄今為止已然做完三期——事實上,《絲路追夢》原本應(yīng)該是它的第四期,只是后來因為種種機遇“升級”為一個獨立的項目,加上葉國輝,變成一個五人作品。
四面八方也好,絲路追夢也罷,創(chuàng)作的精神總是一致的?!斑€是想把我們自己的東西拿出來嘛,將交響樂真正中國化?!边@也是張旭儒一心想做的事。
其實很多時候,我都有這樣一種感覺,東方或是西方,這個民族或者那個民族,這些看似異質(zhì)的元素在張旭儒的音樂里,都表現(xiàn)得特別自在而從容,仿佛他們本來就應(yīng)該這樣呈現(xiàn):這個是你的,這個是我的——但好像也看不出這個是你的,這個是我的。這讓他的作品,區(qū)別于其他人,有了一種“特別”的味道。
“東西交匯”“五方雜處”,從語詞的角度,它們既可以形容西部,也可以講述上海,但支撐這些抽象語詞的具體環(huán)境卻有著本質(zhì)的不同。張旭儒說自己當年在甘肅省蘭州市的皋蘭縣插隊,那里的人們甚至不知道什么叫做洗澡,一個連水都沒有的地方怎么能夠洗澡呢。饑荒的時候人們?nèi)ヒ垼魇晨梢越o,要水是沒有的?!拔覀儚哪敲瓷畹木锎蛩?。夏天的井水看起來清澈的呀,然而苦,根本不能喝。到了冬天就好了,井水凍成冰,再化開就沒有那種苦味了?!?/p>
看過、聽過和經(jīng)歷過畢竟是不同的,二十天的經(jīng)歷和二十年的經(jīng)歷同樣也是不同的。“他們都比我厲害,聲音控制都很好,技術(shù)上也都棒極了。一定要我驕傲地談一談,我和他們的最大區(qū)別,大概就是我是直接生活,他們都是間接生活。多的大概就是那么一點‘生動的東西?!?/p>
所以“學”什么,和“是”什么,就是有區(qū)別的。張旭儒說。放到交響樂中國化的問題上也是一樣。技巧也好,理論也罷,這些都是手段,真正決定一件作品品格的,卻是它的靈魂,是那么一點點獨特的、切膚的、人無我有的東西。“我們一味‘學西方,也就永遠不會‘是西方。那么為什么要傻木楞登地走一條死路?西方對我們的意義,應(yīng)當是一種啟發(fā)。他們可以這樣寫,你就不能完全顛倒過來那樣寫嗎?你為什么也要這樣寫呢!也許那樣寫你的味道就出來了,你就不同于他了呀,你就有意義了嘛?!眅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