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皖毅

（中國青年政治學院 馬克思主義學院，北京 100089）

“全面從嚴治黨”是“四個全面”戰(zhàn)略布局的重要組成部分。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習近平同志回顧了過去五年全面從嚴治黨所取得的成就，指出要進一步全面從嚴治黨，在新世紀、新的歷史條件下深入推進黨的建設新的偉大工程。

十九大報告中說：“實現偉大夢想，必須建設偉大工程。這個偉大工程就是我們黨正在深入推進的黨的建設新的偉大工程?！薄皞ゴ蠖窢?，偉大工程，偉大事業(yè)，偉大夢想，緊密聯系、相互貫通、相互作用，其中起決定性作用的是黨的建設新的偉大工程”[1]13-14。把新時代黨的建設比喻成一項偉大工程，顯然是強調黨的建設不是一蹴而就、一勞永逸的工作，而是一項篳路藍縷、常抓不懈的任務。“全面從嚴治黨”，正是偉大工程得以建成的關鍵之舉。這是新時代治黨新方略，事關國家和中華民族的前途和命運，事關中國共產黨自身的前途和命運。

一、全面從嚴治黨，推進黨的建設偉大工程，是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宏偉目標的根本保證

十九大報告旗幟鮮明地提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是近代以來中華民族最偉大的夢想。中國共產黨一經成立，就把實現共產主義作為黨的最高理想和最終目標，義無反顧肩負起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歷史使命，團結帶領人民進行了艱苦卓絕的斗爭，譜寫了氣吞山河的壯麗史詩?！盵1]11中國共產黨的歷史使命，就是團結帶領全中國人民實現偉大的“中國夢”。要實現“中國夢”，必須走中國道路，必須弘揚中國精神，必須凝聚中國力量，而最關鍵的是必須堅持黨的領導。

近代中國百余年的歷史是一部中華民族努力尋求自救、自立、自強的歷史。近代中國，百年滄桑，甚至形勢嚴峻到“敵無日不可以來，國無日不可以亡”的地步，無數仁人志士為此奔走呼告，救亡圖存，尋找出路。1894年11月，孫中山在《興中會章程》中首次喊出“振興中華”的口號。1902年，梁啟超在《新民叢報》上發(fā)表《論民族競爭之大勢》，建言欲救中國，要先建設一個民族主義之國家。1915年，陳獨秀在發(fā)刊詞《敬告青年》一文的結尾處，強調要并舉民主與科學，奮起直追，走出蒙昧時代。這些呼告，是為埋藏在民族集體無意識中的民族情結而發(fā)聲，體現出國難當頭的中華民族對于復興的深切渴望。然而無論是戊戌變法，還是辛亥革命，都沒有能夠真正實現國家民族的自救、自立、自強和復興，正如馮友蘭先生所言：“舊民主主義革命家提出要進行全面的革命，更全面地向西方學習，但沒有成功?！盵2]中國共產黨正是在尋求民族復興的過程中走上歷史舞臺，確立了自身的領導地位。

中國共產黨執(zhí)政的合法性來自于歷史，從政黨政治的角度看，歷史的選擇、人民的選擇是其執(zhí)政合法性的根源。如今中國共產黨“已經從領導人民為奪取全國政權而奮斗的黨，成為領導人民掌握全國政權并長期執(zhí)政的黨；已經從受到外部封鎖和實行計劃經濟條件下領導國家建設的黨，成為在對外開放和發(fā)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領導國家建設的黨”[3]。要實現“中國夢”，就必須堅持黨的領導，發(fā)揮黨的領導核心作用，把人民群眾動員和組織起來，匯聚成不可戰(zhàn)勝的磅礴之力，這才是“中國夢”的勝利之本、力量之源。因此，實現“中國夢”，關鍵在黨的持續(xù)接力，艱苦奮斗。因此，必須“全面從嚴治黨”，不斷清除那些危害黨的執(zhí)政合法性的因素，使黨能領導中華民族實現偉大復興。

治黨問題，是關系國家命運和前途的大問題。沒有哪一個國家像中國這樣，執(zhí)政黨和民族國家的命運緊密地聯系在一起。國際競爭日趨激烈，局勢瞬息萬變，國內矛盾問題不斷，國家強盛、民族復興處在重要的歷史關頭。在這種世情、國情、黨情下，黨要管黨、全面從嚴治黨是順應歷史發(fā)展的必然之舉。

二、全面從嚴治黨，推進黨的建設偉大工程，是對馬克思主義黨建思想的歷史繼承

中國共產黨是馬克思主義政黨，因此要從馬克思主義的政黨思想，尤其是黨建思想出發(fā)，來理解和把握新時代黨的建設工作。

馬克思、恩格斯的經典著作中并沒有成形或成熟的“從嚴治黨”思想，但他們確立了無產階級政黨的建黨原則、目標綱領等?！豆伯a黨宣言》指出，共產黨人應該是各國工人政黨中最堅決的、始終起推動作用的部分；共產黨人的最高理想是為絕大多數人謀福利；共產主義運動最終目標是要建立“自由人的聯合體”，即共產主義社會。《宣言》也指出堅持黨的紀律對保持黨的性質、加強黨的建設是極其必要的。

列寧在領導俄國革命的具體實踐中形成了“從嚴治黨”思想的雛形。他認為，共產黨是工人階級的先進部隊，不應該強調黨員的數量，黨員質量才是更為重要的，因此只有嚴格把關、層層遴選，才能從工人和農民群眾中選出 “真心擁護共產主義的人，真正忠于工人國家的人，正直的勞動者，在資本主義下受過壓迫的群眾的真正代表”。1918年，莫斯科革命法庭對四名受賄黨員僅判半年監(jiān)禁，列寧認為失之過松，致信黨中央說“這樣的同志應該受到輿論的譴責，并且應該清除出黨”[4]183。1922年列寧提出“法庭對共產黨員的懲處必須嚴于非黨員”[4]332的原則。在俄共（布）第九次代表大會的講話中，他強調“黨的紀律是鐵的紀律”，要維護黨的統(tǒng)一和團結就必須通過各種政策措施，以鏟除黨內派別活動，加強黨內制度法規(guī)建設，反對黨內特殊化和各種官僚主義。

我國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在革命和建設實踐中使得“從嚴治黨”思想不斷發(fā)展。毛澤東是“思想建黨原則”的奠定者，在抗戰(zhàn)時期提出黨的建設是“全國范圍的、廣大群眾性的、思想上政治上組織上完全鞏固的”，這一思想他無論在建國前還是建國后都反復強調。鄧小平在“南方談話”中指出“中國要出問題，還是出在共產黨內部”，非常清醒地認識到管好黨才是關鍵。江澤民則強調要增強憂患意識，居安思危，著重以加強執(zhí)政能力和保持黨的先進性建設為主線，繼續(xù)推進黨的建設新的偉大工程。胡錦濤提出黨正面臨“四個考驗”——“執(zhí)政考驗、改革開放考驗、市場經濟考驗、外部環(huán)境考驗”；存在“四個危險”——“精神懈怠的危險，能力不足的危險，脫離群眾的危險，消極腐敗的危險”，因此必須“從嚴治黨”。

習近平同志繼承了馬克思主義黨建思想，他多次肯定毛澤東、鄧小平等人的黨建思想，將思想建黨、紀律嚴明視為光榮傳統(tǒng)和獨特優(yōu)勢，并果決鮮明地提出 “全面從嚴治黨”，以此確保全黨統(tǒng)一意志、統(tǒng)一行動、步調一致前進。這標志著黨的優(yōu)秀價值觀沒有中斷，這對于一個政黨強大并保持凝聚力有重大意義。

三、全面從嚴治黨，推進黨的建設偉大工程，是對國外執(zhí)政黨建設的經驗教訓的深刻反思

習近平同志指出：從嚴治黨有其自身規(guī)律，我們應當不斷總結自己正反兩方面經驗，也積極借鑒國外執(zhí)政黨建設的經驗教訓，來加深對全面從嚴治黨的理解。這就是說，我們黨必須正視自身存在的問題，吸取世界上一些大黨、老黨喪失執(zhí)政地位的教訓，借鑒一些成功的執(zhí)政黨建設的經驗，使我黨不斷煥發(fā)新的生命力。

從歷史教訓這一視角來看，蘇聯共產黨興亡的歷史教訓是非常典型、非常深刻的。習近平同志曾在第十八屆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第二次全體會議上提出這樣的問題：蘇共早年在有二十萬黨員時能夠奪取政權，在有二百萬黨員時能夠打敗法西斯侵略者，而近二千萬黨員時卻丟失了政權、丟失了自己，這是為什么？的確，“蘇”共在執(zhí)政的74年中，在擁有近2000萬名黨員時，即黨員人數達到歷史新高時亡黨亡國。當“蘇共”作為蘇聯惟一長期的執(zhí)政黨喪失執(zhí)政地位時，莫斯科紅場上的紅旗換成三色旗，有著千萬人之多的大黨竟無一人站出來抵制，廣大人民也對此非常冷漠，這不能不令人深思。

“蘇共”的垮臺雖是各種因素交互作用的結果，但不容否認的一個事實是其黨內出現了嚴重的腐敗現象，喪失了民心。由于沒有堅持“從嚴治黨”，使得“蘇共”黨內出現了龐大的特權階層，腐蝕了政黨，導致了政黨蛻變。這一狀況被有些學者稱為“上層自決”。2000年5月24日，科茲在中國人民大學作專題講座時提出了這樣的問題：為什么蘇共領導層中大部分人都會轉而支持資本主義呢？他指出，其原因是到了80年代，蘇聯領導層中的絕大部分人開始只對物質利益感興趣了。當戈爾巴喬夫公開進行關于政治體制爭論時，這些人也立刻變得非常公開了，他們是享有相當多特權的。據此，他提出：蘇聯解體的教訓在于，由少數精英管理下的社會主義國家，一旦老一代革命家過世，很難保證繼承者們不想通過實行資本主義為自己獲得更多好處?？梢?，“蘇共”喪失執(zhí)政地位，從根本上講是因為最終脫離人民，退化為利益集團和特權階層的代表，喪失先進性和純潔性所導致的。

從歷史經驗視角來看，一些政黨贏得民心，長期執(zhí)政，其原因無外乎“從嚴治黨”，其中最典型的是新加坡的人民行動黨。新加坡人民行動黨成立于1954年，1994年11月上臺執(zhí)政至今，已連續(xù)十幾次贏得大選的勝利，是世界上多黨制國家中執(zhí)政時間較長的政黨之一。該黨成為贏得民心的執(zhí)政黨，歸功于極強的憂患意識和自我管理能力，以及“從嚴治黨”的政黨建設。

新加坡人民行動黨制定了嚴格的《新加坡人民行動黨章程》，通過在黨內建立嚴密的組織制度和紀律來約束黨員的行為，以維護黨的先進性、純潔性和統(tǒng)一性，保障黨的長期執(zhí)政地位。由于新加坡政府工作人員基本上都是人民行動黨黨員，因此，對政府工作人員的監(jiān)督管理，很大程度上等同于對黨員的監(jiān)督管理，新加坡就如何管理監(jiān)督政府人員出臺了多項法律、法規(guī)和行為準則等，主要包括《公務員法》《公務員行為準則》《公務員紀律條例》《防止貪污法》《沒收貪污所得利益法》《政治捐款法令》《財產申報法》等，這些法律法規(guī)內容豐富，具體務實、相互配套、可操作性強。如《財產申報法》規(guī)定，國家公職人員必須按照法律規(guī)定，依循一定的程序進行財產申報，申報范圍包括公職人員個人的動產、不動產、銀行存款及股票證券等。已婚公職人員還必須將其配偶等共同生活的家庭成員的財產予以申報。諸種法律法規(guī)之中，《防止貪污法》《沒收貪污所得利益法》是新加坡兩部最重要的打擊貪污腐敗的法律。這些法律賦予新加坡貪污調查局多種權限，除了經常性的檢查，貪污調查局有特別偵查權，可以強行搜查、檢查復制銀行賬戶、查封扣押財產、無證逮捕等；還規(guī)定容易滋生腐敗的要害部門人，其公職人員要定期輪換；而已經有貪污、受賄等違法犯罪行為的公職人員，其公積金被全部撤銷，晚年生活難有保障等。

國外政黨正反兩方面的例子表明，要想不走敗亡之路，要想在政壇上屹立不倒，“從嚴治黨”是唯一的法寶?！叭鎻膰乐吸h”的提出，具有寬廣的國際視野，是橫向比較、深刻反思和勇于借鑒的結果。

四、全面從嚴治黨，推進黨的建設偉大工程，是解決新形勢下黨內突出問題的必由之路

從執(zhí)政黨存在和發(fā)展的規(guī)律和現實邏輯來看，一個執(zhí)政黨長期執(zhí)政或間斷性長期執(zhí)政幾十年后，會遇到嚴重的發(fā)展瓶頸，掉入“腐敗陷阱”“質變陷阱”“能力退化陷阱”“中等收入陷阱”等一系列“陷阱”。

中國共產黨經過了97年的發(fā)展歷程，從建國至今執(zhí)政已經69年，黨員人數達8944.7萬人（截至2016年年底中組部公布的數據），黨員數量的增加，說明黨的隊伍在不斷壯大，已當仁不讓成為世界第一大黨，但是數量多并不意味著質量高，隨著黨所處的歷史方位和執(zhí)政條件的變化，黨的建設出現了許多亟待解決的問題，和不少國家的執(zhí)政黨一樣，面前橫亙著各種陷阱，有的已經發(fā)展成了頑疾、痼疾，亟待從根本上進行療救。從現實問題及其應對來看，“全面從嚴治黨”就是基于這樣一個基本的現實邏輯。

其中，“腐敗陷阱”是中國共產黨面臨的最大的、最難以跨越的陷阱。執(zhí)政黨對公共資源具有很大的支配權力，如果缺乏制約，這種權力就會侵蝕黨的肌體、國家的肌體，導致病變。改革開放后，在經濟發(fā)展的同時，腐敗問題不斷出現并愈發(fā)嚴重，已經影響到黨的形象，影響到人民對黨的信任和認同。有學者分析道：“就權力腐敗的程度與嚴峻性而言，目前我國正處于腐敗案件高發(fā)多發(fā)期，明顯呈現以下特點：權力集中、資源集中、資本集中的‘黑三角’成為腐敗的重點領域……十八大以來至少有20名省部級干部落馬；案件潛伏期越來越短，‘帶病提拔’問題嚴重；腐敗案件容易引發(fā)群體性事件和重大責任事件，損害黨的執(zhí)政根基?！盵5]

“腐敗陷阱”必須跨越。墨西哥革命制度黨之所以失去執(zhí)政地位，就是因為黨和利益集團之間形成了“保護-被保護”關系，演變?yōu)楣倭烹A層和利益集團的代言人，最終喪失了其執(zhí)政合法性?！罢d在順民心，政之所廢在逆民心”，人民信任是黨執(zhí)政的最牢固根基。

為什么在新的歷史條件下黨內出現嚴重的問題？習近平同志認為：“主觀上說，主要原因是一些同志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問題沒有解決好?？陀^上說，主要原因是黨要管黨、從嚴治黨方針在有些地方沒有落到實處，在一些方面管黨、治黨失之于寬、失之于松?！盵6]那么應該怎么辦呢？習近平同志說：“如果管黨不力、治黨不嚴，人民群眾反映強烈的黨內突出問題得不到解決，那么我們黨遲早會失去執(zhí)政資格，不可避免會被歷史淘汰。這決不是危言聳聽?！盵7]打擊腐敗，整頓黨風，重拾人民的信任，是弘揚社會正義、保證黨和國家長盛不衰的需要，是大勢所趨、民心所向。長期、有力、堅定不移地實施反腐，是順應民意的體現，是黨能實現長期執(zhí)政的必然要求。

中國共產黨已經找到黨內問題產生的根本癥結所在，在過去的五年中，相繼出臺了黨的建設各個方面的硬性規(guī)定，并在落實上從實從嚴執(zhí)行，特別是以黨風廉政建設為突破口，高壓反腐，絕不手軟，收到了明顯的效果。習近平同志在十九大報告中表示：“堅持反腐敗無禁區(qū)、全覆蓋、零容忍，堅定不移‘打虎’、‘拍蠅’、‘獵狐’，不敢腐的目標初步實現，不能腐的籠子越扎越牢，不想腐的堤壩正在構筑，反腐敗斗爭壓倒性態(tài)勢已經形成并鞏固發(fā)展?！盵1]7但同時他一針見血地指出：“要深刻認識黨面臨的執(zhí)政考驗、改革開放考驗、市場經濟考驗、外部環(huán)境考驗的長期性和復雜性，深刻認識黨面臨的精神懈怠危險、能力不足危險、脫離群眾危險、消極腐敗危險的尖銳性和嚴峻性，堅持問題導向，保持戰(zhàn)略定力，推動全面從嚴治黨向縱深發(fā)展?！盵1]49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我們黨一定要有新氣象新作為”，這是十九大報告對黨的建設的堅定信念；“全面從嚴治黨永遠在路上”，這是十九大報告對黨的建設的理性判斷。黨要在新時代勇于開創(chuàng)黨建的新格局、新篇章。“全面從嚴治黨”，推進黨的建設新的偉大工程，是當前黨建的根本遵循，它作為新時代黨的建設的指導思想，將引領全黨砥礪奮進，最終實現“黨要管黨”“黨能管好黨”的奮斗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