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素萍,張仙藝
(南京工業(yè)大學外國語言文學學院, 江蘇 南京 211816)
日語動詞的主要功能是作謂語,形態(tài)變化也較豐富,同時,作為連體修飾語的日語動詞也很多。“日語動詞在做連體修飾語時,情況較為復雜,其時態(tài)表現(xiàn)最豐富,具有典型性。一方面因為其絕對“時”受句末謂語的限制,另一方面它本身還有一套(時)相對時、體規(guī)律[1]90。目前,對日語動詞連體修飾語的研究不少,但進行中日對照研究的較為鮮見。張金艷對中日的“的和た”進行了比較[2],趙素萍對“する+名詞”進行了比較[3]。
在日漢互譯中,“した+名詞”的使用前提應從其語法位置、前后成分的約束方面綜合分析。認識“した+名詞”這一連體修飾語的日漢互譯規(guī)律及其時體意義,對“した+名詞”在日漢互譯方面的比較、使用前提進行分析,有助于日漢互譯工作的開展。
“した+名詞”的漢譯主要有“動詞+的+名詞”“形容詞+的+名詞”“名詞+的+名詞”“名詞或名詞短語的形式和意譯”等形式。本文將對“した+名詞”的日漢互譯形式及其時體意義、使用前提等方面進行論述。當句末作謂語的動詞為過去完成時,“した+名詞”中的“した”具有過去時意義,不具有非完成時的“體”意義?!挨筏?名詞”中的“した”為連體修飾語(定語)時,動詞的“時”意義弱化,而“體”意義增強?!挨筏?名詞”連體修飾語中“時體”的變化,主要受定語從句的謂語和其后被修飾語性質的制約。“連體成分的修飾語淡化了其時間性和階段性,動詞具有形容詞化、時體形式的相對化、凝聚化等特征?!盵4]從制約“した+名詞”使用“た”的前提來看,“た”表示的修飾語主要有:修飾語表示的事情在句末謂語表示的事情前;修飾語表示的事情在句末謂語表示的事情前已經(jīng)實現(xiàn);句末謂語是過去式,特別是帶有“わかいころ”“以前”等表示過去時間的狀語;習慣或反復進行的事發(fā)生在主句表示的事情前;形容詞性動詞作修飾語時。
“した+名詞”的漢譯有用“的+名詞”、不用“的”和意譯三種形式。
“的+名詞”的漢譯形式中,“的”前面有的是動詞,有的是形容詞。
1.動詞(或動詞短語)+的+名詞。與日語“した+名詞”相對應的日譯漢句子中,“動詞(或動詞短語)+的+名詞”的形式占比較大。
(1)友達とわかれた美代子は、まっすぐ家にかえりました。
和朋友分手后的美代子直接回家了[5]74。
(動補結構+的+名詞)
(2)それは「職工の服を著た憲兵」が働きかけたためだった。
這都是那些“穿著工人服的憲兵”干出來的[6]256。
(動賓結構+的+名詞)
(3)わかいころかれがかよった喫茶店はコーヒーがおいしいので有名でした。
他年輕時常去的咖啡館因咖啡味美而出名[5]75。
(4)夏になると毎年とまったホテルが山火事でやけてしまいました。
每年夏天都要去住的旅館被山火燒掉了[5]75。
(5)わたしが跡をつけたあの女の子もその中にいるのが分かった。
剛才我跟蹤過的那個大學生也夾雜在其中[7]157。
例(1)修飾語表示的事情在句尾謂語表示的事情前已經(jīng)實現(xiàn)。例(2)已經(jīng)失去時態(tài)的概念,表示修飾語之性質或狀態(tài)。日語雖有動態(tài)的表達,但沒出現(xiàn)“テイル”這一“體”的標志,而漢語用了表示“體”的動態(tài)助詞“著”。例(3)句尾謂語是過去式,且?guī)в小挨铯い长怼边@樣表示過去時間的狀語。例(4)“每年都要去住”是習慣或反復進行的事,發(fā)生在主句表示的事情前。例(5)表示修飾語的動詞發(fā)生在主句謂語前。
此外,還有部分“動補結構+名詞”的形式。
(6)北平に住み慣れた人、私みたいな人にとっては、冬に風が吹かないと、まるで奇跡が起こるような感じがする。
對于一個在北平住慣的人,像我,冬天要是不刮風,便覺得是奇跡[8]113。
(7)どんな匂いにも地上から蒸発してきた生臭さが入り混じっている。
每一種氣味都混含著由地上蒸發(fā)出來的腥臭[8]136。
2.“した+名詞”與漢語“形容詞(或形容詞短語)+的+名詞”對應關系。
一是日譯漢形式,例如:
(8)歌舞伎劇から見れば彼は黒衣に適した役者だったということができるだろう。
在歌舞伎界看來,他也可以說是一個十分稱職的黑衣演員[6]257。
(9)「わたし、この世の中でお魚臭いのが一番嫌いなの、その次は母さん」そんなことを、両側に傾きかかった漁師の家の並んでいる路地を通りながら平気で言った。
有一回我們從兩邊排滿了歪歪斜斜的漁民小屋的夾道穿過來。她一邊走著,滿不在乎地說:“世界上我頂討厭的就是魚腥味兒,其次就是我媽?!盵6]257
(10)真っ白な髪が風の中に舞い、瞳は深く窪んだ眼窩にあってくるくると動いた。
眼珠在深凹的眼眶里滴溜溜地轉動[7]138。
例(8)“適した”是自動詞,但還保留動作的功能。例(9)“傾きかかった”也是自動詞,但已完全沒有動作功能,譯為漢語時,作為形容詞。
二是漢譯日形式,例如:
(11)我的小屋玲瓏地立于山脊一個柔和的角度上。
山の尾根のゆったりした斜面のところに、私の小屋は精巧に立っている[6]87。
(12)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彌望的是田田的葉子。
曲りくねった蓮池の上には見渡す限りの葉っぱが生い茂っている[6]66。
(13)看吧,由澄清的河水慢慢往上看吧。
ほら、澄んだ川の水に沿ってゆっくりと上のほうを見てみよう[6]116。
例(11)“ゆったりした”表示事物的形狀,例(12)和(13)中的“曲がりくねった、澄んだ”都已完全沒有動作功能。例(11)—例(13)將漢語形容詞譯成日語時均為動詞,而例(8)—例(10)中日語動詞譯為漢語時變成形容詞。由此可見,翻譯不是詞類之間的一對一的交換,是整體意義上的對應。用認知語言學解釋,這是由于語言受地理、社會、文化等影響,不同語言其語義結構不完全相同。不同的語言,其語義功能是由不同的認知功能決定的,而語義的選擇最終決定了語言的結構形式和表達手段。
3.“した+名詞”與“名詞(或名詞短語)+的+名詞”對應?!挨筏?名詞”譯為漢語時,其還可用“名詞(或名詞短語)+的+名詞”的形式。
(14)山の上にあった古い家は、ホテルをたてるためにとりこわされた。(ある為靜態(tài)動詞)
為了造旅館,山上的舊房子被拆毀了[5]72。
(名詞+的+名詞)
(15)鋼管に記された標識とわたしのノートをつき合わせ、確認できたところでクレーン車と呼んで鉄道の駅まで運んだ。
把鋼管上的標號與我記錄本上的核對一下,驗明正身。然后招來吊車將其吊運過來[7]109。
(名詞+的+名詞)
(16)都心にあった大學が郊外に移転した。
以前在市中心的大學遷到了郊區(qū)[6]256。
(時間狀語+名詞+的+名詞)
漢語以“名詞+的+名詞”的形式來表達所屬、擁有和位置等,而日語則采用“名詞+格助詞+動詞+名詞”的形式。例(17)就將日語靜態(tài)表達的形式譯為漢語時以“處所名詞+的+名詞”的形式表現(xiàn)。
(17)街上突然增加多個人,鋪戶中的人爭著往外跑。
街には突然人が増え、店の中にいた客はわれ先にと爭って、外に駆け出した[6]138。
例(14)、(16)、(17)日語劃線部分表示的狀態(tài)都是靜態(tài)動詞,其漢語“名詞(或名詞短語)+的+名詞”中的修飾部分“名詞(或名詞短語)”,實際上是“的”后面被修飾部分“名詞”的處所。漢語之所以能被譯為“處所名詞+的+名詞”的結構形式,是由于日語靜態(tài)表達的潛在意義所致。
“した+名詞”譯為漢語時,雖多以“的+名詞”的形式,但也有加“的”的形式存在。通過調查發(fā)現(xiàn),這種形式有的譯為“名詞(或名詞短語)”,有的譯為動詞或形容詞。
1.日譯漢情況。
(18)あずまやを巡ると、窪んだ石があったので、座ってみる。ちょっとした手すりのついた椅子という感じだ。
我在亭子周圍巡視了一遍,發(fā)現(xiàn)了一個石窩,坐在里邊跟坐在扶手椅里的感覺相差無幾[7]162。
(19)そんなばかげた話があるか。
哪有那種荒唐事[1]96。
2.漢譯日情況。
(20)晴午忽然變成了黑夜了似的。(省略“的”)
晴れ渡った正午はたちまち夜になってしまったようだ[8]140。
(21)只要我們帶頭,就可以把這個風氣轉過來,就可以把我們黨的優(yōu)良傳統(tǒng)恢復起來,發(fā)揚起來。
われわれが先頭に立てば、この気風を変えることができ、わが黨のすぐれた伝統(tǒng)を回復し、発揚することができる[9]。
在語法結構上,例(18)的“石窩”和例(20)的“晴午”是名詞,與日語的“した+名詞”有差異。例(19)和例(21)的“荒唐”“優(yōu)良”是形容詞,不加“的”。
“した+名詞”以“名詞或名詞短語”、動詞、形容詞等形式出現(xiàn)時,有的省略結構助詞“的”,有的則以代詞“這”代替“的”構成名詞短語。
(22)能喚人名,倘一答應,夜間便要來吃這人的肉的。
人の名前を呼ぶことができる。もしそれに返事をすると、その日の夜、化け物は返事した人の肉を食べに來るとも教えてくれた[8]207。
“した+名詞”的“意譯”可分為意義上對應及語序對應和純粹意義上的意譯兩種形式。前者如:
(23)取り殘された僕はのろのろと後ろから歩いた。
只剩下我,慢慢吞吞落在后面[7]100。
例(23)漢語例句是動賓結構。日語中“した+名詞”的語義關系是施事關系,“した”后面的“名詞”是”した”的行為主體,漢語SVO的基本語序,決定了動作主體名詞應置于句子前方,這種差異,導致了語序上的不一致。
純粹意義上的意譯,如:
(24)玉子のようなキリスト教主義の學校を出た婦人もあって。
也有的婦女畢業(yè)于初建的基督教學校[6]201。
這種翻譯方法即“等效翻譯”,是西方翻譯界比較推崇的一種翻譯手法,即原作品對受體的影響等效于譯作對受體的影響。在翻譯上不必拘泥結構形式上的等同,應注重原語意圖的等效傳譯,使譯文符合母語的表達習慣。
“した+名詞”的漢譯形式有兩種:直譯和意譯。直譯分為帶“的”和不帶“的”的形式。意譯的對應關系多非一對一的??梢匝?guī)律進行翻譯。在日譯漢結構方面,“した+名詞”的漢譯有偏正結構或主謂結構;漢譯日時,漢語的偏正結構、主謂結構也可譯為“した+名詞”的形式。在詞性方面,日語的“した+名詞”修飾或限定其后的名詞部分時,以“動詞(或動詞短語)”的形式出現(xiàn),而漢語中的形式較多,除“動詞+的+名詞”形式以外,還有“形容詞+的+名詞”以及“名詞+的+名詞”等形式。
在時體意義方面,“した+名詞”與處于句末的謂語“した”相比,前者的時體意義弱于后者,其時態(tài)上的時間性基本消失,僅僅是形式上的、修飾性的?!挨筏俊弊鬟B體修飾語主要是用于修飾和限定事物在句末謂語表示的事情前,但也可以修飾事物在句末謂語表示的事情前已經(jīng)實現(xiàn)。作為連體修飾語的“した”表示習慣或反復進行的事多發(fā)生在主句表示的事情前。日譯漢時的漢語表達是靈活多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