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琳
(南通大學 杏林學院,江蘇 南通 226000)
《粵東皇華集》收錄了乾隆三十九年(1774)五月至十一月間李調(diào)元典試廣東時所作的詩。此書以詩歌的形式記錄了沿途的地理面貌、名勝古跡、田園風景及粵東地區(qū)的特產(chǎn)、風俗、民歌等。《粵東皇華集》共有詩216首,其中111首已收入《童山詩集》卷十五和卷十六甲午年中。
《粵東皇華集》收入《函?!芳螒c本、道光本、光緒本,此外還有清刻本及清乾隆刻本。該書共有四卷,卷首有程晉芳及朝鮮使臣徐浩修所作序言,《童山自記》云著錄“十卷”,《童山自記》為晚年自訂,“十”為“四”之誤。本文研究采用的是《叢書集成初編》本,扉頁印有“此據(jù)函海本影印”等字樣。
乾隆四十一年(1776)冬朝鮮人柳琴隨副使徐浩修入京,翌年(丁酉年,1777年),其于書肆中見到《粵東皇華集》(以下簡稱《粵》),并慕名拜訪李調(diào)元。但是在具體細節(jié)上,不同文獻記載稍有差異。
首先,在李、柳是否會面的問題,十六卷本《雨村詩話》與李德懋中土本《清脾錄》的記載有所不同。
十六卷本《雨村詩話》記曰:“乾隆丁酉上元,余在京,忽有朝鮮人柳琴到門云:‘我朝鮮副使徐浩修使也,因在琉璃廠肆見尊刻《粵東皇華集》,無心山谷放翁,而自合于山谷放翁,竊意著作必不止此,不知此外尚有幾種,乞求數(shù)部?!銘┎灰?,因令人與之使去?!盵1]
從這則材料中不能判斷李調(diào)元是否會見了柳琴。李德懋中土本《清脾錄》“李調(diào)元”條則記為:“丁酉上元,幾何子彈素隨本國副使徐浩修至中國,于琉璃廠書肆得吏部兼編修綿州李雨村先生調(diào)元所著《粵東皇華集》,呈副使……雨村先生時以謫官家居,未見也。但以初刻《看云樓集》及未刻《童山全集》給之,副使大喜?!盵2]354
據(jù)這則材料李調(diào)元沒有會見柳琴。但在見面地點上李德懋中土本《清脾錄》與朝鮮本《清脾錄》又有不同。中土本《清脾錄》認為二人在李家中會面,而朝鮮本《清脾錄》則以為是在端門外。并認為柳琴為李調(diào)元的風采所折服,主動結(jié)交,該則材料也明確提到了李調(diào)元贈與柳琴《粵東皇華集》。其文云:“丁酉春,柳琴彈素隨謝恩使入燕。彈素,奇士也,欲一交天下文章博洽之士。嘗于端門外見羹堂,儀容甚閑雅,直持其襟請交,遂畫磚書其姓名及字。羹堂一見投契,稱其名字之甚奇。彈素屢造其室,諄諄善接人,呈露心愫,有長者風。臨別贈以詩曰……仍饋其廣東主考時所作《粵東皇華集》及松下看書小照?!盵2]260
相較于以上三則材料,《韓客巾衍集·序》記載的更為詳實,該序言署為“乾隆四十二年歲在丁酉元後一日”,距所發(fā)生之事時間最近,筆者以為該則材料最為可信,其文曰:“今年春正,偶以心疾,閉門攝靜,謝來客,不窺戶外者十有五日,又懶不作詩,遂無一事……偶有剝啄聲,啟之,則一秀士,豐神朗潤,眉如長松,眼爛爛若巖下電,頭戴笠子,衣道衣,不似中國人……姓柳名琴,字彈素,而別號幾何主人者也。為言向于書肆中見余《粵東皇華集》,竊慕著作當不止此,故以來?!盵3]由此可知,李、柳的確見過,會面地點為李調(diào)元家中。柳因《粵東皇華集》而生仰慕之情,特來拜訪。
無論李、柳見面經(jīng)過如何,不可否認的是《粵東皇華集》的確曾在韓國流傳過,否則就不會留下韓國文人的評價。目前,在中韓資料中能夠找到依據(jù),證明其閱讀過《粵東皇華集》的共有五人,分別是徐浩修和韓國四家詩人李德懋、柳得恭、樸齊家、李書九。
徐浩修專為《粵東皇華集》寫過序言,其文現(xiàn)收錄在函海本《粵東皇華集》中,其評云:“超脫沿襲之陋,一任淳雅之真,非唐非宋,獨成執(zhí)事之言;而若其格致之蒼健、音韻之高潔,無心山谷、放翁而自合于山谷、放翁,亦可謂歐陽子之善學太史公。”[4]1
李德懋拜讀過之后,贊曰:“今讀《粵東皇華集》,淵博韶穎,乃其余事,竊自庶幾想象先生之萬一也。”[5]并有論詩詩《讀李雨村<粵東皇華集>》“梅花嶺外五羊天,到處珠娘樂府傳。珍重星橋評隲好,詩情清麗斷霞妍。”同時,李調(diào)元有和詩《次韻寄李炯菴(其三)》:“謬持文柄海南天,贏得詩名萬口傳。寄語三韓蟬橘老,就中細與辨媸妍?!盵6]85
樸齊家拜讀過《粵東皇華集》后,其云:“觀先生著書滿家,其未見者姑不論,試取其《粵東皇華集》一二讀之,韜光斂彩,斲雕歸真,不為浮夸矜止之色,而沨沨然見其元氣之鳴于紙上也。信乎!大家之音也。”[7]
席帽山人李書九曾經(jīng)就李調(diào)元撰《粵東皇華集》題寫過論詩詩,李調(diào)元有《和寄席帽山人(三首)》,詩一注右酬《題<粵東皇華集>》,其詩曰:“羅浮佳處勝岷峨,不向天南訪補陀。慚到寶山無麗句,等閑休付雪兒歌?!盵6]94
柳得恭雖然沒有留下評語,但其《并世錄》卷一“李調(diào)元”條[6]81-94列舉李調(diào)元詩19首,詩題如下:《幾何柳公來訪》、《幾何再訪》、《懷幾何子》、《次柳冷菴韻(有序)》、《幾何主人歌送彈素歸國并寄賢侄冷菴》、《七月初五立秋日奉寄幾何主人》、《次韻寄李炯菴》、《落花生韻和柳惠風》、《和寄樸楚亭》、《和寄席帽山人》、《桐城道中絕句》、《南唐后主祠》、《臨江府》、《吉安太守廬個軒招游白鷺洲書院,院已久圮,時初落成,為題一律,示諸生,從個軒所請也》、《梅關(guān)和德定圃座主題壁韻》、《英德縣喜雨》、《飛來山題飛泉亭示懷遠長老》、《南海竹枝詞》、《中宿峽》。其中《幾何主人歌送彈素歸國并寄賢侄冷菴》、《七月初五立秋日奉寄幾何主人》、《落花生韻和柳惠風》3首出自《童山詩集》丁酉年卷十九,分別題作《幾何主人歌》、《寄柳幾何》、《落花生歌(為柳幾何及其侄惠風作)》。
《桐城道中絕句》至《中宿峽》等9首詩歌出自《粵東皇華集》。其中《吉安太守廬個軒招游白鷺洲書院,院已久圮,時初落成,為題一律,示諸生,從個軒所請也》“個”為“介”之誤?!痘洊|皇華集》題作《吉安太守廬介軒招游白鷺洲書院,院已久圮,時初落成,為題一律,示諸生,從介軒所請也》?!讹w來山題飛泉亭示懷遠長老》,“山”為“寺”之誤?!痘洊|皇華集》題作《飛來寺題飛泉亭示懷遠長老》。剩下7首詩歌則為李調(diào)元佚詩,并不見錄于《童山詩集》。
據(jù)《童山自記》,李調(diào)元典試廣東的行程大致如下:乾隆三十九年(1774)五月二十五日,李調(diào)元接到任命,與編修王春甫一同典試廣東。八月初一抵達廣東,初九日命題,九月初三日出榜。九月十一日在粵啟程,十一月十六日抵達京師。
李調(diào)元此次出行如采風之使臣,十分注重對粵東地區(qū)風土人情、草木植被的記錄,正如程晉芳在序言中所云“乘輶軒周四國,而風謠美惡必兼收焉”,“《皇華》之詩以咨、諏、詢、度、謀五事為本?!被洊|地區(qū)山川秀麗、物產(chǎn)豐富、人文薈萃,這些都給詩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其在《廣東鄉(xiāng)試錄后序》中言“粵東雖介在嶺外,而山川名勝如羅浮。庾嶺之雄壯,珠江、昆湖之秀麗。物產(chǎn)財殖,瑰瑋珍異,不可名狀。靈氣所鐘,共萃于人文者獨厚?!盵8]所以筆者以為,《粵東皇華集》最大的內(nèi)容特色在于對粵東地區(qū)地理風貌、草木植被的歌詠及對粵東民歌的改編。
一入嶺南,李調(diào)元即有《嶺南舟行雜詩十首》,其以“長立船頭到日西”(其二)的好奇心觀察著嶺南地區(qū)的鄉(xiāng)音、少婦、漢子,留下了“自日邊來百越鄉(xiāng),語音殊異聽難詳。使舟日日湞江曲,半靠人家牡蠣墻?!保ㄆ湟唬氨滩ㄑ咩y沙,篛笠長年各家有。少婦舵樓金齒屣,兩鬢還插素馨花?!保ㄆ淙皺樌汕嬉嗫皯z,撐盡筠蒿袙兩肩。欖豉干魚兼水飯,生來不識有炎天?!保ㄆ渚牛┑仍娋?。其后又緊接著創(chuàng)作了《詠鷂鷹石》、《韶州望韶石》、《虎頭磯》、《彈子磯》、《觀音巖》、《湞陽峽》、《香爐峽》、《大廟峽》、《中宿峽》等詩歌,這些詩歌大都展現(xiàn)了嶺南風景的奇秀及對大自然鬼斧神工的贊嘆。如《彈子磯》云“自入韶山來,巖巒益奇秀。神禹力不到,天工自結(jié)構(gòu)。”《大廟峽》云“粵東山水奇,每出意不料。連朝已臻絕,玆復得大廟。”
《與編修春甫分賦南方草木狀三十首》[4]208則吟詠了龍眼、荔枝、橄欖、檳榔、羊桃、蜜望、甘蔗、蘋婆、椰子、菩提、佛桑、朱蕉、桄榔、波羅蜜、貝多羅、素馨、蔞葉、金鈕子、蕹、使君子、黃皮果、木棉、榕、訶子、蒲桃、宜母、君遷、都捻、山轡、萬年松等三十種草木。每首詩下皆有注文,介紹所詠植被。李調(diào)元晚年“刪改舊詩”(《答祝芷塘同年書》),在《童山詩集》中將題目改為《與編修春甫分賦南方草木狀二十首》,少了黃皮果、木棉、榕、訶子、蒲桃、宜母、君遷、都捻、山轡、萬年松等十種草木。然而對于這些詠物詩,袁枚的評價并不高,云:“詩中如詠嶺南草木,物物有詩,似可不必編入尊作?!盵9]372
《粵東皇華集》卷三開篇即有《採珠曲》、《後採珠曲》、《合歡詞》、《薏苡謠》、《扶留曲》、《寄遠曲》、《淘鵝謠》(并序)、《花燕》(并序)、《青鵻引》(并序)、《懶婦歡》、《番狗怨》、《斷草烏吟》、《相思曲》、《踏潮歌》、《蜘蛛曲》、《竹葉歌》、《綰髻謠》、《素馨曲》、《踏月歌》、《浪花歌》、《怨曲》、《蕉布行》等21首詩歌,這部分被顧宗泰贊為“集中小樂府最工”(見題《粵東皇華集元韻》其三)[4]155。這些詩歌大都語言直白,格律寬松。其中一部分直接改編自粵東地區(qū)的民謠或諺語,如民歌《漁童謠》云:“水流鵝,莫淘河。我魚少,爾魚多。操弓欲射汝,奈汝會逃何?”李調(diào)元“嫌其詞俚,不足以風,故為易之”,改編為《淘鵝謠》,詩云:“淘鵝淘鵝,汝勿淘河。我淘魚少,汝淘魚多。汝用皮袋,我用網(wǎng)羅。網(wǎng)羅魚可漏,皮袋魚難過??陕~尚可,難過魚奈何?一枝竹弓,一枝枉矢,射殺淘鵝,淘河應止?!盵4]94
《青鵻引》則是根據(jù)山歌“寧人食我橄欖,莫食我檳榔”改編而成,李調(diào)元認為“其詞頗近樂府”?!稇袐D歡》是根據(jù)粵中諺語“朝為懶婦,暮為奔?”改編而成,李調(diào)元認為“其詞有風刺”。
這部分小樂府大都托物言志,所言之志各有不同。如《斷草烏吟》“人以直如弦死道邊,汝以直如矢免于死”,抒發(fā)了人世險惡的感慨。大部分詩歌則表現(xiàn)了男歡女愛的浪漫之情,塑造了不少敢愛敢恨、活潑可愛的少婦或少女形象?!逗蠚g詞》表現(xiàn)了少女對心上人的摯熱的愛情,云:“郎是合歡花,妾是合歡葉。朝朝花自開,夜夜葉相接。郎是合歡葉,妾是合歡花。葉飛過墻去,花落終在家。”《浪花歌》的告白更為大膽直接,“搖漿過郎船,滴水上郎身。語郎勿相怪,水是郎媒人?!?/p>
除以上兩點之外,《粵東皇華集》也是詩人行程的忠實記載,如程晉芳所言“凡所經(jīng)歷,悉記以詩”。每至一處,李調(diào)元多會走訪當?shù)氐臍v史遺跡,拜謁名人祠堂,留下了《雄縣懷古》、《獻縣懷古》、《彭縣懷古》及《合肥懷古》、《陶靖節(jié)先生故里》、《南唐后主祠》等詩作。另外出于社交的需要,李調(diào)元也創(chuàng)作了不少唱酬詩,唱和高潮出現(xiàn)在抵粵之后,數(shù)量大且集中,這些詩歌大多充滿了溢美與自謙之辭,所頌之事也極為瑣碎,從詩題就可窺見一斑,如《謝中丞座師遣送滿洲餑餑》、《謝中丞座師送羊桃》、《監(jiān)臨大中丞定圃座師賜杏酪分送各房諸君同餉仍用石蘭元韻奉謝》,筆者以為這些詩作價值并不高。
李調(diào)元《粵東皇華集》出版之后,在國內(nèi)并未引起太大反響,目前所見評點性文獻僅有程晉芳《粵東皇華集序》及顧宗泰《題粵東皇華集》。但是傳到韓國之后,受到韓國文人的普遍好評。無論中韓文人,認為其詩集的最大特點在于“詩情清麗”。顧宗泰《題粵東皇華集元韻》其四云:“岳轉(zhuǎn)湘飛未許夸,番禺不數(shù)舊三家。鷓鴣嶺接梅花嶺,清麗詩情似斷霞?!闭J為李調(diào)元的詩歌具有“清麗”的特征。這一觀點得到韓國文人的贊同,李德懋《讀李雨村<粵東皇華集>》云:“珍重星橋評隲好,詩情清麗斷霞妍?!?/p>
最能代表李調(diào)元清麗詩風的是他創(chuàng)作的絕句,這類詩歌注重意象組合,用語清雅,常營造出清微古淡的詩境。如《吉水縣》云:“字江日日寫清暉,細雨濛濛濕祫衣。忽有漁翁一撒網(wǎng),一群白鷺掠江飛?!苯?、細雨、漁翁、白鷺幾個意象組合,蘊含張力,宛若一幅潑墨畫,以黑白為基調(diào),同時靜中有動,是絕佳的風景畫。
李德懋將《粵東皇華集》的部分詩句選入《清脾錄》,其挑選標準應以“清麗”為準繩。所選詩句有《潛山山行簡王春甫》“皖山似展倪迂畫,潛水漸無許渾詩。”《梅關(guān)》“人撥亂云驢背上,僧敲古月鳥棲邊?!薄都蔡貜]介軒崧招游白鷺洲書院時方落成為題一律示諸生從介軒所請也》“一林蕉雨侵窗綠,四面書燈映水紅。”李德懋認為這些詩句“皆可以傳誦也”。
縱觀李調(diào)元一生的詩歌創(chuàng)作,程晉芳《童山詩集序》評云:“合觀全集,大矣!美矣!”認為李調(diào)元詩歌具有“大”且“美”的總體特征。袁枚評其曰:“才豪力猛”[9]232。而《粵東皇華集》作為階段性詩集卻呈現(xiàn)出“清麗”的特征,這與李調(diào)元此時的人生經(jīng)歷密切相關(guān)。
李調(diào)元乾隆二十八年(1763)中進士,在翰林院任庶吉士,散官后授吏部文選司主事。乾隆三十一年(1766)在吏部任職,時年33歲。剛?cè)温殐赡?,其父李化楠因官場爭斗自刎身亡,這件事對李調(diào)元打擊非常之大,其在在詩歌《密云抵舍檢點行篋,見先大人夫丁亥除夕賦詩二首,因憶戊子除夕之事,為之黯然,敬依韻追述之》中云“魂飛一騎出都門,汗?jié)裱螋皿w不溫。敝屣功名何足問,破巢身世更無論?!盵10]106這一時期詩人也時常流露出歸隱山林的念頭,如“他年老子出函關(guān),誓擬隨他不擬還”[10]105(《過牛闌山》),“仕宦亦何謂,田園胡不歸”[10]109(《感懷二首》)等。由此可知,此時詩人的心情是極度哀慟和失望的。三年丁憂結(jié)束,乾隆三十六年(1771)李調(diào)元再次返京,此時詩人的心情是矛盾的。一方面,李調(diào)元十分留戀鄉(xiāng)居生活,不愿意再次掙扎于宦海的泥淖之中,這種情愫在《留別醒園》中表達地十分清晰,云:“新建樓臺倚翠微,排山松柏半成圍。白云似友還相送,明月留人苦勸歸。池內(nèi)養(yǎng)魚隨變化,亭前放鶴且高飛。最難別是冬初候,梅正含苞理客衣?!庇绕涫悄┚湟詳M人化的手法表現(xiàn)出詩人對田園生活的留戀。另一方面,詩人又不甘就此埋沒,十分渴望得到重用,以施展自己的抱負。居家之時,詩人曾作《觀笊魚歌》,充分顯露了他不甘就此埋沒的心情,“我從柳蔭袖手看,徙倚終日還嗟吁。得多得少亦偶爾,甚美甚苦非忍乎。淘汰即今似梳擳,蛟龍豈向池中趨。誓欲乘風破浪去,安能坐困如余且。”
在這種矛盾心情中,詩人又在京城閑置二年。直至乾隆三十九年(1774)李調(diào)元才接到人生中第一個相對重大的任命—典試廣東,時已是不惑之年。詩人壯志得酬,可以想見他的心情極為舒暢。這種情感流于筆下,便形成了“清麗”詩風。
《粵東皇華集》作為李調(diào)元階段性詩集,由于其特殊的人生經(jīng)歷,形成了迥異于其他時期的“清麗”詩風。另外,《粵東皇華集》曾傳入韓國,受到了韓國文人的一致好評,于無意中推動了十八世紀中韓文化的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