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奇志, 潘舒怡(東北大學 文法學院, 遼寧 沈陽 110169)
共同體(community),最初的含義是指人們組成親密的伙伴關系以期在共同的空間更好地生活。人在作為獨立個體的同時也是群居的高等動物,為了維持生存環(huán)境的穩(wěn)定總是要與同類結成各種各樣的共同體謀求更好的發(fā)展。
習近平2017年1月在瑞士達沃斯世界經濟論壇的主旨演講中首次提出“人類命運共同體”,2017年10月在十九大報告中明確闡述了這一思想的主要內涵,即建設持久和平、普遍安全、共同繁榮、開放包容、清潔美麗的世界[1]。我國在2017年3月正式推出《網絡空間國際合作戰(zhàn)略》,提倡世界各國共同構建符合國際社會利益,承擔國際社會責任的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2017年12月在第四屆世界互聯(lián)網大會上提出“構建網絡共同體,打造清朗地球村”的目標,“網絡意見共同體”思想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產生的。
“網絡意見共同體”最早是由人民網輿情分析師祝華新提出,他認為互聯(lián)網在社會轉型期成為日益突出的社會矛盾的發(fā)泄口,不同意見要學會相互對話和包容,“我們只有一個中國,屬于一個意見共同體”[2]。2013年8月國家網信辦主辦“網絡名人社會責任論壇”,提出網絡空間的“七條底線原則”,人民日報發(fā)表的評論員文章《珍惜網絡意見共同體》提出“我們只有一個互聯(lián)網,屬于同一個生命共同體、情感共同體,也應該努力締結意見共同體”[3]?!熬W絡意見共同體”是公眾的觀點和意見在網絡空間傳播的集散地,是共享利益和共擔責任的命運共同體的網絡觀念表達,它構建于虛擬空間,依賴現實社會中的人們共同行動。
歐洲源流的共同體思想源于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的共和主義思想,他們主張對政治共同體成員進行德性教育,培養(yǎng)一種愛國主義情操,鼓勵公民進行政治參與,行使公民的職責并履行自己的義務。馬基亞維利、哈林頓及盧梭的共和主義理念共同支撐起歐洲源流的共同體思想體系。
第一,歐洲社會學界的“共同體”思想。滕尼斯最早提出“共同體”概念,認為共同體的形成源于人們相同和相近的思想意識,社會制度促成其在現實世界的發(fā)展。迪爾凱姆的“社會事實”思想認為,基于新的目標或理想可能會產生與以往不同的新共同體。鮑曼的“現代意蘊”思想探討了“共同體”的現代性,認為“共同體”通常以團體或組織的形式出現,共同體成員擁有理念和行為上的共同特征。馬克思分別使用過“自然形成的共同體”“等級共同體”“市民社會共同體”“虛幻的共同體”和“自由人聯(lián)合體共同體”等表述方式。
第二,法蘭克福學派的公共領域理論。阿倫特認為公共領域是人們平等對話、參與行動的政治空間。哈貝馬斯認為,生活世界在本質上是交往行動的網絡,它憑借團結的力量將行動者整合起來,共同的語言是其整合的前提,共識只能建立在更好的理由的基礎上[4]。
第三,群體傳播中的社會心理機制。勒龐認為,個體的意識和個性淹沒在群眾心理之中,一旦被廣泛傳播,就會使個體喪失批判能力,導致群體行為的一致性、情緒性和非理智性[5],莫斯科維奇在《群氓的時代》一書中闡述了群體中意見領袖的作用,認為意見領袖通過表現、儀式和說服等“大眾暗示策略”來控制群體的行為[6]。
第一,芝加哥學派的“社區(qū)共同體”思想。杜威的“大共同體式參與式民主”思想強調,隨著技術和經濟的發(fā)展,社會的流動性越來越強,形成了一個“大社會”。羅伯特·帕克指出,城市作為一個共同體,是一種心理狀態(tài),是各種禮俗和傳統(tǒng)構成的整體,城市已同居民們的各種重要活動密切地聯(lián)系在一起[7]。邁克爾·桑德爾認為個人及其自我最終是他或他所在的社群決定的,強調國家、家庭和社區(qū)的共同價值,倡導愛國主義,強調集體權利優(yōu)先的原則是實現政治民主的基石。
第二,美國的“意見市場”理論和“社會責任”理論。19世紀初期,隨著西方社會經濟、政治、意識形態(tài)特征的變化和大眾傳媒的長足發(fā)展,“意見的自由市場”理念應運而生,而面對紛繁復雜的傳播環(huán)境,報刊的社會責任主張得到了西方進步人士的首肯。約瑟夫·普利策基于新聞傳播實踐總結出的一段話目前仍然刻在哥倫比亞大學新聞學院普利策銅像的臺座上:“報業(yè)必須具有能力,大公無私,訓練有素,深知公理并有維護公理的勇氣,才能保障社會公德”[8]?!吧鐣熑巍崩碚摰臉酥臼?947年美國哈欽斯委員會的總報告《自由而負責的報刊》,社會責任論者認為,公民在“意見的自由市場”上憑著良知和良心發(fā)表意見,可以把社會沖突從“暴力的水平”提高到“討論的水平”。
在已舉辦的四屆世界互聯(lián)網大會上,習近平的每一次主旨演講都會以共建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為主題。習近平的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思想包括構建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從本質、作用和認識上與當前國際社會追求的共同利益相吻合,各個國家要共同承擔責任;面對網絡空間安全存在的“數字鴻溝、設施隱患、網絡恐怖、網絡犯罪、國際規(guī)則不統(tǒng)一”等問題和挑戰(zhàn),國際社會要攜手全球化治理;“和平、主權、共治、普惠”是網絡空間國際交流與合作的基本原則[9];《網絡空間國際合作戰(zhàn)略》向世界提供了構建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的中國方案,愿與世界一道求同存異,繁榮數字經濟,構建平衡、中立、理性的全球網絡空間治理體系。
近年來,網民們關注的熱點、焦點議題從征地拆遷、執(zhí)法不公等逐漸轉移到民族利益、教育公平、公民生存尊嚴等,基于共同利益表達的“網絡意見共同體”也以新的面貌展示我國網絡輿情生態(tài)。
傳播學中“共通的意義空間”原理認為,在信息傳播過程中傳者和受者之間有效的傳播效果是建立在雙方對信息的意義有相同或相似的理解?!熬W絡意見共同體”形成的基礎是其成員要具有近似的經歷、看法、觀點及專業(yè)背景等共通空間,因為共同關注的議題自發(fā)地聚集在社區(qū)、論壇、群組等網絡空間,議題涉及政治、工作和生活等各個方面?!熬W絡意見共同體”的成員關注的議題集中,交往手段符號化,故而屏蔽了部分甚至全部的這類人群在現實世界里的真實身份,這就決定著其成員必須重新建構自己在虛擬社會中的角色以取得在共同體中的身份認同。
虛擬角色的身份建構不會對現實主體產生實際影響,“網絡意見共同體”成員原有的血緣、地緣、業(yè)緣關系,以及他們的職業(yè)性質、社會地位、經濟狀況、文化背景、政治態(tài)度、居住地域等的差異不再是影響交往的前提?!熬W絡意見共同體”成員可以在共同體的意見交流中最大限度地展露信念、思想和情感,回歸人性的“本真”狀態(tài),甚至某些成員可以同時變換多種角色與多個對象交往,形成一對一、一對多、多對多和多對一的不同交往形式,基于共同的身份認同形成多維度交叉和非中心化狀態(tài)的交往關系。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網絡意見共同體”形成的動因在于共同體成員基于個體對自身利益的追求中避免被孤立的狀態(tài),而尋求各自歸屬的階層,進而找到共同利益的聚合空間,通過不同的媒體手段實現議題表達和傳播的路徑。因為群體內聚力的存在,共同體作為整體的意見表達力量往往大于單個個體成員力量的總和,所以,在一些熱點和焦點事件發(fā)生后,網民會迅速地因為共同的“觀點意見”等聚集在一些網絡社群,“網絡意見共同體”也成為有共同夙愿的網民“避風港”和情緒發(fā)泄的“傾訴地”。即使一些“網絡意見共同體”形成時就是松散的,但這些非組織化的群體基于共同的目標和訴求而集結在一起,當成為“利益訴求的共同體”時,就會成為共同體成員精神的寄居地,形成強大的向心力。
共同體情結是指“網絡意見共同體”的成員因為共同的興趣、偏好、地緣、血緣、觀點、信仰等可以形成“共通的意義空間”的因素,成員之間的溝通交流隨時隨地、跨越時空地進行,并不斷擴充人員數量和規(guī)模,在線上或線下、虛擬或現實、人際或群體中及時互動,進而滿足成員們對歸屬感的需求,成員們會為自己是某個“網絡意見共同體”的成員而驕傲自豪。
這種共同體情結成為了聯(lián)結虛擬世界與現實行動的紐帶。由于對某個突發(fā)事件相似的觀點主張或者對共同喜歡品牌的評價及對政治、社會的看法等而迅速凝聚起來的意見群體會利用一些社交媒體傳播信息,網絡論壇、貼吧、公眾號、交流群都可以成為“網絡意見共同體”情結表達的場所。由于“網絡意見共同體”成員的構成比較復雜,成員們也會因為各自的共同體情結的差異而有不同的情緒表達,有些時候還會對“網絡意見共同體”的穩(wěn)定性帶來不同程度的影響。
“網絡意見共同體”規(guī)范是每個成員必須遵守的思想、評價和行為的標準,規(guī)范在不同類型的“網絡意見共同體”中會產生不同的作用。在網絡媒體不斷進化的過程中,網絡空間的社會秩序也在不斷修正和重建,新舊交疊、動態(tài)平衡,而“網絡意見共同體”是成員之間、成員與社會之間的聯(lián)系紐帶,只有共同體成員共同認可、遵守共同體規(guī)范才能保證其成員在這里找到歸屬感,不同類型和層次的“網絡意見共同體”則會滿足其成員多樣化的精神訴求和歸屬需要?!熬W絡意見共同體”規(guī)范是伴隨著網絡媒體的發(fā)展而不斷演進的,這樣才能使得處于快速轉型期的我國網民在社會變遷中憑借共同的理想、追求和行為規(guī)則帶來的價值觀和倫理道德標準傳播議題,形成繁榮、理性的網絡傳播秩序。
麥克姆斯和肖的“議程設置理論”認為,大眾傳播也許不能左右人們對某一新聞或事件具體的觀點,但可以通過報道的議題、傳播的頻度來影響新聞或事件的關注順序和談論的熱度。在網絡空間輿情和輿論的傳播中,通過議程設置功能可以制造先發(fā)優(yōu)勢,在言論傳播格局中占領制高點。
習近平的“網絡命運共同體”思想本質上是在網絡媒體發(fā)展還不均衡時構建網絡使用者的命運共同體,而“網絡意見共同體”的議程設置功能體現在對公眾意見市場規(guī)范和引導的傳播實踐上。
最近幾年伴隨著青年愛國意見領袖群體“小粉紅”的盛行和成熟,主流的官方媒體及其媒介融合形式(官方微博、微信公眾號、新聞客戶端)傳播的言論中,宣揚政府工作成效的“廣場式輿論”風頭正勁;而“吐槽”的方式對政府在公共治理中的不滿和質疑的聲音則下沉到微信群組、小眾社群等較為私密的“茶館式輿論”中。兩個輿論場時而風平浪靜,時而波瀾起伏。所以,“網絡意見共同體”的議程設置功能體現在既包容多種聲音的爭鳴,又及時規(guī)范和治理不當言論、謠言等在社交媒體的傳播,協(xié)調官方與民間輿論場的平衡。
微博、微信、Twitter等社交媒體的廣泛應用,使人際傳播和大眾傳播的界限變得模糊。在“網絡意見共同體”中,每個成員都可以生產信息,通過發(fā)布信息,同時他人的評論、轉發(fā)等行為又使該信息在社交媒體上放射式傳播,如此循環(huán)構成了整個社交媒體獨特的傳播方式。當然,這種傳播方式反過來也會對信息的表達方式產生影響,人們將更適應用簡短精煉的字詞表達自己的觀點,傳播自己的思想。這種立體化的社交媒體傳播的方式也為“網絡意見共同體”的形成提供了土壤。
“網絡意見共同體”的言論和觀點意見的形成不是一蹴而就,而是經歷從小到眾的過程。最初,一些熱點議題會引發(fā)部分網友的關注,諸如教育、環(huán)保、執(zhí)法、公共安全、執(zhí)法規(guī)范等熱點輿情事件的發(fā)生往往是信息源,隨著網民的關注和跟帖增多,社交媒體和主流媒體跟蹤報道,持有相同或相似觀點的網民會聚集在不同的“網絡意見共同體”中,一些意見領袖對共同體帶來重要影響,一些不負責任的言論也常常產生謠言和話語暴力,一些不良情緒的渲染也會影響網民的理性表達。
出自于不同觀點、價值傾向的思想差異甚至分歧存在于各類“網絡意見共同體”當中,一些網絡思潮最初是從小范圍的朋友圈、群組空間開始討論,慢慢地在一些社交媒體流露,由于涉及人們關注的焦點熱點議題及新思想,逐漸被一定范圍的網民所接受和認同,形成“網絡意見共同體”,進而擴散為對社會發(fā)展產生影響的思想主張。
伴隨著社交媒體的快速發(fā)展和數字經濟的普及,虛擬空間的思想傳播和意見表達逐漸進入有序化軌道,平臺技術、信息傳播方式的進步帶來“網絡意見共同體”的快速發(fā)展。
“網絡意見共同體”在虛擬空間為其成員提供了傳播新聞信息及表達個人思想和觀點的平臺,當公共性焦點熱點議題引發(fā)網民的關注時,以此為傳播源頭,各種觀點、評價、吐槽等匯聚在不同的“網絡意見共同體”中,那些與網民息息相關的事件傳播頻度會更快,傳播的意見主張往往是現實社會傳播效果的客觀反映。
在“網絡意見共同體”傳播中,公共領域熱點議題常常是這樣的傳播路徑:傳統(tǒng)媒體的采訪與報道→網絡媒體轉載→網友留言→形成民意體驗→概念化的網絡輿論→網絡媒體與傳統(tǒng)媒體互動作用→具體化的網絡輿論→影響政府決策[10]。隨著社交媒體快速發(fā)展,由其帶來的熱點議題不斷增多,在網民媒介素養(yǎng)日漸提升的同時,公民的政治參與熱情也在提高,所以“網絡意見共同體”中以公共議題為源頭,共同體成員關注的視角呈現多元化趨勢,從腐敗瀆職、生產安全到國家安全、公共衛(wèi)生、環(huán)保、災難事故,等等。
“網絡意見共同體”的興起為一些非主流意識形態(tài)提供了釋放和發(fā)泄的渠道,官方輿論場和民間輿論場的碰觸和沖擊也時常在共同體意見傳播中得以體現,網絡意識形態(tài)逐漸干涉到主流意識形態(tài)原有的話語表述邏輯和框架。十九大報告提出,在對我國意識形態(tài)主導權進行把關、保證政治立場穩(wěn)定的基礎上,包容各種觀點、意見、思潮和價值觀,加快構建符合中國新時代特征的精神符號體系,最大限度減少負面輿情事件給社會帶來的不利影響和連鎖效應。
“網絡意見共同體”的未來是跨越時空、地域、文化的人群可以溝通、交流,圍繞自身訴求,從精神層面獲得滿足多重生存需要的歸屬感??缥幕摂M共同體會因為成員們對追求目標的調整和變化,以興趣偏好、利益訴求、組織類別、觀點類別等因素重新組合。未來的“網絡意見共同體”將逐漸脫離地域束縛,延展出超越地理邊界,將產生文化共同體、學習共同體、科學共同體、經濟共同體、行業(yè)共同體、政治共同體等多種形式,進而產生共同體參與者之間、共同體與共同體之間的跨文化溝通[11]。跨文化虛擬共同體會將民族身份、價值規(guī)范、宗教信仰、風俗習慣、審美觀念等復雜的文化結構進行整合,形成一種能夠使共同體成員獲得歸屬感、安全感和平衡感的認知模式,民族、地域、國家等作為身份認同傳統(tǒng)的核心元素會逐漸淡化,超越時空界限、跨越文化樊籬的意見共同體將在網絡空間形成,超國家民族的全球性共同體將具有生成的可能性。
“網絡意見共同體”的“議事廳”模式是指伴隨著社交媒體互動性的增強,網民們就具體事件、議題心平氣和地交談,以使輿論的理性化得到加強[12]。增加共同體成員在網絡社區(qū)、微博微信QQ群組里意見表達的機會,因為好友關系或群主批準才能進入這種相互制約規(guī)則的限制,使得“網絡意見共同體”擁有多重把關模式,非理性言論的散播將得到有效抑制,人們以一種認真的態(tài)度,跨越空間連線,回歸理性的群組傳播、即時通訊表達等越來越呈現出民主自由的“議事廳”特性。在“網絡意見共同體”這個公共空間,成員們隨時隨地就政治、社會、生活等關注議題暢所欲言,即使有“道不同不相為謀”的觀點主張,可以討論爭鳴,實在不可調和,也會悄然離開。伴隨社交媒體一些技術功能的完善,其面對面交流的“議事廳”功能也會日益明顯,各類議題都會有特定的目標受眾,這預示著互聯(lián)網及移動端公共領域的議事空間正在重構,以理性、自由、法制、科學的形態(tài)發(fā)展。
在特定的“網絡意見共同體”傳播中,共同體成員基于共同的目標、信仰和價值觀選擇適合他們的方式進行熱點議題信息的采集、整理、發(fā)布和傳播并及時獲得反饋。方便快捷的移動端社交媒體傳播讓共同體成員之間的互動鏈接隨時進行,共同體的組織化程度不斷提升,共同體情結快速彌漫。所以,在國家發(fā)展、民族融合、社會進步的新時代,以網民對國家和民族的熱愛作為網絡輿情信息傳播的把關標準,以包容、豁達的姿態(tài)疏導各方意見在網絡輿論傳播過程中的表達路徑,把“網絡意見共同體”的精神訴求匯集到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上來,這是網絡虛擬空間與現實世界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理想和目標。
當然,對“網絡意見共同體”進行有效規(guī)制也勢在必行,自2011年實施“凈網行動”以來,我國制定和實施了一系列法律法規(guī),從強化監(jiān)管、推行問責制等方面進行規(guī)制,互聯(lián)網空間正在形成清朗、健康、有序、充滿正能量的輿論傳播風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