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明明, 于 紅(西安理工大學人文與外國語學院,陜西 西安 710054)

翻譯質量評估研究始于20世紀70年代,它是翻譯批評的一個重要分支,其應用研究對翻譯學的發(fā)展既有重大的理論意義,也有切實的實踐意義[1]。德國著名翻譯學家朱莉安·豪斯(Juliana House)是當代較早系統(tǒng)地研究翻譯質量評估方法的學者,她所提出的翻譯質量評估模式在理論上有據可依(如系統(tǒng)功能語言理論、語篇分析等),擁有比較完整的參數體系,步驟上遵循一定的程序,并適度引入定量的方法,確實具有較強的系統(tǒng)性、科學性[2]79,因此,被國際翻譯理論界公認為“第一個具有完整理論和實證的翻譯質量評估模式”[3],目前就翻譯評價體系的完整性來說仍無人能及其右。由此,本文采用豪斯的翻譯質量評估模式對中醫(yī)藥說明書的英譯進行研究,探討該模式對醫(yī)藥說明書文本的適用性。

中醫(yī)源遠流長,是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縮影,明代張介賓在《類經》中曾道:“其文義高古淵微,上極天文,下窮地紀,中悉人事。大而陰陽變化,小而草木昆蟲、音律象數之肇端,藏府經絡之曲折,靡不縷指而月盧列焉?！盵4]隨著國際經濟文化交流的不斷深入,中醫(yī)藥因其獨特的魅力與價值受到越來越多的關注。中醫(yī)藥說明書的翻譯研究不但能讓外國消費者了解中藥的功效,達到治病救人的目的,而且能有效傳播中國博大精深的民族文化和傳統(tǒng)文明。從CNKI中國期刊網上進行主題搜索得知,總體上說,現階段我國對于中醫(yī)藥說明書的英譯研究大部分側重于微觀層面,即從翻譯策略、功能對等等理論角度進行探討,很少部分是關于實踐分析的研究,且僅限于錯誤分析等。迄今為止,學界尚無對中醫(yī)藥說明書翻譯進行科學質量評估的相關研究。因此,運用豪斯的質量評估模式對常見中醫(yī)藥說明書的譯文進行研究,可以為判斷中醫(yī)藥說明書翻譯質量優(yōu)劣提供新的視角和理論依據。

一、 翻譯質量評估模式

朱莉安·豪斯認為,對翻譯質量進行評估的關鍵是正確認識翻譯的本質。根據豪斯的觀點,翻譯的本質在于“意義”從一種語言和文化轉移到另一種語言文化時保持不變,這里的“意義”包括語義(semantic)、語用(pragmatic)和語篇(textual)三個方面?；诖?豪斯將翻譯定義為“用語義和語用對等的譯語文本對原語文本進行語境重構”[5]247。而對譯文的質量評估,則看譯文在語義、語用和語篇三種意義上與原文功能是否對等。豪斯的思路是從語境入手,語境產生于交際雙方使用語言的過程中,制約著話語的意義[6],通過對原文語境與形式的分析和互照,把握其功能與意義,遵循同樣的方法分析譯文,就能判定譯文是否與原文功能對等或偏離[2]81。因而,在構建評估模式時,豪斯從語言使用者和語言使用的情況兩個層面將原文和譯文劃分為八個語境維度。其中語言使用者包括所處地域、社會階層和所處時代三個維度,語言使用的情況依托于語言媒介互動式的公益性網絡教育平臺,即慕課。慕課的創(chuàng)新之處在于互介、參與程度、社會角色、社會態(tài)度和話題范疇五個維度:而翻譯質量評估則要從這八個維度對原文和譯文進行對比分析。如果譯文在特定語境維度上與原文不存在“不匹配”(mismatches)現象,則說明譯文在該維度上與原文基本實現了功能對等,且匹配程度越高,譯文質量越好。此外,翻譯質量評估還需對譯文中的“誤譯”(errors)現象進行描述,“誤譯”包括“隱型誤譯”和“顯型誤譯”。語境方面的誤譯被豪斯稱為“隱型誤譯”(covertly erroneous errors),而所指意義的非對稱或目標系統(tǒng)規(guī)范方面的誤譯則被稱為“顯型誤譯”(overtly erroneous errors)[7]。

豪斯認為,判斷翻譯質量優(yōu)劣的一個重要標準是文本功能對等,而功能的實現又取決于語域和語篇體裁兩個方面。經過大量實踐,豪斯基于系統(tǒng)功能學和語篇分析等理論,對原模式進行了修訂,她提出從語域(register)、體裁(genre)和文本功能(textual function)三個層面對原文和譯文進行對比分析,其中語域分析采用了韓禮德(Halliday)的語域三變量,即語場(field)、語旨(tenor)和語式(mode),并將原模式中的八個語境維度融入到了這三個變量中[8]。在譯文中,語域和語篇體裁與原文在這兩個方面的相似程度越高,翻譯質量越好。語域描述的是語言層面,即詞匯、句法及語篇的銜接等,而體裁是對語篇的宏觀結構和交際功能的深層解釋。語言(文本)體現語域特征,而語域又反映出文本的體裁[9],最終實現文本功能。豪斯的翻譯質量評估修正模式如圖1所示。

圖1 翻譯質量評估修正模式圖

豪斯的評估模式主要包括以下幾個步驟:首先,對原文的語域(包括語場、語旨和語式)及體裁進行分析,得出原文的功能框架,包括概念功能和人際功能。其次,對譯文進行同樣的操作。最后,對原文和譯文的語域和體裁進行對比分析,并判斷譯文與原文的功能對等或發(fā)生了偏離。

二、 中醫(yī)藥說明書英譯質量評估

由于中西文化的差異,中西藥在論治理念和方法上存在巨大差異。中醫(yī)藥主張“天人合一”和“辯證論治”的整體觀,這種理念反映在說明書上就是用語的籠統(tǒng)和模糊化,而西方人重理性、重個體,反映在醫(yī)藥方面就是表意明確,重視具體實驗數據[10]。中西方這種文化差異使中醫(yī)藥無法在國際上得到廣泛認可。為了使中醫(yī)藥說明書的翻譯準確傳達藥物用法及功效,并符合外國讀者的思維方式和閱讀習慣,本文擬運用朱莉安·豪斯的翻譯質量評估模式,以常見的中醫(yī)藥說明書為研究對象,對其翻譯進行分析評估,以期提高中醫(yī)藥說明書的翻譯水平,從而促進中醫(yī)藥的國際化發(fā)展。限于篇幅,文章僅從語域三變量層面對原文和譯文進行對比分析,評估其是否實現了文本功能的對等。

根據韓禮德的觀點,語域是語言因其使用的情景語境不同而出現的“功能變體”(functional variety),它包含語場、語旨和語式三個變量。語場涉及發(fā)生了什么事;語旨表示交際雙方,即參與者;語式指明語言在交際中所起的作用。在系統(tǒng)功能理論框架下,語域被看作“通常和某一情景類型相聯(lián)系的意義結構”[11]。他認為,語旨、語場和語式共同決定了意義選擇的范圍和意義表達的語言形式,而意義的體現離不開語境,因此,對語域進行分析有利于譯者更好地了解原文的語境條件。作為專門用途英語(ESP),醫(yī)藥說明書具有獨特的語言形式,其語言產生于特定的語境,具有特定的語域特征。只有了解中醫(yī)藥說明書的具體語境,譯者才能在譯文中創(chuàng)造出相似的語域,從而使譯文實現與原文同樣的功能。根據豪斯的觀點,譯文與原文的語域相符程度越高,翻譯質量越好。豪斯創(chuàng)造性地發(fā)展了韓禮德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中的語域理論,將其運用在翻譯質量評估模式中。

1. 基于語場的質量評估

如圖1所示,在豪斯的質量評估體系中,語場指的是正在發(fā)生的社會活動的性質,它包括“主題”和“社會行為”兩個維度[5]248,體現了概念功能,其中“主題”指文本內容,“社會行為”指言語活動的范圍、所闡述的話題等。語場體現在詞匯、句子及語篇三個方面,在進行翻譯質量評估時,就要基于這三個方面來評估“主題”和“社會行為”這兩個維度在譯文文本中的體現,從而確定文本的語場特征。

從詞匯方面來看,中醫(yī)藥說明書的語言形式仿照古漢語,主要是四字結構,文學性、書面性很強,其語言主要來自于傳統(tǒng)醫(yī)書,用語既沒有完全沿襲古典文學的體裁,又沒有完全采用現代白話文的形式。這類說明書帶有濃郁的文學色彩,且蘊含豐富的文化信息[12]18。而西藥說明書用語講究條理明晰、句式簡潔,更加注重邏輯性。因此,在翻譯中醫(yī)藥說明書的詞語時,為了使兩種語言形式進行合理轉換以體現語言的語場,根據目的語國家的文化特點作適當改變,以便使中醫(yī)藥文化能夠更容易被其他民族接受[13]。如:

例1 甘和茶說明書:清暑散熱,生津止渴,除濕熱食滯,幫助消化。

譯文 Clearing the summer and dispersing the heat, generating fluid and relieving the thirst, removing food stagnation and dampness, promoting digestion.

譯文中保留了原文的結構,采用了四個并列的短句,用語平實簡潔,通俗易懂。但是在翻譯過程中,譯者雖要忠實于原文,卻不能拘泥于原文。例1的譯文過于追求字面上的形式對等,導致其語場所體現的“概念功能”發(fā)生了一定程度的偏離。原文中的“暑”指的是“暑氣”,不可翻譯為“summer”,此處譯者屬于望文生義,造成了所指意義上的“顯型誤譯”。另外,中醫(yī)藥用語中“清暑”和“散熱”,“生津”和“止渴”表達的是同一種意思,語義重復。該情況下可直接采用省略法,根據實際意義,將前兩個成語整合起來翻譯為:“dispersing the heat and relieving the thirst”。這樣翻譯雖然不可避免地失去中醫(yī)藥用語對稱美的古典韻味,但其“概念功能”卻得到了很好地保留。再者,后兩句中“除食滯”和“幫助消化”之間是因果關系,可采用歸化的翻譯手法來體現其“主題”,選取適當的介詞和連詞將后兩句合為一個整體,如:“removing food stagnation to promote digestion”,這樣修改可使之更符合英文讀者的閱讀習慣,從而在譯文中再現原文的語場。

從句子方面來看,由于漢文化注重意合,句子強調的是意義而不是結構[12]19,所以中文句子形式比較松散。在中醫(yī)藥說明書中,一個句子往往由很多短句組成,且很少用連詞和介詞,句與句之間關聯(lián)性不強。如例1中的四個小句之間都沒有明顯的銜接手段,句中各意群的內在聯(lián)系須由譯者自己去體會。而西方文化注重形合,英語句子結構緊密,需要通過連詞或介詞將相鄰的兩個意群連接成一個意義和形式相互統(tǒng)一的有機整體。因此,在翻譯時為了還原原語的語場,需對原文句子的形式作出調整,使之符合譯文的用語習慣。如:

例2 急支糖漿說明書:清熱化痰、宣肺止咳。用于外感風熱所致的咳嗽,癥見發(fā)熱、惡寒、胸膈滿悶、咳嗽咽痛。

譯文 Clearing heat and transforming phlegm; diffuse the lung and suppress cough. Used for the treatment of cough due to the external contraction of wind and fever with symptoms of an aversion to cold with fever; fullness and oppression in the chest and diaphragm, cough and sore pharynx.

譯文中使用了大量的介詞短語和連詞,句子結構復雜但層次分明,復合句的使用使英文說明書條理清晰,邏輯性強,且?guī)讉€短句都省略了主語,非謂語動詞出現的頻率高,符合英語科技文本客觀、準確的特點,順暢、完整地表達出了原文中的信息。然而,在前文理論框架中提到,“不匹配”和“誤譯”是豪斯質量評估模式中兩個考慮因素,基于此,該譯文未能完全體現原文的語場,因為其存在幾處明顯的“不匹配”現象,如原文中的“清熱化痰、宣肺止咳”被譯為“Clearing heat and transforming phlegm; diffuse the lung and suppress cough”,此處的分號等同于一個并列連詞and,前后兩個小句應在結構上保持一致,形成并列關系,但是譯文直接仿照原文,將“宣肺止咳”翻譯為“動詞原形+賓語”的形式,結構顯然有誤。原文中使用動賓結構是為了更加簡潔、客觀地說明藥物的功能作用,而英文中直接使用動賓結構容易讓人誤解為祈使句,即對消費者進行建議、命令或勸告等,這與原文語場所要實現的“概念功能”不符,屬于語境層面的隱型誤譯,應改為“diffusing the lung and suppressing cough”。再如,“外感風熱”中的“熱”是與“寒”相對的一個概念,在翻譯時,應翻譯為“heat”,而不是“fever”,這是由于譯者不了解中醫(yī)文化背景造成的顯型誤譯,因而未能準確體現原文語場的“概念功能”。

從語篇方面來看,中醫(yī)藥說明書中采用了大量并列的四字結構,為了體現修辭美,偶爾還會出現信息重復現象,語篇邏輯性和連貫性都不強。這是因為漢語注重意合,主要依靠語義層面內在和隱含的聯(lián)系來彌補語篇銜接方面的不足。而英語注重形合,追求語言和語義的明晰簡潔,語篇中的邏輯和連貫關系表現為“顯性”特征,因此在翻譯中醫(yī)藥說明書時,譯者需從語篇的表達效果出發(fā),對原文中的文字酌情刪減,并進行必要的重構和調整,最終將語篇的邏輯和連貫關系從“隱性”到“顯性”有效轉換,從而使譯文在語篇層面上再現原文的語場。如:

例3 川貝枇杷膏說明書:潤肺化痰、止咳平喘、護喉利咽、生津補氣、調心降火。本品適用于傷風咳嗽、痰稠、痰多氣喘、咽喉干癢及聲音嘶啞。

譯文 The syrup provides temporary relief of coughs and sore throat associated with common cold, influenza or similar ailments. It is effective for the temporary relief of the symptoms of bronchial cough and loss of voice.

與原文相比,譯文中增加了主語,使用了介詞和連詞等顯性銜接手段,讀起來簡潔流暢,層次清楚。如非謂語動詞“associated”引導的定語從句,加強了語篇的語內連貫和邏輯性。這樣處理雖和原文語篇特點有一定的偏差,但更容易被外國消費者所理解和接受。然而,以質量評估體現來看,這種方法太過歸化,很難準確傳遞語場的完整“概念”,致使譯文中出現“不匹配”現象。原文中“潤肺化痰、平喘、生津補氣、調心降火,痰稠、痰多氣喘、咽喉干癢”,在譯文中都找不到相對應的翻譯,屬于“顯型誤譯”。這些四字結構具有明顯的修辭色彩,且有語義重復現象,若將其直譯會使譯文語言顯得繁雜冗長,語篇邏輯混亂,這種情況下需對其仔細甄別,剔除虛指之義,確定語場涉及的“主題”,反映其“社會行為”,即在譯文中清晰地呈現出中醫(yī)藥說明書中的完整內容,最終實現語場的“概念功能”。

2. 基于語旨的質量評估

根據豪斯的觀點,語旨指參與者的關系,具體包括作者的個人立場、社會角色和社會態(tài)度三個維度,并體現人際功能,而人際功能主要通過語氣(mood)和情態(tài)(modality)系統(tǒng)來實現。因此,可從語氣和情態(tài)系統(tǒng)兩個方面對比分析原文和譯文的語旨。

(1) 從語氣來看,中醫(yī)藥說明書具有明顯的社會功能和交際目的,其交際活動的參與者分別是藥品生產商和消費者。生產商的主要目的是向消費者準確提供藥品信息及正確指導患者用藥,多采用陳述語氣和祈使語氣傳達說明書的語旨。在藥品說明書中,陳述語氣可以客觀、完整、順暢地描述藥品信息,從而保證患者能合理、安全地用藥,如“本品為棕褐色稠厚的半流體,具有杏仁香氣”,體現了信息陳述和提供之功能。而祈使語氣有建議、請求、命令等強制性的意味,如“運動員請慎用”,體現了建議和勸告之功能。因此,中醫(yī)藥說明書多使用陳述句這種說明性的句式來描述性狀、功能主治,同時使用祈使句說明用法用量、注意事項及儲存方法等。如:

例4 川貝枇杷膏說明書:本品選自中草藥配方,植物萃取,添加蜂蜜和糖漿,味甜、辛涼。

譯文 It is formulated from Chinese herbal ingredients and plant extracts together with honey and sugar syrups and has a sweet taste, pungent and cool.

例5 復方魚腥草片說明書:有高血壓、心臟病、糖尿病、肝病、腎病等慢性病嚴重者,請在醫(yī)師指導下服用。

譯文 People with high blood pressure, heart disease, diabetes, hepatopathy, nephropathy and other chronic diseases please take it under the doctor’s advices.

以上兩個譯文基本遵循了原文中所使用的語氣。其中,例4原文和譯文都是陳述語氣,且采用了一般現在時,主要介紹了藥品的性狀。原文中的漢語短句被翻譯為符合英語表達習慣的長句,體現了科技英語的邏輯性、準確性和簡潔性。此外,譯文在句法上采用了被動語態(tài),譯文“It is formulated from …”之結構的使用,避免了說明書用語的主觀性,使描述更加平實、客觀,從而表明了撰寫者客觀、公正的個人立場,正確傳達了原文的語旨。例5原文和譯文都是祈使語氣,藥品說明書是指導醫(yī)者和患者正確用藥的科學性文件,祈使句的使用體現了生產商嚴謹的社會態(tài)度,可使讀者意識到說明書的權威性,從而嚴格按照說明書的要求服用藥物。因此,從語氣方面來說,譯文中無語旨層面上的“誤譯”和“不匹配”現象,作者的個人立場,交際雙方的角色關系,以及社會態(tài)度與原文保持一致,語旨所體現的“人際功能”基本實現了對等。

(2) 從情態(tài)系統(tǒng)來看,情態(tài)是介于肯定和否定之間的中間地帶,具有高、中、低三種量值,情態(tài)量值越高,信息出現的可能性越大、頻率越高,反之亦然。就中醫(yī)藥說明書而言,情態(tài)系統(tǒng)表達了藥品生產商對所提供信息的可能性和出現頻率持有的個人觀點和態(tài)度,是實現語旨“人際功能”的重要手段。情態(tài)系統(tǒng)主要通過情態(tài)動詞或副詞來體現,如“注意事項”和“不良反應”這兩部分多使用“如果、可能、應該”等情態(tài)動詞和副詞。如:

例6 參蘇丸說明書:如與其他藥物同時使用可能會發(fā)生藥物相互作用,詳情請咨詢醫(yī)師或藥師。

譯文 If other drugs are taken simultaneously, the physician and pharmacist must be told because of the risk of mutually interfering drug actions.

例7 參蘇丸說明書:嚴格按照用法用量服用,服藥三天癥狀無緩解,應及時停藥去醫(yī)院就診。

譯文 The medicine should be taken in strict accordance with the usage and dosage, and if there is no remission of symptoms after three days of taking the pills, you should discontinue the medicine and consult a doctor immediately.

以上兩例的譯文中都使用了“if”引導的條件狀語從句?！癷f”表示對事物的一種推測,表達了生產商在措辭上的謹慎,盡可能全面考慮到患者的個體差異,不僅給予患者充分的知情權,同時也是免責的一種語言策略,和原文中“如、可能”等情態(tài)動詞所體現的語旨相同。另外,譯文中多處使用了“should”和“must”等量值較高的情態(tài)動詞。由于中醫(yī)藥說明書的“注意事項”和“不良反應”這部分內容關系到用藥者的健康和生命安全,“should”等高量值情態(tài)動詞的使用表達了強烈的建議和命令,表明了堅決的態(tài)度和強硬的語氣,再現了原文的語旨。以上中醫(yī)藥說明書譯文文本中交際活動參與者的關系保持不變,生產商的立場和態(tài)度都得到了很好的保留,“人際功能”與原文文本基本一致,語旨匹配程度較高。因此,在翻譯過程中運用豪斯的翻譯質量評估模式有利于語旨在譯文中的準確再現,從而提高翻譯質量。

3. 基于語式的質量評估

語式即語言交際的渠道,包括書面語和口頭語,以及交際雙方的參與程度。根據豪斯的觀點,語式可以從媒介(medium)和參與程度(participation)兩個維度進行考量。因此,譯文的語式分析要從以下兩個方面入手。

(1) 媒介分為口語媒介和書面語媒介。豪斯認為語式的媒介可從三個方面進行分析:參與型/信息型、所指明確/所指有賴場景,以及抽象/非抽象[5]248。中醫(yī)藥說明書是介紹藥品特性、指導合理、安全用藥和普及醫(yī)藥知識的文本,其用語精煉簡短,注重對稱平衡,帶有濃郁的文學色彩,屬于信息型、所指明確的非抽象書面語媒介。如:

例8 桑姜感冒片說明書:散風清熱,祛寒止咳。用于感冒,咳嗽,頭痛,咽喉腫痛。

譯文 Dispersing the wind to clear heat, eliminating the cold to lessen cough. Used to treat common cold, cough, headache and sore throat.

例9 藿香正氣丸說明書:用于暑濕感冒,發(fā)熱惡寒,頭身疼痛困重,嘔吐惡心,胸膈滿悶,脘腹脹痛,便下清稀,腸鳴腹痛,濕滯中阻,胃呆不饑,口中黏膩,舌苔白膩,脈象濡緩者。

譯文 Used to treat heat dampness, fever and aversion to cold, headache and body pain, vomiting, and relieve the symptoms of chest distress, abdominal distention and pain, diarrhea, borborygmus, spleen deficiency, loss of appetite, white tongue coating and bradycardia.

譯文中語言專業(yè)、簡潔,內容客觀、準確,同原文一致,屬于信息型、所指明確的非抽象書面語媒介,語式匹配程度較高。但由于中英語言表達方式的不同,譯文的句法結構更復雜,關系的銜接性更好,語式媒介的所指更加清楚明確。例8中,“散風”和“清熱”,以及“祛寒”和“止咳”都屬于因果關系,譯文根據英語表達的需要,將漢語隱含的因果關系“顯性化”,更符合西藥用語的語言特點和表達習慣,進一步再現了原文的語式。例9中,原文中的四字詞語被翻譯為直白、平實的英文,而且增加了動詞“treat”和“relieve”,這樣處理雖然減少了原文的文學色彩,但更容易被外國消費者理解和接受,不屬于語式層面上的誤譯。因此在媒介層面上,譯文與原文的語式一致,文本功能實現了對等。

(2) 就參與程度而言,豪斯將參與程度分為“簡單”和“復雜”兩種?！昂唵巍敝笩o聽話人參與的文本,如:獨白體;“復雜”指有多人參與的語言機制[5]248。從以上例子來看,中醫(yī)藥說明書屬于信息型文本,其主要用于單方面向消費者提供藥品信息。整個交際過程中說明書撰寫者和消費者之間并沒有面對面的交流活動,參與程度“簡單”,上述譯文中使用客觀、直白的語言傳遞了與原文相同的內容和概念,參與程度與原文一致,無“不匹配”現象發(fā)生,故原文的語式在譯文中得到了準確再現。

三、 結 語

本文運用朱莉安·豪斯的翻譯質量評估模式,基于語域理論中的語場、語式和語旨三要素對具體中醫(yī)藥說明書的翻譯質量進行了評估。研究表明,語域是衡量譯文質量的重要指標,如果語域所體現的概念功能和人際功能發(fā)生了偏離,譯文質量將大受影響。因此,要保證譯文質量,須保證語域三要素在譯文中的同等呈現。在中醫(yī)藥說明書的翻譯過程中,只有對其語域進行深入分析,才能最大程度上實現文本功能對等,從而翻譯出準確規(guī)范的譯文,最終提高翻譯質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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