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俊威,張麗娟,萬學峰,邊 毅,帕麗達·阿布力孜
竇狀組織細胞增生伴巨大淋巴結?。≧osai-Dorfman's disease,RDD)是一種良性可累及多器官的非朗格漢細胞組織細胞增生癥,1969年由Rosai和Dorfman首先報道[1]。RDD通常表現(xiàn)為對稱性的無痛性淋巴結增大、發(fā)熱、多克隆高球蛋白血癥、紅細胞沉降率升高、免疫功能紊亂等。據(jù)估計超過40%的RDD患者有淋巴結外的器官受累,尤其多見累及皮膚[2]。也有報道單純皮膚型的RDD,但比較少見[3],為此,筆者總結了2012年—2017年新疆醫(yī)科大學第一附屬醫(yī)院皮膚科收治的皮膚型RDD 14例,并回顧分析其臨床資料及相關文獻,以提高臨床醫(yī)生對該病的認識。
復習新疆醫(yī)科大學第一附屬醫(yī)院2012年1月—2017年6月診斷的所有RDD患者,納入標準:一般資料填寫齊全,經常規(guī)伊紅-蘇木精(HE)染色診斷,并經過免疫組化進一步確診的皮膚RDD,所有患者均無發(fā)熱、多克隆高球蛋白血癥、紅細胞沉降率升高、血常規(guī)異常、抗核抗體等免疫學指標異常。排除標準:有系統(tǒng)損害或全身多處淋巴結增加大者,或并發(fā)嚴重系統(tǒng)性疾病者。分析并總結皮膚型RDD的臨床組織病理特點,以提高臨床醫(yī)生對該病診斷及治療的認識。
經篩選后共納入14例經組織病理及免疫組化確診的皮膚型RDD,其中男5例,女9例 ;漢族12例,維吾爾族1例,回族1例。年齡18~72歲,平均年齡(8±14)歲。病程1個月~2年,平均病程(3.5±2.5)個月。
皮損在單一部位發(fā)病者13例,全身多發(fā)者1例;同一部位皮損單發(fā)者8例,同一部位皮損2處者4例,同一部位皮損3處及以上者各1例。發(fā)生于面部者4例,四肢發(fā)病者4例,其他部位6例。門診診斷與組織病理診斷符合并正確診斷為皮膚型RDD者4例,臨床誤診為皮膚淋巴細胞浸潤者4例,誤診為急性痘瘡樣苔蘚樣糠疹者1例,誤診為感染性肉芽腫者2例,診斷為皮損待查者3例。
臨床表現(xiàn)為淡紅色至棕紅色浸潤性斑塊(圖1a)者5例,表現(xiàn)為紫紅色至棕紅色結節(jié)者(圖1b)8例,表現(xiàn)為多發(fā)的小丘疹者1例;12例患者無明顯疼痛及瘙癢等不適癥狀,1例患者表現(xiàn)為瘙癢,1例患者有疼痛感。
14例RDD組織病理改變示表皮均未見明顯異?;蜉p度萎縮,表皮及真皮之間可見無浸潤帶;真皮及皮下組織內大量的組織細胞浸潤,細胞淡染,可見嗜酸性胞質,細胞核大,呈空泡樣,灶性密集淋巴細胞、漿細胞浸潤,少量嗜酸粒細胞及中性粒細胞浸潤。其中有5例患者皮損的組織病理改變顯示部分區(qū)域可見組織細胞吞噬淋巴細胞現(xiàn)象(伸入運動)(圖2)。
14例確診為皮膚型RDD患者均完善了免疫組化檢查,14例患者均表現(xiàn)為S100及CD68陽性,CD1a陰性(圖3)。
14例RDD患者中5例斑塊型患者給予皮損內注射復方倍他米松注射液(得寶松)加利多卡因注射液各1 ml,每月1次,隨訪3個月,2例患者皮損較前明顯消退,3例患者效果不明顯,加用甲氨蝶呤(MTX)每周7.5 mg,目前仍在隨訪中;8例結節(jié)型患者中7例予以手術切除,隨訪3個月無復發(fā),1例失訪。1例泛發(fā)型小丘疹患者,給予口服潑尼松20 mg口服,每個月減量5 mg,沙利度胺50 mg,每日2次口服,隨訪3個月大部分皮損消退。
圖1 皮膚型Rosai-Dorfman病患者典型臨床皮損
圖2 皮膚型Rosai-Dorfman病患者皮損組織病理(HE染色)
圖3 皮膚型Rosai-Dorfman病患者皮損免疫組化組織病理(EnVision二步法×40)
RDD病因不明,有人提出假說,可能代表一種細胞介導的免疫異?;蚴菍δ撤N感染(可能是病毒)的過度反應 。尚無EB病毒感染方面的可靠依據(jù) ,人類皰疹病毒(HHV)感染的作用也不明確,在少數(shù)患者的淋巴結和皮膚中檢測到了人皰疹病毒(HHV)-6遲發(fā)相抗原和HHV-6 DNA,血清中檢測到抗HHV-6抗體,但目前在聚合酶鏈反應(PCR)仍未檢測到HHV-6主要蛋白衣殼基因。目前該病也沒有克隆增殖的依據(jù)。
系統(tǒng)性RDD的典型臨床表現(xiàn)為無痛性雙側淋巴結增大(常見于頸部和腹股溝),兒童或青年男性較多。尤其在黑人和白種人中更常見,亞洲人口的發(fā)病率較低[4]。淋巴結增大往往伴隨發(fā)熱、盜汗、白細胞增多、紅細胞沉降率增快及高球蛋白血癥(多克?。?。超過40%的患者會發(fā)生結外受累,如皮膚、眼眶、中樞神經系統(tǒng)、骨骼,上下呼吸道和泌尿生殖道等[5]。
單純以皮膚受累而無淋巴結增大的RDD(cutaneous Rosai-Dorfman's disease,CRDD)國內外報道均較少。其典型的皮膚病變是結節(jié)、斑塊或丘疹,但也有膿皰或痤瘡樣皮損的報道[6],一般不破潰,也沒有明顯的臨床癥狀,表現(xiàn)為紅色或棕紅色的結節(jié)或斑塊,持續(xù)時間為1個月到數(shù)年,病變直徑可以從數(shù)毫米到數(shù)厘米。在本組患者中,主要表現(xiàn)為淡紅色至棕紅色浸潤性斑塊及紫紅色至棕紅色結節(jié),也有1例患者表現(xiàn)為多發(fā)的小丘疹,臨床表現(xiàn)、癥狀及病程均與國內外報道相同[7]。CRDD發(fā)病的年齡較大,女性較多,與經典的RDD相比,CRDD亞洲人的患病率更高[8-10]。本組患者中新疆漢族人發(fā)病者較多,可能與就診人群相關。CRDD患者一般無明顯原發(fā)疾病及系統(tǒng)受累,無淋巴結增大、發(fā)熱或盜汗,其實驗室檢查結果正常, 本組患者均無系統(tǒng)表現(xiàn)。國外報道CRDD好發(fā)年齡在50歲左右,本組平均年齡也基本相同。
本組患者均表現(xiàn)為緩慢發(fā)生的結節(jié)或斑塊,病史1個月~2年。皮損顏色暗紅色或棕紅色,質硬,表面無明顯化膿及滲出,患者均無明顯臨床癥狀。臨床上看到此類患者時應考慮到CRDD,積極完善皮損組織病理檢查。組織病理學上RDD表皮通常未見異?;蜉p度不規(guī)則增厚、萎縮,表真皮之間可見無浸潤帶,真皮內可見彌漫性的組織細胞為主,混雜有淋巴細胞、中性粒細胞、漿細胞的浸潤,有時可伴隨血管成分增加或間質纖維化。免疫組化顯示S-100蛋白和CD68蛋白陽性,CD1a陰性[2]。完整的組織細胞的細胞質中,可以吞噬其他細胞,包括中性粒細胞和淋巴細胞。這一組織病理現(xiàn)象被稱為伸入運動,為本病的典型特征。 微觀研究表明RDD中的組織細胞缺乏Birbeck顆粒,這是其與朗格漢細胞組織細胞增生癥的重要區(qū)別[11]。
CRDD的鑒別診斷包括面部肉芽腫、尋常痤瘡、鮮紅斑痣、玫瑰痤瘡、毛發(fā)上皮瘤、持久性隆起性紅斑、硬化性黏液水腫、汗孔角化癥、結節(jié)病、硬皮病、麻風、皮膚轉移癌等[12]。本組患者中,有4例患者臨床診斷正確(28.5%);4例患者誤診為淋巴細胞浸潤癥,這是由于早期的CRDD臨床上也可以表現(xiàn)為境界清楚的水腫性斑塊;2例患者誤診為感染性肉芽腫。臨床上境界清楚的結節(jié)性CRDD也容易與孢子絲菌病、非典型分支桿菌感染等相混肴,后兩者往往具有外傷史,表面常常破潰。早期斑塊型CRDD與結節(jié)型CRDD需要注意與這幾種病相鑒別,需進一步行組織病理檢查,必要時行病原學培養(yǎng)以明確診斷。
對于CRDD的治療,雖然16.1%患者皮損可以自行消退,但對皮損持續(xù)多年不退者需要積極治療。治療的手段包括手術切除、皮損內注射糖皮質激素、口服維A酸、沙利度胺、系統(tǒng)化療、放療、激光和冷凍治療。雖則如此,所有治療方法的治愈率只有28.6%,其中手術切除為最有效治療。文獻報道80%手術切除的患者經隨訪可痊愈[13]。本組8例結節(jié)型CRDD患者中7例手術切除后痊愈。但對于皮損面積較大的CRDD手術切除治療容易遺留較大瘢痕。國外有報道使用MTX和小劑量的沙利度胺治療取得了較好的效果[14,15]。王小坡和孫建方[16]報道口服MTX每周7.5 mg(分3次口服,每次2.5 mg,每次間隔12 h),復方倍他米松注射液(得寶松)1 ml加利多卡因注射液1 ml皮損內適量注射,每月1次,共4次,取得了較好的效果。本組患者中有6例患者給予口服藥物治療,取得了較好的效果,這與國內外報告相同。
目前手術切除治療被認為是CRDD最有效、最徹底的治療,所以顯得診斷尤其重要,一旦誤診誤治,將給患者帶來一定的經濟損失和肉體上的痛苦[11]。臨床上見到皮損為棕紅色的斑塊,病史較長,皮損質地較硬,組織病理疑似肉芽腫性改變時,要考慮CRDD,要及時行組織病理和免疫組化檢查,以明確診斷,減少誤診誤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