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濤聲

摘 要：2008年金融危機之后，中美關系走向常態(tài)化，這種常態(tài)化的最大特點就是雙方共同強調國際機制和國際組織的作用，試圖將兩國之間的矛盾控制在國際機制和國際組織之中，G20治理機制就是兩國關系常態(tài)化發(fā)展的一種反應。由于國際社會仍舊處于霍布斯所說的“自然狀態(tài)”，“超國家政府”只存在于理想主義者的學理研究之中，基于國家利益的考量就成了中美兩國在G20治理機制中的優(yōu)先選擇。所以說，具體研究在G20治理框架下中美兩國合作所取得的現(xiàn)實成績和弄清楚兩國進一步合作所遇到的障礙，對于我國實現(xiàn)“十三五規(guī)劃”具有重要的現(xiàn)實意義。

關鍵詞：G20 ；中美合作；人民幣匯率

中圖分類號：D82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 — 2234（2018）03 — 0073 — 03

一 、G20治理框架下，中美合作取得的現(xiàn)實成績

近些年來，關于中美合作的學理討論一直是國際關系界的熱點問題。早在2007年就有西方學者提出“中美國”（Chimerica）這一概念，而最近所謂的“G2”又成了西方媒體熱議的焦點，甚至有人主張在2009年G20倫敦峰會后召開“G2”峰會。這一系列事情的背后，彰顯了中國國際地位的上升和中美合作對世界經濟發(fā)展的重要意義。2008年爆發(fā)的金融危機，使全球經濟治理成為當今世界經濟發(fā)展的核心議題。中美兩國作為G20的原創(chuàng)國，雙方在保持原有對話的同時，各自都重視并執(zhí)行彼此在G20峰會上所作出的承諾，為世界經濟的復蘇與發(fā)展作出了巨大的貢獻。接下來，在G20治理框架下就中美兩國相互合作所取得的現(xiàn)實成績做出簡要的概述。

（一）IMF改革和人民幣入SDR計劃的落實。

IMF改革主要包括兩大項內容：一是針對IMF份額進行調整，二是關于人民幣是否應加入SDR（特別提款權）貨幣籃子的討論。在前一問題上，美國總統(tǒng)布什在G20華盛頓峰會上就曾明確表示，美國的立場是支持IMF和世界銀行進行有限的改革，擴大發(fā)展中國家在這兩個機構中的投票權和代表性。有了美國的支持，G20各成員國在2009年匹茲堡峰會上討論并通過了關于IMF的改革方案，方案決定將發(fā)展中國家在IMF中的份額占比從之前的43%提高到48%；在2010年首爾峰會上，IMF理事會決定將大約6%的份額從代表性過渡的國家向新興市場國家轉移。作為世界上第二大經濟體和最大的發(fā)展中國家，中國的份額將從原來的3.990%升至6.39%，投票權從原來的3.65%升至6.07%，位列美國和日本之后成為IMF第三大股東國。針對IMF改革的后一問題，2015年11月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正式決定將人民幣納入到特別提款權（SDR）貨幣籃子中，標志著人民幣向“儲備貨幣”“可自由兌換貨幣”再邁一步。人民幣在國際貿易中的廣泛使用，一方面是對長期以來美元“一統(tǒng)天下”國際貨幣體系的有益補充，另一方面也豐富了國際貿易支付手段，進而有利于國際貿易和國際金融的穩(wěn)定。

（二）兩國貿易投資成績顯著

貿易問題牽扯到各國的核心利益，一向是G20峰會的重要議題。早在2008年《G20華盛頓峰會宣言》中就明確表示在金融不穩(wěn)定時期反對貿易保護主義至關重要的理念。中美兩國在金融危機面前秉持著互利共贏的精神，進行了一系列深層次的交流與合作。根據中方統(tǒng)計顯示，2008年中美雙邊貿易總額為3 337.4億美元，2011年中美貿易總額增長到了4 467億美元，而到了2015年高達5 583.9億美元。與此同時，中美兩國雙向投資保持持續(xù)增長態(tài)勢。截至2015年底，美對華投資項目累計達6.6萬個，實際投入774.7億美元。中國對美投資也保持良好增勢，截至到2015年中國企業(yè)在美累計直接投資466億美元。雙方經濟的互相往來也進一步推動了兩國人文領域的交流與合作，根據美國皮尤研究中心顯示，2008年之后中美兩國旅游人次每年保持著11%左右的增長速度。兩國人文交流的日益密切，為雙方其他領域進行深層次的合作奠定了良好的基礎。如今中國成為美國最大的貿易伙伴，美國成為中國第一大出口市場和第四大進口來源地〔1〕?？傊?，中美兩國合作的日益緊密、利益的日益交融，成為發(fā)展整體關系的“壓艙石”，而這背后離不開G20機制的撮合與協(xié)調。

（三）雙方基礎設施合作的不斷加強

基礎設施是一項全球性的問題，不僅發(fā)展中國家需要進行大規(guī)模的基礎設施建設，諸如美英等發(fā)達國家也迫切需要更新本國落后的基礎設施面貌。在G20安塔利亞峰會上，各國領導人確定將基礎設施投資作為實現(xiàn)未來經濟增長的重要動力之一，同意繼續(xù)加大原有的投資力度，積極吸引社會資本參與重大基礎設施投資項目，并且鼓勵實施政府和社會資本合作的新模式（PPP）以此來完成當年2%的世界經濟增長率。近些年來，中國經濟實現(xiàn)了高速的增長，基礎設施投資總額也從2004年的21 054.5億元增長到2013年的102 661億元，年均增長速度19.25%〔2〕。雄厚的資本優(yōu)勢和豐富的建設經驗，成為中美兩國基礎設施合作的前提條件。根據數(shù)據顯示，在美國進口的機械設備中來自中國的份額已經從2000年的6.5%穩(wěn)步提升到2011年的25.7%，中國已經取代日韓成為美國主要機械產品的供應商〔3〕。除此之外，中國對美國太陽能光伏產業(yè)的技術革新和應用同樣也起到了重要的推動作用。為了能夠在G20機制中繼續(xù)擴大兩國基礎設施的合作與交流，“2017中美基礎設施合作論壇”于2017年6月在美國舊金山順利召開，會議重點圍繞美國基礎設施項目機會、中美合作模式等話題展開研討和互動?？傊?，通過中美兩國之間基礎設施互補性的合作，大大扭轉了美國長期以來基礎設施資金缺位的窘迫現(xiàn)狀。

二、在G20治理框架下中美合作的障礙分析

制度的概念以利益為基礎，利益決定制度?！?〕G20治理機制作為一種應急機制之所以能夠走到今天，是因為民族國家的問題逐漸的擴大化，需要在這個超國家治理平臺上進行相互的協(xié)商與合作，避免國際秩序再次走向失序。如果說G20各成員國在金融危機面前能夠協(xié)同一致共勉時艱的話，那么隨著全球經濟的回暖各成員國之間原有的矛盾也就逐漸的顯露出來，中美兩國同樣也不例外。

（一）美國金融霸權是中美合作障礙的根源

2008年金融危機之后，美國主動將G20升格為領導人峰會，2009年又急忙將其確定為全球經濟協(xié)商的首要論壇，這些舉動的背后并不是為了彰顯什么國際主義和利他主義精神，而是美國基于世界經濟發(fā)展新形勢下的戰(zhàn)略調整，目的是要繼續(xù)保持自身在國際金融領域的霸主地位。換句話說，美國只是將G20作為緩解金融危機的手段而已，在國際金融領域美國牢牢地堅守著兩條底線：一是任何國家不得削弱美國在國際金融體系中的控制權，二是任何改革建議不得動搖美元的支柱地位。〔5〕這種霸權理念體現(xiàn)在2009年和2010年的“IMF改革計劃”之中。雖然這兩次改革并不會削弱美國在IMF中的影響力，但是美國國會卻以“零和博弈”的思維來看待這兩次的改革。他們偏激的認為，這些改革的內容是對“布雷頓森林體系”的顛覆，是要將穩(wěn)定的國際金融秩序推向混亂的演練，并且用幾百億美金去救濟與美國國家利益毫無相干的失敗國家的做法，是對其經濟主權的干涉，所以長期以來美國國會拒絕執(zhí)行IMF的改革方案。由于缺少美國的支持，IMF改革計劃長期的被擱置。透過這次IMF的改革，我們可以看出美國霸權主義的根基不僅僅建立在巨大的經濟實力之上，而且是深深的融進“三權分立”的政治制度之內，這就是中美兩國在G20治理框架下進行深層次合作的根本障礙所在。

（二）人民幣匯率問題

在G20治理機制中，中美合作所遇到的最大現(xiàn)實障礙在于美國間斷性的拿人民幣匯率說事，指責中國政府操縱人民幣匯率。2008年美國金融危機爆發(fā)后，奧巴馬更是將人民幣匯率做為自己競選總統(tǒng)的資本，公然主張上任后對華實行強硬措施來促使人民幣升值。在2010年3月，130位兩黨主要議員聯(lián)名向奧巴馬政府寫信，要求將中國標定為“匯率操縱國”，并對中國實施懲罰性關稅。在G20多倫多峰會召開后，美國國內主要政客加緊拉攏其他成員國，爭取在G20首爾峰會上將人民幣匯率問題做為核心議題，促使人民幣升值。那么，美國為什么非要逼迫人民幣升值呢？美國單方面認為，中國政府背后一手操縱了人民幣匯率，使得美國經濟蒙受了巨大的損失。奧巴馬總統(tǒng)在國會演講時就表示，人民幣匯率問題不僅是美國國內失業(yè)率居高不下的罪魁禍首，還是長期以來對華貿易逆差的首要因素，甚至是全球經濟失衡的最大幫兇。然而，這些對人民幣匯率無端的指責是站不住腳的。美國經濟衰退的根本原因在于其應對全球化措施的失位，而國內失業(yè)率居高不下的根源在于其國家治理能力的不足，正是由于美國長期以來在國際經濟領域實行霸權獨裁統(tǒng)治，才造成了如今全球經濟失衡的局面。另外，一國貨幣匯率的高低屬于國家經濟主權的范疇，美國憑借著金融霸權指責人民幣匯率的背后有其不可告人的陰謀，這就是兩國為什么在G20金融領域內遲遲不能團結協(xié)作的現(xiàn)實障礙所在。

（三）中美合作的其他障礙

1.貿易摩擦不斷。2008年金融危機之后，美國經濟長期增長乏力、國內失業(yè)率居高不再加上原有的貧富矛盾和地域發(fā)展矛盾等，使得美國社會正面臨30年以來最嚴重的一次撕裂。奧巴馬政府為了解決上述問題，一方面利用G20治理機制讓其他成員國分擔責任，另一方面自己卻采取隱蔽的措施實施貿易保護主義。根據英國《星期日電訊報》報道，在2009年美國實施了46項與跨境商品和服務有關的保護主義措施，這其中鬧得最兇的便是針對中國出口輪胎進行特保調查，針對中國油井管等多項鋼鐵產品進行“反傾銷”調查，以及美國財政撥款法案中限制中國禽類肉制品出口等事件〔6〕?？傊?009年G20倫敦峰會之后，美中兩國之間的貿易摩擦占當年世界貿易摩擦總數(shù)的1/5左右，這些貿易摩擦既不利于世界經濟的復蘇，也不利于兩國關系正?；陌l(fā)展。

2.G20議題設置的爭論。2010年韓國首爾峰會之后，G20走向了機制化的發(fā)展道路，討論的議題也從如何應對金融危機轉變?yōu)槿绾螌崿F(xiàn)全球經濟強勁、和諧和可持續(xù)發(fā)展中來。本身來講，G20作為全球經濟的首要協(xié)商平臺，是全球經濟治理中的重要組成部分，但是美國卻憑借著自身在G20治理機制中的優(yōu)勢地位，主張將討論的議題擴大化和泛政治化，其背后目的是試圖單方面引領和控制G20關于未來的議題設置。中國對此表示反對并明確表示，G20作為全球經濟治理的首要協(xié)商平臺，并不適合承擔起國際安全和政治的責任。在2013年圣彼得堡峰會上，奧巴馬總統(tǒng)堅持將敘利亞問題作為會議的一部分安排到與會的討論之中，習近平主席對此幽默的反駁道：“我是帶著財政部長而不是外交部長出席這次峰會的”?？傊?，美國積極主張擴大G20議題的討論范圍，顯示了其想繼續(xù)把持全球經濟和政治事務的野心。然而，關鍵的問題是G20治理機制離不開中美兩國的支持與協(xié)作，中美兩國之間能否在G20議題設置上妥善解決分歧，不僅事關G20治理機制的發(fā)展方向，還關乎全球經濟治理的大局所在，這就給兩國政府提出了一個十分尖銳的問題。

三、G20治理框架下中美合作的前景展望

2008年金融危機之后，中美兩國在G20治理機制中的合作似乎被人為地加快了。雖然兩國仍舊存在著一些舊的矛盾，但兩國領導人清楚認識到任何一個國家都無法獨自完成全球經濟治理這一關乎世界經濟發(fā)展的重大課題。習近平主席在“達沃斯論壇”上闡釋了“共筑人類命運共同體”的重要思想，呼吁兩國政府和各界精英努力緩解矛盾，實現(xiàn)兩國經濟共同發(fā)展的美好祝愿。中美兩國在當今世界舉足輕重，兩國的經濟發(fā)展為世界經濟的增長貢獻超過50%以上，如何在G20治理框架下實現(xiàn)彼此深層次的合作，取決于各方不斷的努力。首先，美國應當更新對華觀念，摒棄陳腐的零和思維，開誠布公的歡迎一個熱愛和平，積極承擔國際事務的東方大國的崛起。其次，增強兩國之間的對話交流，習近平主席所提到的“太平洋足夠大容得下中美兩國”的言論，并不是像西方媒體所預測的要與美國分庭抗禮，相反中國希望與美國增進友誼和平相處；中國所倡導的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一帶一路和金磚國家開發(fā)銀行等，是“布雷頓森林體系”之內的有力補充，并不是要顛覆美國的國際金融霸主地位，所以說這兩件事情的背后凸顯了增進對話對于兩國和諧發(fā)展的重要意義。最后，積極推動G20成立分歧管控機制。全球經濟治理已經成為當今世界的核心議題，中美兩國應該“逢山開路遇河搭橋”將兩國之間的矛盾控制在一定的范圍之內。G20作為全球經濟的首要論壇，并且隨著全球治理問題的愈加復雜化和多樣化，成立一個能夠處理各國矛盾分歧的管控機制就顯得十分重要，這樣中美兩國在G20治理機制中的矛盾也就能夠盡最大限度的在其框架內得到解決。

〔參 考 文 獻〕

〔1〕穆良平，張景春.中美在國際經濟體系中的互動〔J〕.國際經濟合作，2007，（06）.

〔2〕中國人民大學重陽金融研究院.G20與中國〔M〕.北京：中信出版社，2016.

〔3〕賈晉京.世界體系危機與中國崛起〔J〕.文化縱橫，2013，（10）.

〔4〕徐秀軍.新興經濟體與全球經濟治理結構轉型〔J〕.世界經濟與政治，2012，（10）.

〔5〕房廣順，唐彥林.美國的20國集團政策及其目的〔J〕.高校理論戰(zhàn)線，2011，（04）.

〔6〕郭振璽，高海浩.主編：提問G20〔M〕.北京：紅旗出版社，2010.

〔責任編輯：張 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