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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行霈在《我的中國文化時地觀》文中說：“面對悠久的中國文化，分期是研究和描述其歷史發(fā)展的關鍵”，“將時間和地域結合起來，便會注意到文化中心的形成和移動”；“中國文化史有兩個坐標：一個是時間的坐標，一個是地域的坐標”，“我希望學術界經(jīng)過共同的努力，構建一個文化史的立體模式，描述時與地整體演進的圖景，再現(xiàn)時與地相互的交叉與錯位”①。繼已刊拙文《論江蘇明清小說創(chuàng)作的地理分布》②對江蘇明清小說“地域的坐標”進行空間描述之后，茲文復就其“時間的坐標”，即其歷史的發(fā)展進程，略加探討，希望以“立體模式”完整呈現(xiàn)江蘇明清小說創(chuàng)作的歷史盛況。

一、小說史視野下的江蘇小說創(chuàng)作

中國小說發(fā)展史的分期，在有關小說史撰寫中，同樣是一個無法回避的話題。各小說史著作，均通過其階段性敘寫，表達各自有別的認知。魯迅《中國小說的歷史的變遷》(1924年講稿)，分“從神話到神仙傳”“六朝之志怪與志人”“唐之傳奇文”“宋人之‘說話’及其影響”“明小說之兩大主潮”“清小說之四派及其末流”六個階段。范煙橋《中國小說史》③，分“小說混合時期”(周秦之際)、“小說獨立時期”(漢魏六朝)、“小說演進時期”(唐宋元明)、“小說全盛時期”(清朝迄作者所在時代)四個階段。譚正璧《中國小說發(fā)達史》④，分“古代神話”“漢代神仙故事”“唐代傳奇”“宋元話本”“明清通俗小說”五個階段。郭箴一《中國小說史》⑤，分“東周以前至秦”“漢魏六朝”“隋唐”“宋元”“明代”“清朝”“民國”七個階段。

1949年以后，北京大學中文系集體編寫《中國小說史》(人民文學出版社1978年版)，分五編十八章：第一編“先秦至隋唐的小說”(包括三章：中國小說溯源、魏晉南北朝小說、唐代小說)，第二編“宋元至明初的小說”(包括三章：宋元小說、《三國演義》《水滸傳》)，第三編“明中葉至明末的小說”(包括五章：《西游記》、《封神演義》和其他神魔小說、明中葉以后的歷史小說、《金瓶梅》和其他世情小說、明代短篇小說)，第四編“清初至清中葉的小說”(包括五章：清代前期的長篇小說、《聊齋志異》和清代文言短篇小說、《儒林外史》《紅樓夢》、清中葉其他長篇小說)，第五編“近代小說”(包括兩章：鴉片戰(zhàn)爭至甲午戰(zhàn)爭時期的小說、戊戌變法至辛亥革命時期的小說)。1990年代，由原國家教委古籍整理研究委員會組織、浙江古籍出版社出版的“中國小說史叢書”，其中斷代史包括《漢魏六朝小說史》《隋唐五代小說史》《宋元小說史》《明代小說史》(分明前期小說、明代中后期小說、明末小說)、《清代小說史》(分明清之際小說、清代前期小說、清代中期小說、清代后期小說)、《晚清小說史》(分晚清新小說的發(fā)軔[1902—1903]、晚清新小說的第一個高峰[1903—1905]、晚清新小說的第二個高峰[1906—1909]、晚清新小說的余波[1910—1911])。2007年，高等教育出版社出版李劍國、陳洪主編《中國小說通史》，分為“先唐卷”(包括四編：小說概念的界定與小說的起源和形成；小說形成期：戰(zhàn)國秦漢小說及準小說；古小說的興盛[一]：魏晉小說；古小說的興盛[二]：南北朝及隋代小說)，“唐宋元卷”(包括三編：唐五代小說，宋遼金元文言小說，宋元話本小說)，“明代卷”(包括六編：四大奇書—白話小說全面繁榮的時代，明代白話長篇小說[上]—宋元講史的豐厚遺產(chǎn)，明代白話長篇小說[中]—明中后期神魔題材的繁榮，明代白話長篇小說[下]—明代后期異軍突起的世情小說，明后期白話短篇小說，明代文言小說)，“清代卷”(包括七編：逞才、寄托、炫學—通俗小說文人化的時代，清前期的白話長篇小說，清中葉的白話長篇小說，清后期的白話長篇小說，清代的白話短篇小說，清代文言小說，韻文體長篇小說)。

通觀以上各家分期，雖然認識有別，表述有異，然在其基本階段的認定上，即：秦漢以前的古小說、魏晉南北朝的志怪志人小說、唐代傳奇小說、宋元話本小說、元末明初小說、明代中后期小說、清代前期小說、清代中期小說、清代后期小說，又有著近同的看法。

具體到江蘇轄區(qū)的小說發(fā)展，明朝之前，在中國小說的主要發(fā)展階段，也并不乏名篇名作，如魏晉六朝，句容人葛洪著雜記體小說《西京雜記》、志怪小說《神仙傳》《抱樸子》，彭城劉義慶著志怪小說《幽冥錄》《宣驗記》、志人小說《世說新語》，彭城劉敬叔著志怪小說《異苑》，宦游江蘇的任昉著志怪小說《述異記》等。唐朝傳奇小說，有蘇州吳縣沈既濟的《枕中記》《任氏傳》，義興(今江蘇宜興市)蔣防的《霍小玉傳》。但相比較而言，在明清時期，江蘇對中國小說發(fā)展的貢獻要更為突出，無論是長篇、短篇，白話、文言，從量到質，均有著與其小說重鎮(zhèn)相匹配的卓越成果。甚至可以說，江蘇明清小說的歷史發(fā)展，相當重要地反映了中國小說發(fā)展史的實績，而其歷史分期，在與中國小說發(fā)展階段總體吻合的情況下，也有個別差異。

二、江蘇明清小說創(chuàng)作的歷史分期

具體梳理江蘇明清小說發(fā)展的歷史階段，必須以其具體的創(chuàng)作為依據(jù)。這里，我們首先對江蘇明清小說主要創(chuàng)作，做一個大致的編年(以通俗小說為主，文言選其主要作品)：

元末明初(？)：施耐庵(興化？)《水滸傳》。

嘉靖至崇禎時期(1522—1644)：1.吳承恩《西游記》(嘉靖隆慶年間)；2.某公(南蘭陵？)《金瓶梅詞話》(嘉靖或萬歷)；3.薛居士(南京？)《唐書志傳通俗演義》(嘉靖三十二年刊)；4.羅懋登(寓居南京？)《三寶太監(jiān)西洋記通俗演義》(萬歷二十五年序)；5.李春芳(創(chuàng)作于南京？)《海剛峰先生居官公案傳》(萬歷三十四年刊本)；6.紀振倫《楊家府世代忠勇演義志傳》(萬歷三十四年序本)；7.甄偉《西漢通俗演義》(萬歷四十年刊)；8.陳玉秀《古今律條公案》(萬歷年間刊)；9.許仲琳《封神演義》(天啟四、五年刊本)；10.馮夢龍《古今小說》(天啟四年前)；11.馮夢龍《警世通言》(天啟四年)；12.馮夢龍《醒世恒言》(天啟七年)；13.方汝浩(流寓南京？)《禪真逸史》(天啟年間刊本)；14.天然癡叟(蘇州？)《石點頭》(崇禎初年)；15.馮夢龍《新列國志》(崇禎年間)；16.馮夢龍《皇明大儒王陽明先生出身靖難錄》；17.方汝浩(流寓南京？)《禪真后史》(崇禎二年刊本)；18.吟嘯主人(創(chuàng)作于南京)《近報叢譚平虜傳》(崇禎三年)；19.東魯落落平生(創(chuàng)作于南京？)《玉閨紅》(崇禎四年序)；20.古吳金木散人《鼓掌絕塵》(崇禎四年)；21.袁于令《隋史遺文》(崇禎六年)；22.方汝浩(流寓南京？)《掃魅敦倫東度記》(崇禎八年序)；23.吳門嘯客《孫龐斗志演義》(崇禎九年序)；24.吳門嘯客《鎮(zhèn)海春秋》；25.許曦《放鄭小史》；26.許曦《大英雄傳》(崇禎十二年之前)；27.金圣嘆《第五才子書施耐庵水滸傳》(崇禎十四年刊)；28.李清(興化？)《梼杌閑評》(崇禎十七年)；29.于華玉《岳武穆盡忠報國傳》(崇禎末)；30.李文燭(丹徒？)《幻影》(崇禎末)。

順治迄雍正時期(1644—1735)：1.抱甕老人《今古奇觀》(順治年間)⑥；2.李漁(出生于揚州如皋，創(chuàng)作小說于杭州)《肉蒲團》；3.李漁《無聲戲》；4.李漁《十二樓》(順治年間)；5.吳拱宸(丹徒？)《鴛鴦針》《一枕奇》《雙劍雪》(順治年間？)；6.沛國樗仙(沛縣，創(chuàng)作于杭州？)《一片情》(順治年間)；7.陸應旸(青浦？)《樵史通俗演義》(順治年間)；8.天花藏主人《平山冷燕》(順治十五年序)；9.天花藏主人《玉嬌梨》(順治年間？)；10.天花藏主人《人間樂》(清初刻本)；11.天花藏主人《梁武帝西來演義》(康熙十二年刻本)；12.天花藏主人《濟顛大師醉菩提全傳》(康熙后期刻本)；14.天花藏主人《玉支磯小傳》(清前期刻本)；15.天花藏主人《金云翹傳》(順治年間翻刻本)；16.天花藏主人《錦疑團》《麟兒報》(康熙十一年序)；17.天花藏主人《古今烈女傳演義》(康熙年間)；18.天花藏主人《百煉真海烈婦傳》(康熙年間刊本)；19.天花藏主人《兩交婚小傳》；20.天花藏主人《飛花詠》；21.天花藏主人《畫圖緣》；22.天花藏主人《定情人》；23.天花藏主人《賽紅絲》；24.黃周星《西游記正道書》(康熙初年)；25.墨憨齋《醒名花》(順康年間？)；26.墨憨齋《十二笑》(清初刻本)；27.佚名《梧桐影》(康熙初年)；28.酌玄亭主人(吳縣？)《閃電窗》(順康年間)；29.酌玄亭主人《照世杯》(康熙刊本)；30.毛綸、毛宗崗《四大奇書第一種》(康熙十八年刊)；31.徐衟《三教同源錄》(自順治二年迄康熙三十九年)；32.古吳素庵主人《錦香亭》(清初刊本)；33.古吳憨憨生《飛英聲》(康熙二年？)；34.顧石城《吳江雪》(康熙四年序)；35.癡情士《鬧花叢》(清初)；36.笑花主人(？)《雙姻緣》(清初)；37.江左誰庵(？)《醉春風》(康熙年間刊本)；38.禇人獲《隋唐演義》(康熙三十四年序本)；39.禇人獲《鳳簫媒》(康熙年間？)；40.《醒風流》(康熙十一年？)；41.娥川主人《生花夢》(康熙十二年序本？)；42.娥川主人《世無匹》(康熙年間)；43.娥川主人《炎涼岸》(康熙年間)；44.李清《女世說》(康熙十五年刻本)；45.張潮(安徽歙縣，流寓揚州)《虞初新志》(康熙三十九年刊)；46.呂熊《女仙外史》(康熙四十二、三年)；47.煙霞散人(？)《巧連珠》(康熙二年刊本)；48.煙霞散人(？)《幻中真》(順康年間刊本)；49.煙霞散人(？)《鳳凰池》(清前期刊本)；50.天花主人(？)《云仙嘯》(康熙年間？)；51.天花主人(？)《驚夢啼》(康熙十四年？)；52.天花才子(？)《后西游記》(清初刊本)；53.天花才子(？)《快心編》(康乾間刊本)；54.天花才子(？)《隔簾花影》(康乾年間)；55.嗤嗤道人《催曉夢》(康熙刊本？)；56.嗤嗤道人《警寤鐘》(康熙刊本)；57.嗤嗤道人《五鳳吟》(康熙刊本？)；58.張竹坡《第一奇書金瓶梅》(康熙三十四年刊)；59.石成金《雨花香》(雍正四年序本)；60.石成金《通天樂》(雍正四年序本)；61.曹去晶(流寓南京)《姑妄言》(雍正八年)。

乾、嘉時期(1736—1820)：1.古棠天放道人(六合？)《杏花天》(雍乾時期？)；2.九容樓主人松云氏(震澤)《英云夢傳》(雍乾刊本)；3.如蓮居士《說唐小英雄傳》(雍乾時期)；4.如蓮居士《說唐薛家府傳》(雍乾時期)；5.徐述夔(？)《五色石》；6.徐述夔(？)《八洞天》(雍乾時期)；7.徐述夔(？)《快士傳》；8.蔡元放《東周列國志》(乾隆元年序)；9.吳敬梓(流寓南京)《儒林外史》(乾隆十四年)；10.李百川(創(chuàng)作于揚州)《綠野仙蹤》(乾隆十八年)；11.如蓮居士《反唐演義傳》(乾隆十八年序本)；12.恂莊主人《異說征西演義全傳》(乾隆十九年刊本)；13.曹雪芹(出生于南京)《紅樓夢》(乾隆十九年？)；14.夏敬渠《野叟曝言》(乾隆中期)；15.袁枚(流寓南京)《子不語》《續(xù)新齊諧》(乾隆五十三年刊)；16.沈起鳳《諧鐸》(乾隆五十六年刊)；17.逍遙子(呂星垣)《后紅樓夢》(乾隆五十六年冬至嘉慶元年間)；18.杜綱《娛目醒心編》(乾隆五十七年序)；19.屠紳《六合內外瑣言》(乾隆五十八年刻本)；20.杜綱《北史演義》(乾隆五十八年)；21.梅庵道人《四巧說》(乾隆時期？)；22.惜陰堂主人(？)《金蘭筏》(乾隆刊本)；23.杜綱《南史演義》(乾隆六十年刊本)；24.楊景淐(華亭)《孫龐演義七國志全傳》(乾隆六十年刊本)；25.張南莊(上海)《何典》(乾嘉時期)；26.天花主人(？)《二度梅全傳》(乾嘉時期？)；27.屠紳《蟫史》(嘉慶五年序)；28.寓情翁(？)《虞賓傳》(嘉慶六年序本)；29.丁秉仁《瑤華傳》(嘉慶八年)；30.落魄道人(？)《常言道》(嘉慶九年序本)；31.金陵云崖主人《龍圖剛峰公案合編》(嘉慶十四年)；32.鄒必顯《飛跎全傳》(嘉慶二十二年刊)；33.浦琳《清風閘》(嘉慶二十四年刊)；34.寄生氏(？)《爭春園》(嘉慶二十四年刊)；35.周竹安《載陽堂意外緣》(嘉慶二十五年)；36.李汝珍(流寓海州)《鏡花緣》(嘉慶年間)。

道光迄光緒二十三年(1821—1897)：1.竹西逸史(？)《雅觀樓》(道光元年刊本)；2.訥音居士(？)《三續(xù)金瓶梅》(道光元年小引)；3.沈復《浮生六記》(道光五年前成書)；4.邗上蒙人《風月夢》(道光二十八年序)；5.陳森《品花寶鑒》(道光二十九年刊本)；6.張曜孫《續(xù)紅樓夢稿》(道光三十年)；7.江南隨園主人(？)《繡戈袍全傳》(道咸年間刊？)；8.王韜《遁窟瀾言》(同治初年)；9.吳中夢花居士《蜃樓外史》(同治十二年刊本)；10.俞達《青樓夢》(光緒四年)；11.郭松友(婁縣)《玄空經(jīng)》(光緒十年)；12.王韜《淞隱漫錄》(光緒十二年前)；13.王韜《淞濱瑣話》(光緒十三年)；14.王寅《今古奇聞》(光緒十三年刊本)；15.韓邦慶《海上花列傳》(光緒二十年刊)；16.佚名(無錫)《殺子報》(光緒二十一年刊)；17.鄒弢《海上塵天影》(光緒二十二年序)；18.唐蕓洲《七劍十三俠》(光緒二十三年刊)。

光緒二十四年迄宣統(tǒng)三年(1898—1911)：1.吳趼人(流寓上海)《海上名妓四大金剛奇書》(光緒二十四年)；2.吳古潤野道人《捉拿康梁二逆演義》(光緒二十五年刊)；3.陳栩(流寓上海)《淚珠緣》(光緒二十六年刊)；4.阮某(儀征，流寓宜興)《宜興奇案雙壇記》(光緒二十七年序)；5.阮某《查潘斗勝全傳》(光緒二十七年序)；6.月湖漁隱(流寓上海)《閨門秘術》(光緒二十七年刊)；7.月湖漁隱《野草閑花臭姻緣》(光緒二十七年刊)；8.月湖漁隱《七星六煞劍俠征南傳》(光緒二十七年刊)；9.海上劍癡(？)《仙俠五花劍》(光緒二十七年序)；10.滬上書局主人(？)《閨門秘術》(光緒二十七年刊)；11.二春居士(流寓上海)《海天鴻雪記》(光緒二十八年)；12.連文澂(流寓上海)《鄰女語》(光緒二十九年刊)；13.連文澂《商界第一偉人》(光緒二十九年刊)；14.孫家振《海上繁華夢》(光緒二十九年刊)；15.徐念慈《情天債》(光緒二十九年刊)；16.歐陽巨源(客籍蘇州)《負曝閑談》(光緒二十九年刊)；17.歐陽巨源《維新夢傳奇》(光緒二十九年陸續(xù)刊發(fā))；18.孫景賢《轟天雷》(光緒二十九年刊)；19.張肇桐《自由結婚》(光緒二十九年刊)；20.李寶嘉《官場現(xiàn)形記》(光緒二十九年刊)；21.李寶嘉《文明小史》(光緒二十九年刊)；22.李寶嘉《活地獄》(刊于光緒二十九年至三十一年)；23.劉鶚《老殘游記》(光緒二十九年至三十三年)；24.曾樸《孽?；ā?光緒二十九年迄民國)；25.吳趼人《痛史》(光緒二十九年)；26.吳趼人《二十年目睹之怪現(xiàn)狀》(光緒二十九年)；27.吳趼人《電書奇談》(光緒二十九年)；28.吳趼人《九命奇冤》(光緒三十年)；29.徐卓呆《分割后之吾人》(光緒三十年刊)；30.上海時報館記者《白云塔》(光緒三十一年刊)；31.吳趼人《瞎騙奇聞》(光緒三十一年)；32.吳趼人《新石頭記》(光緒三十一年)；33.吳趼人《中國偵探記》(光緒三十二年)；34.吳趼人《糊涂世界》(光緒三十二年)；35.吳趼人《胡寶玉》(光緒三十二年)；36.吳趼人《恨?！?光緒三十二年)；37.吳趼人《兩晉演義》(光緒三十二年)；38.吳趼人《慶祝立憲》(光緒三十二年)；39.吳趼人《預備立憲》(光緒三十二年)；40.吳趼人《大改革》(光緒三十二年)；41.吳趼人《義盜記》(光緒三十二年)；42.李涵秋《瑤瑟夫人》(光緒三十二年刊)；43.李涵秋《雌蝶影》(光緒三十二至三十三年)；44.郁聞堯《醫(yī)界現(xiàn)形記》(光緒三十二年)；45.張春帆(流寓上海)《黑獄》(光緒三十二年刊)；46.張春帆《九尾龜》(光緒三十二年至宣統(tǒng)二年陸續(xù)刊)；47.張春帆《新果報錄》(光緒三十二年刊)；48.陳嘯廬(流寓上海)《中外三百年之大舞臺》(光緒三十二年)；49.陳嘯廬《嬉笑怒罵》(光緒三十二年刊)；50.彭俞《泡影錄》(光緒三十二年)；51.彭俞《閨中劍》(光緒三十二年)；52.彭俞《情天瑣記》(光緒三十年)；53.陳景韓《情天恨》(光緒三十一年刊)；54.陳景韓《白云塔》(光緒三十一年刊)；55.彭俞《三家村》(光緒三十二年)；56.彭俞《殲鯨記》(光緒三十三年)；57.陳春生《五更鐘》(光緒三十三年刊)；58.觀我齋主人《罌粟花》(光緒三十三年刊)；59.沈伯新《探險小說》(光緒三十三年刊)；60.包天笑《碧血幕》(光緒三十三年至三十四年刊)；61.田鑄《美人魂》(光緒三十三年刊)；62.上海時報館記者《滑稽旅行》(光緒三十三年刊)；63.吳趼人《黑籍冤魂》(光緒三十三年)；64.吳趼人《立憲萬歲》(光緒三十三年)；65.吳趼人《平步青云》(光緒三十三年)；66.吳趼人《快升官》(光緒三十三年)；67.吳趼人《上海游驂錄》(光緒三十三年)；68.吳趼人《查功課》(光緒三十三年)；69.吳趼人《劫馀灰》(光緒三十三年)；70.吳趼人《剖心記》(光緒三十三年)；71.吳趼人《云南野乘》(光緒三十三年)；72.吳趼人《發(fā)財秘訣》(光緒三十三年)；73.陳景韓《短篇小說叢刻初編》(光緒三十二年刊)；74.陳景韓《商界鬼域記》(光緒三十三年刊)；75.陳栩(流寓上海)《自由花傳奇》(光緒三十三年刊)；76.陳栩《新淚珠緣》(光緒三十四年刊)；77.陳栩《柳非煙》(光緒三十三年至三十四年刊)；78.田鑄《幻夢奇冤》(光緒三十四年刊)；79.彭俞《雙靈魂》(光緒三十四年)；80.彭俞《天上大審判》(光緒三十四年)；81.陳嘯廬(流寓上海)《新鏡花緣》(光緒三十四年刊)；82.天悔生(流寓上海)《續(xù)封神傳》(光緒三十四年刊)；83.呂俠人(？)《慘女界》(光緒三十四年刊)；84.吳趼人《無理取鬧之西游記》(光緒三十四年)；85.吳趼人《光緒萬年》(光緒三十四年)；86.吳趼人《近十年之怪現(xiàn)狀》(宣統(tǒng)元年)；87.叔夏《新意外緣》(宣統(tǒng)元年)；88.葉小鳳《新兒女英雄》(宣統(tǒng)元年刊)；89.彭養(yǎng)鷗《黑籍冤魂》(宣統(tǒng)元年刊)；90.新陽蹉跎子《最近女界鬼域記》(宣統(tǒng)元年刊)；91.新陽蹉跎子《新三笑》(宣統(tǒng)元年刊)；92.新陽蹉跎子《續(xù)倭袍》(宣統(tǒng)元年刊)；93.吳縣單鎮(zhèn)《蘇空頭》(宣統(tǒng)元年)；94.郁聞堯《宦?！?宣統(tǒng)元年刊)；95.孫家振《一粒珠》(宣統(tǒng)元年刊)；96.寓滬醫(yī)隱(流寓上海)《聰明誤》(宣統(tǒng)元年刊)；97.陸士諤(青浦)《新三國》(宣統(tǒng)元年)；98.陸士諤《新水滸》(宣統(tǒng)元年刊)；99.陸士諤《新野叟曝言》(宣統(tǒng)元年刊)；100.陸士諤《風流道臺》(宣統(tǒng)元年刊)；101.陸士諤《新孽?；ā?宣統(tǒng)元年刊)；102.陸士諤《也是西游記》(宣統(tǒng)元年刊)；103.陸士諤《官場新笑柄》(宣統(tǒng)元年刊)；104.陳景韓《新西游記》(宣統(tǒng)元年刊)；105.陳景韓《俠客談》(宣統(tǒng)二年刊)；106.吳趼人《情變》(宣統(tǒng)二年)；107.陸士諤《新中國》(宣統(tǒng)二年刊)；108.陸士諤《新上?！?宣統(tǒng)二年刊)；109.陸士諤《六路財神》(宣統(tǒng)二年刊)；110.陸士諤《最近上海秘密史》(宣統(tǒng)二年刊)；111.陸士諤《最近社會秘密史》(宣統(tǒng)二年刊)；112.陸士諤《十尾龜》(宣統(tǒng)二年至三年陸續(xù)刊出)；113.澹秋生《雍正劍俠奇案》(宣統(tǒng)三年刊)；114.陳栩《浪子回頭》(宣統(tǒng)三年刊本)；115.云間天贅生(華亭)《商界現(xiàn)形記》(宣統(tǒng)三年刊)；116.陸士諤《女界風流史》(宣統(tǒng)三年刊)；117.陸士諤《龍華會之怪現(xiàn)狀》(宣統(tǒng)三年刊)；118.陸士諤《官場怪現(xiàn)狀》(宣統(tǒng)三年刊)；119.陸士諤《血淚黃花》(宣統(tǒng)三年刊)；120.陸士諤《女子騙術奇談》(宣統(tǒng)三年刊)；121.陸士諤《女嫖客》(宣統(tǒng)年間刊)；122.高太癡《夢平倭奴記》(清末)。

三、江蘇明清小說創(chuàng)作的分階段貢獻

由以上對江蘇明清小說創(chuàng)作的編年，我們不難看出其大致發(fā)展階段，以及各階段不同的貢獻。

明清小說的第一個時期，為元末明初。一般認為，以施耐庵、羅貫中為該階段的代表。其中，江蘇小說占取半壁江山。《水滸傳》是英雄傳奇小說的開山之作，也是巔峰之作?！度龂狙萘x》《水滸傳》對于整個明清小說的發(fā)展，具有示范意義。因此，我們不妨將元末明初視作江蘇明清小說創(chuàng)作的序幕。

嘉靖元年《三國志演義》刻印出版，如可觀道人在其《新列國志序》中所說：“自羅貫中氏《三國志》一書以國史演為通俗，汪洋百余回，為世所尚。嗣是效顰日眾，因而有《夏書》《商書》《列國》《兩漢》《唐書》《殘?zhí)啤贰赌媳彼巍分T刻，其浩瀚幾與正史分簽并架。”先是建陽書坊從中捕捉到巨大的商機，跟風模仿，組織創(chuàng)作出版，繼之江南各地群起響應，通俗小說開始蓬勃發(fā)展，并在萬歷二十年(1592)以后，逐漸走向全面繁榮。而在起始階段，嘉靖時期，建陽書商熊大木創(chuàng)作《唐書志傳》《全漢志傳》《南北宋志傳》《大宋中興通俗演義》，余邵魚創(chuàng)作《列國志傳》，雖然更多的是一種商業(yè)行為，卻對小說的發(fā)展，產(chǎn)生了重要的影響，具有著深遠意義。相較建陽書商的率爾操觚，江蘇書坊和作家顯示出他們特有的謹慎，經(jīng)過一定時間的沉淀，大約在嘉靖、隆慶年間，《西游記》《金瓶梅詞話》的創(chuàng)作，成為繼《水滸傳》之后，江蘇作家對于小說發(fā)展史新的重大貢獻?！段饔斡洝肥巧衲≌f的巔峰之作，開啟了通俗小說神魔題材創(chuàng)作一派；《金瓶梅》是中國小說史上第一部文人獨立創(chuàng)作的長篇世情小說，成為世情題材小說創(chuàng)作的第一座高峰。自萬歷二十年金陵世德堂刻印《西游記》問世，之后《金瓶梅》在江南抄本傳播，江蘇小說如雨后春筍，鴻篇佳制不斷涌現(xiàn)，在各題材領域，均不乏重要的創(chuàng)獲。如神魔小說，繼《西游記》，有《三寶太監(jiān)西洋記通俗演義》《封神演義》《掃魅敦倫東度記》；世情小說，步武《金瓶梅》，有《玉閨紅》；話本小說，有“三言”、《石點頭》《鼓掌絕塵》；歷史小說，有《楊家府世代忠勇演義志傳》《西漢通俗演義》《新列國志》《近報叢譚平虜傳》《隋史遺文》《鎮(zhèn)海春秋》《梼杌閑評》；英雄傳奇小說，有《孫龐斗志演義》《禪真逸史》《禪真后史》《岳武穆盡忠報國傳》《皇明大儒王陽明先生出身靖難錄》；公案小說，有《海剛峰先生居官公案傳》《古今律條公案》；小說評點，有金圣嘆《第五才子書施耐庵水滸傳》。明代中后期的通俗小說創(chuàng)作，見諸各家文學史著的非江蘇小說，另有《清平山堂話本》“兩拍”《型世言》《西游補》《熊龍峰刊行小說四種》《英烈傳》《隋煬帝艷史》《遼海丹忠錄》等，江蘇這一階段小說創(chuàng)作的成就不難見出?？梢哉f，明代中后期為江蘇明清小說創(chuàng)作的第一個繁榮時期。

清代順治訖于雍正，凡91年時間，現(xiàn)知有61部作品，年均0.67部，這是一個相當可觀的數(shù)字。在小說史的分期中，或者如北京大學中文系集體編寫的《中國小說史》，將“清初至清中葉的小說”作為一個階段，認為“文人創(chuàng)作的小說，在這一時期達到了十分成熟的階段”，“康熙年間產(chǎn)生的文言短篇小說集《聊齋志異》，乾隆年間產(chǎn)生的長篇白話小說《儒林外史》和《紅樓夢》，都是繼承了前代優(yōu)良的藝術傳統(tǒng)，而又有巨大獨創(chuàng)性的作品，代表了我國古典小說的最高成就”⑦，因此為中國小說發(fā)展的高峰期；或者如“中國小說史叢書”之《清代小說史》，分清代小說為“明清之際小說”(包括明崇禎和清順治兩朝，為清代小說的因革時期)、“清代前期小說”(包括康熙、雍正兩朝，為清代小說在前代基礎上的繼續(xù)發(fā)展時期)、“清代中期小說”(乾隆嘉慶至道光前期，為清代小說的高峰期)、“清代后期小說”(道光二十年至光緒二十四年[1898]戊戌變法，為古典小說的終結時期)，該階段則分屬于明清之際與清代前期兩個階段⑧。鄙見以為，這一時期的江蘇小說，一是作品數(shù)量眾多，也不乏名家名作，如抱甕老人編選《今古奇觀》、李漁創(chuàng)作《肉蒲團》《無聲戲》《十二樓》、天花藏主人創(chuàng)作系列才子佳小說、毛綸毛宗崗父子評點《四大奇書第一種》、張竹坡評點《第一奇書金瓶梅》、禇人獲創(chuàng)作《隋唐演義》、呂熊創(chuàng)作《女仙外史》等。二是才子佳人小說崛起，江蘇成為該類小說創(chuàng)作的重鎮(zhèn)，涌現(xiàn)出《一片情》《平山冷燕》《玉嬌梨》《人間樂》《玉支磯小傳》《金云翹傳》《錦疑團》《麟兒報》《兩交婚小傳》《畫圖緣》《賽紅絲》《醒名花》《梧桐影》《閃電窗》《錦香亭》《飛英聲》《鬧花叢》《雙姻緣》《醉春風》《鳳簫媒》《醒風流》《生花夢》《世無匹》《炎涼岸》《巧連珠》《幻中真》《鳳凰池》《驚夢啼》《催曉夢》《五鳳吟》等一大批作品。三是話本小說繼續(xù)發(fā)展，如《今古奇觀》《無聲戲》《十二樓》《鴛鴦針》《十二笑》《照世杯》《云仙嘯》《雨花香》《通天樂》等，《今古奇觀》為話本小說名選，李漁的創(chuàng)作代表了清代話本小說的最高成就。四是各題材小說創(chuàng)作不斷豐富，歷史小說有《樵史通俗演義》《梁武帝西來演義》《古今烈女傳演義》，英雄傳奇有《隋唐演義》《女仙外史》，神仙佛道有《濟顛大師醉菩提全傳》《西游記正道書》《三教同源錄》《后西游記》。世情小說則在才子佳人小說、話本小說之外，有《肉蒲團》《姑妄言》《快心編》《隔簾花影》《警寤鐘》等。五是兩大小說評點名著的出現(xiàn)，即毛綸、毛宗崗評點《四大奇書第一種》和張竹坡評點《第一奇書金瓶梅》。文學史上，這一時期的非江蘇小說，有《聊齋志異》《水滸后傳》《醒世姻緣傳》《好逑傳》《續(xù)金瓶梅》《林蘭香》。事實上，文言小說巔峰之作《聊齋志異》，也與江蘇不無關系，蒲松齡在出任寶應知縣孫蕙幕僚的一年中，“也還在寫后來總題為《聊齋志異》的狐鬼故事”，其中“《連鎖》等篇寫了喜吟詩的狐鬼精魅的少女”，便與蒲松齡在寶應認識知縣姬妾顧青霞“有些關系”⑨。我們可以將這一時期的江蘇小說創(chuàng)作視作繼續(xù)發(fā)展時期。

乾隆嘉慶時期，84年，37部作品，年均0.44部，數(shù)量上不及順、康、雍三朝，表現(xiàn)卻更為引人矚目。一是迎來了小說史上的巔峰之作，如吳敬梓《儒林外史》，魯迅《中國小說史略》給予高度評價：“迨吳敬梓《儒林外史》出，乃秉持公心，指擿時弊，機鋒所向，尤在士林；其文又戚而能諧，婉而多諷：于是說部中乃始有足稱諷刺之書?！雹獯藶楣诺渲S刺小說的巔峰之作；曹雪芹《紅樓夢》更代表了中國古典小說的最高成就。二是才學小說，具有代表性意義的作品，如夏敬渠的《野叟曝言》、屠紳的《蟫史》、李汝珍的《鏡花緣》，三部作品均出現(xiàn)在本階段的江蘇區(qū)域。三是文言小說創(chuàng)作成績不俗，袁枚《子不語》《續(xù)新齊諧》、沈起鳳《諧鐸》、屠紳《蟫史》，均在中國文學史上享有一席之地，尤其是長篇文言小說《蟫史》，更為文言小說發(fā)展史上的一朵奇葩。四是出現(xiàn)了一批名作，如《說唐小英雄傳》《五色石》《八洞天》《東周列國志》《綠野仙蹤》《后紅樓夢》《北史演義》《娛目醒心編》《南史演義》《何典》《二度梅全傳》《常言道》《清風閘》等。文學史上，這一時期的非江蘇小說，有《說岳全傳》《歧路燈》《螢窗異草》《夜譚隨錄》《閱微草堂筆記》《說唐全傳》《施公案》。毫無疑問，這一時期，為江蘇小說創(chuàng)作的巔峰時期。

道光、咸豐、同治迄光緒二十三年(1897)，76年時間，18部作品，年均0.24部，與整個中國小說史的發(fā)展同步，強弩之末，江蘇古代小說也步入了它的馀勢期。具體表現(xiàn)，一是作品數(shù)量成倍減少，二是缺乏厚重的創(chuàng)作，雖然個別作品不無新創(chuàng)，如沈復《浮生六記》的散文憶語體，陳森《品花寶鑒》之開狹邪小說先河，邗上蒙人的《風月夢》被譽為中國“第一部城市小說”，韓邦慶《海上花列傳》以吳語創(chuàng)作，被稱為中國第一部方言小說，唐蕓洲《七劍十三俠》以寫俠義聲名不小，但格局偏狹，沉湎小我，整體已難有大的作為，謂之古典小說的終結，不無道理。文學史上，這一時期的非江蘇小說，有《兒女英雄傳》《三俠五義》《花月痕》。本時期的江蘇小說創(chuàng)作，可稱為馀勢期。

光緒二十四年(1898)迄宣統(tǒng)三年(1911)，13年時間，122部作品，年均9.4部。這一時期小說的新變，毋庸置疑。陳平原《二十世紀中國小說史》(1897—1916)中說：“二十世紀初年，一場號為‘小說界革命’的文學運動，揭開了中國小說史上新的一頁……但戊戌前后文學界對西洋小說的介紹、對小說社會價值的強調，以及對別具特色的‘新小說’的呼喚，都是小說界革命的前奏。因此，新小說的誕生必須從1898年講起?！标惔罂怠吨袊≌f編年史》在其《導言：過渡形態(tài)的近代小說》中說：“歷史上所謂‘近代’的劃分，通常是指從道光二十年(1840)鴉片戰(zhàn)爭發(fā)生，到宣統(tǒng)三年(1911)清王朝滅亡期間，總共72年。不過，小說的發(fā)展并不是隨著歷史步入近代就立即發(fā)生相應的變化。從道光朝至同治朝，整個小說領域在前三十二年里一直在持續(xù)古代小說的發(fā)展態(tài)勢，幾乎看不到什么變化，直到同治末年新創(chuàng)辦的《申報》開始刊載小說，而且是連載翻譯小說，這種新因素的呈現(xiàn)才開始打破一切如舊的局面……在變化伊始，其初始速度很小，各種變化只是細微緩慢地顯示，但在各種迅速發(fā)展的社會因素的刺激下，該運動的加速度也在逐漸加大，于是這種變化隨著時間的推移就越來越快，越來越明顯。作品數(shù)量在爆炸式地增長，翻譯小說占據(jù)了閱讀市場的半壁江山，它們帶來的新觀念又影響了小說創(chuàng)作，此時不但在題材上突然增加了偵探、政治、科學、探險等許多新門類，其文體也開始異于往常，而白話小說的地位則在快速提升”，“明清小說史上的第三個中心就是上海。從光緒二十年(1894)開始，它已顯示出成為小說創(chuàng)作與傳播中心的跡象，而自光緒二十九年以降，其中心地位已不可動搖”。我們之所以同意陳平原的觀點，一是該年康有為刊發(fā)《〈日本書目志〉識語》，包孕了“小說界革命”的相關理論，繼之從1899年開始，梁啟超先后提出“詩界革命”“文界革命”“小說界革命”；其次，就江蘇小說而言，之前的小說，不出古典傳統(tǒng)，而始于1897年，吳趼人等開始發(fā)表作品，正式進入小說創(chuàng)作領域；其三，從1897年開始，作品數(shù)量“爆炸式地增長”。在這一時期，小說創(chuàng)作與傳播的中心，已經(jīng)轉移到了上海(屬于清代江蘇松江府)。但這一時期的小說創(chuàng)作，較之傳統(tǒng)小說，已發(fā)生蛻變，可謂之江蘇小說創(chuàng)作的蛻變期。

綜上所述，江蘇明清小說創(chuàng)作的發(fā)展，大體可以劃分為五個階段：元末明初，以《水滸傳》為標志，可視之為序幕階段；嘉靖訖于崇禎，以《西游記》《金瓶梅詞話》“三言”為代表，為第一個繁榮期；順治、康熙、雍正三朝，以《今古奇觀》《無聲戲》《十二樓》、才子佳小說、毛評《三國》、張竹坡評點《金瓶梅》、禇人獲《隋唐演義》、呂熊《女仙外史》為代表，為繼續(xù)發(fā)展期；乾隆、嘉慶兩朝，以《儒林外史》《紅樓夢》《野叟曝言》《東周列國志》《蟫史》《鏡花緣》《子不語》《諧鐸》為代表，為巔峰時期；道光、咸豐、同治迄光緒二十三年(1897)，以《浮生六記》《品花寶鑒》《風月夢》《海上花列傳》為代表，為馀勢期；光緒二十四年(1898)迄宣統(tǒng)三年(1911)，以四大譴責小說為代表，為蛻變期。江蘇明清小說的發(fā)展分期，與整個中國小說在明清時期的發(fā)展總體吻合，反映了其在中國小說發(fā)展長河中的主體地位和突出貢獻；其個別差異，如在清代前期未能孕育出《聊齋志異》這樣的文言小說經(jīng)典，卻涌現(xiàn)出一大批才子佳人小說，成為世情小說走向巔峰的重要過渡，也自反映了其自己的特點；古典小說的蛻變最終以上海為中心得以實現(xiàn)，即以今日之江蘇轄區(qū)論，四大譴責小說家有其三位，所以，現(xiàn)代小說帷幕的展開，江蘇同樣有不可磨滅之功。

注釋：

① 袁行霈《我的中國文化時地觀》，《中國人民大學學報》2014年第4期。

② 馮保善《論江蘇明清小說創(chuàng)作的地理分布》，《明清小說研究》2017年第1期。

③ 范煙橋《中國小說史》，蘇州秋葉社1927年版。

④ 譚正璧《中國小說發(fā)達史》，光明書局1935年版。

⑤ 郭箴一《中國小說史》，商務印書館1939年版。

⑥ 馮保善《〈今古奇觀〉輯者抱甕老人考》，《文學遺產(chǎn)》1988年第5期。

⑦ 北京大學中文系《中國小說史》，人民文學出版社1978年版，第213頁。

⑧ 張俊《清代小說史》，浙江古籍出版社1997年版。

⑨ 袁世碩《蒲松齡與孫蕙—南游行跡與顧青霞》，見《稷下傳習集》，復旦大學出版社2016年版，第103-124頁。該條承李桂奎教授提示，特致謝忱。

⑩ 魯迅《中國小說史略》，中華書局2010年版，第137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