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景義/大連海洋大學外國語學院
日本江戶時代,市民經(jīng)濟繁榮,文風低迷,“浮世草子”、“灑落本”等以安逸享樂為主旨的小說充斥著文壇,也給當時社會上流階層的武士階層帶了不好的影響。為扭轉低迷的文風,以都賀庭鐘為代表的儒者,開始創(chuàng)作文風高雅的讀本小說,并以武士階層為閱讀對象,進而達到勸誡教化的目的?!督谂畱嵄∏榕林橛瘛罚ㄒ韵潞喎Q《江口》)是庭鐘為勸誡武士遠離女色而創(chuàng)作的讀本小說作品,作品中庭鐘通過人物設定,將其教化的主旨貫穿于小說之中。庭鐘在《江口》的序言中,也明確提到了“江口之始末乃話俠妓之偏性,為弟子誡”。本文從《江口》的男女主人公的人物設定入手,論述《江口》中所體現(xiàn)出的教化色彩。
日本鐮倉時代,西國某武士出身的郡司之子小太郎,愛上了江口名妓白妙。因此耗盡錢財,將家傳的寶刀也賣掉了。最終在朋友的幫助下,為白妙贖了身,帶著白妙往老家去了??に韭犝f兒子與風塵女子有染,便派小太郎的表兄和多為然前來勸說小太郎。海盜柴江貪圖白妙美色,假意勸告和多為然讓小太郎賣掉白妙。和多為然聽信柴江之言,勸小太郎要以繼承家業(yè)為重。小太郎聽從表兄勸告,將白妙轉賣。苦悶的白妙在轉賣之日,抱著百寶箱投水自盡。小太郎回到故鄉(xiāng),繼承了郡司之職。
《江口》中,妓女白妙贖身后,因害怕鴇母報復只在江口待了一夜,就匆匆踏上和小太郎的回鄉(xiāng)之路。她離開妓院后對小太郎說的第一番話是:“有平素與我要好的阿妹,到那兒再做道理”。這樣的設定,完全見不到白妙贖身獲得自由后的喜悅之情。由此可以看出身為妓女的白妙對自己的前途還沒有周密的計劃,對自己能否得到幸福,似乎也還很迷茫。同時,庭鐘對妓女們話別的場景做了如下的設定,“走的人和送行的人,都感到浮世的悲傷”。這樣的場景透著絲絲的悲涼,似乎在預示著白妙的命運。
《江口》中,小太郎聽從了表兄和多為然苦心破口的勸告,決定將白妙轉賣給柴江。因柴江要去贖回小太郎賣掉的寶刀,轉賣之前有二十多天時間。在這期間,白妙一直是“閉門不出亦不見人,白日也點著燈抄寫法華經(jīng)解悶”??梢钥闯鏊齼刃牡目鄲灒蛟S她希望小太郎回心轉意,而小太郎因寶刀被找回,“卻是喜形于色”,已對白妙再無眷戀之情。轉賣當天,白妙居然還送詩歌集給小太郎,對已破滅的愛情仍有幻想。最后投水自盡,或許是她不得已的選擇。通過這樣的設定中,妓女白妙的性格缺陷,也就一目了然了。她沒有認清自己作為風塵女子的身份,卻要去追求美好的愛情,不得已以投水終結,她的悲局是自作自受。
庭鐘通過對女主人公白妙的人物設定,充分體現(xiàn)了他的教化目的。庭鐘所要表達的是:妓女這類人本身存在缺陷,不會對自己的人生有周密的安排,進而告誡武士子弟遠離妓女,要按照封建禮教的規(guī)范為人處世。
《江口》中,白妙投水自盡后,小太郎“羞愧萬狀”,但又突然省悟,“她乃煙花之女,她已俠死,我該回還,一時糊涂豈止我一人”。小太郎帶著家傳寶刀,回家后給父親賠罪,父親最終原諒了他,并讓他繼承了家業(yè)。庭鐘把幡然省悟的小太郎,設定為一個知錯能改的君子。如此,在《江口》結尾部分,庭鐘通過小太郎的事例,告誡社會上層的武士子弟,一定要遠離女色,以禮教來規(guī)范自己的行為。
在《江口》中,庭鐘還設定了和多為然這樣一個人物,他是小太郎的表兄,忠厚老實,奉小太郎父親之命,前來勸說小太郎遠離妓女白妙?!督凇分?,還有一位不懷好意的海賊柴江。他貪圖白妙女色,假意勸說和多為然讓小太郎賣掉白妙,和多為然信以為真。而在和多為然的口中,這些離間之詞,就變成了他對小太郎懇切的勸說之詞。通過這樣的設定,《江口》中教化色彩就愈加明顯了。
讀本小說的主要讀者層是武士,當時的日本德川幕府又極力宣揚 “文教治天下”。因此庭鐘對《江口》中的人物進行了精心設定,凸顯了教化色彩。使得《江口》成為了符合日本武士讀者層喜好,描寫理想武士形象的高超的讀本小說,表現(xiàn)出了濃厚的日本文化特色。這種符合日本社會特色的創(chuàng)作改手法,使得讀本小說超越同時代的其他小說體裁,成為江戶時代的代表性文學體裁,并最終發(fā)展為近代小說。
注釋:
①日本名著全集第13卷[M]日本:日本名著全集刊行會,1926.
②李樹果.日本讀本小說名著選[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5.
③崔香蘭.張蕾.新編日本文學史(第二版)[M].大連:大連理工大學出版社,2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