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方,那么多的山
都這么荒著,不聲不響
那么多的人,都這么活著
不卑不亢。每一天的陽光
都會,按時落在頭頂
天和地,就一起開闊了
這些年,也走了一些路
那么多的腳印,堆起來
足以,讓我們記起回家
那么多的日子,荒廢了
卻足以,讓我們想到未來
——之后,每一個冬夜
無比貪戀的那盤熱炕
就成了,此生
無法治愈的疾病
其實,所有的山
都是有筋骨的
所有的山頭,都會有
朝向村口的寺廟
所有的山坳里,也都藏著
不事張揚的祖墳
——當(dāng)我們慢慢明白
這些道理的時候
一縷炊煙,就在午后
安靜地升起
當(dāng)蔚藍(lán)的天空,已經(jīng)成為
偶爾,炫耀的資本
我知道,自己離那片高原
究竟有多么遙遠(yuǎn)
我們終究是回不去了!
回不到,烈日炎炎下
四野歉收的大地
回不到,白雪皚皚里
凍瘡難愈的記憶
——其實,無法丈量的
永遠(yuǎn)就是,理想
和現(xiàn)實的距離
那么多的暴劣
以道義之名
書寫著所有的
暗無天日——
不會駕車的我
只能,攥緊孩子的小手
悄然走過,臘月初八
人跡稀少的黎明
這么多年,早已習(xí)慣了
在安寧一隅,每天都被
窗外的喧囂喚醒——
此刻,在靜謐的黃河南岸
只想找到,能夠證實
自我存在的,那些響動
溫潤之手,伸進(jìn)冬夜
卻無法觸摸,鐵馬冰河
和所有能夠入夢的故事
輕柔之手,伸進(jìn)黎明
尚能觸及,昨夜的
凌厲,今晨的凄迷
和明日的虛妄……
所有的日子,還得這么
繼續(xù),向前推移——
靜默的夜晚,尚能
看到,有人高舉怒火
在夜半狂奔。尚能看到
更多的人,仔細(xì)涂抹著
一個堂皇的理由
那么,即便能給
每一個人,敞亮心扉
又有什么意義呢?
——手握的這盞明燈
其實,并不能照亮
所有人的路程
始終不知道,一個人的
傲慢,究竟來自哪里
——遠(yuǎn)道而來的朋友
當(dāng)我們盤腿而坐
天和地,就一起低了
祖母曾經(jīng)留下遺言:
“遇事要把自己看大,
于人要把自己看小?!?/p>
——那年,我十一歲
準(zhǔn)備離開熟悉的村寨
父親辭世的時候,并沒有
留下太多的囑托——
這些年,我遠(yuǎn)離高原
躬身而行。人近中年時
才慢慢明白,高度
真正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