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慧

摘要：《小城三月》是蕭紅生前創(chuàng)作的最后一部短篇小說，她以滿懷希望的春天為背景展開敘述了一個女性的悲歌。小說里表達的蕭紅有關原罪與宿命、傳統(tǒng)與現代、鄉(xiāng)土與回憶的主題思想，體現了她對生命最原始的感受和對鄉(xiāng)土最深刻的惦念。

關鍵詞：蕭紅；《小城三月》；主題思想

在蕭紅短暫的一生中，苦難充斥著她幾乎全部生命。只有短暫美好的童年生活給了她些許心靈的寄托，成為她日后面對生活困苦時保持自己初心美好的唯一希望?！缎〕侨隆房梢哉f是“迷你的《呼蘭河傳》”[1]，文中洋溢的對春天的美好憧憬，對生命的美好期待，對家庭的美好向往，是作者在走近生命盡頭時對家人和自己的一個和解，一場妥協(xié)。

《小城三月》以孟春景色開始講述，到暮春即將過去作為結束，在“春天的命運就是這么短”的感嘆里結束全文。在這個故事里，蕭紅繼續(xù)著對美好生命的向往，但是也表現出了面對美好生命悄然而逝的無能為力。她平等的看待她作品中的人物，認為魯迅先生是“居高臨下地悲憫他的人物，而她不是的，一開始她也悲憫，但寫著寫著她覺得她不配悲憫他們，倒是他們更應該悲憫她才對。”[2]這是一個女子對于普通生命的敬重和對生活苦難的詮釋，在生活不易面前，誰也不能嘲笑誰面對生活的無能為力。

一、原罪與宿命

原罪一詞來自基督教的傳說，是指人類生而俱來的、洗脫不掉的“罪行”。《小城三月》里對原罪和宿命的描寫，有兩處細節(jié)寫的比較詳細。一處是“我”和翠姨去買絨繩鞋的時候，另一處是“我”的母親給翠姨說親時，族中的祖母不要，嫌棄是翠姨是寡婦的孩子，命不好，這更加加重了翠姨對于自己命運不好的認識——“她自覺地覺得自己的命運不會好的。現在翠姨自己已經訂了婚，是一個人的未婚妻；二則她是出了嫁的寡婦的女兒，其實人們最難過的砍兒，就是自己的心結，原罪的思想已經在翠姨的內心里根深蒂固了，她覺得買不到一雙鞋就代表了命運的不好。

這樣的敘述很明顯有作者本身境遇的影子，因為蕭紅是五月節(jié)出身的，在民間精神里認為五月節(jié)出身的孩子太沖，容易遭到不幸。蕭紅的家里也有這樣的思想，在她以后的創(chuàng)作中五月節(jié)一直是一個死亡的影子，所以宿命的理論對蕭紅的影響很深，在她所有的創(chuàng)作里，都為自己宿命般的結局畫了指向線。

在文章的最后翠姨走向了死亡，而她把死亡作為她解脫的方式，也體現了蕭紅對死亡的獨特理解，她把死亡看作是“自由精神的升華”，是一種向死而生的生命理念。就像蕭紅在文章里寫到的，“我最大的悲哀和痛苦，便是做了女人?！边@是她經歷了多次生殖以及反抗失敗后的深刻怨念，中華五千年文化對于女性的不公就在于此。

二、傳統(tǒng)與愛情

文章開始的第一句話：“我有一個姨，和我的堂哥哥大概是戀愛了。”故事在這樣的猜測里開始，帶著剛剛讀完的滿城的春色，翠姨的人物形象也越來越具體。可以看出，翠姨是一個傳統(tǒng)的女子，但又處于新舊兩種文化的夾縫里，“在鄉(xiāng)土社會與現代文化的空間中都處于邊緣的位置，徒有進入新生活的愿望而找不到登堂入室之門?！盵3]這樣矛盾的社會形態(tài)造就了翠姨矛盾的個性，使她處在兩種矛盾的邊緣里，不可進也不可退。翠姨不愿意出嫁但又必須嫁，所以怠慢之后也只能放棄。

文中長輩開玩笑稱翠姨為林黛玉，其實翠姨的情況和林黛玉比起來又有所不同，林黛玉雖然面對他人是小心謹慎的，但是面對寶玉時，她是敢于表達自己愛情的，而且她也敢于愛或恨，但是翠姨不敢，即使愛，也是唯唯諾諾的，沒有沖破封建禮教去爭取自己命運的意識和膽量。蕭紅在這里的描寫，表達了既有的對民間社會的無奈和自己同樣作為女性的悲情命運。這樣不徹底的人物命運，譜寫了一首女性愛情的哀歌。

三、鄉(xiāng)土與回憶

《小城三月》在蕭紅創(chuàng)作里極其重要的位置，就在于它同樣是蕭紅無比懷念家鄉(xiāng)時所做。文章里蕭紅對故鄉(xiāng)環(huán)境的描寫，對每個節(jié)日的回憶，都表現了她最后時刻對故鄉(xiāng)的深刻惦念。就像在《呼蘭河傳》里惦記有二伯一樣，蕭紅偶爾的幽默里帶著對生活的美好向往，可能也是她生活飽經磨難以后，仍然頑強執(zhí)著的活著的原始動力。

在蕭紅的創(chuàng)作史中，對鄉(xiāng)土的描寫一直是其最深刻的主題，從最初力透紙背的《生死場》，到最后滿是回憶的《呼蘭河傳》，她所感所思所寫的都是對故土的人物、自然的生的堅強，死的掙扎?；貞浝锏暮蠡▓@和父親都有了可親的模樣，也是自己在生命最后對親情最原始的追求。

蕭紅作為中國現代文學史上一位偉大的女作家，以自己獨特的筆觸和視角寫下自己獨特的小說，她在最后時刻對家鄉(xiāng)的無限懷緬，對求生的無限渴望，只化作了筆下的一個個故事，千古流芳……

參考文獻：

[1]陳思和.啟蒙視角下的民間悲?。骸渡缊觥穂J].天津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4（1）.

[2]季紅真.魯迅對蕭紅的影響[J].濟南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7（4）.

[3]季紅真.永不隕落的文學星辰——蕭紅文學創(chuàng)作綜論[J].山東師范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2，5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