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欣怡

摘要：《駱駝祥子》是老舍先生的一部長篇小說，反映的是舊中國北京城底層人民生活的苦難。老舍在作品中主要塑造了祥子和虎妞另個另類的人物形象，試圖通過一個普通車夫的形象和一個潑辣無情的剝削者形象，來突出反映當(dāng)時的社會狀態(tài)對人民內(nèi)心的摧殘和毒害。

關(guān)鍵詞：祥子;虎妞;人物分析

人物形象的成功塑造是《駱駝祥子》一書最大的成就，老舍先生通過主人公祥子的悲慘遭遇詮釋了生活中那些真善美會隨著社會的污染蕩然無存。筆者借本文的人物形象剖析來使讀者認(rèn)清社會的樣子和自我的救贖。

一、對主人公祥子的人物分析

（一）作為一名普通車夫，祥子有著勞動人民樸實(shí)憨厚的品質(zhì)

祥子自信、要強(qiáng)。18歲從農(nóng)村來到北平，不想寄人籬下的他拼了命的拉車，他覺得“用力拉車掙碗飯吃，是天下最有骨氣的事”。祥子從來話少，和同行關(guān)系也不親近，他相信靠自己，能夠做一個體面的、光彩的、獨(dú)立的勞動者。所以就算病的站不住腳了，他也不肯休息。

祥子勤勞、有理想。祥子來到城里唯一的理想就是買一輛屬于自己的人力車。為著這一理想，他努力拉車，不怕苦不怕累，一天攢一毛五分，整整三年，祥子終于買了自己第一輛洋車。這是他辛勤拉車的結(jié)果。這也是祥子值得炫耀的資本。

祥子善良、純樸，有責(zé)任感、有同情心。祥子為曹先生拉包月車時，不小心摔傷了曹先生，撞壞了車把，他便主動提出不要工錢，表現(xiàn)了祥子對一份工作的責(zé)任感。車夫老馬帶著孫子小馬在寒冷的夜晚拉車時，又冷又餓，暈倒在地。祥子看到后，立刻買了十個肉包子，送給祖孫二人，讓他們充饑，表現(xiàn)了祥子善良純樸、有同情心。

（二）作為一個覺悟低的勞動者，祥子選擇不出正確道路

祥子以己之心想他人之痛，并沒有看清當(dāng)時的社會本質(zhì)，也不知道個人的要強(qiáng)和努力不僅不能完成理想，還會讓自己陷入悲慘的境地。巷子里，老馬擁有自己的人力車，但他仍是貧苦不堪，和孫子小馬甚至是難以維持生活。二強(qiáng)子也有自己的人力車，可是生活依舊貧困，依舊不能夠吃飽喝足。這一切都在告訴祥子，即便擁有自己的人力車，生活也不會和祥子想象的富裕，但是祥子并沒有看到這樣的現(xiàn)實(shí)，沉溺于自己的思想不愿改變。這就反映出他思想上的局限，說明祥子與當(dāng)時很多的勞動人民一樣，一旦認(rèn)定某個道理就死也不改正，一錯錯到底。筆者認(rèn)為，祥子無法看清自己正確道路的缺陷，使得他無法接受接踵而來的打擊，以至于從一個健壯的農(nóng)村小伙墮落為一個行尸走肉。之后祥子的見聞和經(jīng)歷也讓祥子學(xué)會了城市里所有的惡習(xí)，成了一個混日子的車夫。

二、對虎妞的人物分析

《駱駝祥子》中對于虎妞這個形象的塑造，筆者有兩點(diǎn)需要闡述的：一是，老舍先生之所以塑造虎妞，是想借她既是剝削者又是受剝削者的身份，深刻展現(xiàn)社會交替之下人性的多變和憎惡;二是，虎妞作為舊社會末期的婦女，其形象和性格突出了一種對時代的咆哮。作為女人，沒有了“弱柳扶風(fēng)”的嬌態(tài)，這是社會的錯，時代的錯，也是個人發(fā)展的錯。

（一）值得同情的女性虎妞

虎妞從小缺失母愛和母親教育，跟著流氓的父親生活在男人堆里的車場。她的世界幾乎是男性構(gòu)成的，所見所聞都是車夫的辛苦勞作和粗俗低劣。所以這樣的生活環(huán)境造就了虎妞的粗俗、卑劣與潑辣。這是虎妞值得同情的因素之一。她的父親劉四爺為了撈取金錢，把她拴在車廠，把她鍛煉成了一個女強(qiáng)人?；㈡け緫?yīng)該婚配的年紀(jì)，劉四爺卻從不過問。青春不再，加之虎妞本身長相丑陋，以至于她拖到三十七八還沒嫁出去。這是虎妞值得同情的因素之二。當(dāng)虎妞與父親劉四爺發(fā)生沖突時，虎妞仗著自己與劉四爺?shù)母概P(guān)系，總把事情往好處想。卻不曾想劉四爺無情無義，為了自己的利益，讓女兒一無所有。這是虎妞值得同情的因素之三。再有，虎妞胎大難產(chǎn)，丈夫祥子并不是為了救她的命把車給賣掉，而是在辦她的喪事時把車賣掉的?？梢哉f虎妞的死跟祥子的愚蠢脫不了干系。這是虎妞值得同情的因素之四。

虎妞從小沒有愛的滋潤，所以在長大的過程中總是渴望別人的愛意;家庭不完整的虎妞也渴望自己有一個完整的家庭。所以，愿望實(shí)現(xiàn)后的虎妞，主動的操持家務(wù)，還對祥子關(guān)心照顧，讓祥子每天都能吃到溫?zé)峥煽诘娘埐俗?。這樣被時代誤了的女子，為何不該同情？

（二）令人憎惡的虎妞

虎妞和祥子結(jié)婚，更多的是出于虎妞對家庭的渴望。雖然她對祥子也有一定的感情，但是那種微弱的情感不足以支撐兩個“南轅北轍”的人相守一輩子?；㈡ば臍飧?，脾氣硬，做事潑辣，說話沒有把門的，她根本不想一輩子做車夫的老婆?；㈡さ那鞍肷褪窃谲囆欣锟粗粋€一個的車夫怎樣的暴露本性，怎樣的粗俗不堪，怎樣的卑劣無恥，她從心眼里瞧不起這個行業(yè)，也瞧不起車夫。她極力的想控制祥子，一心要把祥子拉入到自己的生活中，她想站在“高地”指揮別人。所以虎妞勸祥子放棄人力勞動，做一個剝削他人的車廠主，過回那種和父親一起欺負(fù)貧苦農(nóng)民的生活。另外，虎妞差一點(diǎn)把小福子逼上絕路。她幫小福子尋找買家，卻要從小福子的賣身錢里面抽取一部分，這是昧良心的錢，即便是小福子自愿的，虎妞也不該拿這種錢。由此種種，筆者認(rèn)為再怎么值得同情的虎妞在這些卑劣的事情面前也是讓人憎惡的，她的貪婪自私，她的粗俗潑辣，她的昧良心，都是憎惡她的理由。

三、人物分析背后的悲劇特質(zhì)

《駱駝祥子》讀來不免心生憂愁，那種悲從中來的情緒久久縈繞。魯迅說：“悲劇就是把人生有價(jià)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薄恶橊勏樽印防锵樽雍突㈡さ谋瘎?，正是他們身上透露的對于這個時代這個社會這個人性的揭露和反思。

筆者認(rèn)為，祥子和虎妞的悲劇不僅是社會的悲劇，更多的是人自身的悲劇。首先，祥子和虎妞性格、心理上的弱點(diǎn)，直白的體現(xiàn)了國民的劣根性，這也是導(dǎo)致祥子和虎妞在謀生過程中墮落和滅亡的重要因素。比如在第一次買車失車的打擊中，祥子沒有很好的調(diào)整好自己的狀態(tài)，接踵而來的打擊就將健壯、自信和有理想的他變成了一個自暴自棄，缺乏足夠的自制力的“行尸走肉”。祥子婚前還稍微有余力堅(jiān)持一下自己的生活追求，但結(jié)婚后，那種抗?fàn)幓㈡?、抗?fàn)幋驌舻牧α恳仓蛔兂闪颂撏慕杩凇Ｔ谄拮踊㈡ど硗龊蛺廴诵「Ｗ幼员M以后，祥子的理性徹底泯滅，他的道德支撐徹底崩潰，終于自我放縱，跌入了“流氓無產(chǎn)者”的隊(duì)伍。小說中作者通過一個飽經(jīng)滄桑的老車夫之口指出：“干苦活的打算一個人混好，比登天還難。一個人能有蹦兒？看見過螞蚱嗎？獨(dú)自個兒也蹦得怪遠(yuǎn)的，可是叫小孩逮住，用線兒拴上，連飛也飛不起來。趕到成了群，打成陣，哼，一陣就把整頃的莊稼吃光，誰也沒法兒治他們?！边@段話不僅是對個人勞力者奮斗道路和理想的否定，也是對潛藏在國民根子上的弱點(diǎn)進(jìn)行否定。

社會因素造就的悲劇性是客觀的，而這種客觀在小說中體現(xiàn)了兩個方面。一是“把人變成鬼”的舊社會的逼迫。祥子一心想買一輛自己的人力車，然而這一正當(dāng)?shù)脑竿谀莻€“吃人”的社會里卻成了奢望。祥子歷盡艱辛，任勞任怨，甚至是三起三落，想買車以獨(dú)立卻終不得實(shí)現(xiàn)理想。這一切只因他面對的是一個強(qiáng)大的、罪惡的、病態(tài)的社會。祥子就是這個病態(tài)社會的新生兒，怎么可能憑借自己的力量與這個黑暗的社會相抗衡，所以最后只能無力的配合著這個社會將自己變成“鬼”——個人主義的末路鬼。二是車廠女兒虎妞的誘騙和控制。祥子的生活理想與虎妞的生活理想“南轅北轍”，甚至是存在著本質(zhì)上的尖銳沖突。他們的婚姻沒有愛情，甚至連同情也沒有?；㈡?，一個大齡丑剩女對于祥子的性欲要求衍生出了一系列生活的悲劇。一個樸實(shí)的窮苦無產(chǎn)者怎能招架住來自一個資產(chǎn)者的丑女的引誘與腐蝕，更何況虎妞的糾纏中能夠滿足于祥子對于“車”的渴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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