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光恩

眾所周知，當前的中美貿易戰(zhàn)是由美方單方面發(fā)動的一場貿易戰(zhàn)爭①。從美國的角度看，這場中美貿易戰(zhàn)發(fā)生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美國總統(tǒng)特朗普本身就是一位喜歡運用關稅政策的政治人物。早在2016年競選總統(tǒng)期間，特朗普就痛批中國正用商業(yè)手段“扼殺美國”，指責中國偷走美國就業(yè)機會，因此，他要反擊中美貿易不平等，威脅要根據(jù)美國貿易法案的第201和301條款對輸美的中國商品征收關稅。在特朗普就任美國總統(tǒng)以后，2017年3月31日，美國總統(tǒng)特朗普就簽署兩項行政命令，其中一項要求在反補貼和反傾銷貿易案件中更加嚴格地征收關稅，另一項則要求審查美國的貿易逆差情況及其成因。因此，對中國輸美產品征收關稅是美國總統(tǒng)特朗普的一項基本訴求。其次，遏制中國經濟發(fā)展也是美國長期以來的一項基本戰(zhàn)略。實際上，若回顧美國對中國經濟發(fā)展的遏制戰(zhàn)略，可以追溯到前幾任美國總統(tǒng)。在美國總統(tǒng)克林頓執(zhí)政期間，就主張用世界貿易規(guī)則來改造中國經濟體制，以期中國向美國期待的方向轉型，使用的是“接觸”遏制戰(zhàn)略；在美國總統(tǒng)奧巴馬執(zhí)政期間，美國開始注重提振美國國內經濟，對外開始實施有針對性的收縮戰(zhàn)略，欲通過建立《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xié)定》（TPP）等排他性制度來遏制中國經濟發(fā)展。在美國總統(tǒng)特朗普執(zhí)政期間，特朗普大力實施“美國優(yōu)先”戰(zhàn)略，在全球范圍內實施貿易保護主義、單邊主義和實用主義，全球自由貿易體系受到了巨大沖擊。因此，美國單方面對中國發(fā)動貿易戰(zhàn)可以看成是美國長期實施“遏制中國”戰(zhàn)略的結果。

一、當前中美貿易戰(zhàn)的歷程和經貿談判的基本特征

在美國總統(tǒng)特朗普執(zhí)政期間，中美經貿關系發(fā)展動蕩曲折，中美經貿談判呈現(xiàn)出“邊打邊談”和“打打停?！钡奶卣?。

1.在美國總統(tǒng)特朗普執(zhí)政初期，中美啟動“百日計劃”會議，中美經貿談判一度呈現(xiàn)出良好態(tài)勢

首先，在美國特朗普開始“百日執(zhí)政”期間，中美關系發(fā)展良好。盡管2017年1月20日特朗普就任美國總統(tǒng)之后就簽發(fā)第一份行政命令，正式宣布美國退出跨太平洋戰(zhàn)略經濟伙伴關系協(xié)定，開始實施貿易保護主義，并推行單邊貿易行動計劃，開始踐行“美國優(yōu)先”戰(zhàn)略。但是美國總統(tǒng)特朗普在2017年2月9日致函中國領導人習近平，表達對共同推動惠及兩國的建設性中美關系的愿景及祝賀中國民眾春節(jié)和元宵節(jié)快樂，當日晚與習近平主席通話后表示，美國將加強與中國之間的關系，并認同“一個中國”政策 ，同時雙方也互相邀請對方來自己國家會面。

其次，中美雙方啟動“百日計劃”會議，中美經貿合作開始新起點。2017年4月6--7日中美兩國領導人在美國佛羅里達州的海湖莊園舉行會晤，宣布百日貿易談判計劃。此后中美開始轉為緩和關系，兩國開始“百日計劃”會談，旨在削減美國對中國貿易逆差，并討論允許美國企業(yè)進入中國金融服務行業(yè)的部分領域。2017年5月11日，美國商務部網(wǎng)站公布了《中美全面經濟對話下的百日行動計劃初步結果》。中國財政部官網(wǎng)5月12日也同步公布了中文版的、經過30輪磋商所達成“一個清單、10點收獲”的《中美經濟合作百日計劃早期收獲》，中美雙方在牛肉、雞肉、轉基因食品、金融服務及液化天然氣方面達成了初步協(xié)議，這個融行動、合作、互利共贏為一體的早期收獲計劃充分展現(xiàn)了中國方面對改善中美貿易不平衡的誠意。2017年7月16日，中美“百日計劃”期滿，中美兩國政府都認為“百日計劃”執(zhí)行非常成功，如中國向花旗集團和摩根大通公司發(fā)放了擴大在華債券業(yè)務所需的牌照；中國解除14年“禁令”決定進口美國牛肉，允許美國對華投資，比如對電子支付服務提供市場準入等?？梢哉f，“百日計劃”是在美國總統(tǒng)特朗普上任之際，兩國為了平衡經貿關系而采取的務實措施，也是新一輪中美經濟合作的起點。

第三，中美首輪全面經濟對話啟動，中美在經貿問題方面上取得共識。2017年7月19日，首輪中美全面經濟對話在美國華盛頓舉行，中美雙方取得了共識，但卻沒有達成重大協(xié)議。中美雙方就服務業(yè)、中美經濟合作一年計劃、貿易與投資、高技術產品貿易、農業(yè)合作等廣泛議題深入交換意見，探索了解決問題的時間表和路線圖，在一些問題上形成了共識；中美雙方同意盡快固化對話成果，更好地發(fā)揮中美經貿關系在雙邊關系中的“壓艙石”和“推進器”作用。但中美雙方在一些具體問題的談判上陷入了巨大的分歧。因此，此次經濟對話中美雙方并沒有達成實質性成果，中美經貿沖突的風險在上升。

第四，美國以知識產權轉讓等為由啟動對中國貿易商品調查，中美經貿雙邊關系開始變冷。中美貿易沖突戰(zhàn)始于美國啟動的301調查。早在2017年4月，美國總統(tǒng)特朗普發(fā)出備忘錄，指示美國商務部部長根據(jù)《1962年貿易擴展法》第232條，就進口鋼鐵及鋁材對美國國家安全的影響進行調查（232調查）。2017年8月18日美國以強迫知識產權轉讓等議題為由開始對中國發(fā)起了301調查，即美國貿易代表辦公室根據(jù)《1974年貿易法》第301條正式對中國啟動調查（301調查），以確定中國在技術轉移、知識產權及創(chuàng)新等領域的作為、政策和做法是否不合理或具歧視性，以及對美國商業(yè)造成負擔或限制。

第五，美國總統(tǒng)特朗普首次訪華取得積極成果，延緩了中美貿易沖突的爆發(fā)。2017年11月8日至10日，美國總統(tǒng)特朗普對中國進行首次國事訪問并取得了積極成果，兩國簽署了旨在緩解貿易失衡狀況的數(shù)千億美元大單，此次訪問緩解了人們對中美爆發(fā)貿易戰(zhàn)的擔憂。

2.中美貿易戰(zhàn)爆發(fā)以后，中美經貿談判呈現(xiàn)出“邊打邊談”和“打打停?！钡奶卣?/h3>

首先，中美貿易沖突始于美國對中國出口商品征收的系列反傾銷稅。2018年1月，美國政府宣布對進口大型洗衣機和光伏產品分別采取為期4年和3年的全球保障措施，并分別征收最高稅率達30%和50%的關稅。2018年2月，美國政府宣布對進口中國的鑄鐵污水管道配件征收109.95%的反傾銷關稅。2018年2月27日，美國商務部宣布對中國鋁箔產品廠商征收48.64%至106.09%的反傾銷稅，以及17.14%至80.97%的反補貼稅。2018年3月1日，美國總統(tǒng)特朗普宣布計劃對鋼鐵和鋁進口征收關稅。

其次，中美貿易沖突第一階段是2018年3月至4月，主要是使用征收關稅與反傾銷稅等措施進行貿易威脅。2018年3月22日，美國總統(tǒng)特朗普簽署備忘錄，宣布以“中國偷竊美國知識產權和商業(yè)秘密”為由，依據(jù)1974年貿易法第301條款，指示美國貿易代表處（USTR）將對從中國進口的600億美元的商品征收關稅；關稅并非即時生效，美國貿易代表將在15天內制定征稅貨物列表，此后還有30天征詢公眾意見的公示期。中國商務部隨后出臺反制措施，3月23日中方宣布將向128種美國進口商品征稅，其中包括美國向中國出口最多的貨品大豆。

2018年4月2日，中方又公布新反制措施，中國對原產于美國的7類128項進口商品中止關稅減讓義務，在現(xiàn)行適用關稅稅率基礎上加征關稅。2018年4月4日，美國政府發(fā)布了加征關稅的商品清單，將對中輸美的1333項500億美元的商品加征25%的關稅。隨之中國國務院關稅稅則委員會決定對原產于美國的大豆、汽車、化工品等14類106項商品加征25%的關稅，實施日期將視乎美國政府對中國商品加征關稅實施情況，由國務院關稅稅則委員會另行公布。2018年4月5日，美國總統(tǒng)特朗普要求美國貿易代表辦公室依據(jù)“301調查”，額外對1000億美元中國進口商品加征關稅。2018年4月10日，美國商務部公布對華冷拔機械管反傾銷調查終裁結果，裁定中國企業(yè)對美傾銷幅度最高達186.89%，涉案中國產品輸美額約2940萬美元。2018年4月17日，中華人民共和國商務部發(fā)布公告，初步認定原產于美國的進口高粱存在傾銷行為，決定自2018年4月18日起，對原產于美國的進口高粱采取臨時反傾銷措施。中國商務部宣布，進口經營者在進口原產于美國的進口高粱時，應依據(jù)裁定所確定的各公司保證金比率（178.6%）向中華人民共和國海關提供相應的保證金。2018年4月18日，美國商務部宣布展開新的調查，以確定從中國進口的部分鋼輪產品是否在美國傾銷與中國生產商是否接受不公平補貼問題。2018年4月19日，中國商務部決定對原產于美國、歐盟和新加坡的進口鹵化丁基橡膠產品實施保證金形式的臨時反傾銷措施。

第三，中美貿易沖突第一次較短的暫停發(fā)生在2018年5月，但隨后被美方單方面拋棄。2018年5月1日，美國商務部公布對華聚四氟乙烯樹脂反傾銷調查初裁結果，裁定中國企業(yè)對美傾銷幅度最高達208.16%。涉案中國產品輸美額約2460萬美元。據(jù)報由跨境電商商品質量安全風險國家檢測中心2018年4月24日發(fā)出的《關于加強對美國產商品自檢自控的函》，被要求進行“自檢自控”的美國產商品牽涉保健品、食品、寵物食品等類別，列明若發(fā)現(xiàn)不合格的均作下架處理。2019年5月3日至4日，中美雙方就共同關心的中美經貿問題進行了坦誠、高效、富有建設性的討論，但美方要求中國在2020年之前使美中雙邊貿易逆差減少2000億美元，降低關稅，并削減對新興產業(yè)的補貼。2018年5月14日，美國商務部公布對華鍛鋼配件反傾銷調查初裁結果，裁定中國企業(yè)對美傾銷幅度最高達142.72%，涉案中國產品輸美額約7840萬美元。2018年5月19日，中美兩國在華盛頓就雙邊經貿問題再次磋商，并發(fā)表《中美貿易磋商聯(lián)合聲明》，中美聯(lián)合聲明指，雙方同意，將采取有效措施實質性減少美對華貨物貿易逆差。雙方同意有意義地增加美國農產品和能源出口，但制成品和服務貿易層面則留待下一步談判。中方聲明則指出，雙方達成共識，不打貿易戰(zhàn)，并停止互相加征關稅。2018年5月20日，美國財政部長姆努欽對美國全國廣播公司表示，美國將暫緩對中國征收關稅，讓貿易戰(zhàn)爭“暫停”。但數(shù)小時后，美國貿易代表羅伯特·萊特希澤則警告稱，特朗普政府依然可能征收關稅。2018年5月21日，美國商務部宣布對借道越南輸美的中國鋼鐵產品征收反傾銷反補貼關稅，中美貿易沖突短暫暫停被終止。

第四，中美貿易沖突第二階段發(fā)生在2018年6月到9月，中美關稅戰(zhàn)正式開啟。2018年6月2日至3日，中美雙方在北京就兩國經貿問題進行了磋商。中方在會后聲明中指，雙方就落實兩國在華盛頓的共識，在農業(yè)、能源等多個領域進行了良好溝通，取得了積極的、具體的進展，相關細節(jié)有待雙方最終確認；中方同時強調，如果美方出臺包括加征關稅在內的貿易制裁措施，雙方談判達成的所有經貿成果將不會生效。2018年6月16日，美國貿易代表辦公室公布了對華征稅清單。清單第一部分包括2018年4月公布的加稅產品清單上1333個中國產品中的818個產品，進口價值大約340億美元，征稅從2018年7月6日開始實行；清單第二部分包含新提出的284個中國產品，進口價值為大約160億美元。2018年7月6日，特朗普政府正式對來自中國價值340億美元的商品加征25%關稅，標志著特朗普對華關稅政策正式實施。中方貿易報復措施也在美方加征關稅措施生效后即行實施，即對原產于美國的659項約500億美元進口商品加征25%的關稅，其中對農產品、汽車、水產品等545項約340億美元商品自2018年7月6日起實施加征關稅，對其余160億商品加征關稅的實施時間另行公告。2018年7月10日，美國政府公布進一步對華加征關稅清單，擬對約2000億美元中國產品加征10%的關稅，其中包括海產品、農產品、水果、日用品等項目。2018年8月8日，美國貿易代表辦公室宣布，美國已最后確定被加征25%關稅的價值約160億美元的中國進口產品清單，關稅將從8月23日起開始征收。2018年9月18日，美國總統(tǒng)特朗普宣布對2000億美元中國產品增加10%的關稅，將在2018年9月24日實施，且在2019年1月1日，上升到25%關稅。中國政府旋即宣布對約600億美元美國輸華商品加征10%或5%的關稅。

第五，中美貿易沖突第二次暫停發(fā)生在2018年12月1日阿根廷G20峰會之后。2018年12月1日，G20布宜諾斯艾利斯峰會上，兩國領導人習近平與唐納德·特朗普達成共識，同意舉行為期90日的談判，并在談判期內暫停新增貿易措施。2019年3月1日最后期限到期后，美國方面宣布已有重大進展，并延長暫停新增貿易措施的期限。

第六，中美貿易沖突的第三階段發(fā)生在2019年5月至6月，中美第二批關稅措施正式生效，并對中國特定企業(yè)發(fā)動制裁。2019年5月5日，美國總統(tǒng)特朗普宣布對另外價值約2000億美元，共計2500億美元的中國輸美商品征收25%的關稅，該措施于2019年6月1日起正式對到達美國港口的中國商品生效。2019年5月13日，中國國務院關稅稅則委員會宣布自6月1日起對原產于美國價值600億美元的部分進口商品提高到加征5%至25%的關稅。2019年5月16日，美國總統(tǒng)特朗普簽署行政命令宣布進入國家緊急狀態(tài)，允許美國禁止“外國對手”擁有或掌控的公司提供電信設備和服務。美國商務部隨后宣布將華為及其70家公司列入出口管制實體名單之列，命令未經批準的美國公司不得銷售產品和技術給華為公司。2019年5月20日，美國商務部宣布向華為頒發(fā)一張為期90天的臨時通用許可證，對中國華為公司的禁令做出“有限豁免”，旨在減輕對現(xiàn)有客戶的影響。但華為仍被禁止購買美國零部件用以生產新產品。2019年6月1日，美國貿易代表辦公室宣布將美方加征25%關稅時間推遲至6月15日，中國國務院關稅稅則委員會則表示中方加征關稅舉措于6月1日如期生效。

第七，中美貿易沖突第三次暫停出現(xiàn)在2019年6月26日日本大阪G20峰會之后，中美雙方再次就經貿議題進行磋商。2019年6月29日，兩國領導人習近平與特朗普在G20大阪峰會上舉行會談，中美雙方同意重啟經貿磋商，美方不再對中國產品加征新的關稅。

第八，中美貿易沖突第四階段出現(xiàn)在2019年8月，美方單方面宣布對中國輸美3000億商品征收關稅，但又多次修改征稅商品清單。進入2019年8月，美方又發(fā)動貿易威脅。一方面，因特朗普政府不滿中國政府對美國農產品的購買進程，2019年8月1日，特朗普又一次單方面在推特宣布將在2019年9月1日起，對余下價值3000億美元的所有中國輸美商品征收10%的關稅；同時，特朗普指責中國沒有兌現(xiàn)購買更多美國農產品和禁止向美國出口芬太尼的承諾。2019年8月5日，人民幣兌美元匯率跌破7關口，美國財政部宣布將中國列為匯率操縱國。作為反制，中國財政部、商務部宣布，國務院關稅稅則委員會同時表示，對2019年8月3日后新成交的美國農產品采購暫不排除進口加征關稅，中國相關企業(yè)已暫停采購美國農產品。2019年8月13日，中國國務院副總理劉鶴與美國貿易代表萊特希澤、財政部長姆努欽通話，中方表示，就美方擬于2019年9月1日對中國輸美商品加征關稅問題進行了嚴正交涉。雙方約定在未來兩周內再次通話。

另一方面，受美方國內因素的影響，美方又多次修改對中方征稅商品的范圍，并推遲對輸美部分中國商品征稅的時間。

2019年8月13日，美國貿易代表辦公室宣布，對原計劃3000億美元中國進口產品加征關稅措施中的60%產品（1800億美元）將推遲至2019年12月15日實施，對剩余1200億美元中國進口商品按原計劃于2019年9月1日開始加征10%關稅；此外，考慮到健康與安全及國家安保等因素，手機、筆記本電腦、游戲機、玩具、成衣、鞋襪等部分中國產品已從或將從清單上剔掉，價值可達1500億美元。

2019年8月16日美方又對關稅清單做出第二輪調整：把中國產木制家具、塑料制家具、金屬框架椅子、路由器、調制解調器、嬰兒車、搖籃、嬰兒床等商品被移出清單，將不受本輪10%關稅影響。這份豁免清單列出了44個中國輸美產品種類，涉及總值78億美元的產品。

總之，中美經貿談判經歷“邊打邊談”和“打打停停”的波折，完全是美方恣意濫用其在國際貿易中的壟斷地位所造成的，也是美國使用“貿易保護主義”和“單邊主義”等貿易霸凌措施來實施“美國優(yōu)先”戰(zhàn)略的結果，美方在中美經貿談判中毫無誠信可言。

3.美方單方面推動中美貿易沖突升級是當前中美經貿談判的主要障礙

首先，中美貿易沖突的發(fā)生均是美國單方面率先發(fā)動的，中國被迫適時做出理性和克制的反制行動。綜觀近兩年來整個中美貿易沖突過程，就會發(fā)現(xiàn)，無論是對中國出口商品啟動301調查，還是對輸美國中國商品征收關稅，都是美國率先發(fā)動的，而中國政府被迫做出克制的反制行動。

其次，美方積極推動中美貿易沖突升級，不斷地推動中美貿易沖突焦點由貿易政策制裁向精準制裁轉變。綜觀中美貿易沖突的三次暫停事件，就會發(fā)現(xiàn)，每次推翻貿易暫停承諾的都是美方，特別是當中美經貿談判出現(xiàn)困難時，美方都率先推動中美貿易沖突升級，以極限施壓的方式，以圖脅迫中方在原則性問題上讓步。例如，美方幾次率先實施對中國輸美商品征收關稅。與此同時，美國還利用美國國內法，把中美貿易沖突的焦點轉移到對中國特定企業(yè)或特定企業(yè)家進行精準制裁或打擊，這不僅嚴重地損害了中方特定企業(yè)的發(fā)展，而且嚴重地限制了優(yōu)秀企業(yè)家人身自由和基本人權。

因此，在中美經貿談判中，最不穩(wěn)定的因素是美方對解決中美貿易問題態(tài)度的反復無常，導致了中美貿易沖突不斷升級，并由貿易政策制裁轉向了精準制裁。

二、當前中美貿易戰(zhàn)發(fā)展的主要態(tài)勢

自中美貿易戰(zhàn)爆發(fā)以來，盡管中美貿易沖突幾經起伏，但中方始終堅持維護全球自由貿易的基本規(guī)則，本著平等、誠信和相互尊重的原則與美方進行貿易磋商，致使中美貿易談判的大門始終沒有關閉。因受美國國內政治選舉和美國對華戰(zhàn)略調整的影響，當前中美貿易戰(zhàn)發(fā)展變化的以下態(tài)勢，引起了國際社會的廣泛關注。

1.把關稅稅率與征稅范圍的選擇與國內產業(yè)保護相掛鉤，貿易市場替代和投資轉移的效應不斷增強

首先，關稅稅率和征稅商品范圍的選擇具有針對性，與國內相關產業(yè)保護緊密掛鉤。在中美貿易沖突升級中，征收關稅既是美方率先發(fā)動貿易戰(zhàn)的主要措施，也是中方被迫反制美方的重要手段。梳理幾輪中美征收貿易關稅措施就會發(fā)現(xiàn)，中美雙方征收關稅的稅率與征稅商品的范圍都與國內相關利益保護緊密掛鉤。例如，在2018年6月15日美方宣布對價值500億美元的中國商品征收25%的關稅，美方選擇的征稅商品范圍主要是針對“中國制造2025計劃”?！爸袊圃?025”首次正式出現(xiàn)在2015年3月5日中國國務院總理在第十二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三次會議發(fā)表的政府工作報告中，它是針對中國產業(yè)發(fā)展的一個新概念，旨在國際經貿合作中進一步提升中國制造業(yè)水平。但美國政府認為，中國制造2025與美國產生競爭，美國不能讓中國在這些產業(yè)領域上領先，因為這些涉及到美國的國家與軍事安全。因此，在2018年6月16日美國貿易代表辦公室公布了對華征稅的1333個中國產品清單主要是針對“中國制造2025”計劃中的產業(yè)。而在隨后中國公布的對原產于美國的659項約500億美元進口商品加征25%的關稅清單中，中國選擇的征稅商品范圍主要包括農產品、汽車、水產品等545項約340億美元商品。2019年5月23日，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發(fā)布研究報告指出，中美兩國的貿易戰(zhàn)使美國從墨西哥的進口大幅增加，墨西哥對美出口增加了約8.5億美元。同時，由于關稅的原因，美國對中國的大豆出口下降到接近零，巴西對中國的大豆出口走高，由此導致巴西大豆價格上漲，巴西的大豆種植者則受益于貿易轉移和市場分割。2019年8月3日，中國宣布開放俄羅斯全境大豆進口。

其次，美國對華商品征收關稅的市場替代效果開始顯現(xiàn)，但并沒有根本改變美中貿易逆差的現(xiàn)實。由于中美貿易進出口商品結構的不對稱性和中美貿易差額的不對等，中美雙方征收關稅的效果并不相同。據(jù)美國國際貿易委員會（U.S.International Trade Commission） 和世界貿易組織（WTO） 關稅分析網(wǎng)站的數(shù)據(jù)測算，目前中國輸美商品面臨的平均關稅稅率已經超過14%。然而，美國仍沒能在特朗普口中容易打贏的貿易戰(zhàn)中獲得優(yōu)勢。一是中美貿易差額并沒有縮減。中國海關數(shù)據(jù)也顯示，2019年前7個月，中國對美出口額僅下降2.1%。截至2019年7月，2019年中國對美貿易順差額累計擴大11.1%，達到1.15萬億元。二是美國對輸美中國商品征收關稅雖然降低了中國對美國出口貿易，但中國與世界其他經濟體的貿易聯(lián)系卻加強了。2019年前7個月，與歐盟進出口2.72萬億元，增長10.8%；中國與東盟貿易總值為2.35萬億元，同比增長11.3%，占中國外貿總值的13.5%，東盟已經超越美國成為中國第二大貿易伙伴。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之間的外貿進出口總額為5.03萬億元，同比增長10.2%，高出同期外貿增速6個百分點。因此，貿易多元化成為拉動中國進出口貿易的新動力，中國與歐盟、東盟以及“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良好貿易表現(xiàn)為中國打贏中美貿易戰(zhàn)提供了充足底氣。三是中美貿易戰(zhàn)并沒有總體上打擊我國民營企業(yè)的出口。2019年前7個月，中國民營企業(yè)進出口額為7.31萬億元，同比增長11.8%，比2018年同期提升2.9個百分點，占中國外貿總值的42%，增速居各類型企業(yè)之首。民營企業(yè)在外貿增長中體現(xiàn)的韌性，表明中美貿易戰(zhàn)對中國進出口貿易的負面影響有限。

第三，中美互征關稅后的投資轉移效應開始顯現(xiàn)，中國仍然具有吸引外商投資的區(qū)位優(yōu)勢。據(jù)中國海關統(tǒng)計，2019年上半年，中國對美非金融類直接投資額約為19.6億美元，同比下降近20%。從整體水平而言，中國對美投資規(guī)模自2018年以來就呈現(xiàn)下降的趨勢，再加上美國投資環(huán)境的頻繁變化，導致中企以及其他國家投資者對投資美國失去興趣。與此同時，全球多家企業(yè)也在逐漸退出美國市場。據(jù)粗略統(tǒng)計，2018年共計有864家風投企業(yè)撤出美國，總估值超過1200億美元，幾乎等同于美企全年的融資總額。在2018年中，中國新設外商投資企業(yè)數(shù)量突破6萬家，同比增長近7成；實際使用外資總額同比增長3%，觸及歷史新高水平，其中制造業(yè)同比增長逾20%。2019年7月2日，中國商務部發(fā)布數(shù)據(jù)顯示，2019年1月至5月，中國實際利用外資3，691億元，增長6.8%。其中，德國對華投資增長100.8%、韓國增長88.1%、日本增長18.9%、英國增長9.2%、美國增長7.5%，歐盟對華投資增長29.5%。新設或增資合同外資5，000萬美元以上大項目605個，增長45%。聯(lián)合國貿易和發(fā)展會議2019年6月12日發(fā)布《2019年世界投資報告》稱，雖然美國仍以2，520億美元的規(guī)模位居榜首，但是外國直接投資已經在此期間下降了9%。而位居第二的中國，在2018年吸引外資的能力則不減反增。2018年，中國實際使用外資折合1350億美元，增長3%，主要投資來源地中，新加坡、日本、英國、美國實際投入金額同比分別增長8.1%、13.6%、150.1%和7.7%。全球投資者在中國新設立的公司數(shù)量也比去年增加了70%。在中美貿易戰(zhàn)中，盡管特朗普不止一次表示，關稅正在“殺死”中國，公司、生產線和資金正在撤離中國，但巨額的關稅不僅沒有讓資金回到美國，也沒有讓投資真正離開中國。中國的外資吸引力，可能來自于市場開放帶來的商機。例如，2018年4月10日，習近平總書記在博鰲亞洲論壇的開幕主旨演講中，宣布中國將實施“四大開放”新舉措：包括放寬外資的市場進入限制、創(chuàng)造更優(yōu)投資環(huán)境、加強知識產權保護，重組國家知識產權局以及主動擴大進口，其中特別提到將“相當幅度”降低汽車進口關稅。但中方指出，中國擴大開放的新舉措將惠及不少貿易伙伴，但不適用于那些違反世貿規(guī)則、動輒對別國發(fā)動貿易戰(zhàn)的國家。2019年7月2日，中國國務院總理李克強宣布將原定2021年取消的證券、期貨、壽險行業(yè)外資持股比例限制，提前到2020年實現(xiàn)。同時在G20峰會上，中方也宣布了一系列重大開放舉措，包括新設6個自貿試驗區(qū)，增設上海自貿試驗區(qū)新片區(qū)等。中國2019年6月30日再次縮減限制外資的負面清單，在《外商投資準入特別管理措施（2019年版）》中，全國外資準入負面清單條目由48條減至40條，壓減比例16.7%；自貿區(qū)負面清單條目由45條減至37條，壓減比例17.8%，而6年前的全國版負面清單高達 190條。不僅在中國投資更為自由，外資在中國所受保障也會更完善。2019年頒布的《外商投資法》的配套法規(guī)和規(guī)章的制定，將引入侵權懲罰性賠償制度，這也是中國對企業(yè)知識產權保護要求的回應。2018年底世界銀行發(fā)布的《2019營商環(huán)境報告》，中國營商環(huán)境在全球的排名提升32位，而從2018年的外資數(shù)據(jù)來看，跨國公司對中國市場的看好，也印證了這一點。

第四，美國對華商品征收關稅獲得的稅收雖然顯著增加，但并不能彌補美國農業(yè)遭受反制所付出的代價。美國認為，對中國輸美商品征收關稅不僅可以削減美中貿易逆差，增加外資流入美國的機會，而且可增加美國財政收入。根據(jù)美國財政部的最新數(shù)據(jù)，截至2019年6月30日，美國政府在過去12個月征收了630億美元關稅。但中國對美國的關稅反制措施也嚴重地打擊美國農業(yè)產業(yè)，因此，在2018年7月24日，美國農業(yè)部宣布將通過大宗商品信貸公司向大豆、高粱、玉米、小麥、棉花、乳制品和肉類生產者直接支付120億美元的補貼，收購其手中的各種產品。白宮官員表示，農民們將在2018年9月前開始收到補貼，他們希望這些補貼能平息農業(yè)州議員和農民團體對特朗普貿易政策的抗議。2019年又批準了160億美元，對美國農民的補貼總額為280億美元。但美國農民表示，迄今為止他們所收到的補貼都未能彌補他們因失去中國市場而遭受到的損失，并且大多數(shù)人稱他們寧愿到市場上賺錢也不愿意通過政府撥款獲得救助。

2.把非關稅壁壘措施與特定產業(yè)或企業(yè)相掛鉤，利益訴求的精準性非常強

首先，把出口貿易限制與特定產業(yè)或企業(yè)掛鉤，利益保護的目的性非常強。從產業(yè)角度來觀察中美貿易戰(zhàn)，就會發(fā)現(xiàn)中美貿易戰(zhàn)爆發(fā)的一個重要動因是中美在科技領域中的競爭。

從美國的角度分析，特朗普最初對華征稅行動的起緣是美國白宮的301調查。主要事件有：2018年3月22日，美國白宮國家貿易委員會主任納瓦羅表示，中國制造2025與美國產生競爭，美國不能讓中國在這些領域上領先，因為這涉及到美國的國家和軍事安全。2018年4月，美國總統(tǒng)特朗普在其推特上武斷地認為，美中每年貿易逆差達5000億美元，另外還有3000億美元是美國在中方侵犯、盜竊美國知識產權方面的損失。2018年10月8日，美國副總統(tǒng)邁克·彭斯發(fā)表講話虛妄地指出，“中國制造2025計劃”控制了全球90%的最先進行業(yè)，包括機器人技術、生物技術和人工智能。為了精準地抵銷中國在制造業(yè)發(fā)展方面積累的產業(yè)優(yōu)勢，美國把中美貿易戰(zhàn)的焦點從關稅戰(zhàn)轉移到出口限制等非關稅壁壘措施上來。2018年4月16日，美國商務部宣布，因違反美國政府制裁禁令向伊朗等國出口，中國電信設備商中興通訊將被禁止從美國市場上購買零部件產品，期限為7年②。2019年1月3日，美國國務院網(wǎng)站發(fā)布公告，將對中國的旅行安全警告提高為“第二級”（由低到高為第一至四級），敦促前往中國旅行和在華美國公民“提高警惕”。美國國務院公告指，在華美國公民“可能會因為與‘國家安全’有關的原因而遭長期審訊或拘留”。2019年1月16日，美國《華爾街日報》報道，美聯(lián)邦檢察官正就華為涉嫌“從美企竊取商業(yè)機密行為”進行調查，該調查起源于T-Mobile公司2014年針對華為的訴訟。2019年5月9日，美國聯(lián)邦通信委員會內部以0：5的投票結果，以具有國家安全風險為由，一致否決中國移動通信美國子公司（China Mobile USA） 于2011年提交的電信服務申請。2019年5月16日，美國總統(tǒng)特朗普簽署行政命令宣布進入國家緊急狀態(tài)，允許美國禁止“外國對手”擁有或掌控的公司提供電信設備和服務。美國商務部宣布將華為及其70家公司列入出口管制實體名單之列，命令未經批準的美國公司不得銷售產品和技術給華為公司。2019年5月20日，美國商務部宣布向華為頒發(fā)了一張為期90天的臨時通用許可證（即寬限期到2019年8月19日），對中國華為公司的禁令做出“有限豁免”，旨在減輕對現(xiàn)有客戶的影響，但華為仍被禁止購買美國零部件用以生產新產品③。2019年6月21日，美國商務部工業(yè)與安全局宣布，由于參與中國軍事科學研究，美國已將涉及生產中國神威·太湖之光、曙光星云兩臺超級計算機的中科曙光、無錫江南計算技術研究所、海光公司、成都海光集成電路、成都海光微電子技術等五家中國企業(yè)列入國家安全出口管制清單。2019年8月7日，白宮宣布禁止美國政府部門購買華為的設備和服務。2019年8月14日，美國商務部工業(yè)與安全局發(fā)布公告，將中廣核集團及其關聯(lián)公司共4家實體列入實體清單進行制裁。因此，從這個角度講，中美貿易戰(zhàn)的一個重要特性就是中美“科技戰(zhàn)”。

其次，美方要求中方擴大進口采購美國農產品，利益訴求精準化明確。改善美中貨物貿易巨額逆差是美方發(fā)動貿易戰(zhàn)的基本動因之一，因此，中方擴大進口采購美國農產品被認為是消減美中貿易差額的重要手段。在2018年5月3日至4日中美經貿問題磋商的過程中，美方就明確提出，要求中國在2020年之前使美中雙邊貿易逆差減少2000億美元。2018年5月19日中美兩國在華盛頓就雙邊經貿磋商發(fā)表了《中美貿易磋商聯(lián)合聲明》，當時美國《華爾街日報》分析指出，中美雙方稍后將大規(guī)模展開農產品和能源貿易及合作，中方愿意加購美國商品，但拒絕向美承諾任何具體數(shù)額；同時，美國白宮國家經濟委員會主任拉里·庫德洛也表示，“他們會滿足我們的很多要求”，并談到了中國多購買“至少2000億美元”商品的可能性，盡管中國外交部其后否認了庫德洛的說法。2018年12月28日，中國海關總署發(fā)布公告，根據(jù)中國相關法律法規(guī)以及中美雙方簽署的關于美國大米輸華植物衛(wèi)生要求議定書，允許美國大米輸華，即美國輸華大米應符合《進口美國大米檢驗檢疫要求》。2019年1月31日第五輪中美經貿磋商結束后，中美雙方同意將采取有效措施推動中美貿易平衡化發(fā)展；中方將有力度地擴大自美農產品、能源產品、工業(yè)制成品、服務產品進口，滿足中國經濟高質量發(fā)展和人民美好生活需要。2019年7月10日，據(jù)路透社消息，美國政府表示將免除對醫(yī)療設備、關鍵電容器等110種中國產品加征的高額關稅。中國則購買51072噸美國高粱作為回應，這是自2019年4月以來中國最大一筆美國商品采購；同時亦有數(shù)百萬噸美國大豆運往中國銷售。

第三，美方要求中方開放市場，并停止扭曲市場的補貼國內產業(yè)的做法。一方面，擴大在中國的市場準入一直是美國等西方發(fā)達國家企業(yè)對中國的普遍訴求，因此，在 2019年2月15日在第六輪中美經貿高級別磋商結束后，美國政府單方面發(fā)表聲明稱，中國政府已承諾停止扭曲市場的補貼國內產業(yè)做法；聲明還稱，中方同意“結構性改革”，即中國將對內部深化整頓，使國企的運作公正透明，并打擊寡頭控制市場利益的行為，以建立公平的法治市場。另一方面，美國也加強了對所謂的違反市場經濟行為中國企業(yè)或政府行為進行打擊。

第四，美方單方面增加中國輸入商品的運輸成本，中美貿易便利化程度逆向發(fā)展。增加中國商品輸美的難度也是美國尋找抵消中國出口商品競爭優(yōu)勢的一種方法，因此，2018年10月17日，美國宣布啟動退出萬國郵政聯(lián)盟的程序。美國白宮表示，“萬國郵政聯(lián)盟的現(xiàn)行費率制度讓中國和其他國家受益，對美國不公平”。

3.把貿易制裁與國內貨幣政策相掛鉤，匯率傳導對貿易戰(zhàn)的沖擊作用開始顯現(xiàn)

首先，干預美國聯(lián)邦儲備銀行政策的獨立性，要求美聯(lián)儲為制造業(yè)回流到美國創(chuàng)造金融條件。對于美聯(lián)儲，特朗普一直以來秉持批評的態(tài)度。在2018年美國媒體曾多次報道特朗普對美聯(lián)儲極度不滿、要炒掉美聯(lián)儲主席鮑威爾（Jerome Powell）的消息。進入2019年后，特朗普就一直對美聯(lián)儲批評不斷，并逼迫該機構降息。2019年6月，特朗普批評美聯(lián)儲沒有降息，繼續(xù)向其施壓，要求改變貨幣政策。 2019年7月31日，美聯(lián)儲宣布將聯(lián)邦基金利率（federal funds rate） 目標范圍由2.25%至2.5%降至2%至2.25%，降息25個基點，這是自2008年12月以來美聯(lián)儲的首次降息。但特朗普卻沒有因此滿意，反而要求美聯(lián)儲繼續(xù)降息，因為特朗普認為，美國市場想要的是美聯(lián)儲開啟“長期且激進的降息周期?！?/p>

因此，在2019年8月，美國總統(tǒng)曾經多次發(fā)推特提出，美國的問題不在中國，我們的問題在美聯(lián)儲，美聯(lián)儲太過分奉行緊縮政策，過去美聯(lián)儲的利率加得太多和太早了，當前小幅度降息是不夠的。事實上，對美聯(lián)儲的指責以及對中國的不斷施壓，是特朗普自認為手中握著的兩張能維持美國經濟強勁增長的牌。一方面，隨著中美結構性矛盾上升，美國對中國貿易政策的強硬，特別要求中方進口采購美國農產品，可以激起美國國內民族情緒，并轉嫁國內危機；另一方面，干預美聯(lián)儲獨立的貨幣政策，可以應對美國國內經濟衰退和股市大跌的風險，從而實現(xiàn)特朗普曾經提出的維持美國年均經濟增長率達3.5%的目標。因此，特朗普若要贏得連任，并有意將美聯(lián)儲與中國相提并論，這給美國民眾形成一種錯覺：特朗普的關稅讓美國比中國更強大，而美國經濟是被美聯(lián)儲搞垮的，如果中國沒有占便宜，美國經濟會更好。 因此，對于特朗普來說，美聯(lián)儲是要批判的，中國也是要斗爭的，這是兩條不同的且互相配合的戰(zhàn)線。

第二，在人民幣匯率跌破7元關口之后，美國政府武斷地將中國列為匯率操縱國。美國總統(tǒng)特朗普突然宣布從2019年9月1日起對3000億美元中國商品征收10%關稅，受這負面消息的影響，2019年8月5日在離岸市場與在岸市場上人民幣兌美元即期匯率雙雙破7，這也是人民幣匯率自2008年以來首次跌破7元關口。美國政府當日就將中國列為匯率操縱國。根據(jù)美國法律，一旦任何國家被視為匯率操縱國，美國政府將必須在1年之內同該國進行磋商，并將指示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中的美國理事提請IMF對該國采取措施。如磋商無果，美國政府可以采取對該國進口商品加征關稅等措施。美國政府將人民幣匯率的自然波動列為“匯率操縱”，為其對中國商品征收關稅又提供了一個重要的借口。

盡管美國把中美貿易沖突與匯率操縱聯(lián)系起來，但這一決定并沒有得到國際社會的認同。一方面，2019年8月6日，中國人民銀行發(fā)表聲明，否認美國對中國“匯率操縱”的指控，認為匯率“破7”是市場對貿易戰(zhàn)升級的正常反應。另一方面，2019年8月10日，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發(fā)布中國年度第四條款磋商報告，重申2018年中國經常賬戶順差下降，人民幣匯率水平與經濟基本面基本相符，人民幣匯率不存在被操縱的理由與事實。

4.把中美經貿問題與軍事、文化、意識形態(tài)相掛鉤，中美經貿問題政治化的傾向開始強化

首先，美方把貿易制裁與軍事問題掛鉤，中美經貿問題向軍事化方向發(fā)展。軍民融合發(fā)展戰(zhàn)略是十八大以來，中國制定的深化國防科技工業(yè)改革并加強國家發(fā)展和國家安全一體化發(fā)展的國家戰(zhàn)略。中國軍民融合發(fā)展戰(zhàn)略在中美貿易戰(zhàn)也受到廣泛的關注，2019年5月13日，美國商務部部長羅斯明確表示，我們不能允許中國的軍民融合發(fā)展戰(zhàn)略，因為它通過國家行為謀取被美國禁止技術轉讓的技術，從而破壞了美國的國家安全。因此，美方把貿易制裁與中國軍事發(fā)展相掛鉤。一方面，美國利用貿易制裁措施打壓中國軍事工業(yè)的發(fā)展，例如，2018年9月20日，美國國務院宣布，因中方違反《通過制裁打擊美國對手法》向俄羅斯購買蘇—35戰(zhàn)斗機及S—400防空導彈等軍事裝備，將對中國中央軍委裝備發(fā)展部及該部部長李尚福實施制裁。美方表示，中央軍委裝備發(fā)展部今后不能通過美國的金融系統(tǒng)進行任何交易，美國公司不能與中央軍委裝備發(fā)展部有任何商業(yè)來往，李尚福也不會獲發(fā)美國簽證。另一方面，美方限制美國軍事科技流向中國軍事工業(yè)，并打擊與中國軍事工業(yè)相關的產業(yè)發(fā)展，例如，2018年10月12日，美國能源部宣布，由于中國可能將美國核技術轉移到新一代中國核潛艇、核動力航空母艦等軍用技術上，因此發(fā)布禁令，將嚴格限制民用核技術輸出中國。2018年10月29日，美國商務部發(fā)布聲明指出，美國商務部已經把福建晉華集成電路有限公司列入商務部實體名單，限制對其出口，原因是該公司新增的存儲芯片生產能力將威脅到為軍方提供此類芯片的美國供應商的生存能力。2019年5月13日，美國商務部工業(yè)與安全局宣布，因違反《出口管制條例》規(guī)定向伊朗政府及中國人民解放軍提供技術、損害美國國家安全，對中國內地和香港的4個實體及2個個人實施制裁，將其列入管制實體名單。

其次，把貿易制裁與中國香港和臺灣問題相掛鉤。盡管中國臺灣和中國香港問題是中國的內政，但近來，美國不斷地強化與中國臺灣和中國香港的聯(lián)系，以圖強化美國的影響力。

在中國臺灣問題上，特朗普善于運用中國臺灣在中美關系中的平衡支點的作用。首先，美國強化與中國臺灣的單邊關系，2016年12月2日，當時的候選總統(tǒng)特朗普就與蔡英文通話，打破了1979年中美建交以來的慣例。2019年7月美國又允許蔡英文在過境美國途中到美國一些城市訪問或到大學交流。其次，美國強化美臺軍事交流并向臺軍售。自2017年以來，美國多次批準向中國臺灣軍售。再次，美國通過系列涉臺法案。2017年7月，美國國會眾議院通過《2018年財政年度國防授權法案》，要求美國國防部長在限定時間內提交評估美國海軍軍艦?？颗_灣港口的可能性報告，以及美國在夏威夷、關島或者其他適當?shù)攸c接受臺灣軍艦進港要求的可能性。2018年3月，特朗普簽署《臺灣旅行法》，這是中美關系正?；詠砻绹谝淮握酵ㄟ^單一立法形式要求展開美臺官方往來的文件。2019年5月7日，美國聯(lián)邦眾議院5月7日一致通過《2019臺灣保證法》和《重新確認美國對臺及對執(zhí)行與臺灣關系法承諾決議案》，支持臺灣面對來自中國的軍事與外交壓力，盡管美國與中國臺灣雖無正式邦交，但依該法必須協(xié)助并提供臺灣防衛(wèi)武器。 因此，在中美貿易沖突的背景下，美國與中國臺灣的關系不斷強化和靠攏，對于尋求有效遏制中國的美國而言，打出中國臺灣牌是最有收益的選擇；而對于選戰(zhàn)高于一切的中國臺灣來說，會不計后果不擇手段地哄抬兩岸緊張氛圍，大打“反中”“恐中牌”，這些可能是中國臺灣政治人物的“剛需”。最后，美國與中國臺灣的經貿關系不斷加強。2018年9月26日，中國臺灣農產品貿易赴美友好訪問團與美方簽署采購意向書。中國臺灣方面承諾在2018年至2019年期間，以每噸400美元的價格向美國采購約合390萬噸的大豆，價值約15.6億美元，較2017年承諾的采購金額增加30%。此次大豆采購的價格較同期美國大豆市場價每噸高出約79美元。2019年5月16日，中國臺灣當局擬具的《貿易法》部分條文修正草案，將偽造產地證明的罰金提高10倍，最高可罰300萬新臺幣，以加強打擊中國大陸商品經由中國臺灣“洗產地”以躲避美國征收懲罰性關稅的行為。

總之，在中美貿易沖突中，美國不斷打出中國臺灣牌，是在地區(qū)內乃至世界維持其權威的必然選擇。

盡管如此，美國商務部2019年7月2日宣布，將對韓國或臺灣生產的某些鋼鐵產品，征收高達456%的關稅，因為美國發(fā)現(xiàn)，在越南生產的耐腐蝕鋼產品和冷軋不銹鋼等產品，使用了來自韓國與臺灣的基材，而這違反了美國的反傾銷以及反補貼規(guī)定。

在中國香港問題上，美國開始把經貿談判與最近對中國香港發(fā)生暴力事件的處理相掛鉤。

對于香港發(fā)生的所謂“反送中”游行，美國特朗普開始是選擇回避的態(tài)度，例如，2019年6月12日在白宮會見媒體，在談及中國香港就修訂《逃犯條例》所引起的爭議時，美國總統(tǒng)特朗普表示，相信中國香港政府和北京有能力解決問題。但隨著中國香港一些游行轉化成暴力事件之后，特朗普的態(tài)度開始發(fā)生轉變，有將把中美經貿談判與中國香港問題掛鉤的傾向。2019年8月14日和15日，美國總統(tǒng)特朗普表示，中國當然想要達成一份協(xié)議，中方得先人道地處理香港問題才行。總之，這些言論表示，美國總統(tǒng)特朗普開始考慮要將貿易協(xié)議與中國對香港問題的處理相掛鉤。

第三，把中美貿易沖突與科技文化交流相掛鉤?？萍嘉幕涣魇侵忻狸P系發(fā)展的重要內容，現(xiàn)在也日益受到中美貿易沖突的巨大影響。主要表現(xiàn)有：一是限制中美科技交流。根據(jù)美國公布的對中方制裁的實體清單，美方重點限制中美在電子、航空、半導體、工程和高科技元件所用材料等領域的交流，把包括北京自動化控制設備研究所、北京航空制造工程研究所、北京動力機械研究所、中國空氣動力研究與發(fā)展中心、中國電子科技集團公司等公司作為制裁的對象；同時，被納入出口管制清單的還包括一些學術機構，如北京航空航天大學、中山大學、國防科技大學、西北工業(yè)大學、四川大學、電子科技大學等。二是美方減少中國去美的留學生和訪問學者的數(shù)量。自中美貿易戰(zhàn)爆發(fā)以來，美國政府加強了對機器人、航空以及人工智能等高科技領域研究人員的簽證限制④，并且有若干名在相關領域內工作的華裔公民受到美國政府監(jiān)視或調查，中美貿易沖突升級對中國去美的留學生和訪問學者產生了極大的不確定性⑤。有統(tǒng)計數(shù)據(jù)表明，2017年至2018年，中國赴美留學生出現(xiàn)了近些年以來的首次下降，并且這種下降趨勢將會持續(xù)；美國國家科學研究委員會表示，在2016年至2017年學年，來美國的國際研究生人數(shù)下降6%，下降最明顯的是計算機科學和工程專業(yè)；印第安納州普渡大學2018年進行的年度調查中，有42%的中國留學生表示他們對美國的印象持消極態(tài)度，而2016年該數(shù)字為29%。三是美方無端地逮捕、辭退在美國的華裔科技或教育工作者。例如，著名機器人專家、前美國密歇根州立大學（Michigan State University）教授席寧于2018年2月15日被美國聯(lián)邦調查局（FBI）逮捕，罪名是涉嫌欺詐，后經美國司法審判于2019年7月26日無罪釋放。美籍華裔商人石山2019年7月24日在華盛頓當庭受審，被美國司法部指控經濟間諜罪、竊取商業(yè)機密罪和洗錢罪，若被判罪名成立，石山將面臨最高20年監(jiān)禁及繳付超過一千萬美元的罰款；2019年1月份，因與中國的關聯(lián)而接受3個月的調查后，已經入籍美國的流行病學家吳息鳳悄然離開了德州大學MD安德森癌癥中心的公共健康與轉化基因組中心主任一職?？傊绹恍┤撕蜋C構抱著遏制打壓中國發(fā)展的零和思維和險惡目的，羅織從事間諜活動等荒謬借口，對中國在美學生學者、科技人員和華裔科學家進行無端指責和騷擾，制造了不少“冤假錯案”，嚴重干擾了兩國人文交流與科技合作，最終也損害了美國自身的利益與形象。四是美方限制在美中方宣傳機構的發(fā)展或活動。2018年9月18日，美國司法部下令中國新華社華盛頓分社及中國環(huán)球電視網(wǎng)依據(jù)《外國代理人登記法》注冊為“外國代理人”，以“對抗外國在美影響力”。這是繼《中國日報》與《新民晚報》后第三和第四個被美國政府認定為外國代理人并限制在美活動的中國媒體。美方片面地認為，外國媒體在美國的活動，會威脅美國的國家安全，擔心美國與外部世界的信息交流過程中會對美國造成危害。2018年10月30日，美國國務院發(fā)言人羅伯特·帕拉迪諾宣布“為抵制俄羅斯、中國、伊朗的不良信息”，已經向美國國務院負責抵抗外國宣傳的下屬機構全球接觸中心撥款4000萬美元。

五是美方加強對在美中國孔子學院的封殺。2018年5月，美國國會眾議院通過2019財政年度國防授權法案，其中一條修正案很醒目：要求國防部終止向參與中國、伊朗、朝鮮或俄羅斯的人才計劃的個人提供資金和其他獎勵。2018年8月，美國總統(tǒng)特朗普簽署國會通過的《國防授權法案》（NDAA），其中一項規(guī)定要求國防部終止資助設有孔子學院美國大學的中文項目（Chinese Flagship Progam）。美國《新聞周刊》2019年5月1日報道指出，美國國防部正在以“國家利益”為名，封殺美國大學孔子學院。在過去的15個月，全美至少15所美國大學關閉孔子學院，出現(xiàn)孔子學院推出以來罕見的“關閉潮”。

5.把中美貿易沖突與國際貿易規(guī)則掛鉤，美方利用國際規(guī)則限制中國對外經濟發(fā)展

首先，利用國際經貿規(guī)則，向世界貿易組織提出訴訟請求。一方面，2018年4月5日，美國總統(tǒng)特朗普要求美國貿易代表辦公室依據(jù)“301調查”，對1000億美元中國進口商品加征關稅；同時，美國伙同歐盟和日本在世貿組織就中國的技術許可要求提出磋商請求。另一方面，中國就美國對華301調查項下征稅建議，及美國進口鋼鐵和鋁產品232措施，在世貿組織爭端解決機制下兩次提起磋商請求，正式啟動世貿組織爭端解決程序。2018年10月29日，中國、歐盟、加拿大、墨西哥、挪威、俄羅斯、土耳其等7個世界貿易組織成員在世貿組織爭端解決機構會議上強調，美國2018年3月宣布的鋼鋁關稅措施并非基于“國家安全”考慮，實質上是保障措施，并要求設立專家組就此措施是否違反世貿組織相關規(guī)定進行審查。當時歐盟駐世貿組織代表評論認為，世貿組織7個成員在同一天內針對同一成員提交設立專家組的申請史無前例，這反映出美方行為在成員間引發(fā)的反對程度之烈，因為美國的鋼鋁關稅事實上是保護本國產業(yè)的貿易保障措施。

2019年1月28日，應中國方面的請求，世界貿易組織爭端解決機制會議決定成立爭端解決專家組，以對美國“301調查”對中國進口產品征收的關稅作出裁決?？傊婪綄r值數(shù)千億美元的中國商品征收的單方面關稅正在損害中國的經濟和貿易利益以及以規(guī)則為基礎的多邊貿易體系。

其次，美國利用國際制裁措施，打壓中國企業(yè)發(fā)展。利用“長臂管轄權”制裁它國是美國在處理國際經貿沖突中常用的行為。一是利用國際制裁限制中國企業(yè)發(fā)展。2018年4月16日，美國商務部部長威爾伯·羅斯宣布，因違反美國政府制裁禁令向伊朗等國出口，中國電信設備商中興通訊將被禁止從美國市場上購買零部件產品，期限為7年。2018年6月5日，中國中興通訊公司與美國政府簽署原則性協(xié)議，美國商務部取消針對中興通訊向美國供應商采購零部件的禁令，從而階段性結束了中興事件。作為條件，協(xié)議里也列出了對中興的處罰措施。2018年7月12日，美國商務部發(fā)布消息稱，美國商務部已與中興通訊簽署第三方托管協(xié)議。根據(jù)該協(xié)議，中興在支付由第三方托管的4億美元保證金后，美方將解除對其貿易禁令。總之，從2016年到2018年，中國國內通訊行業(yè)第二大廠商中興兩次被美國制裁，罰款金額超過20億美元，中興董事會及管理層被全面更換，還要接受美國派人監(jiān)管運營10年，中興被美國制裁之后進入了發(fā)展困難時期。二是美國還利用國際制裁，處罰中國金融機構。2017年美國司法部指控中國交通銀行、中國招商銀行和中國上海浦東發(fā)展銀行等銀行與一家香港公司合作，這家香港公司遭控替朝鮮外貿銀行（Foreign Trade Bank） 洗錢超過1億美元，而朝鮮外貿銀行為美國制裁的對象。因此，中國這三家大型銀行可能被拒絕進入美國金融體系，因為美國可依據(jù)《愛國者法案》中的“311條款”，授權美國財政部如果有確鑿證據(jù)，可以把任何一家外國金融機構列入洗錢黑名單。三是利用國際制裁逮捕中國企業(yè)家。2018年12月1日，華為公司時任副董事長兼首席財務官（CFO）孟晚舟搭乘香港飛往墨西哥的航班在途經溫哥華轉機時，被加拿大警方應美國政府司法互助要求逮捕，并以“華為涉嫌違反美國出口管制向伊朗出售敏感科技，并以假賬資料掩護”為由，面臨美國紐約東區(qū)聯(lián)邦地區(qū)法院之拘捕令與紐約東區(qū)檢察官的指控，并可能遭到引渡美國受審的風險。2019年5月13日，美國商務部工業(yè)與安全局宣布，因違反《出口管制條例》規(guī)定向伊朗政府及中國人民解放軍提供技術、損害美國國家安全，對中國內地和香港的4個實體及2個個人實施制裁，將其列入管制實體名單。2019年5月23日，美國國務院國際安全與不擴散局發(fā)布通知，由于違反美國不擴散制裁法案向伊朗、朝鮮和敘利亞輸送美國管制清單上的物品、技術或服務，美國對13個中國實體和個人，以及伊朗、俄羅斯和敘利亞的9個實體實施制裁，有效期兩年。

第三，美方利用國內法強化對中國企業(yè)所謂的過錯行為進行嚴厲打擊。2019年5月，美國陪審團指控鋁業(yè)巨頭、中國遼寧忠旺控股有限公司創(chuàng)始人劉忠田參與將大量鋁走私到美國，旨在逃避18億美元的關稅。起訴書指控劉忠田及其同伙向劉忠田實際上擁有的空殼公司提供資金，從中國忠旺購買鋁，然后向美國買家銷售，掩蓋了鋁的來源，并在這一過程中繞開了美國的關稅。 根據(jù)指控，走私的鋁可能面臨高達374%的關稅。2019年6月19日，路透社引述美國大使館消息指，美國國土安全部已對將中國產品經由柬埔寨西哈努克市經濟特區(qū)出口商品以企圖規(guī)避美國對華進口關稅的企業(yè)處以罰款。

第四，美方向世界貿易組織提出變更中國發(fā)展中國家的地位，要求中國承擔更多的國際義務。特殊與差別待遇是解決世界貿易組織成員發(fā)展鴻溝和能力缺失的重要政策工具，也是世界貿易組織賦予所有發(fā)展中成員的合法權利，更是多邊貿易規(guī)則的重要組成部分。但在中美貿易沖突加劇的背景下，美方多次向世界貿易組織施壓，意圖剝奪不受美國認可經濟體的發(fā)展中國家地位，要求中方承擔更多的國際義務。美方認為，發(fā)達國家和發(fā)展中國家的分類方法已經過時，這使得一些WTO成員在國際貿易領域獲得了“不公平的”優(yōu)勢。世界上最富有的10個經濟體中，有7個主張自己是發(fā)展中國家或地區(qū)。新加坡、墨西哥、卡塔爾和韓國也在“濫用”這個詞。當世界上最富有的國家們自稱是發(fā)展中國家，以逃避WTO的規(guī)則，并獲得特殊待遇時，WTO就已經崩潰了。美國總統(tǒng)特朗普在2019年7月26日簽署的備忘錄中直接點名中國，甚至發(fā)出90天最后通牒，威脅稱屆時若沒有實質進展，美國將單方面采取行動。因此，美國的主張必然會影響未來WTO框架中的貿易談判 。

總之，由于中美貿易戰(zhàn)引發(fā)中美經貿問題談判的復雜化，同時，在中美經貿磋商中，美國始終是以一種懷疑和不信任的態(tài)度和中國談判。因此，當前中美雙方缺乏達成經貿協(xié)議的共識是未來經貿談判最大的危機，中美雙方在未來經貿談判中尋求新的均衡點仍需要相當長的時間，使得當前中美經貿談判的長期化是一個不可逆轉的趨勢。

注釋：

① 2019年5月14日，中國外交部發(fā)言人在例行記者會中首次使用“中美貿易戰(zhàn)”表述，取代原先“中美貿易摩擦”的官方定義。

② 2018年6月5日，中國中興通訊公司與美國政府簽署原則性協(xié)議，美國商務部取消針對中興通訊向美國供應商采購零部件的禁令，從而階段性結束了中興事件；作為條件，協(xié)議里也列出了對中興的處罰措施。2018年7月12日，美國商務部與中興通訊簽署第三方托管協(xié)議，根據(jù)該協(xié)議，中興在支付由第三方托管的4億美元保證金后，美方將解除對其貿易禁令。

③ 美方對華為公司的這一打壓措施若執(zhí)行可能觸發(fā)新一輪中美貿易沖突，但有西方媒體報道，美國對華為豁免期將延至11月18日。中美敲定將于9月進行第十三輪經貿談判，美國對華為的禁令如果繼續(xù)延期，無疑又是個正面的信號。此外，根據(jù)美國參議院網(wǎng)站公布的消息，華為美國分公司在2019年7月24日正式將與共和黨領導層密切人員關系密切的邁克爾·埃斯波西托（Michael Esposito）登記為該公司的說客，游說活動將集中在出口管制、貿易制裁和其他與國家安全相關的議題，希望通過這一途徑來尋找讓美國改變政策的機會。同時，華為公司最近還聘請了盛德（Sidley Austin）、世強（Steptoe&Johnson）和眾達（Jones Day）三家律師事務所來處理與美國政府的關系。其中盛德律師事務所曾幫助華為公司處理了多起法律訴訟。

④ 2018年6月美國國務院直接縮減了攻讀航空學、機器人學與先進制造領域等理工科中國留學生簽證，并把這些專業(yè)學習的中國留學生簽證停留期從五年縮短為一年。

⑤ 美國副總統(tǒng)彭斯（Mike Pence） 在2018年10月4日演講時曾表示，近些年中國對美國大學校園的影響力越來越大，而所謂的中國學生聯(lián)誼會等組織與中國政府有著緊密關系。隨后美國媒體曝出特朗普顧問米勒（Stephen Miller）在2017年底曾提出“美國政府應停止向中國留學生提供學習簽證”的想法，雖然該想法未被采納，但是美國政府在2018年加大了對中國留學生簽證的審核力度，給他們帶來了不確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