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因　李瑩

[摘要]創(chuàng)新是引領發(fā)展的第一動力，也是中國共產黨人的優(yōu)良稟賦。作為黨和國家的主要締造者，毛澤東領導黨和人民創(chuàng)造了許多黨史、軍史、國史上的第一。在他的領導實踐下，秋收起義部隊第一次公開打出了工農革命軍的旗號，第一次將“支部建在連上”確立了黨對軍隊的領導，第一次在起義遇挫時及時調整戰(zhàn)略由進攻大城市轉為向農村進軍等，不僅創(chuàng)造性地開啟了一條以農村包圍城市最后奪取全國勝利的革命新路，而且鍛造和展現了中國共產黨人“軍叫工農革命，旗號鐮刀斧頭”的勇于創(chuàng)新精神。

[關鍵詞]毛澤東；秋收起義；創(chuàng)新精神

[作者簡介]張因（1988-），女，湖南寧鄉(xiāng)人，韶山毛澤東同志紀念館，館員，碩士，主要從事毛澤東生平和思想研究。李瑩（1975-），女，湖南韶山人，韶山毛澤東同志紀念館，館員，主要從事毛澤東生平和思想研究。

[中圖分類號] A84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6-8031（2019）02-0009-03

創(chuàng)新是引領發(fā)展的第一動力，也是中國共產黨人的優(yōu)良稟賦。1927年，毛澤東從中國革命的實際情況出發(fā)，堅持解放思想、實事求是，領導秋收起義部隊第一次公開打出了中國共產黨的旗幟——工農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創(chuàng)作了我軍第一面軍旗；第一次將黨的支部建在連上確立了黨對軍隊的領導，開啟了新型人民軍隊建設；第一次在起義遇挫時及時調整戰(zhàn)略由進攻大城市轉為向農村進軍等。這一系列實踐不僅創(chuàng)造性地開啟了一條以農村包圍城市最后奪取全國勝利的革命新路，而且鍛造和展現了中國共產黨人“軍叫工農革命，旗號鐮刀斧頭”的勇于創(chuàng)新精神。

一、第一次公開打出了中國共產黨的旗幟

眾所周知，南昌起義打響了中國共產黨獨立領導武裝革命的第一槍，揭開了中國共產黨獨立領導武裝斗爭和創(chuàng)建革命軍隊的序幕，但是起義打出的旗幟是國民黨左派的，沿用的番號也是國民革命軍。高舉起工農革命軍的旗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是毛澤東的革命實踐讓他逐步認識到了革命必須高舉中國共產黨的旗幟，并在秋收起義中第一次打出了中國共產黨的旗幟。

早在八七會議上，毛澤東就提出要破除“素以為領袖同志的意見是對的”觀念。1927年8月12日，毛澤東以中共中央特派員身份從武漢到長沙，并出席了18日在長沙市郊沈家大屋召開的中共湖南省委會議。與會者經過討論認為，“國民黨已變成軍閥爭權奪利的工具，變成壓迫民眾、屠殺民眾的工具，民眾對國民黨普遍存在唾棄心理，國民黨這塊招牌已經無用，湖南此次暴動主張用共產黨的名義來號召?！雹偎?，毛澤東在8月20日以中共湖南省委的名義向中共中央寫信，信中說：“工農兵蘇維埃完全與客觀環(huán)境適合，我們此刻應有決心立即在粵、湘、鄂、贛四省建立工農兵政權。此政權既建設，必且迅速的取得全國的勝利?！薄霸诠まr兵蘇維埃時候，我們不應再打國民黨的旗子了。我們應高高打出共產黨的旗子，以與蔣、唐、馮、閻等軍閥所打的國民黨旗子相對。國民黨旗子已成軍閥的旗子，只有共產黨旗子才是人民的旗子。這一點我在鄂時還不大覺得，到湖南來這幾天，看見唐生智的省黨部是那樣，而人民對之則是這樣，便可以斷定國民黨的旗子真不能打了，再打則必會再失敗?！雹趪顸h的旗子“已經完全是一面黑旗”，所以“我們應立刻堅決的樹起紅旗”。然而，8月23日，中共中央復信湖南省委卻指責湖南省委關于應當拋去國民黨的旗幟、實現蘇維埃政權的主張，說你們以為“可以拋去國民黨的旗幟，實現蘇維埃的政權”是不對的，“此時我們仍然要以國民黨名義來贊助農工的民主政權”。③面對中共中央的反對，中共湖南省委再次致信中央進行了答復，“長沙暴動是秋收暴動的起點，秋收暴動的發(fā)展是土地革命奪取政權，我們計劃奪取長沙的主要戰(zhàn)斗者是工農，要調某某兩團進攻長沙意義是輔助工農力量之不足，不是主力，是掩護暴動的發(fā)展，不是唯一的重要的暴動成份。”④很顯然，毛澤東和中共湖南省委在旗幟的問題上認識更加深刻，毛澤東和湖南省委堅持了自己的意見。直到9月19日中共中央才決定放棄國民黨左派的旗幟。

9月初，毛澤東以中共中央特派員和湖南省委秋收起義前敵委員會書記的身份在張家灣召開湘贛邊界秋收起義的軍事會議。會議決定正式組建工農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師長余灑度，副師長余賁民，參謀長鐘文璋，下轄三個團。會上正式組成以各路軍主要負責人為委員，毛澤東為書記的中共湖南省委前敵委員會，統一領導湘贛邊界秋收起義。工農革命軍的組建也宣告了此前關于旗幟問題的爭論有了最后的結果，中國共產黨開始在自己的旗幟下獨立領導武裝革命斗爭。9月8日秋收起義爆發(fā)的前日，師部連夜趕制出了有鐮刀、鐵錘標志的紅旗一百面。第一面紅旗是由何長工、陳樹華、鐘文璋和楊立三等人設計出來的，他們經過反復研究，最后確定軍旗應突出軍隊是在共產黨領導之下、軍隊是工農子弟兵的性質和為革命不怕流血犧牲的主題，決定模仿蘇聯國旗的式樣，設計出有鐮刀、斧頭、五星的紅色軍旗。旗底為紅色，象征革命；旗中央為五角星，白色，代表中國共產黨；五角星內鑲有黑色的鐮刀、斧頭，分別代表農民和工人，相交叉表示工農聯盟；旗面靠旗褲一側縫有一條白布，上面用黑布縫寫著繁體的“工農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字樣。全旗的含義為工農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工農革命武裝。何長工后來曾回憶說：“第一師成立后，我和楊立三同志負責籌辦部隊的印章、旗幟。這樣，我們第一次打起了工農革命軍的紅旗?！雹?月9日秋收起義爆發(fā)，第一次打出了中國共產黨的旗幟，這也標志著中國共產黨在政治上的正式“易幟”，體現了毛澤東勇于創(chuàng)新的精神。

二、第一次確立了黨對軍隊的領導

在八七會議上，毛澤東曾說，“從前我們罵中山專做軍事運動，我們恰恰相反，不做軍事運動專做民眾運動。蔣唐都是拿槍桿子起的，我們獨不管，現在雖已注意，但仍無堅決的概念……”⑥，并提出了“須知政權是由槍桿子中取得的”的論斷。此時的毛澤東已經認識到了軍隊對于革命的重要性。秋收起義是毛澤東領導開展武裝斗爭的第一次努力，在實踐中毛澤東大膽創(chuàng)新實現了由認識槍桿子的重要性到如何掌握領導槍桿子的轉變。

也是在沈家大屋會議上，毛澤東提出：“秋收暴動的發(fā)展是要奪取政權、解決農民的土地問題。要發(fā)動暴動和奪取政權，沒有軍事武裝單靠農民力量是不行的?！覀凕h從前的錯誤，就是忽略了軍事，現在應以百分之六十的精力注意軍事運動，實行在槍桿上奪取政權，建設政權。”⑦毛澤東隨后即乘火車去安源部署武裝起義的有關事宜。途經株洲時，聽取了株洲黨的領導人朱少連等人的匯報并指出：現在要搞秋收起義，搞武裝暴動。毛澤東將安源的工作安排好后，同潘心源等趕往銅鼓第三團領導秋收起義。在第三團團部宣布立即武裝起義，并領導第三團開展軍事斗爭。

因敵強我弱、缺乏經驗、邱國軒團叛變、王興亞指揮失誤等原因，一團在金坪失利，二團在瀏陽潰散，“第三團亦受挫于東門市，軍威因之不振。一、三團敗后，入駐瀏陽之安源部隊乃孤立無援，四面受敵，十七日為敵襲擊，竟致潰不成軍?！雹嗥鹆x部隊進攻長沙受挫后，在毛澤東的領導下，部隊向敵人力量薄弱的農村山區(qū)進軍。

部隊從文家市轉兵以來，戰(zhàn)斗頻繁，傷員增加；連續(xù)行軍，長途跋涉；怕苦怕累的都有，有一些人掉隊，少數士兵自行離隊；瘧疾流行，病員加多，有的傷病員因缺醫(yī)缺藥死在路旁。一些長官存在打罵士兵的舊軍隊習氣，有的長官怕艱苦離隊自尋出路。有的團、營出現官多兵少、槍多人少的情況。9月29日當部隊行軍到三灣村時，部隊還有約一千人，軍紀松弛，問題很多。面對這樣的情況，當晚，毛澤東主持召開中共前敵委員會擴大會議，決定對部隊進行改編?！耙?、整頓組織，將一個師縮編為一個團，稱工農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第一團，陳浩為團長，下轄一營、三營、特務連和軍官隊、衛(wèi)生隊。改編時，提出去留自愿，愿留則留，不愿留發(fā)給路費，希望他們繼續(xù)革命。二、建立黨的各級組織和黨代表制度，支部建在連上，班排設黨小組，連以上設黨代表，營、團建立黨委，部隊由毛澤東為書記的中共前敵委員會統一領導。三、部隊內部實行民主制度，官長不準打罵士兵，士兵有開會說話的自由，連、營、團三級建立士兵委員會?！雹徇@次改編被稱作“三灣改編”，在毛澤東的領導下，它創(chuàng)造性地確立了“黨指揮槍”“支部建在連上”“官兵平等”等一整套嶄新的治軍方略，初步解決了如何把以農民及舊軍人為主要成份的革命軍隊建設成為一支無產階級新型人民軍隊的問題，保證了黨對軍隊的絕對領導和我軍的無產階級性質，從政治上、組織上奠定了建設新型人民軍隊的基礎。

三、開辟了農村包圍城市的正確革命道路

親自參加過秋收起義的羅榮桓元帥這樣評價秋收起義：“是中國革命歷史中的一個轉折點，它開辟了中國革命前進的道路，這就是向農村進軍，依靠農村建立革命根據地，借此積蓄和發(fā)展革命力量，逐漸包圍城市并最后奪取城市的惟一正確的道路。”⑩

初掌武裝的共產黨人對于走什么樣的道路來贏得武裝斗爭的勝利是沒有什么實踐經驗的，選擇的方式是向蘇聯學習，通過進攻大城市，占領中心城市來實現革命目標。所以早在9月初的張家灣會議上毛澤東領導的秋收起義前敵委員會擬定的計劃是起義部隊分三路向長沙攻擊前進。第一路（第二團）進攻萍鄉(xiāng)與醴陵，向長沙取包圍形勢，但無論如何不能放棄萍鄉(xiāng)、安源，以防敵人斷絕自己的退路，同時要株洲區(qū)委發(fā)動株洲工農擾亂敵人后方，配合醴陵農民暴動；第二路（第一團）從修水向平江進攻，并發(fā)動平江農民在全縣暴動，奪取平江后再向長沙推進；第三路（第三團）由銅鼓向瀏陽進攻，并發(fā)動瀏陽農民在四鄉(xiāng)暴動，逼進長沙。這一方略不僅得到毛澤東的認可，而且中共湖南省委、中共中央和共產國際都認可。湖南省委常委討論后決定：9日開始破壞鐵路，11日各縣暴動，15日長沙暴動，以此來策應毛澤東領導的秋收起義部隊。毛澤東在得知湖南省委常委的決定后立即以中共前敵委員會名義向工農革命軍第一師三個團下達了秋收起義的計劃與部署。9月9日湘贛邊界秋收起義正式爆發(fā)。然而，各路起義部隊在進攻的過程中先后受挫，沒有達到預期目標。

14日，毛澤東率第三團退至瀏陽上坪，召開第三團干部會議。會上毛澤東主張放棄原定攻打長沙的計劃，暫時向江西萍鄉(xiāng)方向轉移。并致信中共湖南省委，建議停止執(zhí)行長沙暴動計劃。17日與第一團會合后在孫家塅主持召開中共湖南省委前敵委員會會議，討論軍事行動問題。余灑度主張繼續(xù)進攻長沙，毛澤東等多數人主張向南撤退。提出了“退萍鄉(xiāng)再說”的主張，并以前委書記的名義，命令各路部隊前往文家市會合。會議決定退往湘南。19日，秋收起義部隊會師瀏陽文家市，尚有1500余人。晚上毛澤東在里仁學校主持召開前敵委員會會議，討論工農革命的行動方向問題。會上師長余灑度等人堅持“取瀏陽直攻長沙”的意見。毛澤東耐心地從理論上和實踐上，分析了不能再攻長沙而要向農村山區(qū)進軍的重要原因。經過激烈的爭論，在總指揮盧德銘的支持下否定了余灑度等人的意見，通過了毛澤東關于放棄進攻長沙的主張，“前敵委員會決議，以保存實力，應退萍鄉(xiāng)，次日部隊即向萍鄉(xiāng)退卻?！?決定轉向敵人統治力量薄弱的農村、山區(qū)，尋求落腳點，以保存實力，再圖發(fā)展，開啟了由進攻大城市到轉向農村進軍的新起點，開辟了農村包圍城市的正確的革命道路的實踐。

其實，也正是在這一天，中共中央仍然作出了再攻長沙的決定，并要求湖南省委“應一面命令萍（鄉(xiāng)）、瀏（陽）、（平）江一帶工農軍進攻長沙，一面立即爆發(fā)長沙的暴動”，最后這個決定遭到抵制沒有實行。第二天早晨，毛澤東在里仁學校操坪向工農革命軍第一師全體人員講話，宣布中共前敵委員會關于不打長沙轉兵向南的決定。他說，“中國革命沒有槍桿子不行。這次秋收起義雖然受了挫折，但算不了什么！勝敗乃兵家常事。我們的武裝斗爭剛剛開始，萬事開頭難，干革命就不要怕困難。我們有千千萬萬的工人和農民群眾的支持，只要我們團結一致，繼續(xù)勇敢戰(zhàn)斗，勝利是一定屬于我們的。我們現在力量很小，好比是一塊小石頭，蔣介石好比是一口大水缸，總有一天，我們這塊小石頭，要打破蔣介石那口大水缸。大城市現在不是我們要去的地方，我們要到敵人統治比較薄弱的農村去，發(fā)動農民群眾，實行土地革命。”?10月3日，部隊進駐寧岡縣的古城。毛澤東在古城文昌宮主持召開有寧岡縣黨的負責人參加的前委擴大會議（即“古城會議”）。會議初步總結了湘贛邊界秋收起義以來的經驗教訓，著重討論了“安家”和開展游擊活動的問題。會議進一步了解了井岡山地區(qū)的情況，確定對袁文才、王佐兩支地方武裝采取團結、改造的方針。毛澤東正式確定了在羅霄山脈中段進行“工農武裝割據”的決心與計劃，開辟了農村包圍城市的正確革命道路。

毛澤東在《西江月·秋收起義》中寫下了“軍叫工農革命，旗號鐮刀斧頭”的詩句，展示了秋收起義的獨特之處。什么是創(chuàng)新？推陳出新是創(chuàng)新，無中生有也是創(chuàng)新，變不可能為可能更是創(chuàng)新。毛澤東作為秋收起義的領導者，在領導秋收起義和轉兵井岡山的實踐中，立足實際，勇于創(chuàng)新，領導黨和人民開啟了“武裝的革命反對武裝的反革命”的新局面，并逐步找到了一條適合中國國情的革命新路。習近平說過，歷史，總是在一些特殊年份給人們以汲取智慧、繼續(xù)前行的力量。在改革開放已經進行40多年的今天，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已經進入新時代的今天，我們必須繼續(xù)弘揚勇于創(chuàng)新的精神和傳統，敢于實踐、勇于改革，用創(chuàng)新的方法有效地化解各類矛盾，用創(chuàng)新的思路打破前進中的壁壘，用創(chuàng)新的理念引領事業(yè)的發(fā)展，用實際行動踐行中國共產黨人的初心和使命，奪取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勝利。

[注釋]

①⑦逄先知.毛澤東年譜（1893-1949）（上）[M].中央文獻出版社，2005年：第210頁.

②中共湖南省委給中共中央的信（1927年8月20日）.中央檔案館.秋收起義（資料選輯）.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82年：第16-17頁.

③中共中央復湖南省委函（1927年8月23日）.中央檔案館.秋收起義（資料選輯）.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82年：第24頁.

④中共湖南省委來信（1927年8月30日）.中央檔案館.秋收起義（資料選輯）.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82年：第25頁.

⑤何長工.難忘的歲月.人民出版社，1982年：第36頁.

⑥毛澤東軍事文集（第一卷）[M].中央文獻出版社，1990年：第1頁.

⑧蘇先俊報告——關于瀏陽、平江、岳陽作戰(zhàn)經過報告書（1927年9月17日）.中央檔案館.秋收起義（資料選輯）.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82年：第48頁.

⑨逄先知.毛澤東年譜（1893-1949）（上）[M].中央文獻出版社，2005年：第222頁.

⑩羅榮桓.秋收起義與我軍初創(chuàng)時期.歷史教學，1966年第3期：第30頁.

?余灑度報告——警衛(wèi)團及平瀏自衛(wèi)軍合并原委參加此次兩湖南戰(zhàn)役報告略書（1927年10月19日）.中央檔案館.秋收起義（資料選輯）.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82年：第133頁.

?逄先知.毛澤東年譜（1893-1949）（上）[M].中央文獻出版社，2005年：第220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