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在言語交際中，交際者不僅可以通過言語行為建構(gòu)自己的身份，還可以對對方建構(gòu)的身份進(jìn)行解構(gòu)。文章以2016年美國總統(tǒng)大選三場電視辯論為語料，探討了在辯論中希拉里自我建構(gòu)的身份以及對手特朗普對希拉里身份的解構(gòu)。研究表明，希拉里在辯論中主要建構(gòu)了親民和積極進(jìn)取的個人身份以及精明能干的精英政治家身份，而競選對手特朗普則通過對希拉里人品、能力的質(zhì)疑，對希拉里以往政績的否定以及對希拉里未來從政構(gòu)想的不看好，解構(gòu)了希拉里自我建構(gòu)的身份。交際具有目的性和意圖性，身份的建構(gòu)和解構(gòu)是希拉里和特朗普意在贏得更多美國選民支持進(jìn)而贏得大選的手段之一。

關(guān)鍵詞：身份建構(gòu)；身份解構(gòu)；總統(tǒng)競選辯論

作者簡介：夏玉瓊，金陵科技學(xué)院外國語學(xué)院副教授，研究方向：語用學(xué)、話語分析（E-mail：xyq@jit.edu.cn；江蘇 南京 210001）。

基金項目：江蘇省高校哲學(xué)社會科學(xué)研究項目“人際語用視閾下醫(yī)生身份建構(gòu)對醫(yī)患關(guān)系的管理”（2016SJD740009）；江蘇省高校哲學(xué)社會科學(xué)研究基金項目“人稱指示語非常規(guī)用法的語用研究”（2017SJB0496）。

中圖分類號：H313 文獻(xiàn)標(biāo)識碼：A 文章編號：1006-1398（2019）01-0138-11

一 引 言

身份建構(gòu)的研究是“社會科學(xué)的中心舞臺”Bamberg，M.et al.Introduction to the volume.In Bamberg，M.et al，（eds.）.Selves and Identities in Narrative and Discourse.Amsterdam：John Benjamins，2007，pp.1-8.，并已成為語用學(xué)研究的前沿?zé)狳c問題。袁周敏：《身份的界定：問題與建議》，《外語教學(xué)》2016年第4期，第20-23頁。國內(nèi)外學(xué)者主要關(guān)注不同交際場合及不同語篇中身份的動態(tài)選擇與建構(gòu)Hyland . H.Authority and invisibility： authorial identity in academic writing.Journal of Pragmatics，2002，（34），pp.1091-1112.Piller.I.Identity constructions in multilingual advertising.Language in Society，2006，（30），pp.153-186.Victor Ho.Constructing identities through request e-mail discourse.Journal of Pragmatics，2010，（42）， pp.2253-2261.陳新仁等：《語用學(xué)視角下的身份與交際研究》，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3年版。袁周敏、陳新仁：《語言順應(yīng)論視角下的語用身份建構(gòu)研究-以醫(yī)療咨詢會話為例》，《外語教學(xué)與研究》2013年第4期，第518—530頁。任育新：《學(xué)術(shù)建議中專家個人身份建構(gòu)的順應(yīng)性研究》，《外語與外語教學(xué)》2013年第6期，第6—10頁。以及身份建構(gòu)與禮貌、面子的關(guān)系，Spencer-Oatey. H. Theories of identity and the analysis of face.Journal of Pragmatics，2007，（39），pp.639-656.Upadhyay. Shiv R. Identity and impoliteness in computer-mediated reader responses.Journal of Politeness Research，2010，（6），pp.105-127.Garces-Conejos Blitvich. P. Impoliteness and identity in the American news media： the “Culture Wars”. Journal of Politeness Research， 2009， （5）， pp.273-303.陳倩、冉永平：《有意不禮貌環(huán)境下身份構(gòu)建的和諧-挑戰(zhàn)語用取向》，《外語與外語教學(xué)》2013年第6期，第15—18頁。張瑋、謝朝群：《網(wǎng)絡(luò)語境下不禮貌語用與身份建構(gòu)分析—以微博研究為例》，《當(dāng)代外語研究》2015年第5期，第23—28頁。近年來，學(xué)者們從人際語用學(xué)視角探討身份建構(gòu)對人際關(guān)系的管理，Locher， M. Relational work， politeness and identity construction. In Gerd Antos & Eija Ventola（eds.）， Handbooks of Applied Linguistics. Issue 2：Interpersonal Communication. Berlin / New York： Mouton de Gruyter.2008， pp.509-540.李成團(tuán)、冉永平：《他人身份的隱含否定及其人際和諧的語用取向》，《中國外語》2012年第5期，第34—40頁。李成團(tuán)：《中日美命令/請求言語行為回應(yīng)中關(guān)系管理與身份構(gòu)建的對比研究》，《外語與外語教學(xué)》2013年第2期，第51—55頁。比如有學(xué)者研究了醫(yī)患會話中醫(yī)生如何通過構(gòu)建不同的身份對醫(yī)患關(guān)系進(jìn)行和諧—不和諧的管理。夏玉瓊：《醫(yī)患會話中醫(yī)生身份對醫(yī)患關(guān)系的管理》，《醫(yī)學(xué)與哲學(xué)（A）》2016年第1期，第59—62頁。也有學(xué)者研究政治演講中總統(tǒng)如何通過建構(gòu)不同的身份，以實現(xiàn)取信于民的交際目的。袁周敏：《克林頓總統(tǒng)就職演說的身份建構(gòu)研究》，《南京郵電大學(xué)學(xué)報（社會科學(xué)版）》2009年第2期，第61—66頁。陳露：《美國2012總統(tǒng)大選辯論中競選者個體身份建構(gòu)研究》，南京：南京大學(xué)碩士學(xué)位論文， 2015年。

本文研究的是總統(tǒng)候選人在電視辯論中如何通過建構(gòu)不同的身份，以及如何通過解構(gòu)競爭對手的身份，來達(dá)到競選獲勝的目的。與照本宣科的總統(tǒng)政治演講不同，總統(tǒng)競選辯論具有明顯的對抗性和意圖性，候選人在辯論時常會遇到各種突發(fā)狀況，需要他們靈活應(yīng)變，因而語料更加真實，候選人為了實現(xiàn)特定的政治意圖，不僅可以通過言語行為建構(gòu)自己的身份，還可以通過言語行為解構(gòu)對方的理想身份。上述身份建構(gòu)和解構(gòu)的方式具有很強(qiáng)的交際效果，值得其他領(lǐng)域的交際者在日常會話中加以學(xué)習(xí)和運用，但是以往的研究對交際活動中身份的解構(gòu)關(guān)注不足，故此本文擬從身份的建構(gòu)與解構(gòu)兩個視角關(guān)注美國總統(tǒng)大選辯論，以期擴(kuò)大身份研究的議題，提升身份研究的價值。

二 身份及其分類

對于身份的研究，主要分為傳統(tǒng)的本質(zhì)主義和后現(xiàn)代社會建構(gòu)主義兩大視角。傳統(tǒng)的本質(zhì)主義將身份視為一個人的出身、年齡、職業(yè)等相對固定的自然屬性，社會建構(gòu)主義則將身份定義為一個人“對他人和自我的社會定位”Bucholtz.M.& K.Hall.Identity and interaction：A sociocultural linguistic approach.Discourse Studies，2005，7（4-5），pp.585-614.，認(rèn)為身份是由說話者和聽話者在具體的交際語境中共同建構(gòu)的。國內(nèi)學(xué)者陳新仁提出了“語用身份”的概念，認(rèn)為身份是交際者基于動態(tài)語境為實現(xiàn)特定交際目標(biāo)而做出的選擇，交際者可以利用身份話語做事，在具體的交際語境中，身份可以被作為解讀資源、施為資源、人際資源、闡釋資源和評價資源。陳新仁：《語用身份論——如何用身份話語做事》，北京：北京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2018年。關(guān)于身份的分類，學(xué)者們也有不同的看法，Brewer & Gardner基于身份的社會學(xué)和社會心理學(xué)研究成果，將身份分為三個層面的表征：個體層面的個體自我（personal self）；人際層面的關(guān)系自我（relational self）及群體層面的群體自我（collective self）。Brewer. M. B. & W. Gardner. Who is this “We”？ Levels of collective identity and self representations.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1996，71（1），pp.83-93.Tracy & Robles則將日常談話中交際者的身份劃分為主要身份（master identity）、交往身份（interactional identity）和個人身份（personal identity）。Tracy.K.& J S.Robles.Everyday Talk：Building and Reflecting Identities.New York：the Guilford Press.2013.Simon從社會心理學(xué)的視角，提出了身份的自我方位模式，進(jìn)而將身份分為群體身份（collective identity）和個人身份（individual identity）。Simon.B.Identity in Modern Society：A Social Psychological Perspective.Oxford：Blackwell.2004.

希拉里·克林頓作為美國第67任國務(wù)卿、前紐約州參議員以及第42屆、43屆美國總統(tǒng)比爾·克林頓的妻子，這些固定的身份為美國大眾所熟知。然而，身份不僅僅指一個人先前存在的固定特征和屬性，還可以指交際中不斷涌現(xiàn)的身份。Bucholtz，M.& K.Hall.Identity and interaction：A sociocultural linguistic approach.Discourse Studies，2005，7（4-5），pp.585-614.交際者為實現(xiàn)特定的交際目標(biāo)有意構(gòu)建的作為行事資源的身份，是本研究關(guān)注的重點。

三 語料與研究問題

2016年，美國舉辦了第58屆總統(tǒng)選舉，美國共和黨候選人特朗普與民主黨候選人希拉里分別于美東時間9月26日、10月9日和10月19日進(jìn)行了三場電視辯論，辯論的議題包括美國的繁榮、美國的未來方向、國家安全、司法、移民、經(jīng)濟(jì)貿(mào)易、就業(yè)、稅收政策、穆斯林問題、敘利亞問題等多個議題，涉及到美國政策的方方面面，每場辯論時間約90分鐘。有人認(rèn)為，美國總統(tǒng)電視辯論標(biāo)志著總統(tǒng)競選進(jìn)入沖刺階段，并且，電視辯論在美國總統(tǒng)選舉中具有“一辯定乾坤”的重要作用，汪少華、袁紅梅：《政治話語的博弈—美國總統(tǒng)競選辯論中框定與重新框定策略的認(rèn)知解析》，《外國語》2016年第4期，第47—57頁?？梢娙龍鲭娨曓q論的重要性。本文以三場競選辯論撰寫的文本為研究語料，結(jié)合身份理論，主要研究以下兩大問題：

（一）希拉里在總統(tǒng)競選辯論中構(gòu)建了自己何種類型的身份？

（二）特朗普如何解構(gòu)希拉里自我建構(gòu)的身份？

四 希拉里的自我身份建構(gòu)

本文研究希拉里和特朗普的大選辯論，兩位候選人競選的是美國總統(tǒng)一職，屬于政治語篇。在美國總統(tǒng)大選中，競選者首先是作為個人這樣的個體參選，因此有意識地在選民面前呈現(xiàn)個人良好的身份形象及人格魅力顯得尤為重要；其次，因為競選的是美國總統(tǒng)一職，競選人有效地展現(xiàn)自己在政治上的能力和遠(yuǎn)見卓識也同樣重要，因此下文主要從個人層面的個人身份和政治層面的政治身份兩個維度探討希拉里自我身份的建構(gòu)及特朗普對希拉里身份的解構(gòu)。

（一）個人身份

個人身份是指基于個體表征的、獨特的自我身份概念，Brewer.M. B. & W. Gardner. Who is this “We”？ Levels of collective identity and self representations.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1996，71（1），pp.83-93.具體指一個人的個性、品質(zhì)和他人的關(guān)系以及對待人和事的態(tài)度等自我方面的特征。Tracy.K.& J S.Robles.Everyday Talk：Building and Reflecting Identities.New York：the Guilford Press.2013，p.22.通過對三場競選辯論語料進(jìn)行分析，我們發(fā)現(xiàn)希拉里在辯論中主要建構(gòu)了“親民”和“積極進(jìn)取”的個人身份。

1. 親民的個人身份

例① The central question in this election is really what kind of country we want to be and what kind of future well build together.Today is my grand daughters second birthday，so I think about this a lot.First， we have to build an economy that works for everyone，not just those at the top.That means we need new jobs，good jobs，with rising incomes.

例② Well，I respect his children.His children are incredibly able and devoted and I think that says a lot about Donald.I dont agree with nearly anything else he says or does，but I do respect that and think that is something that as a mother and a grandmother is very important to me.

希拉里在辯論中兩次提到自己的祖母和母親身份。第一次是在談?wù)撘⒁粋€怎樣的國家時，她提到“Today is my grand daughters second birthday， so I think about this a lot.（今天是我外甥女的第二個生日，所以我想了很多。）” 由此引申到要建立一個為每個人服務(wù)的經(jīng)濟(jì)，而不僅僅服務(wù)美國的上層，要創(chuàng)造新的好的就業(yè)機(jī)會，讓美國人的收入不斷增長。此處希拉里有意提到了自己的 “grand daughter”，意在讓自己的話語顯得更加真誠可信，并隱射自己是以一種服務(wù)于家人的誠意來服務(wù)美國大眾。例②是在談?wù)撎乩势諘r，希拉里提到“I don't agree with nearly anything else he says or does， but I do respect that and think that is something that as a mother and a grandmother is very important to me.（不管特朗普說什么，我尊重他的家人和他本人，我認(rèn)為作為一個母親和祖母這對我來說非常重要）?！贝颂幭＠镞\用了語用共情策略，表明自己也有家人，有女兒和外孫女，塑造了一個尊重他人的長者形象。兩例的共同點在于希拉里在辯論中突顯了自己的外祖母或母親身份，突顯了希拉里作為長者的普通人身份，使自己的話語顯得更加可信，也有利于拉近希拉里和美國普通選民之間的情感距離，從而構(gòu)建了希拉里親民的形象。

2.積極進(jìn)取的個人身份 “積極進(jìn)取”是一種健康樂觀、積極向上的生活態(tài)度，為美國社會所提倡和鼓勵，希拉里在競選辯論中構(gòu)建了一個積極進(jìn)取的個人身份。

例③ And I think it is very important for us to make clear to our children that our country really is great because we are good. And we are going to respect one another， lift each other up. We are going to be looking for ways to celebrate our diversity and we are going to try to reach out to every boy and girl as well as every adult to bring them into working on behalf of our country. I have a positive and optimistic view of what we can do together. Thats why the slogan of my campaign is stronger together.

希拉里的競選口號是“Stronger Together”（讓我們一起越變越強(qiáng)）。作為一個肩負(fù)著帶領(lǐng)美國不斷走向強(qiáng)大使命的總統(tǒng)競選人，希拉里強(qiáng)調(diào)自己是“I have a positive and optimistic view of what we can do together（對于我們團(tuán)結(jié)一致能做什么非常樂觀）”，表明“our country really is great because we are good（我們的國家很棒因為我們都很棒）”，表明 “we are going to respect one another， lift each other up（相互尊重相互鼓勵）”，這些競選詞突出了希拉里樂觀、積極進(jìn)取的總統(tǒng)候選人形象，表明自己是個合格的“表率”，有能力擔(dān)任美國人民的總統(tǒng)，有能力帶領(lǐng)美國人民共同建立更強(qiáng)大的國家，這樣的形象構(gòu)建有利于希拉里贏得美國選民的信任和支持。

希拉里構(gòu)建自己積極進(jìn)取的個人身份的另一方面是將自己的出身背景和特朗普的出身背景做對比。

例④ I think we come at it from somewhat different perspectives. I understand that. You know， Donald was very fortunate in his life， and thats all to his benefit. He started his business with $14 million， borrowed from his father， and he really believes that the more you help wealthy people， the better off well be and that everything will work out from there. I dont buy that. I have a different experience. My father was a small-businessman. He worked really hard. He printed drapery fabrics on long tables， where he pulled out those fabrics and he went down with a silkscreen and dumped the paint in and took the squeegee and kept going.

在競選辯論中，希拉里將特朗普的經(jīng)濟(jì)政策解讀為“the biggest tax cuts for the top percent of the people in this country than weve ever had.”，并將原因歸結(jié)為兩人不同的出身背景。將自己的經(jīng)歷和他人的經(jīng)歷做對比的好處之一是可以突出有利于自己的方面。Simon.B.Identity in Modern Society：A Social Psychological Perspective.Oxford：Blackwell.2004，p.40.希拉里突出特朗普是從其父親那里借錢發(fā)家致富的，從而將特朗普的成功歸為運氣好，并將特朗普定位為只會幫助富人階層的總統(tǒng)競選人，暗示特朗普當(dāng)選后不會維護(hù)美國普通大眾的利益，意在離間特朗普與美國普通選民之間的情感距離。在描述自己的出身背景時，希拉里強(qiáng)調(diào)自己的父親只是一個小商人（small-businessman），工作非常努力，并對其父親的工作進(jìn)行了細(xì)致的描述，形象地展現(xiàn)了其父親掙錢之不易，從而表明自己是一個出身于普通家庭、依靠個人努力而走向成功的積極向上的人，暗示自己有別于特朗普，當(dāng)選后不會是一個只為美國富人階層服務(wù)的總統(tǒng)。依靠個人努力取得成功是美國主流文化所積極倡導(dǎo)的，構(gòu)建這樣的一個身份形象拉近了希拉里和美國普通民眾之間的情感距離，從而更易受到美國選民的歡迎。

（二）政治身份

總統(tǒng)競選辯論屬于政治語篇，競選人更多地是構(gòu)建自己政治層面的身份。個人層面的身份展現(xiàn)的主要是競選人的個性、品質(zhì)和個人能力，而政治層面的身份則與競選人在政治上的能力、業(yè)績及政治作為相關(guān)。在政治身份層面，希拉里主要是從兩個方面加以構(gòu)建。首先，突出自己從政以來已經(jīng)取得的成就，即突出自己的政治業(yè)績。

例⑤ …Eight million kids every year have health insurance because when I was first lady I worked with Democrats and Republicans to create the children's health insurance program. … Hundreds of thousands of National Guard and reserve members have healthcare because of work that I did and children have safer medicines because I was able to pass a law that required the dosing to be more carefully done. When I was secretary of state， I went around the world advocating for our country， but also advocating for women's rights to make sure that women had a decent chance to have a better life and negotiated a treaty with Russia to lower nuclear weapons. 400 pieces of legislation have my name on it as a sponsor or cosponsor when I was a senator for eight years.

例⑥ Well， 67% of the people voted to reelect me when I ran for my second term， and I was very proud and very humbled by that. Mr. Carter， I have tried my entire life to do what I can to support children and families. You know， right out of law school I went to work for the children's defense fund. Donald talks a lot about the 30 years Ive been in public service. Im proud of that. You know， I started off as a young lawyer working against discrimination against African-American children and schools and in the criminal justice system. I worked to make sure that kids with disabilities could get a public education， something I cared very much about. I worked with Latinos， one of my favorite jobs in politics was down in south Texas registering Latino citizens to be able to vote. So I have a deep devotion， to use your absolutely correct words， to making sure that every American feels like he or she has a place in our country.

例⑦ …I have been for border security for years.

上面三例中，希拉里提到自己從政三十年以來，“Eight million kids every year have health insurance（有八百萬兒童獲得了醫(yī)保）”，“I have tried my entire life to do what I can to support children and families. You know， right out of law school I went to work for the children's defense fund.（支持兒童與婦女的事業(yè)，尤其是建立兒童的相關(guān)基金會）”，以及“確保殘疾兒童能夠獲得公立教育（I worked to make sure that kids with disabilities could get a public education）”，這些話語突出了希拉里在政治上的業(yè)績，刻畫了一個富有同情心、致力于幫助婦女兒童等弱勢群體的慈善政治家形象，而“防止核擴(kuò)散（negotiated a treaty with Russia to lower nuclear weapons）”“多年來致力于邊境安全（I have been for border security for years）”則構(gòu)建了希拉里維護(hù)國家安全、決策英明并兢兢業(yè)業(yè)為美國服務(wù)的政治家形象。做國務(wù)卿時民眾67%的支持率是美國民眾對希拉里以往政績的一個肯定。

希拉里構(gòu)建自己政治身份的另一方面是承諾自己當(dāng)選總統(tǒng)后將要做什么，向美國民眾展現(xiàn)自己從政后的宏偉藍(lán)圖，以表明自己政治上的潛在能力。

例⑧ Martha， I hope that by the time I am president that we will have pushed ISIS out of Iraq. I do think that there is a good chance that we can take Mosul.

例⑨ So my plan is based on growing the economy， giving middle class families many more opportunities. I want us to have the biggest jobs program since World War II. …Not only to fight climate change， which is a serious problem but to create new opportunities and new businesses. I want us to do more to help small business， thats where two-thirds of the new jobs are going to come from. I want to us raise the national minimum wage because people who work full time should not still be in poverty.

例⑩ I will not raise taxes on anyone making $250，000 or less. I also will not add a penny to the debt.

承諾類言語行為指說話人承諾要成就未來行動的言外行為，表達(dá)了說話人做某事的意圖。Yan Huang，Pragmatics，北京：外語教學(xué)與研究出版社，2009年版，第107頁。從發(fā)展經(jīng)濟(jì)、為中產(chǎn)階級創(chuàng)造更多的就業(yè)機(jī)會，到減稅及如何解決恐怖主義問題，希拉里都使用承諾類言語行為，表達(dá)了自己的政見，構(gòu)建了一個有著豐富的從政經(jīng)驗、有能力處理和解決好美國國內(nèi)外事務(wù)的精英政治家形象。政治上的承諾，對于吸引選民、打造光輝未來和塑造正面政治形象而言是必不可少的。高敬文、蘇煜榮：《代詞定位·言語行為·政治隱喻——美國總統(tǒng)大選候選人的形象塑造》，《新聞記者》2017年第6期，第35-45頁。值得注意的是，希拉里的政治路線一直是強(qiáng)調(diào)要維護(hù)中產(chǎn)階級的利益。Mills認(rèn)為，中產(chǎn)階級以自身利益為價值坐標(biāo)，動態(tài)選擇跟進(jìn)策略，因此在政治立場上具有典型的搖擺性特征。Mills.C.W.White-collar：The American Middle Classes.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 Inc，2002.希拉里突出要維護(hù)中產(chǎn)階級利益，是其爭取中產(chǎn)階級這部分選民的支持從而獲得更多選票的手段之一。

需要指出的是，個人身份與政治身份并不是獨立于彼此的，“親民”和“積極進(jìn)取”的個人身份有利于希拉里政治身份的建構(gòu)，而希拉里自我建構(gòu)的精英政治家身份也有利于其樹立良好的個人形象，兩者相互關(guān)聯(lián)共同構(gòu)建。

五 特朗普對希拉里身份的解構(gòu)

在交際活動中，尤其是在辯論語篇中，出于語言之外的交際意圖，交際者可以建構(gòu)和解構(gòu)、突出和隱藏、肯定和否定自我和他人的身份，Cheng-Tuan Li & Yong-Ping Ran.Self-professional identity construction through other-identity deconstruction in Chinese televised debating discourse.Journal of Pragmatics，2016，（94），pp.47-63. 因此，身份不僅可以通過交際者的言語或行為得以建構(gòu)，交際另一方還可以通過言語行為對交際一方建構(gòu)的身份進(jìn)行解構(gòu)。希拉里在競選辯論中構(gòu)建了一個親民的、積極進(jìn)取的及有著豐富的從政經(jīng)驗且完全有能力勝任美國總統(tǒng)的總統(tǒng)候選人身份，競選對手特朗普則從以下幾個方面對希拉里自我建構(gòu)的身份進(jìn)行解構(gò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