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馨逸 屈雨虹 嚴雨秋
摘 要 書院,是我國古代特有的教育組織形式,在漫長的歷史中,以其特有的文化學術思想,豐富了古代教育模式和思想,為培養(yǎng)人才、德育智育各方面做出卓越貢獻。常熟歷史悠久,它所屬的江浙一帶也是古代教育的繁盛地區(qū),書院眾多。在明清時期,常熟地區(qū)大小書院蓬勃發(fā)展,其文學教育在師資上、教學理念上、教學制度上均發(fā)展出自己的特色,本文著眼于明清時期常熟書院及其教育狀況,對這些內(nèi)容進行研究探討。
關鍵詞 明清 常熟書院 文學教育
中圖分類號:G649.29 文獻標識碼:A DOI:10.16400/j.cnki.kjdks.2019.01.076
Abstract The academy is a unique form of educational organization in ancient China. In its long history, it has enriched the ancient educational model and thought with its unique cultural and academic thoughts, and made outstanding contributions to the cultivation of talents and moral education. Changshu has a long history, and its area of Jiangsu and Zhejiang is also a prosperous area of ancient education. There are many colleges. In the Ming and Qing Dynasties, the large and small academies in the Changshu area flourished, and their literary education developed their own characteristics in terms of teachers, teaching concepts, and teaching systems. This article focuses on the Changshu Academy and its educational conditions during the Ming and Qing Dynasties, and makes some research and discussion.
Keywords Ming and Qing Dynasty; Changshu Academy; literature education
明清時期的教育開始呈現(xiàn)新貌,舊有的禁錮式教育開始受到質(zhì)疑,教育事業(yè)有了新的發(fā)展。書院是私人治學的書齋和官府典籍整理機構的功能發(fā)展的結果。有“官學”與“私學”之分。官學的前身是朝廷整理圖書典籍的機構,演變?yōu)闀褐?,以文化學術事業(yè)為主要,不再負責具體政務,因此與一般的政府部門區(qū)分開來。私學最初等同于向社會開放的書齋,擺脫了只屬于某一讀書人的私人性質(zhì),成為公眾活動的場所。由于起源不同,官辦書院與民辦書院在教育上存在一定的區(qū)別。[1]發(fā)展至后來,官學由朝廷設立,私學便由民間的有富庶人家集資,或是一村一莊的住戶合資置房舍,請先生講學。明清時期常熟的一大書院——虞山書院,最初就是由邑人曹善誠所設的私學,張居正毀天下書院后,在萬歷三十四年(公元1606年)由常熟知縣重建,至此變?yōu)楣賹W,更名虞山書院。除此之外,據(jù)《重修常昭合志》可考,明清時期常熟書院主要還有游文書院、養(yǎng)賢書院、琴川課院、東湖書院、修正書院、梅里書院、智林書院 、清水書屋、海東書屋、學愛精廬、海虞試院、桂村書院、鹿苑書院、蘇州試院、亭林書院等。清代后期,在外來文化和戰(zhàn)亂沖突的影響下,這些書院部分被摧毀,幸存下來的書院大部分被改建為新式學堂。經(jīng)查閱相關資料,我們發(fā)現(xiàn)明清常熟書院的文學教育別具一格。本文針對明清時期常熟書院的文學教育情況,進行研究,總結出關于其師資、教學理念、教學制度三方面的特色。
1 多元、流動的師資特色
明清常熟書院的師資來源分為兩大部分。相較之下,官學教師的組成更接近于現(xiàn)代。中國封建社會后期的官學,從中央到地方,建制都已完備。地方官學有專設的行政長官負責。教師入職需要進行考試,入職以后,教師除了要接受和其他官吏一樣的“考滿”和“考察”外,還需要通過專為學官而設的“學官考課法”。官學的教師任職制度、教學內(nèi)容形式以及考核審查方式是更為接近今日的教師現(xiàn)狀的。比起官學,私學的師資來源相對自由。以虞山書院為例,在《虞山書院志》中,我們可以看到:“天下之普汜,無私者,道也專一。有方者學也道:則匹夫匹婦無不該而學,則君子事也。君子學又以教天下之不學。故曰:‘學者覺也,不獨自覺,還以覺人也?!北藭r虞山書院之“教”,具有非常濃厚的君子意趣,教學是發(fā)乎君子個人心性的一種普教傾向,而并非來自官方系統(tǒng)的職務指派,一部分的讀書人認識到教育的重要性,并將普及教育視為己任,志同道合的有識之士相聚在書院講學,這就是私學教師的來源的一個部分。
同時,私學書院的講學者具有一定的流動性。書院會同時聘請或更換持有不同觀點的學者前來講學。正如明代呂柟在答“問今之講學,多有不同者如何”時說:“不同乃所以講學。既同矣,又安用講耶!故用人以治人者,不可借求同。求同則說諂面諛之人至矣!”[1]一人之學未免狹隘,閉門造車易使思維僵化,文學之中本沒有絕對的答案,各學派百花齊放才能促進文學研究的繁榮,,啟發(fā)新思想、催生新學派。另外,推進師資的流動,不把任意一位優(yōu)秀學者局限于一所書院,就可以使得整個地區(qū)各個書院的師資呈現(xiàn)出可變化的、流動的、平衡的狀態(tài),從而使教育朝著“公平”的方向更進一步。
2 開放、合理兼具啟發(fā)性的教學理念
私學中的老師并非所有人都受到過教育教法的專門訓練,只要有學識,有道德,便可入院講學,他們并未受過系統(tǒng)教育方法的打磨,直接從學者過渡到教師,其教育方式是伴隨著教育過程的進行而成長的,其教育理念是成熟在教育實踐之后的。這讓他們的教育理念不趨于統(tǒng)一,極富個人色彩。但在以儒學為文化主導的大背景下,學者之學為儒學,所授之理亦是儒學,他們追求“學”當為“君子之學”。
《虞山書院志》中有云:“言夫子之言,曰:‘君子學道則愛人,小人學道則易使。夫小人之于學豈亦孜孜矻矻,莊坐雅讀。而學之與不過聞所聞,焉見所見;為而善念勃然興,非心瞿然,化矣?!庇钟校骸氨司又畬W,其起于先王,景行于前哲,亦何以異此。然則學不在誦讀而在以勃然,瞿然者也以勃然,瞿然者又必有獨而動?!盵2]其中的“小人之學”不過是空有其表,學仿見聞,并非發(fā)自內(nèi)心的勤謹鉆研,終究不得精髓。而“君子之學”,如果只是仿效先賢,不是從內(nèi)心自然流露的行動,就和小人之學沒有區(qū)別。學習不在于誦讀,而在激發(fā)人心中的“善舉”,勤謹學習的人也要有發(fā)自內(nèi)心的“善舉”,這會讓他們擁有獨立的思想,而因為他們本身勤謹,必定又導致他們有獨立的善行。[3]
《虞山書院志》卷二《寶簿引》中寫到:“虞山會講來者不拒,人皆可以為堯舜,何論其類哉?幾我百姓年齒高者,與年少而知義理者,無分鄉(xiāng)約公正糧里市井農(nóng)夫,無分僧道游人,無分本境他方,但愿聽講,許先一日或本日早報名會簿,俟堂上賓?!盵4]“虞山會講”相當于今天的周期性的學術交流會議,這個會講是面向所有人群,不分高低貴賤,不分年長年幼,更不分職業(yè)身份,沒有限制,只需提前報名。在這樣的理念下,每次會講都是一種百家爭鳴的局面,各種思想激情碰撞,對當時的文學交流起到了很好的促進作用。雖然書院提倡一種開放自由的學術氛圍,但并不是放任學生自由,它在日常規(guī)范、行為道德等方面對學生有一定限制,如《虞山書院志》中寫道:“圣賢像必朝夕禮恭,勿生怠玩即此是學,倘假讀書之名招引好事之人混雜一處,飲酒喧嘩,涂壁畫墻,敲鐘擊鼓,毀壞物件,不惟工夫費而院體,且壞矣,非吾徒也,責其僕去其人?!薄白x書者有事出外越宿不來,須要報知經(jīng)管人役,全鎖鑰即交付本役看守,不許擅自開鎖,漸起爭端,起更時管門者徑閉總門,勿得私自出入,倘有失所罪歸何人,慎之慎之?!盵5]可見書院的內(nèi)部管理制度較為嚴格。
3 嚴格有序的教學制度
《虞山書院志》卷二《會約》對當時的講會章程進行了明確的闡述:“每月初三日,諸生會文于精舍、經(jīng)房,儒學監(jiān)會”;“每月初六日孝廉會文于弦歌樓,本縣親閱”;“每月初九日講書于學道堂,本縣輟政半日往聽焉。佐領、儒學各官、鄉(xiāng)薦紳、孝廉、生童、孝子、善人,悉會聽講”;“會講午飯四位一桌,二葷二素;晚飯葷素共六色,酒數(shù)行。外境來住宿書院者,加早飯,一葷二素。教主倍之。上司與教主同?!盵6]由此可知,當時的書院對于會講的日期、參與人員、地點等都有嚴格的規(guī)定,這也是書院在不斷發(fā)展中的一種進步,它的講會制度在日益完善,并被后世沿用。
明朝把書院納為科舉制度的一環(huán)。教師的教授內(nèi)容以朝廷之命為準繩,圍繞著科舉選拔制度進行。明憲宗以后,八股文成為科舉考試取士的依據(jù)。明代有一種名為“學官司考課法”的教師考核制度,規(guī)定“以九年之內(nèi)科舉取中生員名數(shù)為則,定擬升降”,直接將學生的成績與教師的仕途掛鉤。在這樣嚴苛的規(guī)章之下,官學之內(nèi)的教師人人自危,不得不把八股奉為教學核心。當時官學之中的文學教育,無不是咀嚼平仄,語古人之語。文學上的創(chuàng)新只能在古人言語的范圍內(nèi),凡是躍出八股之外的,全數(shù)視作對先圣的褻瀆。如此一來,大大扼殺了人的創(chuàng)造性。私學自由講學的風氣使朝廷感到威脅,再后來遭到專制統(tǒng)治者的反對,在八股至上的大環(huán)境之下,想要獨辟蹊徑實屬不易。[7]雖然私學中也有不少高人雅士,授人開明活學之道,但畢竟居于少數(shù)。對破題、承題、起講、入手、起鼓、中股、后股、束股的悉心鉆研;對四書五經(jīng)原文的死記;對排比對偶的文字的反復熟悉;學習用孔孟之言;掌握對子的平仄對仗;摒棄風花雪月的典故,成為了這一時期文學教育的主流,清朝時,承接這樣的文學教育制度,加以沿用。
4 結語
書院作為古代的教育場所,受歷史局限,在性質(zhì)、含義、任務、內(nèi)容規(guī)模、組織形式各方面與今天的學校不可同日而語,其發(fā)展歷史上存在腐朽刻板的一面,而在其另一面,辦學方式、教育組織形式、教學方法至今仍有值得取經(jīng)的智慧。只要結合當下教育情形,適時適當改造,以為己用是大有裨益。文學教育過程是一個不斷反思,不斷借鑒,不斷創(chuàng)新的過程。對明清常熟書院文學教育進行研究,借鑒先賢的理念,結合當下的教育情形,我們提出以下建議:建立有特色的師資隊伍,促進高校教師之間的交流學習;優(yōu)化創(chuàng)新教育教學理念,注重因材施教,保證在教學過程中引導學生心靈感悟的同時為學生提供開放自由的學術交流平臺;完善教學制度,制定合理有效的規(guī)章守則,并加以有效監(jiān)管,引導學生在受到文化教育的同時培養(yǎng)良好的行為習慣與道德素養(yǎng)。
教育之路將一直向前,走在其上,不時回頭看一看,過往并不缺少能以為今用的寶藏,需要的只是教育工作者一雙善辯的慧眼和對知識提取淬煉的能力。教育應當更好,更好的塑造一個人,成就一個人。 (指導老師:牛慶國)
參考文獻
[1] 鄧洪波.中國書院史[M].武漢:武漢大學出版社,2012.
[2][3][4][5][6] 虞山書院志(影抄本).
[7] 朱漢民.中國書院文化簡史.上海:中華書局.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