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柯佳

摘? 要：通過對晉東南晉語區(qū)16個方言點的單用語氣詞的田野調(diào)查和語料分析，從共時的層面對晉東南晉語區(qū)16個方言點的語氣詞進(jìn)行了系統(tǒng)的梳理和分析，歸納出晉東南晉語語氣詞的特點：晉東南晉語的語氣詞十分豐富，而且基本都可以分布于句中和句末，每個語氣詞及所表達(dá)的語氣意義并不單一，同一語氣詞可以表示幾個不同的語氣，而同一語氣也可以用不同的語氣詞來表達(dá)。

關(guān)鍵詞：晉東南晉語;語氣詞;語氣意義

一般而言，“晉語指山西省及其毗鄰地區(qū)有入聲的方言”，“根據(jù)古四聲在今音的演變情況，晉語可以分為并州、呂梁、上黨、五臺、大包、張呼、邯新、志延八片”[1]。本文主要研究上黨片，即晉東南晉語，主要包括長治、長治縣、長子、屯留、潞城、壺關(guān)、黎城、平順、沁源、沁縣、武鄉(xiāng)、襄垣、晉城、陵川、高平、陽城共16個縣市。晉東南晉語區(qū)作為一個獨立的分區(qū)，其內(nèi)部方言語氣詞系統(tǒng)具有與普通話以及其他晉語分區(qū)明顯不同的特點，有很高的研究價值。我們正是從晉東南晉語這一整體出發(fā)，通過對這16個方言點中的語氣詞的深入研究，從而概括出其語氣詞的本質(zhì)特點，建構(gòu)晉東南晉語區(qū)的方言語氣詞系統(tǒng)，也可以為整個山西晉語語氣詞的進(jìn)一步研究提供語料參考。

晉東南晉語區(qū)單用語氣詞不僅數(shù)量多，而且表達(dá)的語氣意義也十分豐富。經(jīng)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晉東南晉語區(qū)常用的語氣詞有“吧”“哇”“嘞”“了”“唻”“咾”“嘍”

“啦”等。

一、“吧”“哇”的使用情況

語氣詞“吧”和“哇”都可用于句中和句末，還可單獨用于動詞后，表達(dá)各種語氣，并且所表達(dá)的語氣意義相同。只是在晉東南晉語區(qū)中使用范圍上有所不同，經(jīng)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語氣詞“哇”主要分布在沁源、武鄉(xiāng)、黎城、襄垣、沁縣、晉城，而語氣詞“吧”主要分布在壺關(guān)、長治、潞城、陽城、平順、陵川、長子、高平、長治縣、屯留。

（一）用于句末

1.用于疑問句句末，表示說話人對事實不太肯定，需要對方給予證實，疑問語氣較弱。如：

（1）明天不下雨了吧？（潞城）

（2）這么寫行嘍吧？（陵川）

（3）今天星期三哇？（黎城）

（4）他去了哇？（武鄉(xiāng)）

2.用于陳述句句末，表示說話人對聽話人之前所說情況的否定，甚至表達(dá)埋怨、不滿的語氣。如：

（5）我說今天是星期天哇。（武鄉(xiāng)）

（6）我就說這個人早就死了吧。（長治縣）

例句（5）中表達(dá)對聽話人之前所說的“今天不是星期天”的否定，例句（6）中表達(dá)的是對聽話人之前所說的“這個人還活著”的否定等。

3.用于祈使句句末。這類情況可分為以下四種：

第一種，表請求、勸告、建議的語氣。如：

（7）吃完飯再走吧。（潞城）

（8）歇一會兒吧。（屯留）

（9）這是我的心意，你就收下吧。（陵川）

第二種，表埋怨、催促的語氣。這種情況的語氣詞“吧”主要分布在長治、武鄉(xiāng)、潞城、高平、長治縣、屯留。如：

（10）叫你早點兒去，你不早點去吧?。ㄎ溧l(xiāng)）

（11）快點兒吧/?。。撼牵?/p>

（12）趕快把作業(yè)交了哇?。ㄇ呖h）

其中，長子、長治縣、屯留、潞城、襄垣等方言中也兼用語氣詞“啊”。如：襄垣“快起啊，要遲到了！”潞城“趕快把作業(yè)交了啊”等。

第三種，表命令、禁止的語氣。這種情況的語氣詞“吧”主要分布在壺關(guān)、長治、潞城、平順、長子、高平，語氣詞“哇”主要分布在沁源、黎城、襄垣。如：

（13）進(jìn)來吧?。ǜ咂剑?/p>

（14）不要這樣哇，再這樣你媽該心疼了?。ㄏ逶?/p>

其他方言點使用語氣詞情況不定，語氣詞“啊”“呀”“哇”“吧”和“唄”兼用，如晉城方言“不要跑呀！”“不要這樣唄，再這樣你媽該心疼了！”;長治縣方言“不要跑?。　薄安灰@樣吧，再這樣你媽該心疼了！”等。

第四種，用在前一分句末，表讓步。

（15）就算不回來吧，他也應(yīng)該說聲啊。（長治縣）

（16）再怎么樣哇，你能聽他的。（武鄉(xiāng)）

（17）再怎么不好吃吧，你也不能扔了呀。（陵川）

（二）用于句中（多用于陳述句中）

1.用于單句中，這類情況可分為以下幾種：

第一種，表示讓步。這種情況的語氣詞“吧”主要分布在壺關(guān)、長治、陽城、陵川、長子、高平、長治縣、屯留，而語氣詞“哇”主要分布在沁源、襄垣、晉城。如：

（18）丟就丟了吧，以后多操點兒心。（長子）

（19）臟就臟了吧，再買件兒新的就行了。（陵川）

（20）剪了就剪了哇，還會長出新頭發(fā)來的。（襄垣）

第二種，表示列舉。如：

（21）走吧，不忍心;不走吧，實在是沒法兒待。（壺關(guān)）

（22）去哇，沒有時間;不去哇，又有點兒不甘心。（晉城）

（23）比如我吧，就沒進(jìn)過醫(yī)院。（陽城）

第三種，表提醒或停頓、緩和的語氣。如：

（26）你就每天吃吧、喝吧，不好好工作，看你以后怎么辦?。甏ǎ?/p>

（27）他吧，從小就這脾氣。（壺關(guān)）

（28）咱們這樣哇，你去歇會兒，我來做。（沁源）

第四種，表對比，相當(dāng)于普通話中的“呢”。這種情況的語氣詞“吧”主要分布在壺關(guān)和長治，而語氣詞“哇”主要分布在沁源和武鄉(xiāng)。如：

（29）你吧，想去不能去;我吧，不想去又非去不可。（壺關(guān)）

（30）他在學(xué)校哇，每次都考第一;他在家哇，就什么也不會做。（沁源）

（31）他逛街吧，可有勁兒了;寫個作業(yè)吧，懶死了。（長治）

2.用于表假設(shè)的分句后，表無奈、失望的語氣。這種情況的語氣詞“哇”主要分布在沁源、武鄉(xiāng)、晉城，而語氣詞“吧”主要分布在潞城、襄垣、平順、陵川、長子、長治縣、屯留。如：

（32）早知道是這樣哇，我就不來啦。（武鄉(xiāng)）

（33）實在找不著哇，那就算了。（晉城）

（34）你要不想去哇，那我就去。（沁源）

3.用于動詞后，表示估量和推測的語氣。如：

（35）想吧，也不可能。（壺關(guān)）

（36）聽吧，也就那么回事兒。（陵川）

（37）看哇，也沒多大個意思。（沁縣）

二、“嘞”“了”的使用情況

“嘞”和“了”兩個語氣詞可用于句末和句中，所表達(dá)的各種語氣意義基本相同。只是在晉東南晉語區(qū)中使用范圍有所不同，一般來說，語氣詞“嘞”主要分布在壺關(guān)、長治、陵川、長治縣、潞城、屯留，其中，陵川方言中語氣詞“嘞”和“哩”都可以用;而語氣詞“了”主要分布在沁源、武鄉(xiāng)、黎城、襄垣、沁縣、平順、長子。如：

（一）用于句末

1.用于感嘆句句末。這類情況可分為兩種：

一是表驚訝、贊嘆、不滿語氣。

（38）他還會做滿漢全席嘞?。ㄍ土簦?/p>

（39）我才不管嘞/哩！（陵川）

（40）我還掏了一百塊錢中介費了。（長子）

二是表夸張語氣，常有“可”字出現(xiàn)，以增強(qiáng)夸張程度。這種情況的語氣詞“嘞”主要分布在壺關(guān)、長治縣、長治、陵川、潞城、屯留，而語氣詞“了”主要分布在武鄉(xiāng)、黎城、襄垣、平順、長子、沁縣。如：

（41）這個人可討厭嘞！（長治）

（42）那個石頭可重的嘞?。ㄩL治縣、陵川）

（43）我們宿舍那個女孩可能上網(wǎng)了?。ㄏ逶?/p>

（44）她做的菜可好吃了！（襄垣）

（45）這個東西可有意思的了！（沁縣）

其中，長治縣和陵川方言常在語氣詞“嘞”前加“的”字，形成“嘞”和“的嘞”都可用的情況，如“那個石頭可重嘞/的嘞！”;而沁縣方言多在語氣詞“了”前加“的”字，成為“的了”，如“這個東西可有意思的了！”。

2.用于陳述句句末，如：

（46）外面下雨嘞。（屯留）

（47）他正吃飯嘞/哩。（陵川）

（48）我要坐上車去嘞。（壺關(guān)）

3.用于疑問句句末。這類情況可分為三種：

第一種，用于特指問。這種情況的語氣詞“嘞”主要分布在壺關(guān)、長治縣、長治、陵川、潞城、屯留，而語氣詞“了”主要分布在沁源、武鄉(xiāng)、黎城、襄垣、平順、長子、沁縣。如：

（49）你明天什么時候走嘞？（長治）

（50）誰來拿這個嘞？（屯留）

（51）你在哪了？（武鄉(xiāng)）

（52）你要怎么樣了呀？（黎城、平順）

其中，陵川方言中語氣詞“嘞”和“哩”都可以用;黎城和平順方言中常在語氣詞“了”后加“呀”，成為“了呀”，語速快時讀為“倆”（此處使用同音字“倆”代替讀音[li?]，后同），如“你要怎么樣了呀/倆？”

第二種，用于選擇問。這種情況的語氣詞“嘞”主要分布在壺關(guān)、長治、長治縣、陵川、潞城、屯留，而語氣詞“了”主要分布在沁源、武鄉(xiāng)、襄垣、沁縣。如：

（53）你去問他嘞，還是我去嘞？（陵川）

（54）現(xiàn)在做嘞，還是一會兒做嘞？（壺關(guān)）

（55）老師來教室了，還是我們?nèi)ニk公室了？（襄垣）

其中，潞城方言中語氣詞“嘞”只出現(xiàn)在兩個小分句中的一個中，或者前或者后，如“你去問他，還是我去嘞？”或者“你去問他嘞，還是我去？”

第三種，用于反問句。這種情況的語氣詞“嘞”主要分布在壺關(guān)、長治、長治縣、陵川、潞城、屯留，而語氣詞“了”主要分布在沁源、武鄉(xiāng)、沁縣、黎城、襄垣、平順、長子。如：

（56）現(xiàn)在弄這還有什么用嘞？（壺關(guān)）

（57）困得不行啦，怎么還要走了？（沁源）

其中，平順和長子方言中常在語氣詞“了”后加“呀”，成為“了呀”，語速快時讀為“倆”，如“現(xiàn)在弄這還有甚用了呀/倆？”

4.用于祈使句句末，表示告知、命令、請求等語氣。如：

（58）等天氣涼快了再吃藥，現(xiàn)在吃上火嘞。（陵川）

（59）不能光耍啊，得好好學(xué)習(xí)嘞。（屯留）

（60）再待會兒吧，還早了。（長子）

（二）用于句中

1.表示停頓。這種情況的語氣詞“嘞”主要分布在壺關(guān)、陵川、長治縣、屯留、潞城、長治，而語氣詞“了”主要分布在武鄉(xiāng)、襄垣、平順、長子、沁縣。如：

（61）還是三好學(xué)生嘞，一點也不像。（長治縣）

（62）我說嘞，原來是這么回事兒啊。（壺關(guān)）

（63）這個事兒了，你就不要操心啦。（襄垣）

（64）他要是不來了，你也不要去。（武鄉(xiāng)）

其中，長治方言中有時也用語氣詞“吧”或“咾”，如“這個事兒吧/嘞，你就不要操心啦”，“他要是不來咾，你也不要去”。武鄉(xiāng)方言中語氣詞“了”和“哇”都可用，如“我說了/哇，原來是這么回事兒”。

2.表示列舉，如：“煙了、酒了、肉了，什么不得買？”這種情況的語氣詞“了”主要分布在襄垣和沁縣，而在其他方言中則不用任何語氣詞。

三、“唻”的使用情況

語氣詞“唻”一般用于陳述句和疑問句句末，表示對過去已經(jīng)發(fā)生的情況或事實進(jìn)行說明或提出疑問;也可用于句中和簡短問答中，表達(dá)各種語氣。就使用范圍來說，語氣詞“唻”主要分布在長治、長治縣、長子、屯留、潞城、壺關(guān)、黎城、平順、沁源、沁縣、武鄉(xiāng)、襄垣、晉城、陵川、高平、陽城這16個方言點，范圍十分廣泛。

（一）用于句末

1.用于陳述句句末，對前不久發(fā)生過的事情進(jìn)行強(qiáng)調(diào)，表示肯定的語氣。這種情況主要分布在長治、長治縣、長子、屯留、潞城、壺關(guān)、黎城、平順、沁源、沁縣、武鄉(xiāng)、襄垣、晉城、陵川、高平、陽城。如：

（65）小強(qiáng)昨天過生日唻。（長子）

（66）不是我唻是他唻。（襄垣）

（67）是他把這個弄丟唻呀。（高平）

其中，高平方言中有時在語氣詞“唻”后加“啊”或者“呀”，如“小強(qiáng)昨天過生日唻啊”，“是他把這個弄丟唻呀”。

2.用于疑問句句末，對過去發(fā)生的事情表示疑問。這種情況主要分布在長治、長治縣、長子、屯留、潞城、壺關(guān)、黎城、平順、沁源、沁縣、武鄉(xiāng)、襄垣、晉城市、陵川、高平、陽城。如：

（68）你什么時候見他唻？（屯留）

（69）他今天來唻？（潞城）

（70）今天去唻還是昨天去唻？（平順）

（71）昨天晚上干甚的唻？（沁縣）

其中，沁縣方言常在語氣詞“唻”前加“的”字，形成“的唻”形式，如“誰和你一起去逛街的唻？”

（二）用于句中

1.用于“把”字句中。這種情況主要分布在陵川、潞城、晉城。如：

（72）我把房唻收拾好了。（晉城）

（73）誰把這么好的東西唻扔了？（潞城）

（74）他把燈唻點著了。（武鄉(xiāng)）

2.用于陳述句中，這種情況主要分布在陵川、平順。如：

（75）雪唻消啦！（平順）

（76）飯唻中啦?。甏ǎ?/p>

（三）用于簡短問答中。這種情況主要分布在壺關(guān)、長治、武鄉(xiāng)、黎城、屯留、潞城、襄垣、陽城、沁縣、陵川、長子、高平、晉城、長治縣。如：

甲：“誰唻？”乙：“我唻！”

四、“咾”“嘍”的使用情況

“咾”和“嘍”一般用在祈使句、疑問句及陳述句句末，還可用在前一個分句的末尾，表達(dá)各種語氣意義，并且所表達(dá)的語氣意義相同。兩者讀音不同，使用的范圍也不同，一般來說，語氣詞“咾”主要分布在長治、黎城、襄垣、沁縣、屯留，而語氣詞“嘍”主要分布在壺關(guān)、沁源、武鄉(xiāng)、潞城、平順、陵川、長子、高平、晉城、長治縣，其中，高平方言中語氣詞“嘍”和“迭”兩個都可用。

（一）用在祈使句句末，表命令、阻止的語氣。如：

（77）快把這個吃咾?。ㄩL治）

（78）不說了，不要嚇著他嘍！（沁源）

（79）趕快把作業(yè)交嘍/迭?。ǜ咂剑?/p>

（二）用于陳述句句末，表肯定的語氣。如：

（80）我?guī)追昼娋湍馨堰@塊西瓜吃完咾！（襄垣）

（81）這點活應(yīng)該能干完咾。（屯留）

（82）這瓶酒他一個人就能喝嘍。（晉城）

（三）用于疑問句句末，表疑問語氣。如：

（83）你能拿動咾？（長治）

（84）火車快開啦，能趕上咾？（黎城）

（85）他一個人能吃完嘍？（壺關(guān)）

（86）這么短時間你能記住嘍？（陵川）

值得注意的是，陽城、高平方言不用任何語氣詞，其中，高平地區(qū)常用“能不能V？”的形式，如“火車快開啦，能不能趕上？”“他一個人能不能吃完？”

（四）用于前一分句末。這種情況的語氣詞“咾”主要分布在長治、黎城、襄垣、沁縣、屯留，而語氣詞“嘍”主要分布在壺關(guān)、沁源、武鄉(xiāng)、潞城、平順、陵川、長子、高平、晉城、長治縣。如：

（87）讓我說咾，這個事兒就這樣吧?。ㄏ逶?/p>

（88）他來咾，咱馬上就走。（沁縣）

（89）等我再來嘍/迭，給你買好吃的啊。（高平）

其中，高平方言中語氣詞“嘍”和“迭”兩個都可用，如“等我再來嘍/迭，給你買好吃的啊?！?長子方言常在語氣詞“嘍”前加“動”，如“讓我說動嘍，這個事兒就這樣吧。”

五、“啦”的使用情況

孫錫信在《近代漢語語氣詞》中認(rèn)為，“‘了在長期的運用中，逐漸產(chǎn)生音變形式，以表示強(qiáng)烈肯定、強(qiáng)調(diào)變化的語氣，這種音變形式就是‘啦，‘啦”是‘了和‘啊的合音，而‘啦是清代中葉以后出現(xiàn)的形式?！盵2]

語氣詞“啦”一般用于句末，如陳述句、疑問句、祈使句、感嘆句句末，表達(dá)各種語氣。它在晉東南晉語區(qū)使用范圍較廣，主要分布于壺關(guān)、沁源、長治、黎城、潞城、襄垣、平順、陵川、長子、高平、晉城、長治縣、屯留、武鄉(xiāng)、沁縣，其中武鄉(xiāng)方言中語氣詞“啦”變讀為[l?i]，沁縣方言中語氣詞“啦”變讀為[lan]。

（一）用于陳述句句末

1.表示動作有了新變化或出現(xiàn)了新情況。如：

（90）花又開啦。（壺關(guān)）

（91）他的病好啦。（長治）

2.表示對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情進(jìn)行肯定。如：

（92）我昨天就知道啦。（平順）

（93）我在這里住了好幾年啦。（沁縣）

（94）他已經(jīng)畢業(yè)啦。（襄垣）

（二）用于疑問句句末

1.表示出乎自己的意料、驚訝的語氣。如：

（95）他已經(jīng)睡啦？（潞城）

（96）他去了北京啦？（黎城）

2.表示單純的疑問，如：

（97）你是專門來給我送書來啦？（陵川）

（98）玉米是不是已經(jīng)收啦？（武鄉(xiāng)）

3.用于特指問，強(qiáng)調(diào)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實。這種情況主要分布在壺關(guān)、長治、黎城、襄垣、陽城、陵川、長子、高平、晉城、長治縣。如：

（99）你去哪啦？（沁源）

（100）這本書你看了多長時間啦？（長治）

（101）誰把他接走啦/唻？（長治縣）

其中，陽城、長治縣也用語氣詞“唻”，如陽城方言“誰把他接走唻？”長治縣方言“你干什么去圪唻？”“你去哪唻？”

4.表示反問的語氣。如：

（102）給了我倆糖，我就原諒你啦？（高平）

（103）你這樣瞎掃了兩下，就掃干凈啦？（黎城）

5.用于選擇問。如：

（104）他是進(jìn)來啦，還是出去啦？（陵川）

（105）這個人出車禍啦，還是怎么啦？（壺關(guān)）

（三）用于祈使句句末，表達(dá)建議和禁止的語氣。這種情況主要分布在壺關(guān)、沁源、長治、黎城、潞城、襄垣、平順、陵川、長子、高平、晉城、長治縣、屯留。如：

（106）天黑了，不要走啦。（長治）

（107）不要和他說啦。（沁源）

（108）就為這一點事兒，不要吵啦。（長子）

其中，沁源方言常在語氣詞“啦”后加“哎”（此處用同音字“哎”代替讀音[ai]），如“不要和他說啦哎”“天黑了，不要走啦哎”。

（四）用于感嘆句句末，表達(dá)驚奇、興奮、憤怒、悲哀、不滿語氣。這種情況主要分布在壺關(guān)、沁源、長治、黎城、潞城、襄垣、平順、陵川、長子、高平、晉城、長治縣、屯留。如：

（109）你給我拿的也太少啦！（黎城）

（110）太不像話啦吧?。ǜ咂剑?/p>

（111）老天爺真是瞎了眼啦?。ㄩL治縣）

其中，黎城方言常在語氣詞“啦”后常加“哇”或者“呀”，語氣更強(qiáng)烈，如“你給我拿的也太少啦哇！”“老天爺真是瞎了眼啦呀！”高平方言常在語氣詞“啦”后加“吧”，如“你給我拿的也太少啦吧！”

（五）偶爾用在復(fù)句中表時間的分句后，表時間。這種情況主要分布在壺關(guān)、沁源、長治、黎城、潞城、襄垣、平順、陵川、長子、高平、晉城、長治縣、屯留。如：

（112）我放學(xué)回來啦，他們還在課堂上睡覺呢！

本文描述了晉東南晉語16個方言點單用語氣詞的具體使用情況，基本上反映出晉東南晉語方言這一特定的語氣詞系統(tǒng)。通過對晉東南晉語區(qū)語氣詞的深入分析和詳細(xì)描述，我們發(fā)現(xiàn)晉東南晉語的語氣詞十分豐富，而且基本都可以分布于句中和句末，每個語氣詞及所表達(dá)的語氣意義并不單一，同一語氣詞可以表示幾個不同的語氣，而同一語氣也可以用不同的語氣詞來表達(dá)。此外，各個方言點還有一些各自的特色語氣詞，如平順和陵川方言有語氣詞“倆”或“[pi?]”，高平方言有語氣詞“咧”，沁源方言中有語氣詞“哎”，而陽城方言中語氣詞“呢”“啦”使用較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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