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怡華
摘 ? ?要:2017年,由愛奇藝自制的網絡選秀綜藝節(jié)目《中國有嘻哈》橫空出世。在近年來日趨同質化的選秀類節(jié)目中,標榜國內第一檔HIP-HOP音樂類型的該節(jié)目如一匹黑馬,一經開播便以破竹之勢吸引了萬眾的目光,坐擁數十億播放量,成為當仁不讓的現(xiàn)象級綜藝。2018年更名為《中國新說唱》后,繼續(xù)包攬著話題狂潮。在審美快速更迭的今日,已走過三年的《新說唱》仍能受眾多觀眾所青睞,它在視覺領域必有其獨到的過人之處。本文將結合到目前為止的共三季《中國新說唱》節(jié)目,從其視聽語言與視覺符號運用為切入點,詳細闡述節(jié)目中鏡頭運用、燈光舞美、布景道具等視覺元素的特點及變化,從而為相關研究提供借鑒。
關鍵詞:說唱;視覺符號;視聽語言;新媒體
一、嘻哈文化與說唱
“嘻哈”即“HIP-HOP”的中文音譯,它興起于美國貧民區(qū)街頭的青年之間,繼而發(fā)展壯大,席卷全球。嘻哈文化包含四大元素,即MC(后演變?yōu)檎f唱和beatbox)、breaking(街舞)、Deejay(唱片制作及唱盤技巧)以及graffiti(涂鴉藝術)。
而當我們談到嘻哈四元素之一的說唱,即使是沒有深入了解過的人,也總會對它有一些大概的印象和感覺——一群不羈的年輕人,穿著不合體的大號衣服,拿著麥克靈巧的翻文吐字,并配合以豐富的手部動作,這雖然只是大多數人頭腦中的概念,但事實也誠然如此。說唱(rap)一詞,來源于黑人俚語,其意思相當于“談話”(talking),中文將其翻譯成“說唱”,是一種配合節(jié)奏的念白,對節(jié)奏、押韻、吐字十分講究。相較于搖滾樂的狂野激烈、電子樂的前衛(wèi)先鋒、民謠的娓娓道來,說唱樂的風格難用一言蔽之,這由于前幾者的特點是由他們的音樂特性決定,而說唱是“說”的藝術,其中決定音樂性的伴奏選擇標準因人而異。若非要對這種音樂加以定論,那便是保持真實。說唱歌手往往會把現(xiàn)實生活寫進歌詞,加以一定處理,以此傳遞內心的強烈信念。人言真正有血有肉的藝術來自于生活,那說唱音樂便是如此。如今的說唱被萬眾追捧,殊不知它的誕生伴隨著美國黑人的血和淚,是當時地位低下的黑人對生活的反抗,是一種來自底層的真實欲望和憤世嫉俗。隨著嘻哈文化不斷的發(fā)展壯大,說唱也成為了“酷”和“無畏”的象征,在一定程度上正因為它的本質是對歌者內心世界最真實的表達。
二、《中國新說唱》中的視聽元素
在綜藝迭出的今天,一檔節(jié)目若想做到出圈而不出格,并同時形成自己獨有的風格符號并非易事。從符號學領域看,視頻類節(jié)目中的燈光、道具、服裝、剪輯、鏡頭運用等視覺語言都可劃分為非語言符號,而非語言類符號最大的特點就是強調和補充說明。將那些語言無法盡興表達的成分呈現(xiàn)于觀眾的眼前,使他們在大飽耳福的同時享受視覺的盛宴。在第一季節(jié)目取得巨大成功后,節(jié)目的視覺部分也為行業(yè)內諸多垂類節(jié)目所效仿。在留住老觀眾的同時要吸引新觀眾的視線,這需要節(jié)目組對節(jié)目內容有著極強的把控和創(chuàng)新。對已走過三年的《新說唱》來說,如何對固有的視覺美學破而再立,是一個不小的挑戰(zhàn)。也正因如此,對舞臺效果的不間斷升級,也成為了制作團隊的頭等大事。
(一)以造型喻景
舞臺道具是塑造典型環(huán)境的重要環(huán)節(jié),作為視覺形象的一部分,舞臺道具也有機地參與演出。在第一季節(jié)目中,“車站與街頭”是貫穿整個節(jié)目的視覺亮點,從宣發(fā)海報到現(xiàn)場布景,都充斥一種極為強烈的硬氣和金屬感,例如在60秒淘汰賽里,舞臺被設計成極具工業(yè)氣息的站臺,選手登場時需要經過一道銹跡斑駁的柵欄門,門的上方懸有一個復古的時鐘,仿佛提醒著選手只有在這六十秒內充分施展才華,才有機會登上開往下一站的列車。
除舞臺道具外,節(jié)目組有意營造一個全面嘻哈的氛圍,最為明顯的便是無論選手亦或導師,均以著嘻哈潮流服飾為主,四位男導師,甚至全程佩戴墨鏡。而象征著嘻哈符號的“RICH”項鏈更是出現(xiàn)在賽場各個角落。整套節(jié)目下來,以紅、灰、黑為主色調的宣發(fā)材料,以工業(yè)金屬質感為代表的道具設計已成為看客心中對嘻哈文化的第一印象,節(jié)目組也借此在觀眾腦海中烙下了深深的視覺符號。
(二)以光影言情
隨著科技的發(fā)展,燈光在舞臺上的表現(xiàn)力愈發(fā)強大,甚至在某些時刻它渲染氣氛的能力可以取代舞臺道具布景的功能。例如JONY J在敗部復活后的表演,可見的道具僅有長方形過道上一連串的指引箭頭,充滿意境的舞臺全依賴于燈光的運用。伴隨著歌手的前進或后退,頂部追光也隨著他的移動循環(huán)交替,配合著歌曲的節(jié)奏點或明或暗,正像JONY J歌曲中唱的:“有誰能真的看得清楚,哪里是歸宿”。在最新一季節(jié)目的總決賽上,節(jié)目組使用了160支數控葫蘆,分別用來控制燈光和屏幕的升降;舞臺上方布置了四組4m*6m的大型數控升降燈架,舞臺四周及觀眾席則安裝有32組4m數控燈等等諸多燈光設備,以此做到根據歌曲意境改變舞臺造型。在寶石gem演唱的《野狼disco》中,舞臺沒有道具,全場一片黑暗,只有歌者站在左右兩束追光的焦點,仿佛在追憶過去那個充滿希望生機勃勃的時代;隨著主歌的響起,數盞以矩陣式分布的點狀燈光驟然亮起又熄滅,既將所有觀眾視線吸引進歌曲,又似在暗示那美好的曾經如星般璀璨又消逝。隨后頂部交替打出數道紅黃交替的燈光,無數光線匯聚于圓形舞臺,恰好與歌詞中“閃耀的燈球”相輝映。在最后一段副歌前,燈光由暖變冷,淺淺的淡藍色光點微閃,看似節(jié)奏收緊,實則伴隨歌詞將整個作品推向高潮,并與副歌時無盡輝煌變幻的燈光形成鮮明對比。這種沉浸式的燈光體驗,使觀眾在夢幻的光影中忘記了自己,仿佛真的穿越回了九十年代初的東北——那個承載了歌手美好回憶的時代,并與此中凝神于演唱者所構建的獨一無二的藝術和情感空間。
(三)以無聲表有聲
鏡頭語言是無聲的,但它卻是將每個鏡頭串聯(lián)起來的骨骼,有了鏡頭語言,影片才有了自己的邏輯。對畫面采用不同手法的組接,便會產出富有不同魅力的影像。庫里肖夫效應指出:“造成電影情緒反應的并不是單個鏡頭的內容,而是幾個畫面之間的并列?!眰鹘y(tǒng)選秀綜藝模式基本遵循三步,即規(guī)則制定——選手比賽——獎項評選,較少有情節(jié)的波動。而《中國新說唱》打破了這種思維定勢,采用了全新的“劇集式”敘事理念制作,在剪輯時使用了插敘、倒敘等多種手法,從大量素材中挑選、拼接,從而形成引起話題的爆點,通過不斷的制造沖突和設置懸念吊足了觀眾的胃口。最明顯的沖突設置便是第一季節(jié)目的60秒賽場上,來自“地下”的說唱歌手與練習生歌手形成了兩派,當練習生歌手登臺時,畫面便切到候場區(qū)一眾地下rapper們發(fā)出噓聲以表示不屑;而當地下rapper中表達不滿情緒最為強烈的選手miko被淘汰時,畫面緊接著切回了之前被輕視的練習生選手露出了一臉看好戲的笑容。僅僅幾個鏡頭,便制造了一出選手之間的沖突劇情,直接吸引了觀眾對未來劇情走勢的期待,并由此一戰(zhàn)大大提高了節(jié)目的故事性和可看性?!吨袊抡f唱》節(jié)目本身無固定劇本,而是同期設置百余個機位,為后期工作提供了大量素材,素材比高達2500:1,這意味著后期制作人員不僅要擁有精良的剪輯技術,更要具備統(tǒng)籌和編劇的思維。
除剪輯以外,節(jié)目組在鏡頭運用方面也用足了心思。說唱起源嘻哈文化,其本身便有著否定性、激進性甚至進攻性,這些特性注定了它的反叛和難以把握。為使得視覺氛圍能與音樂文化更為融合,節(jié)目組在拍攝過程中運用了大量的晃動鏡頭,以凸顯由這種“不確定”所產生的緊張感。每期節(jié)目結束,都會將實時場面定格為場景速寫,同時在下集看點中安置大量對抗性畫面,使觀眾對后期節(jié)目更加充滿期待。
三、結語:
網絡綜藝作為新媒體時代的產物,自出生起便與數字化建立了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而我們也不難從身為翹楚的《新說唱》中,對時下最流行的新媒體科技略窺一二。如炙手可熱的AI識別技術,已被愛奇藝使用來助力于內容創(chuàng)作,傳統(tǒng)的真人秀后期素材審核需耗費大量人力,而此季節(jié)目中,AI語音識別技術將真人秀速記這項工作的效率提升了五倍,實現(xiàn)了內容審核的巨大變革。其他包括AI選角、AI看點推薦等算法,也已形成了從智能創(chuàng)作到智能審核、分發(fā)、變現(xiàn)的全流程工作鏈。
《中國新說唱》作為中國首檔推廣HIP-HOP文化的綜藝節(jié)目,其對中國說唱的發(fā)展起到了毋庸置疑的推動作用;然除此以外,《新說唱》節(jié)目組對節(jié)目視聽聲效的塑造,于行業(yè)內也有著非凡的意義。創(chuàng)作團隊在道具設計中融電影場景與工業(yè)元素為一體;在燈光調性里注重層次與質感;于剪輯手法間暗含敘事連續(xù)性;在內容審核中跨學科結合數字化技術……這一項項與眾不同,都為《新說唱》精彩的節(jié)目視聽效果奠定了基礎,也是節(jié)目大獲成功不可分割的重要質素。然在科技發(fā)展日新月異的今天,《中國新說唱》若想在視聽方面不斷攀登,在靈活運用傳統(tǒng)舞美設計的同時,也必不能忽視數字媒體時代的技術優(yōu)勢,只有讓說唱之花綻放在藝術與科技的土壤上,才能為觀眾帶來最異彩紛呈的視聽盛宴。
參考文獻:
[1]苗舒菊:《嘻哈音樂中的符號表征——以《中國新說唱》為例》
[2]王萬立:《淺談舞臺道具的使命》
[3]《反傳統(tǒng)剪輯在表現(xiàn)矛盾沖突中的點睛作用》,[J]《青年文學家》,2017年2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