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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語詩歌翻譯中的若干“詩味”問題淺析

2019-12-25 08:12南京大學徐來娣
外文研究 2019年4期
關(guān)鍵詞:詩眼原詩俄語

南京大學 徐來娣

一、引言

詩歌是語言藝術(shù)性最強的一種文體。相對于其他文體而言,詩歌翻譯所要面對的困難更多。因此,“譯事難,譯詩更難”早已成為譯界共識,有不少詩人和學者甚至認為詩歌是不可譯的。俄羅斯著名詩人、翻譯家巴爾蒙特曾明確指出,“要想在詩歌翻譯中取得等同的藝術(shù)價值——這幾乎是難以完成的課題?!话愣?,詩歌翻譯不過是原作的反響、回聲和映象”(轉(zhuǎn)引自谷羽 2012: 18)。我國著名翻譯大師和詩人聞一多先生在談及漢語古詩英譯問題時,也曾感嘆說,有些詩句的“好處末玄妙了,太精微了,是禁不起翻譯的。你定要翻譯它,只有把它毀了完事!”(聞一多 1984: 196)國內(nèi)外翻譯大師和詩人尚且有此一嘆,詩歌翻譯之難可見一斑。如果說詩歌創(chuàng)作是戴著鐐銬的舞蹈,那么詩歌翻譯就是戴著雙重鐐銬的舞蹈。通常來講,譯者在理解原文時要面對來自原文詩歌韻律的種種束縛,在形成譯文時又要面對來自譯文詩歌韻律的種種束縛。因而,譯者在詩歌翻譯過程中往往會顧此失彼,在不經(jīng)意間出現(xiàn)這樣或那樣的問題。漢語詩歌外譯大凡如此,外語詩歌漢譯同樣如此。

眾所周知,俄羅斯詩歌在19世紀期間曾經(jīng)歷過空前繁榮的“黃金時代”,在19世紀末至20世紀初又經(jīng)歷了再度繁榮的“白銀時代”,曾在世界詩歌史上兩度書寫令人矚目的輝煌篇章,因此,俄語詩歌翻譯在我國外語詩歌翻譯領(lǐng)域中始終占據(jù)著十分重要的地位。從20世紀初期開始,我國先后涌現(xiàn)出一批又一批優(yōu)秀的俄語詩歌翻譯家,從早期的包柚斧、瞿秋白、耿濟之和溫佩筠等(平保興 2015: 34-41),到中期的余振、戈寶權(quán)、查良錚、魏荒弩和高莽等,再從現(xiàn)代的蘇杭、王智亮、飛白、顧蘊璞、婁自良、馮春和谷羽等,到當代的劉文飛、曾思藝、汪劍釗和鄭體武等。一個多世紀以來,也正是由于一代又一代俄語詩歌翻譯家的不懈努力,不僅有大量的俄羅斯著名詩篇在我國得到廣泛傳誦,而且還有大批俄羅斯著名詩人的作品得以系統(tǒng)性翻譯出版。時至今日,我國俄語詩歌翻譯的發(fā)展更是一派繁榮景象,各種譯作不斷涌現(xiàn)。值得肯定的是,綜觀目前國內(nèi)出版的各種俄語詩歌譯本,譯者在詩歌形式方面大多恪守“嚴謹派”的翻譯原則(2)根據(jù)曾思藝的研究,當前國內(nèi)翻譯界在譯詩的格律方面有3種傾向:一是“嚴謹派”,不僅堅持復制原詩韻腳,而且力圖還原原詩中每一句的節(jié)奏;二是“自由派”,在某種程度上把詩用分行排列的散文翻譯出來,不過比較注意語言的詩意表達;三是“中間派”,既不完全復制韻腳,也不太過隨意,能押韻就盡量押韻,遇到難以顧及韻腳的地方就適當放棄押韻。詳見曾思藝,《俄羅斯詩歌研究》,北京大學出版社,2018年,第561頁。,基本堅持復制原詩韻腳,在詩歌內(nèi)容方面大多嚴格遵循忠實原文的主張,從未出現(xiàn)過像馮唐版《飛鳥集》那種逾越翻譯底線的過度自創(chuàng)化譯本(3)由中國知名作家、詩人馮唐翻譯的泰戈爾代表作之一《飛鳥集》,于2015年7月由浙江文藝出版社出版。由于譯本的過度自創(chuàng)化傾向,且風格不雅,國內(nèi)一時間輿論嘩然。同年12月,為防止事態(tài)進一步擴大,出版商主動做出了撤書下架的決定。。但是,如果我們從中國詩學傳統(tǒng)理論視角來看,就會發(fā)現(xiàn)目前國內(nèi)俄語詩歌翻譯中客觀存在一些“詩味”方面的問題(4)本文所說的“詩味”,是中國詩歌傳統(tǒng)審美的重要標準之一,也是中國詩學傳統(tǒng)理論中特有的審美術(shù)語。通常認為,“詩味”是潛藏于詩作之中的一種意味、趣味、韻味,是詩歌的精華所在。但是,對于“詩味”的具體表現(xiàn),國內(nèi)學界迄今尚無定論。筆者認為,“詩味”是詩人在詩歌創(chuàng)作過程中力求達到的一個理想化境界,是一首詩之所以值得回味的地方,主要表現(xiàn)在詩歌的內(nèi)容方面,如詩眼之“味”、詩意之“味”、意象之“味”等。。我們認為,俄語詩歌翻譯的最終目的是要吸引不懂俄語的中國普通讀者來了解和欣賞俄羅斯詩歌。因此,俄語詩歌翻譯很有必要考慮到中國普通讀者的詩歌審美習慣,注重中國詩學傳統(tǒng)理論所提倡的“詩味”。本文試圖以中國詩學傳統(tǒng)理論為視角,對國內(nèi)目前俄語詩歌翻譯中幾個較為常見的“詩味”問題進行探索性研究,以期對我國俄語詩歌的翻譯研究與實踐提供一定參考。根據(jù)筆者觀察,如果從中國詩學傳統(tǒng)理論視角來看,目前國內(nèi)俄語詩歌翻譯中較為常見的“詩味”問題,主要集中在詩歌的內(nèi)容翻譯方面,具體表現(xiàn)有:“詩眼”的淡化、“詩意”的流失和“意象”的變形等。

二、“詩眼”的淡化

從中國詩學傳統(tǒng)理論視角來看,俄語詩歌原文中的“詩眼”在漢語譯詩中趨于平淡,這是目前國內(nèi)俄語詩歌翻譯中一個較為常見的“詩味”問題。所謂“詩眼”,是一種借喻,是漢語古詩創(chuàng)作與鑒賞中的一個專門用語,通常用來指詩歌中最凝練、最傳神、最精彩和最能表現(xiàn)詩歌主題的關(guān)鍵性詩句。一首詩的關(guān)鍵性詩句,是詩人創(chuàng)作詩歌的點睛傳神之筆,也是讀者理解詩歌的一把鑰匙。換言之,“詩眼”對理解整首詩的主旨起著極為重要的揭示作用。筆者認為,大多數(shù)俄語經(jīng)典抒情詩和我們的漢語經(jīng)典古詩一樣,通常也會有“詩眼”。那些充當“詩眼”的關(guān)鍵性詩句不僅對我們理解詩歌主題極為重要,而且意味深遠,有不少已成為名言警句。如,萊蒙托夫的詩歌《我倆已分離,但你的肖像》中的“教堂廢棄了依然是教堂,/神像推翻了依然是神”;丘特切夫的詩歌《沉默》中的“思想一經(jīng)說出就是謊言”,等等。因此,“詩眼”翻譯的成功與否是一首詩歌的翻譯能否得以成功的關(guān)鍵之一。如果“詩眼”翻譯得較為理想,不僅可以使譯詩更加吸引讀者,而且讀者也更易于把握詩歌主旨;反之,如果“詩眼”翻譯得不甚理想,一來會使得譯詩平淡無奇,二來可能會加大讀者理解全詩的難度。然而,“詩眼”是中國詩學傳統(tǒng)理論中特有的審美術(shù)語,俄羅斯的詩歌研究理論通常沒有“詩眼”一說,或許正是由于這一緣故,我國譯者在翻譯俄語詩歌時,往往缺乏足夠的“詩眼”意識,不夠重視“詩眼”的挖掘與提煉,結(jié)果使得俄語詩歌原文中的“詩眼”在譯文中趨于平淡,黯然無光。下文我們以帕斯捷爾納克的詩歌《唯一的日子》(Единственные дни, 1959)為例來具體說明。

原詩:

Единственные дни

На протяженье многих зим

Я помню дни солнцеворота,

И каждый был неповторим

И повторялся вновь без счета.

И целая их череда

Составилась мало-помалу —

Тех дней единственных, когда

Нам кажется, что время стало.

Я помню их наперечет:

Зима подходит к середине,

Дороги мокнут, с крыш течет

И солнце греется на льдине.

И любящие, как во сне,

Друг к другу тянутся поспешней,

И на деревьях в вышине

Потеют от тепла скворешни.

И полусонным стрелкам лень

Ворочаться на циферблате,

И дольше века длится день,

И не кончается объятье.

譯文一:

絕無僅有的時日……

在漫漫嚴冬的季節(jié)里,

我記得冬至前后的日子。

每個日子都不可重復,

卻又重復了不知多少次。

那些絕無僅有的日子

慢慢組成了整個時段,

在那絕無僅有的日子,

我們似覺停住了時間。

我把這些日子全都記在心:

嚴冬過了將近一半,

道路濕起來,屋頂?shù)纹鹚?/p>

太陽曬得大冰塊發(fā)暖。

相愛的人們,如在夢中,

迫不及待地相擁相親,

在探身高空的大樹的枝頭,

個個椋鳥窩熱得汗水流滲。

昏昏欲睡的時鐘和分針

已懶得在刻度盤上旋轉(zhuǎn),

可是一日長于百年,

擁抱永遠沒了沒完。(5)顧蘊璞、曾思藝,《俄羅斯抒情詩選》,商務(wù)印書館,2017年,第642-643頁。

譯文二:

唯一的日子

寒冬一年又一年,

我只記得冬至的那些天,

每個冬至日都不可重復,

卻又無數(shù)次重復再現(xiàn)。

它們一天天逐漸增加,

排列成整整一長串,

全是那些唯一的冬至日,

仿佛時間已凝固不前。

那些日子我記憶猶新:

冬季很快將要過半,

路面潮濕,屋檐滴水,

冰塊上的陽光已經(jīng)變暖。

相愛的人們,仿佛在夢中,

彼此更為迫切地相親相擁,

在位于高空的樹梢之上,

一窩窩椋鳥熱汗直淌。

時針惺忪著睡眼,

懶得在表盤上轉(zhuǎn)圈,

一天比世紀更久,

擁抱比永遠更長。(6)本文3首俄語詩歌的“譯文二”均為拙譯,譯文當然也并非理想,但相對而言,較為注重“詩味”的傳譯。拙譯中必定會有各種謬誤,歡迎各位專家批評指正。詳見徐萊編譯,《藍色的憂傷——俄羅斯經(jīng)典抒情詩新譯與賞析》,南京大學出版社,2019年,第383頁、第429-430頁和第402頁。

帕斯捷爾納克的詩歌《唯一的日子》是詩人最后一部詩集《當天色放晴時》(Когда разгуляется, 1959)中的最后一首詩。在這首詩中,詩人首先回憶了寒冬中唯一的日子——獨一無二的冬至日。在詩人生命的很多年中,每一個冬至日都是那么獨一無二,不可重復,但一年又一年的唯一的日子疊加起來,就在他的記憶中排成了一長串。詩人通過回憶多少年來無數(shù)次重復出現(xiàn)的冬至日——那些排成一長串的不可重復的唯一的冬至日,著重表現(xiàn)了“無數(shù)”和“唯一”“永恒”和“瞬間”之間的完美和諧統(tǒng)一。詩歌語言樸實,格調(diào)清新,充滿了對愛情和生命的渴望。該詩中的最后兩行詩句“И дольше века длится день, /И не кончается объятье.”(一天比世紀更久,/擁抱比永遠更長)顯然是全詩的“詩眼”,通過這兩句詩,我們可以管窺詩人的內(nèi)心世界,可以體會到詩人對愛情和生命的無限渴望,它們是詩人帕斯捷爾納克在這首詩中的傳神之筆,同時也是整首詩中最能與讀者產(chǎn)生共鳴的精彩之處。從“詩眼”的翻譯這一角度來看,譯文一“可是一日長于百年,/擁抱永遠沒了沒完”不甚理想,一是句義與詩歌主題不甚吻合,二是“沒了沒完”帶有一定的貶義色彩,顯然與原文意境不符,三是語言不夠精練,因而原文中的“詩眼”在譯文中黯然失色,而整首譯詩讀起來給人的感覺較為平淡。相對而言,譯文二“一天比世紀更久,/擁抱比永遠更長”在“詩味”方面顯得更足一些,這兩句譯詩更契合詩歌主題,意境優(yōu)美,用詞典雅,句式工整,較好地體現(xiàn)出原詩的“詩眼”,從而使整首譯詩也隨之顯得更有感染力。

筆者認為,在目前國內(nèi)俄語詩歌翻譯中,“詩眼”的淡化是一個較為常見的“詩味”問題。但是,如果我們在翻譯過程中,有意識地培養(yǎng)自己的“詩眼”意識,帶著一雙“詩眼”去讀詩、譯詩,那么,“詩眼”的翻譯問題也就可以迎刃而解。換言之,譯者在翻譯俄語詩歌的過程中,要有一定的“詩眼”意識,對原詩中的關(guān)鍵性詩句,研讀原文時要反復挖掘,形成譯文時要反復錘煉,要努力讓原詩中的“詩眼”在譯詩中依然發(fā)揮“詩眼”的重要作用。

三、“詩意”的流失

“詩意”的流失是我國目前俄語詩歌翻譯中又一個較為常見的“詩味”問題。所謂“詩意”,根據(jù)我國現(xiàn)代詩人、文學評論家何其芳的觀點,“就是這樣一些東西:它是從社會生活和自然界提供出來的、經(jīng)過創(chuàng)作者的感動又能激動別人的、一種新鮮優(yōu)美的文學藝術(shù)的內(nèi)容的要素”(7)詳見中華全國總工會宣傳部,《工人歌謠選》,工人出版社,1961年,序。。我們認為,“詩意”是指詩人用詩歌藝術(shù)精心營造出來的一種意境,這種意境或源自社會生活現(xiàn)實和大自然,或源自詩人的想象,通常富有美感且有強烈的抒情味和感染力。換言之,“詩意”是詩歌中給人以美感的意境,是詩歌之所以能打動人的主要原因,是優(yōu)秀詩作的必備要素。漢語詩歌如此,俄語詩歌同樣如此。令人遺憾的是,我國有部分譯者在翻譯俄語詩歌時,并不注重原詩中詩人所營造的“詩意”的傳達,結(jié)果導致原詩的“詩意”在其譯詩中大量流失,甚至蕩然無存。下文我們用茨維塔耶娃的詩歌《我想和您一起生活》(Я бы хотела жить с Вами, 1916)來進行具體闡釋。

原詩:

Я бы хотела жить с Вами...

...Я бы хотела жить с Вами

В маленьком городе,

Где вечные сумерки

И вечные колокола.

И в маленькой деревенской гостинице —

Тонкий звон

Старинных часов —

как капельки времени.

И иногда, по вечерам, из какой — нибу-дь мансарды

Флейта,

И сам флейтист в окне.

И большие тюльпаны на окнах.

И может быть, Вы бы даже меня любили…

Посреди комнаты — огромная изразцо-вая печка,

На каждом изразце — картинка:

Роза — сердце — корабль. —

А в единственном окне —

Снег, снег, снег.

Вы бы лежали — каким я Вас люб-лю: ленивый,

Равнодушный, беспечный.

Изредка резкий треск

Спички.

Папироса горит и гаснет,

И долго — долго дрожит на ее краю

Серым коротким столбиком — пепел.

Вам даже лень его стряхивать —

И вся папироса летит в огонь.

譯文一:

……我想與您同居

……我想與您同居,

在某個小鎮(zhèn)里,

那里有永恒的黃昏

和永恒的鐘鳴。

還有鄉(xiāng)村小飯店里——

那古老的時鐘

清脆的滴答聲——

仿佛時間在點點滴落。

傍晚,有時某處屋頂閣樓會出現(xiàn)一支——

長笛,

而吹長笛者本人也在窗口。

窗臺上還擺放著幾朵碩大的郁金香。

而您,也許甚至并不愛我……

房間中央是砌著瓷磚面的俄式火爐,

每一片瓷磚上有一幅小畫;

一朵玫瑰,一顆心,一艘帆船?!?/p>

而在僅有的一扇窗外只見——

雪、雪、雪。

您會躺下——我愛您的那種模樣:慵懶,

淡然、漫不經(jīng)心,

偶爾響起擦火柴

刺耳的聲音。

香煙燃著,又漸漸熄滅,

于是在它的一端久久地顫悠著

短小的灰色圓柱——那是煙灰。

您甚至懶得把它彈掉——

于是整支煙向火里飛去。(8)茨維塔耶娃,《除非朝霞有一天趕上晚霞》,婁自良譯,南海出版公司,2016年,第61-62頁。

譯文二:

我想和您一起生活

……我想和您一起生活

在某個小鎮(zhèn),

那里有永恒的黃昏

和悠悠不絕的鐘聲。

在一個鄉(xiāng)間小?!?/p>

古鐘清脆敲響,

仿佛時間一點一滴流淌。

有時,每到黃昏,某間閣樓就會傳來陣陣——

笛聲,

吹笛手獨倚窗欞。

窗口大朵郁金香艷麗動人。

或許,你對我也有愛意幾分……(9)在茨維塔耶娃的《我想和您一起生活》這首詩中,我們發(fā)現(xiàn),第12句詩句在不同的俄文網(wǎng)站有不同的版本:有的版本為“И может быть, Вы бы даже меня не любили...”(或許,你甚至并不曾愛過我……),也有的版本為“И может быть, Вы бы даже меня любили...”(或許,你對我也有愛意幾分……)。根據(jù)筆者的理解,第二個版本更符合這首詩的主題和意境,也更符合茨維塔耶娃的愛情經(jīng)歷,因此,我們采用第二個版本。

房間中央有個碩大的爐子貼滿了瓷磚,

每塊瓷磚上都畫著一幅圖案:

一支玫瑰——一顆心——一艘船。

而在僅有的一扇窗——

雪花紛紛揚揚。

你閑躺著——我就喜歡你這模樣:慵懶,

冷漠,漫不經(jīng)心。

刺耳的劃火柴聲

偶爾嚓嚓作響。

煙卷上的火星忽明忽暗,

煙灰——短短的灰色小柱子一般,

在煙卷的末端久久發(fā)顫。

而你甚至連煙灰都懶得去彈——

于是整支煙卷縱身飛向火焰。

我們認為,在我國俄語詩歌翻譯中,“詩意”的流失同樣是一個較為常見的“詩味”問題。因此,我們在翻譯一首俄語詩歌之前,首先要反復誦讀原文,準確把握其“詩意”,而在翻譯過程中,要根據(jù)原文詩歌中的“詩意”,去精心翻譯每一個詩句、每一個詞,選擇譯詞的時候一定要注意是否與原文“詩意”一致,千萬不能選用那種破壞原文“詩意”的詞語。因為對詩歌創(chuàng)作而言,一首詩寫的有沒有“詩意”,是關(guān)系到該詩能否被讀者接受的一個重要條件;而對詩歌翻譯而言,一首詩的詩意有沒有在譯文中被成功地傳達出來,則是關(guān)系到該首譯詩能否被譯語對象國讀者接受的一個重要條件。

四、意象的變形

意象的變形同樣是我國目前俄語詩歌翻譯中一個較為常見的“詩味”問題。眾所周知,意象猶如詩歌的血肉,大量使用各種意象是詩歌語言的重要特征之一。意象“是詩歌中極其重要的因素。詩歌意象對詩歌創(chuàng)作中的文化因素、民族心理和審美情趣可以起到透視的作用”(范瑩 2003: 116)。因此,詩歌翻譯必須重視意象的解讀、還原和再現(xiàn)。

所謂“意象”,就是寓“意”之“象”,是融入詩人情思的物象,是詩人用以寄托主觀思想情感的客觀物象。換言之,“意象”是指客觀物象經(jīng)過詩人的特殊情感活動而創(chuàng)造出來的具有豐富內(nèi)涵的一種藝術(shù)形象。意象這種藝術(shù)形象大多源自生活,被詩人通過想象賦予各種主觀感情色彩和豐富內(nèi)涵之后,與生活原型有了本質(zhì)的區(qū)別,但是依然能為人所感知,同時還能給人以美的體驗。不管是中國詩人,還是外國詩人,意象都是其表情達意的重要手段。俄羅斯詩人當然也不例外,不管他們屬于哪個流派,他們在詩歌創(chuàng)作中總是會或多或少地運用意象來表達思想感情。因此,意象的復原與再現(xiàn),是俄語詩歌翻譯中的一個重要問題。然而,由于意象不僅帶有民族文化特征,而且還帶有詩人的個人主觀感情色彩,因此,意象的翻譯歷來是俄語詩歌翻譯中的一大難點。筆者發(fā)現(xiàn),我國有部分譯者,由于種種主客觀原因,對俄語原文的意象解讀有時發(fā)生一定的偏差,從而導致原文中的意象在譯文中產(chǎn)生一定的變形,結(jié)果給不懂俄文的中國普通讀者帶來詩歌理解上的種種障礙。下文我們用曼德爾施塔姆的詩歌《失眠。荷馬??嚲o的帆……》(《Бессонница. Гомер. Тугие паруса...》, 1915)來具體闡釋。

原文:

Бессонница. Гомер. Тугие паруса...

Бессонница. Гомер. Тугие паруса.

Я список кораблей прочел до середины:

Сей длинный выводок, сейпоезд журавлиный,

Что над Элладою когда-то поднялся.

Какжуравлиный клинв чужие рубежи, —

На головах царей божественная пена, —

Куда плывете вы? Когда бы не Елена,

Что Троя вам одна, ахейские мужи?

И море, и Гомер — все движется любовью.

Кого же слушать мне? И вот Гомер молчит,

И море черное, витийствуя, шумит

И с тяжким грохотом подходит к изголовью.

譯文一:

失眠。荷馬。鼓得滿滿的帆……

失眠。荷馬。鼓得滿滿的帆。

我讀完了一半戰(zhàn)艦的名冊:

這長長的群隊,這仙鶴的列車,

曾經(jīng)升起在埃拉多斯的海面。

就像打入他人地界的鶴形楔子,……

神的泡沫在皇帝們頭上濺噴,——

你們航向何方?假如不是海倫,

一個特洛伊對你算得了什么,阿開亞勇士?

大海,荷馬——愛情是一切運動的動力源。

我究竟該聽誰講?荷馬一聲不吭,

黑漫漫的大海雄辯滔滔,喧聲沸騰,

帶著沉重的轟鳴聲走近枕邊(12)顧蘊璞、曾思藝,《俄羅斯抒情詩選》,商務(wù)印書館,2017年,第565-566頁。。

譯文二:

失眠。荷馬。繃緊的帆……

失眠。荷馬??嚲o的帆。

我已把船只的清單念到了一半:

這長長的一串,這鶴群般的船隊,

曾幾何時集結(jié)于埃拉多斯的海上。

如同楔形的鶴群飛向異國邊界,——

國王們頭上戴著美麗的浪花,——

你們駛向何方?阿卡亞的勇士們,

倘若不是海倫,一個特洛伊你們要了何用?

大海,荷馬,——一切動因皆為愛。

我該聽從何人?如今荷馬已沉默無言,

而黑色的海洋,還在滔滔不絕地雄辯,

帶著沉重的轟鳴聲涌到我床前。

曼德爾施塔姆的詩歌《失眠。荷馬??嚲o的帆……》,主要描寫了抒情主人公對特洛伊戰(zhàn)爭的一些思考。深夜,詩人苦于失眠,于是就開始念《伊利亞特》阿卡亞人聯(lián)軍中一千多艘戰(zhàn)艦的清單。這一情節(jié)與詩人當時的狀況不無關(guān)系:那年他24歲,在彼得堡大學就讀于歷史語文系羅曼-日耳曼專業(yè)。根據(jù)教學大綱,該專業(yè)學生必須熟讀《伊利亞特》一書。學生們都把長長的戰(zhàn)艦清單看成是一劑治療失眠的良藥。當然,這樣的“藥物”根本就起不了安眠的作用,反而令詩人浮想聯(lián)翩,思緒萬千。通過苦苦思索,詩人得出結(jié)論:“大海,荷馬,——一切動因皆為愛”。詩歌中用了不少富有寓意的意象,如,“поезд журавлиный”(字面意義為“鶴的車隊”,指“鶴群般的船隊”) “журавлиный клин”(字面意義為“鶴的楔子”,指“楔形的鶴群”)等。俄語中的“журавль”(鶴),和“жарная птица”(熱鳥)一樣,具有豐富的俄羅斯民族文化內(nèi)涵,它們通常象征著愛情的力量。譯文一將“поезд журавлиный”“журавлиный клин”這兩個意象譯成“仙鶴的列車”“鶴形楔子”,筆者認為是不成功的,原本富有“詩意”的意象被譯者變成了莫名其妙、難以理解的形象,因而很可能成為中國普通讀者領(lǐng)略原詩意境的兩大障礙。第一個問題是“仙鶴”一詞,是一個典型的漢文化符號,經(jīng)常用來表示“長壽”,顯然與原文詩歌主題不吻合;第二個問題是,“仙鶴的列車”“鶴形楔子”,與一般人的生活體驗大相徑庭,令人無法理解。相對而言,譯文二翻譯成“鶴群般的船隊”“楔形的鶴群”更為妥帖,較為成功地還原了“поезд журавлиный”“журавлиный клин”這兩個意象,通過這兩個意象,讀者可以想象出當年特洛伊戰(zhàn)爭中海上戰(zhàn)艦的宏大規(guī)模、驚人速度和不可阻擋的愛情力量,進而可以更好地體會詩歌的主旨思想——“一切動因皆為愛”。

筆者認為,由于俄語詩歌意象不僅帶有俄羅斯民族文化的特征,而且還帶有詩歌作者的個人主觀感情色彩,因此,俄語詩歌翻譯中的“意象”變形幾乎是一個難以避免的問題。因此,在翻譯一首俄語詩歌之前,譯者要特別關(guān)注詩人在原詩中精心塑造的各種意象,一方面要充分發(fā)揮自己的想象力,另一方面要結(jié)合俄羅斯民族文化知識,努力設(shè)法去還原意象、再現(xiàn)意象。等到譯文初步形成之后,還要看這些意象在譯文中的重塑效果,看它們有沒有與原文意象發(fā)生偏離,有沒有導致原文意象的變形,有沒有出現(xiàn)那種影響讀者理解詩歌意境的莫名意象。另外,還要特別關(guān)注那種具有文化符號性質(zhì)的民族特有意象,在譯詩中要準確再現(xiàn)帶有俄羅斯文化色彩的俄語詩歌典型意象,要盡量避免選用那種中國文化色彩過于濃厚的漢語詩歌典型意象,以免不懂俄語的中國普通讀者由于漢民族文化思維定式而產(chǎn)生誤會。

五、結(jié)語

綜上,如果從中國詩學傳統(tǒng)理論視角來看,目前國內(nèi)俄語詩歌翻譯中較為常見的“詩味”問題主要集中在詩歌內(nèi)容的翻譯方面,具體表現(xiàn)有:“詩眼”的淡化、“詩意”的破壞和“意象”的變形等。我們認為,俄語詩歌翻譯在形式方面的“信”固然重要,而在“詩味”方面的“信”更為重要。因為“詩味是一種非物質(zhì)體,是潛藏于詩作實體之中的一種精神意趣。詩味是詩歌的精髓”(張保紅 2004: 45)。翻譯詩歌必須要譯出“詩味”,正如我國著名詩歌翻譯家許淵沖所言,“文學翻譯不單是譯詞,還要譯意;不單要譯意,還要譯味”(轉(zhuǎn)引自柯平 1993: 1)。沒有準確傳達俄語原詩“詩味”的漢語譯詩,或多或少地會使原詩對中國普通讀者的吸引力有所減損,有時還會給讀者帶來理解上的困擾,從而會影響俄羅斯詩歌文化在中國的進一步傳播。

當然,這些問題對于上述相關(guān)譯者的巨大翻譯成就而言,不過是白璧微瑕,況且,詩無達詁,譯詩并無標準答案,也沒有絕對的優(yōu)劣之分。筆者不揣淺陋撰寫此文,心中并無半點對前人及其譯作的不敬,純粹是本著學術(shù)爭鳴的精神,目的在于為我國俄語詩歌翻譯與批評提供一個新的視角,進而起到拋磚引玉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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