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仲義
詩歌界流傳著一句名言:寫不好詩的人,才去搞詩評論。對此,我常想起阿里戈·薩基,這位連三流隊員都不是的鞋店推銷員,居然帶出意大利國足,居然締造出輝煌的AC米蘭。不必妄自菲薄,也不必自視甚高,按照上帝給你安排的嗓子叫好了,即便是小小狗,也要發(fā)出屬于自己的聲音。
1982年,《花城》刊發(fā)了我第一篇評論處女作《新詩潮變革了哪些傳統(tǒng)審美因素》,從此告別十年、三流的詩歌寫作,也逐漸面向自定的學(xué)術(shù)十二字方針:前沿視閾,問題意識,野生思想。野生,意味著不是按部就班、循規(guī)蹈矩,不是中心嫡系,而是自在的、破繭的、尋求活力的。
當(dāng)然,出彩的時候很少。因為資質(zhì)平平,反應(yīng)遲鈍。有時竟像蝸牛,原地趴著不動。
原地不動其實也沒什么不好,它意味著死守一炷香。用顧城的話說,“一生老是和一個東西過不去”;好聽一點,就是“挖一口井”。在知識大爆炸、學(xué)科大細(xì)化、爭先恐后的當(dāng)下,一個人,一輩子做好一兩件事,我看足矣。
無力建造湖泊、水庫、游泳池,那么,一輩子就挖一口井唄。電視上一個無聊的廣告、報紙上瞥一眼的標(biāo)題、電線桿上一塊 “牛皮癬”,隨時隨地都和這口井聯(lián)系起來。所有哲學(xué)、美學(xué)、心理學(xué)、自然科學(xué)和方法論,所有的水泥、磚頭、沙土、繩子、轆轤,甚至不起眼的水藻……都緊緊圍繞著這口井。這口井的名字就叫做——“形式論美學(xué)”。
直到花甲之年,才有了點滲透式的出水。我就把那個泉眼,稱作“張力詩學(xué)”。
半個世紀(jì),人生變成與這口井做永無窮盡的“角力”,是不是有些無趣?
需要一種定力:定海神針般拒絕各種誘惑,保持持續(xù)的精神追求。
需要一種鉆力: 鉆探,歷險,“鉆牛角尖”;土撥鼠般,在山洞里來回搬運,樂此不疲。
需要一種苦力:馬拉松加冷板凳;自甘清苦,自甘“遙遙無期”的等待。
是的,永遠(yuǎn)在途中。煎熬而充實著,寂寞且安心著。
感謝大家。
感謝組委會、感謝評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