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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話、歷史與現(xiàn)實:貝尼特與十個遺失部落問題

2020-01-01 23:17苗怡怡
外國問題研究 2020年4期
關(guān)鍵詞:遺失猶太圣經(jīng)

蔣 真 苗怡怡

(西北大學(xué) 中東研究所,陜西 西安 710069)

紐約大學(xué)歷史系教授茲維·本-多·貝尼特(Zvi Ben-Dor Benite)是十個遺失部落問題研究的重要代表人物。在其學(xué)術(shù)生涯中,貝尼特的主要研究方向是以宗教文化交往為中心的世界歷史研究,其主要論著包括《十個遺失的部落:一部世界歷史》(The Ten Lost Tribes: A World History)、《現(xiàn)代中東猶太思想:身份、政治與文化的書寫,1893—1958》(Modern Middle Eastern Jewish Thought: Writings on Identity, Politics, and Culture, 1893—1958)、《現(xiàn)代中東猶太思想的可能性》(The Possibility of Modern Middle Eastern Jewish Thought)等。其中,2009年出版的《十個遺失的部落:一部世界歷史》是十個遺失部落問題研究領(lǐng)域的代表之作,也是貝尼特對該問題研究的重要成果。本書圍繞以色列十個部落的遺失、尋找與爭論,闡述了十個部落問題的形成和發(fā)展如何與世界歷史的演進達到同步,從而成為研究世界歷史形成與發(fā)展的獨特視角。目前國內(nèi)對于十個遺失部落問題的系統(tǒng)研究非常少,對貝尼特在該問題上的相關(guān)研究也鮮有介紹。本文試圖對貝尼特在十個遺失部落問題上的觀點進行解讀,剖析十個遺失部落的問題如何從神話記載發(fā)展為歷史現(xiàn)實,世界各地對十個遺失部落的尋找又如何形成了一部獨特的世界歷史。

一、十個遺失部落問題的產(chǎn)生及其神秘化

十個遺失的部落問題自產(chǎn)生以來,無數(shù)學(xué)者為之魂牽夢繞,貝尼特也不例外?!妒畟€遺失的部落:一部世界歷史》一書的主要靈感,來源于2004年夏貝尼特與阿夫納·本·扎肯和大衛(wèi)·馬爾斯的兩次談話。阿夫納的研究重點是東西方之間的跨文化交流,包括大地中海地區(qū),而馬爾斯是猶太歷史中心的首席專家。貝尼特與他們兩位的交談使其在研究十個遺失部落問題時注重跨文化以及跨學(xué)科的方法。在對十個遺失部落的研究上,許多問題都讓貝尼特感到困惑:十個遺失部落的歷史是如何從被放逐發(fā)展到整個民族被流放?十個部落被放逐又是如何演變成后來完全遺失的狀態(tài)?換句話說,十個遺失的部落問題到底是如何產(chǎn)生的?

貝尼特認為,從亞述王薩爾貢二世時期以色列十個部落被流放發(fā)展到十個部落遺失問題的出現(xiàn)主要來自三個方面:

第一,被放逐歷史的擴大化。公元前722年,亞述王薩爾貢二世率軍占領(lǐng)撒瑪利亞,以色列國王及其臣民約2.7萬人被押往亞述,亞述王把他們送到帝國的邊遠地帶,居住在亞述國新征服的土地上,后來這批人從歷史上消失,被稱為“遺失的以色列十個部落”。(1)張倩紅:《以色列史》,北京:人民出版社,2008年,第19頁。遺失的以色列十個部落主要指的是流便(Reuben)、西緬(Shimon)、西布倫(Zebulun)、以薩迦(Yissachar)、但(Dan)、迦得(Gad)、亞設(shè)(Asher)、拿弗他利(Naphtali)、以法蓮(Ephraim)和瑪拿西(Manasseh)十個部落。自被放逐以來,十個部落似乎從人類知識中消失了,他們的神秘幾乎從消失的那一天起就吸引了不同種族和信仰的學(xué)者去追尋。關(guān)于被流放到亞述的十個部落的信息幾乎沒有被保存下來,從而使得十個部落成為傳奇的神話和救世主救贖的主題。由于沒有任何證據(jù)來證明,很多關(guān)于十個遺失部落問題的理論很容易產(chǎn)生。(2)Albert M. Hyamson, “The Lost Tribes, and the Influence of the Search for Them on the Return of the Jews to England,” The Jewish Quarterly Review, Vol.15, No.4, 1903, p.641.貝尼特也是無數(shù)追尋者之一,他認為歷史上一般的驅(qū)逐和重新安置政策是通過鼓勵文化變革和相互作用來促進帝國同質(zhì)化的一種方式,以色列被放逐的部落也只是鞏固帝國統(tǒng)治過程中的政治策略而已。事實上,以色列十個遺失的部落在其他地方生存的想法被認為是一個沒有歷史根據(jù)的神話。(3)Dierk Lange, “Origin of the Yoruba and ‘The Lost Tribes of Israel’,” Anthropos, Vol.106, No.2, 2011, p.592.

在歷史上,亞述帝國曾有過三場針對以色列的主要戰(zhàn)役,其中伴隨著兩次重大的放逐,第一次放逐發(fā)生在提格拉特·帕拉沙爾三世時期,第二次是在薩爾貢二世時期。每次都有成千上萬的人被放逐,但絕不是全部的以色列人都被“擄去”。貝尼特通過討論以色列王國被摧毀及一些臣民被放逐的背景和概況,認為以色列被驅(qū)逐的人口只是圍繞該地區(qū)人口流動的一個普遍現(xiàn)象,流放的總?cè)藬?shù)也遠遠低于該地區(qū)的人口總數(shù)。而亞述人的資料則試圖通過他們驅(qū)逐和遷入多種人口造成的全面破壞來美化他們的國王。(4)Zvi Ben-Dor Benite, The Ten Lost Tribes: A World History,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9, p.35.事實上,在以色列被摧毀后,亞述其他三位國王——辛那赫里布、以撒哈頓、亞述巴尼拔——也放逐了巴勒斯坦的民眾,盡管規(guī)模不大,但卻造成了深遠的影響。無論人數(shù)多少,放逐對心理造成的影響是長期的。(5)Zvi Ben-Dor Benite, The Ten Lost Tribes: A World History, p.34.所以,以色列王國臣民的被放逐或者說被流放更多的是一種心理狀態(tài),在經(jīng)歷了多次被征服以及流放之后,以色列臣民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一種深刻的被流放的無力感。這種被流放的感覺在猶太人后來回歸的命運中又被一再加強,增加了十個部落并未回歸的事實,進一步加深了與他們相關(guān)的遺失感。與此同時,北方王國被摧毀后,許多北方人留在了他們祖先在北方的家園。其他北方人逃到南方后,和他們的南方同胞一起生活在猶大,而被驅(qū)逐的北方人和南方人在美索不達米亞的流放中混在一起。(6)Pamela Barmash, “At the Nexus of History and Memory: The Ten Lost Tribes,” AJS Review, Vol.29, No.2, 2005, p.207.這段歷史的史實并沒有完整地流傳下來,流傳下來的只有深刻的遺失感,這種遺失感放大了放逐的影響。

第二,《圣經(jīng)》解釋的神秘化。貝尼特認為,這段被放逐歷史的出現(xiàn)有兩種基本形式,第一種是由具體的戰(zhàn)爭和放逐事件構(gòu)成,第二種則是他們被披上了圣經(jīng)化的外衣。(7)Zvi Ben-Dor Benite, The Ten Lost Tribes: A World History, p.32.《圣經(jīng)》的敘述不僅描述了部落遺失時的歷史,它還描繪了遺失部落的現(xiàn)在和未來,解讀了關(guān)于他們的各種《圣經(jīng)》預(yù)言。此外,經(jīng)典的權(quán)威性在尋找部落的歷史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幾個世紀以來,《圣經(jīng)》被視為十個部落故事真實性的證據(jù)?!妒ソ?jīng)》中將部落的流放轉(zhuǎn)化為神的懲罰,成為他們神秘化的一個重要因素。《圣經(jīng)》中說道,“這是因為以色列人得罪那領(lǐng)他們出埃及地,脫離埃及法老手的耶和華他們的神,去敬畏別神,隨從耶和華在他們面前所趕出外邦人的風(fēng)俗和以色列諸王所立的條規(guī)?!?8)《圣經(jīng)·列王紀下》,上海:中國基督教三自愛國運動委員會,中國基督教協(xié)會,2010年,17:7—8。在《圣經(jīng)》中,部落被放逐的罪名是褻瀆神靈。帝國的擴張和以色列人的被迫遷移變成了有關(guān)犯罪、神的懲罰以及流放的敘述。除了列王紀中的記載,以賽亞、何西阿和阿摩司也說明了神的懲罰是如何將以色列人的驅(qū)逐轉(zhuǎn)變成整個民族的流放。他們詳細闡述了《列王紀下》中出現(xiàn)的流放的概念,并將實際歷史的核心,即零散的流放敘事,轉(zhuǎn)變?yōu)橐陨腥颂摌?gòu)的關(guān)于罪惡和無所不有的神圣懲罰的歷史。(9)Zvi Ben-Dor Benite, The Ten Lost Tribes: A World History, p.50.

事實上,除了將他們神秘化之外,《圣經(jīng)》中關(guān)于十個部落會回歸的預(yù)言也加深了他們的遺失感。比起他們被放逐,《圣經(jīng)》的作者們更關(guān)心的是關(guān)于回歸的許諾。以色列人將從流放中返回的預(yù)言出現(xiàn)在許多先知書中。例如,先知耶利米在《耶利米書》(31:8)中宣稱:“我必將他們從北方領(lǐng)來,從地極召聚?!?10)《耶利米書》,31:8還有先知以賽亞的近代愿景:“當那日,必大發(fā)角聲,在亞述地將要滅亡的,并在埃及地被趕散的,都要來,他們就在耶路撒冷圣山上敬拜耶和華?!?11)《以賽亞書》,27:13先知書中的預(yù)言證明北方部落并沒有從《圣經(jīng)》中消失,他們作為更輝煌的過去的記憶和對更輝煌未來的希望而存在。他們最終的回歸被希伯來先知反復(fù)預(yù)言,是上帝與受懲罰但仍是被選中的人們和解的高潮。(12)Hillel Halkin, Across the Sabbath River: In Search of a Lost Tribe of Israel, Boston: Houghton Mifflin Company, 2002, p.100.而在公元前6世紀的最后幾十年里,在猶大王國淪陷后不久,被流放的人確實返回了耶路撒冷建造了圣殿。然而,回歸的人都是被擄到巴比倫去的猶大支派和便雅憫支派,十個部落并未回歸。這兩個支派的回歸證實了《圣經(jīng)》中關(guān)于他們會回歸的預(yù)言,貝尼特認為當巴比倫之囚返回而以色列人沒有時,十個部落的最終遺失就產(chǎn)生了。

因此,公元前722年亞述帝國的征服運動之后的流放政策,在以色列的先知創(chuàng)作《圣經(jīng)》的過程中發(fā)展起來,十個部落被流放成為猶太人集體記憶的一部分。流放作為一種生動的歷史記憶進入了人們的意識,并成為猶太人世世代代經(jīng)歷和意識的中心。(13)Marc J. Rosenstein, Turning Points in Jewish History, Lincoln: University of Nebraska Press, 2018, p.70.

第三,被放逐位置的模糊化?!妒ソ?jīng)》關(guān)于十個部落被放逐位置的首次描述出現(xiàn)在《列王紀下》中?!昂渭殎喌诰拍辏瑏喪鐾豕ト×巳霈斃麃?,將以色列人擄到亞述,把他們安置在哈臘與歌散的哈博河邊,并米底亞人的城邑?!?14)《列王紀》下,17:6貝尼特發(fā)現(xiàn)亞述記載和《圣經(jīng)》描述的放逐地點之間唯一的實質(zhì)性區(qū)別是,《圣經(jīng)》提供了部落被驅(qū)逐到的實際地點。這些地點也不是憑空捏造的,幾乎可以確定它們都是亞述帝國的真實地點。歌散是靠近幼發(fā)拉底河的城邑和地區(qū),哈博河即今敘利亞東北部之哈布爾河,哈臘也是亞述的一個地名。(15)馬自毅編著:《圣經(jīng)地理》,北京:學(xué)林出版社,2005年,第88、96、100頁。這三個地點都是有跡可循的,那么這十個部落后來是如何從《圣經(jīng)》歷史中消失的呢?與《列王紀下》中所描述的一般地點不同,后來的先知用更抽象、更神秘的術(shù)語描述了流放的地點。阿摩司寫道“擄到大馬士革以外”。(16)《阿摩司書》,5:27何西阿提出在經(jīng)歷流放之后部落被融合和消失的可能性:“以色列被吞吃”,(17)《何西阿書》,8:8并且“以色列人必漂流在列國中”。(18)《何西阿書》,9:17《以賽亞書》中的“遺失在亞述的土地上”(Eretz Ashur)以“另一片土地”(Eretz aheret)的形式出現(xiàn)在《申命記》中。從《申命記》的字面意思來理解,十個部落一旦在亞述遺失,就意味著會出現(xiàn)在另一片土地上?!兑运估m(xù)篇》中“另一片土地”又發(fā)展為“阿扎羅茲”(Arzareth)這個神秘的地方?!傲硪黄恋亍本烤故鞘裁础⒃谀睦?,已經(jīng)成了一個大范圍的、可以進行持續(xù)推測的問題。(19)Zvi Ben-Dor Benite, The Ten Lost Tribes: A World History, p.55.就這樣,雖然耶利米在北方王國滅亡后不到一個半世紀就預(yù)言了,但流亡居民已經(jīng)被神化了,他們不再是一個熟悉的民族、生活在一個可以辨認的地方,相反,他們位于神秘的“另一片土地”上。

貝尼特認為流散的以色列人被無休止地重新定位,原因在于他們作為一個沉默的流散群體被寫進了《圣經(jīng)》。就算是被放逐之后,猶大群體之間的聯(lián)系是有所記載的,與此相反的是十個部落變得悄無聲息,他們不僅從被流放地消失,也從《圣經(jīng)》中消失。在真實的歷史事件之后,人們在《圣經(jīng)》中看不到關(guān)于流放的以色列人的任何消息。歷史和神話之間的界限在亞述記載的擴大化和《圣經(jīng)》解釋的神秘化中已經(jīng)模糊了。事實上,文化記憶往往是歷史真相和虛構(gòu)的混合體,由“真實的”歷史細節(jié)、民俗主題、民族自我塑造、意識形態(tài)主張和敘事想象力組成。(20)Pamela Barmash, “At the Nexus of History and Memory: The Ten Lost Tribes,” p.236.記憶更多地被回憶起來而不是被保存下來,這可能會使歷史與記憶不一致。北方王國部落向“十個遺失部落”的轉(zhuǎn)變之所以發(fā)生,是因為文化記憶具有選擇性和解釋性。集體記憶的錯位使猶太人忘記了他們混雜的北方和南方血統(tǒng),塑造了一個被懲罰的北方部落的形象。被俘虜?shù)?7 290人構(gòu)成了十個部落的核心,他們最終被重新發(fā)現(xiàn)和救贖是上帝所承諾的。他們和他們的后代已經(jīng)成為“以色列遺失的部落”。(21)Stanford M. Lyman, “The Lost Tribes of Israel as a Problem in History and Sociology,”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Politics, Vol.12, No.1, 1998, p.8.要在歷史和神話之間劃一條清晰的界線往往是困難的,有時是不可能的,以色列迷失部落的歷史停止的地方,也就成為遺失部落的神話開始的地方。(22)Tudor Parfitt, The Lost Tribes of Israel: The History of a Myth, London: Weidenfeld & Nicolson, 2002, p.4.

二、十個遺失部落問題的發(fā)展及其與歷史的聯(lián)系

關(guān)于十個遺失部落問題的進一步信息,不時地被旅行家或冒險家所補充,他們聲稱在世界的某個地方看到了部落。在闡述十個遺失的部落問題是如何與歷史相連時,貝尼特以埃爾達德、約翰長老和便雅憫這三位最具代表性的中世紀旅行家為例,展示了遺失的十個部落在被神秘化后是如何與中世紀的歷史相聯(lián)系的。除此之外,猶太人在中世紀風(fēng)雨飄搖的命運,也使得他們愈發(fā)渴望彌賽亞的到來,而十個部落的回歸與彌賽亞到來之間的關(guān)系則始終牽動著中世紀猶太人的心弦。

第一,歷史事實的“謠言”化。自十個部落遺失以來,誰都沒有見過十個部落,但人們卻時時能聽到關(guān)于他們的消息,對其足跡的推測就像無處不在的謠言一樣。(23)Zvi Ben-Dor Benite, The Ten Lost Tribes: A World History, p.85.貝尼特認為這種“謠言”或許是傳播遺失部落故事的最好方式,且成為積累有關(guān)部落知識的重要部分,將過去的傳說和當今人們談?wù)摰脑掝}連接起來,使人們始終保持對十個部落的興趣。公元9世紀但部落的埃爾達德(Eldad)、十二世紀的圖德拉的便雅憫(Benjamin of Tudela)以及約翰長老(Prester John)就是傳播這種“謠言”的代表,貝尼特通過分析他們與歷史上真實人物和事件的聯(lián)系來論述十個部落的故事是如何在中世紀構(gòu)建起知識框架的。

九世紀的猶太人埃爾達德出現(xiàn)在凱魯萬,稱自己就是遺失的十個部落之一但部落的成員,在他對中東和歐洲的描寫中,他帶來了對遺失部落命運夸張而離奇的描述,以及一個與《塔木德》中所寫的截然不同的拉比法典。(24)David B. Goldstein, Jacob’s Legacy: A Genetic View of Jewish History, New Haven and London: Yale University Press, 2008, p.45.在埃爾達德的自述中,他稱自己曾經(jīng)游歷埃及、美索不達米亞、也門以及埃塞俄比亞,并在波斯灣北部山區(qū)偶遇了十個遺失部落的后裔。(25)Stanford M. Lyman,“The Lost Tribes of Israel as a Problem in History and Sociology,” p.13.貝尼特通過分析埃爾達德的故事和當時的歷史背景來確定歷史上真實的埃爾達德的身份。事實上,他是一個也門猶太人,來自希木葉爾王國首都納季蘭的猶太人社區(qū)。從早期羅馬時代開始,希木葉爾就是動蕩的阿拉伯、地中海和埃塞俄比亞的阿克蘇姆非洲王國貿(mào)易網(wǎng)中活躍的一員。(26)Zvi Ben-Dor Benite, The Ten Lost Tribes: A World History, p.92.在伊斯蘭興起之前,它頻頻陷入和阿克蘇姆的埃塞俄比亞人以及波斯帝國之間的戰(zhàn)爭中。公元550年,該國被帕提亞的軍隊所征服,公元570年埃塞俄比亞人再次入侵,希木葉爾王國滅亡,而后伊斯蘭勢力進入該地。印度洋貿(mào)易網(wǎng)在伊斯蘭時期得到巨大的擴展,也同樣在這一時期,阿拉伯南部地區(qū)得益于優(yōu)越的地理位置,希木葉爾繼續(xù)扮演著重要的角色。(27)Zvi Ben-Dor Benite, The Ten Lost Tribes: A World History, p.92.希木葉爾王國在印度洋貿(mào)易網(wǎng)絡(luò)中的位置可以解釋為什么埃爾達德會對亞洲和印度洋的貿(mào)易路線如此熟悉。希木葉爾王國和強大的亞洲以及非洲的鄰國之間在歷史上長時間的沖突和對抗,為埃爾達德帶來了關(guān)于戰(zhàn)爭和榮耀的寶貴故事和傳說,這些故事和傳說在他的敘述中搖身一變成為了十個部落的經(jīng)歷。比如希木葉爾和阿拉伯及埃塞俄比亞之間的戰(zhàn)爭在埃爾達德的故事中變成了十個部落和“古實人”(埃塞俄比亞人)之間的戰(zhàn)爭。而納季蘭的猶太人社區(qū)則是埃爾達德所具備的豐富的猶太傳統(tǒng)知識的來源,這使他敘述十個部落的經(jīng)文、法律和宗教虔誠的問題時得到凱魯萬猶太人的認可。凱魯萬的拉比加翁對但部落的人生活在埃塞俄比亞的判定,也留下了關(guān)于法拉沙人即我們今天所說的“埃塞俄比亞猶太人”起源的線索。

約翰長老是一位神秘的基督教國王,據(jù)說統(tǒng)治著一個從東非一直延伸到印度河,橫跨非洲一直到大西洋的王國,其臣民包括遺失的十個部落。(28)Tudor Parfitt, The Lost Tribes of Israel: The History of A Myth, p.14.貝尼特指出第一個記錄約翰長老的報告出現(xiàn)在1145年,扎巴拉(今天的黎巴嫩)的主教雨果抵達西歐,帶來了關(guān)于中東十字軍國家的消息。在這位主教的消息中,約翰長老的王國和米底、波斯等國發(fā)生了戰(zhàn)爭。事實上,貝尼特認為,該故事的真實歷史事件可能是1141年塞爾柱王朝蘇丹桑賈爾的軍隊被來自中亞的部落所敗。

貝尼特認為,埃爾達德的故事和約翰長老的傳奇之間并無實際關(guān)聯(lián),他們之間產(chǎn)生聯(lián)系源于一些虛構(gòu)的信件,即約翰長老的信。在信中約翰長老和埃爾達德一樣,將十個部落描述為具有軍事力量的群體,這些信在歐洲廣為流行。貝尼特在書中表示,這些信件使得十個部落在歐洲基督徒中的重要性有所增強,因為在當時的歷史背景下,基督徒需要更多的力量來和伊斯蘭勢力抗衡。在很多的例子中,對約翰長老的搜尋常常暗示或觸發(fā)對十個部落本身的尋找,(29)Zvi Ben-Dor Benite, The Ten Lost Tribes: A World History, p.102.支持這種觀點的代表人物就是圖德拉的拉比便雅憫。

便雅憫是一位世界旅行家,12世紀時,他的腳步踏遍了許多地方,從伊朗的東北部山區(qū)延伸到了阿拉伯南部和埃塞俄比亞之間的海峽地區(qū)。他沿著西班牙海岸向上航行,穿過法國南部,一直到意大利,然后穿過亞得里亞海到達希臘和君士坦丁堡,從那里他航行到塞浦路斯和敘利亞,拜訪圣地,然后向東,經(jīng)過大馬士革和摩蘇爾,到達巴格達。(30)Hillel Halkin, Across the Sabbath River: In Search of A Lost Tribe of Israel, p.105.便雅憫在那里待了一段時間后,繼續(xù)向東深入波斯,然后轉(zhuǎn)向埃及。1171年,他回到歐洲寫了《旅行》一書,在書中他指出在波斯尼普沙爾山區(qū)居住著但部落、西布倫部落、亞設(shè)部落和拿弗他利部落的后裔。(31)Stanford M. Lyman,“The Lost Tribes of Israel as a Problem in History and Sociology,” p.30.便雅憫在旅行中的關(guān)注點是猶太人,他的大部分記述都是關(guān)于他所遇到的猶太社區(qū)的地理位置、規(guī)模、圣地和習(xí)俗。貝尼特認為,便雅憫的旅行是在真實世界和《圣經(jīng)》文本中旅行的結(jié)合體,他的《旅行》中有很多內(nèi)容根據(jù)實際經(jīng)歷改編,但也有很多是傳奇和神話。在地中海盆地和中東的許多旅行路線都是真實的,但在其中的見聞卻穿插了很多“謠言”。貝尼特認為,便雅憫的旅行路線使得十個部落的所在置于真實旅行的背景下,并將這種旅行作為一種無處不在的地理參考點。貝尼特還分析了便雅憫旅行的細節(jié)和埃爾德達與約翰長老的故事,認為便雅憫的旅行路線和見聞實際上是二者的結(jié)合體。比如他很多的消息都來源于埃爾達德,在便雅憫的故事中,十個部落中的四個曾經(jīng)去古實作戰(zhàn),這毫無疑問與埃爾達德所講述的十個部落與古實人作戰(zhàn)的故事有關(guān)。《旅行》中提到的一個龐大的軍隊洗劫波斯,然后通過曠野返回的事件也是參考了約翰長老的故事。

在這三位傳奇人物所講述的故事中,他們并不是僅僅從《圣經(jīng)》出發(fā)來編造有關(guān)十個部落的最新“謠言”,而是由他們自身所處的歷史環(huán)境和時代背景出發(fā),為十個部落的故事打上時代烙印。正如貝尼特所說,旅行者埃爾達德和講述十個部落故事的騙子埃爾達德最重要的貢獻在于,他給不計其數(shù)的旅行者和追尋者以及猶太人和基督徒帶來了啟發(fā)和靈感。(32)Zvi Ben-Dor Benite, The Ten Lost Tribes: A World History, p.100.

事實上,貝尼特提到這三個人的故事并不只是表達十個部落是如何與當時的歷史背景發(fā)生聯(lián)系,還意在表明他們在十個遺失部落問題的發(fā)展演變中的作用。貝尼特深入分析了這些故事背后產(chǎn)生的歷史動因以及可能存在的真實事件來源。他也并沒有把這些事件視為不同歷史背景下的不同故事,而是從故事細節(jié)中分析他們之間的聯(lián)系,再延伸到他們在十個遺失的部落問題發(fā)展演變中的作用。貝尼特所做的這些努力,將十個遺失的部落神話與歷史聯(lián)系起來。

第二,地理位置的邊緣化。自十個部落遺失以來,對他們位置所在的猜測也從未停止。他們之所以無法被發(fā)現(xiàn),是因為他們生活在一個無法逾越的地理障礙之后,比如桑巴提安河。傳說中桑巴提安河每周有六天都流動著湍急的河水,阻止遺失的部落穿越回以色列。到了第七天,河水變得平靜了,但是他們被禁止在安息日冒險外出。(33)Stuart Kirsch, “Lost Tribes: Indigenous People and the Social Imaginary,” Anthropological Quarterly, Vol.70, No.2, 1997, p.59.既然他們無法被發(fā)現(xiàn),那么十個遺失的部落位置所在自阿扎羅茲之后又是如何發(fā)展演變的?貝尼特從眾多所述故事中提取出十個部落的位置以闡明他們的發(fā)展軌跡,及其與當時歷史背景的聯(lián)系。

在《圣經(jīng)》的描述中,十個部落由最初被放逐到哈臘和歌散的哈博河邊,到后來神秘的阿扎羅茲,十個部落被流放的地理位置逐漸神秘化。關(guān)于他們的信息在《圣經(jīng)》記載之后由一系列的中世紀旅行者維持,十個部落最初在世界上的地理位置也是由這些人提出的。九世紀的猶太人埃爾達德所描述的十個部落的路線,從中國的西北部延伸出來,穿過阿拉伯到達非洲的埃塞俄比亞。自此失落的部落第一次有了地理位置。而這個路線事實上涵蓋了那個時代人們已知的世界,向東一直到中國,向西一直到西班牙。而且,在埃爾達德的講述中中國第一次出現(xiàn)在了十個部落相關(guān)的故事背景里,強調(diào)的是遺失部落和世界邊緣之間的聯(lián)系。雖然中國在羅馬帝國時期就被人們所熟知,但直到伊斯蘭力量逐漸壯大后,它才真正成為世界的新邊界。(34)Zvi Ben-Dor Benite, The Ten Lost Tribes: A World History, p.89.

而便雅憫的《旅行》對十個部落所在的貢獻在于,它清晰定位了十個部落的位置。便雅憫將這些部落放置在兩個不同的地方:北部是中國和波斯之間廣袤的中亞地區(qū),南邊是埃塞俄比亞、阿拉伯和印度之間的大片土地。(35)Zvi Ben-Dor Benite, The Ten Lost Tribes: A World History, p.107.貝尼特通過分析指出,這是由當時的歷史背景所決定的,因為在穆斯林的早期征服時期穆斯林勢力在東非迅速發(fā)展,但一直未能攻克埃塞俄比亞。因此,埃塞俄比亞作為第一個基督教王國,成為基督教徒抵抗伊斯蘭的象征,歐洲將其想象成基督教的飛地。(36)Zvi Ben-Dor Benite, The Ten Lost Tribes: A World History, p.108.而歐洲人對于中亞地理的了解在蒙古人到來之前基本是空白的。而后對部落位置的推測就逐漸在全球范圍內(nèi)展開,隨著追尋者接觸到新的地點,對他們位置的猜測也隨之更新。隨著世界地理邊緣的不斷擴大,對十個部落位置的假設(shè)存在于亞洲、非洲、北美洲、南美洲和大洋洲。(37)Courtney Handman, Critical Christianity: Translation and Denominational Conflict in Papua New Guinea, Berkeley: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2015,p.259.

第三,彌賽亞渴望的迫切化?!笆畟€遺失部落”的主題曾經(jīng)給中世紀的猶太人帶來安慰,他們描繪了一幅許多全副武裝的以色列人生活在天堂里的圖景,這些部落等待著有一天脫離被封閉狀態(tài),將他們的猶太人同胞從壓迫中拯救出來。(38)Pamela Barmash, “At the Nexus of History and Memory: The Ten Lost Tribes,” p.236.在希伯來語中,“彌賽亞”(mashiah)意謂“受膏者”;希臘語譯為Christos,即“基督”。這個名號得自一種加冕禮儀。但我們現(xiàn)在所議論的彌賽亞觀念,卻與任何現(xiàn)實國王都毫無聯(lián)系;它是虔信者和所有臣民的希望所在,只與未來相關(guān)。(39)J. B. 加百爾等:《圣經(jīng)中的猶太人行跡》,梁工等譯,北京:三聯(lián)書店,1991年,第172頁。猶太人的命運自所羅門王國之后,一直處于風(fēng)雨飄搖之中。他們對于彌賽亞的渴望經(jīng)常周期性地爆發(fā),尤其是在1391年的大屠殺之后,這次災(zāi)難是自十字軍東征以來最具破壞性的。在這個背景下彌賽亞的到來成為希望的源泉。貝尼特通過論述十個部落是如何與彌賽亞產(chǎn)生關(guān)聯(lián),以及在不同歷史背景下爆發(fā)對彌賽亞到來的渴望,探討人們是如何繼續(xù)維持對十個部落的興趣的。

很多先知書都把十個部落的回歸跟彌賽亞聯(lián)系在一起?!兑再悂啎分袑懙馈斑@三支被流放者(十個部落)必不單獨歸來。凡有猶太人的地方,他們也必備聚集而來……不多了!那圣潔的主將為他們降下高山,為他們修成大道;也必為他們高舉各深處,使地平整,如經(jīng)上所說:我必使我的眾山成為大道,我的大路也被修高。”(40)Zvi Ben-Dor Benite, The Ten Lost Tribes: A World History, p.83.《以賽亞書》的描述說明當十個部落歸來時,猶太人也將一同回歸。而在《以斯拉續(xù)篇》中則突出地表達了部落遺失的事實以及尋找他們的意向。雖然以賽亞提到“末世”的救贖,包括“遺失在亞述的人”的集會,但以斯拉以更具體的方式講述了部落將如何回歸,并解釋了他們“現(xiàn)在”的處境。(41)Zvi Ben-Dor Benite, The Ten Lost Tribes: A World History, p.61.以斯拉對十個部落的描述,使得救世主思想和救贖觀念在古代近東地區(qū)得到普及。此后,十個部落就與彌賽亞、天啟和末世論的異象聯(lián)系在一起。(42)Zvi Ben-Dor Benite, The Ten Lost Tribes: A World History, p.61.《塔木德》中也深入探討了十個部落是否會回歸的問題。

先知書將十個部落與彌賽亞聯(lián)系在一起,使得他們的回歸引起猶太人回歸圣地的浪潮。貝尼特認為,這是由于十個部落是被流放最早也是被流放最徹底的群體,他們受流放之苦最深,所以他們的返回將為所有的猶太人回歸開道。十個部落已然成為彌賽亞計劃中不可缺少的部分,也可以說前者就是彌賽亞計劃的基礎(chǔ)所在。

貝尼特以1391年西班牙對猶太人的大屠殺和1492年之后西班牙對猶太人的大量驅(qū)逐所造成的民族無力感為例,來論證十個部落在猶太人心中愈益增加的重要性。大屠殺和驅(qū)逐不僅使猶太人的數(shù)量大量減少,還掀起了大規(guī)模的改宗浪潮。事實上猶太人的命運自所羅門王國之后,一直多災(zāi)多難,先是分裂為兩個小的王國,并且先后被滅,導(dǎo)致猶太人第一次大流散。后來,在波斯、希臘和羅馬帝國輪番占領(lǐng)巴勒斯坦期間,猶太人再度遭受兩次大流散。特別是在羅馬統(tǒng)治者殘酷鎮(zhèn)壓猶太人的三次起義后,猶太人幾乎全部逃離或被驅(qū)逐出巴勒斯坦。(43)王鐵錚:《從猶太復(fù)國主義到后猶太復(fù)國主義》,《世界歷史》2012年第2期。在三次大流散之后,猶太人的歷史進入世界性流散時期。猶太民族的苦難使得他們更需要宗教上的精神慰藉,而彌賽亞思想就是在這種苦難歷史中逐漸形成,并進入到猶太民族的集體記憶之中。貝尼特認為,對現(xiàn)代猶太人的規(guī)模和命運的極度焦慮使得他們格外期待彌賽亞的到來。而先知書將十個部落融入彌賽亞救贖之中,甚至十個部落的回歸就意味著彌賽亞的到來,這種觀點在猶太人受難的歷史中不斷被強化,最終成為希望的源泉。所以猶太人始終維持著對十個部落的興趣,并逐漸將重點轉(zhuǎn)移到將他們帶回家的愿景中。

三、十個遺失部落問題的演變及其現(xiàn)實化

十個遺失部落問題從神話發(fā)展為歷史,在進入近現(xiàn)代之后,具有了現(xiàn)實意義。這種現(xiàn)實意義來源于十個遺失部落問題可以滿足現(xiàn)實世界的各種需求,如種族優(yōu)越性的來源、政治合法性的佐證等。對十個部落后裔的尋找也通常與解決特定時期迫切的、世俗的或宗教性的問題聯(lián)系在一起。(44)Stanford M. Lyman, “The Lost Tribes of Israel as a Problem in History and Sociology,” p.7.貝尼特在論述十個部落與現(xiàn)實的關(guān)聯(lián)時,關(guān)注的重點是十個部落問題的政治用途、現(xiàn)實存在以及他們返回圣地夙愿的實現(xiàn)。

第一,政治需求的普遍化。在將對十個遺失部落的搜尋轉(zhuǎn)化為政治利益的力量中,最具代表性的是葡萄牙和英國。大衛(wèi)·盧溫尼(David Reuveni)開啟了十個部落和葡萄牙之間關(guān)系的大門。1524年,大衛(wèi)來到了羅馬,他“按照以實瑪利人的傳統(tǒng)穿著條狀絲綢的衣服,戴的頭巾遮住了頭部和大部分身體”。(45)Moti Benmelech, “History, Politics, and Messianism: David Ha Reuveni’s Origin and Mission,” AJS Review, Vol.35, No.1, 2011, p.35.他聲稱自己是十個部落的人,要求拜見教皇克萊門特七世。至于大衛(wèi)是德系猶太人,還是西班牙裔猶太人或也門猶太人是有爭論的,研究還未能將這一事件從一個奇怪的、有時有趣的軼事與當時歷史背景下的重大事件聯(lián)系起來,并從中得出關(guān)于當時猶太社會性質(zhì)和特征的結(jié)論。(46)Moti Benmelech, “History, Politics, and Messianism: David Ha Reuveni’s Origin and Mission,” p.37.大衛(wèi)借鑒了便雅憫的旅程,將十個部落定位在埃塞俄比亞。他還表示以色列人的國王和信奉基督教的國家(歐洲)以及十個部落的國王之間達成了軍事和政治聯(lián)盟,他們將共同反抗阿拉伯穆斯林和土耳其人。(47)Zvi Ben-Dor Benite, The Ten Lost Tribes: A World History, p.113.大衛(wèi)見教皇的目的很明顯,他希望教皇可以引薦他見葡萄牙國王,說服后者向他資助武器和軍隊。(48)Moti Benmelech, “History, Politics, and Messianism: David Ha Reuveni’s Origin and Mission,” p.39.教皇將大衛(wèi)的消息轉(zhuǎn)達給了葡萄牙國王,此時葡萄牙正在進行北非和大西洋上的探險,他們希望利用這個故事,來獲得潛在的政治利益。而對于維持葡萄牙在印度洋上的霸權(quán)來說,亞丁灣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與亞丁灣相連的埃塞俄比亞自然也有著至關(guān)重要的地位,這使埃塞俄比亞成為葡萄牙計劃的核心。貝尼特對大衛(wèi)的故事所關(guān)注的重點不在于理解這一事件的重要意義,也不在于對具體事件和歷史事實的了解,而在于這個故事對當時世界形勢的描述,以及十個部落在多個區(qū)域線索的融合。大衛(wèi)的故事誕生于歐洲在印度洋的擴張、基督教和伊斯蘭教之間的沖突等復(fù)雜的歷史合力中,又為當時的政治力量所利用來謀求政治利益。

到了17世紀末,英國成為關(guān)于十個部落的辯論最激烈的地區(qū),從而使該問題進入英語講述階段。貝尼特認為十個遺失的部落故事到了英語階段也迎來了他們的高潮時期,因為到了此時他們的回歸已愈發(fā)迫切,且在世界大國的幫助下這一夙愿實現(xiàn)的可能性也大大增加。在當時的英國,《圣經(jīng)》文化擁有很高的權(quán)威,十個部落被與當時影響英國歷史的重大政治事件聯(lián)系在一起,比如英國革命等。除此之外還出現(xiàn)了盎格魯—以色列主義,這個主義相信盎格魯—撒克遜人是十個部落的后裔,他們所關(guān)注的是盎格魯?shù)姆N族優(yōu)越感。盎格魯—以色列主義不僅解決了盎格魯—撒克遜人的起源問題,還解釋了英國19世紀在全世界范圍內(nèi)的成功,因為他們是十個部落的后裔,繼承了上帝對以色列的祝福。1760年,英國猶太人代表委員會成立,它是一個很特別的機構(gòu),自認為是為盎格魯—猶太人發(fā)聲的機構(gòu)。(49)Natan Aridan,“Anglo-Jewry and the State of Israel: Defining the Relationship, 1948—1956,” Israel Studies, Vol.10, No.1, 2005, p.125.

貝尼特將十個部落與英國產(chǎn)生的復(fù)雜聯(lián)系放到了當時的歷史背景下進行分析。當時的英國是世界的中心,對十個部落討論的中心也隨之轉(zhuǎn)移。1391年的大屠殺以及1492年的驅(qū)逐和隨之而來的改宗浪潮,使得猶太人的數(shù)量不斷減少,他們回歸的承諾成為猶太人希望的源泉。當時的巴勒斯坦仍處于英國的統(tǒng)治下,但此時英國關(guān)心的是它的地理位置和象征性的宗教地位。(50)Zvi Ben-Dor Benite, The Ten Lost Tribes: A World History, p.188.而后東方問題的興起和用大量的移民來支持猶太人的呼吁,使英國人開始考慮向圣地移民的可能性,并在著名的《貝爾福宣言》中達到頂峰。

第二,地理位置的全球化。貝尼特除了分析葡萄牙和英國對十個部落問題的現(xiàn)實關(guān)切以外,還闡述十個遺失的部落問題如何繼續(xù)存在的現(xiàn)實問題。在地理大發(fā)現(xiàn)時代,發(fā)現(xiàn)十個部落所在的空間越來越小,同時文藝復(fù)興時代的到來,意味著沒有科學(xué)證據(jù)已經(jīng)不能隨意定位部落的位置。貝尼特開始利用宗教學(xué)家、地理學(xué)家和歷史學(xué)家的研究來擺脫這個困境。

16世紀,拉比亞伯拉罕·法里索爾在編纂《世界旅行記》(IgeretOrhot‘Olam)時,發(fā)現(xiàn)如何把十個部落包括在其中是一個很大的困難。法里索爾受過良好的教育,熟知當時的科學(xué)和地理知識,他不僅想把十個部落融入他那個時代的重大地理發(fā)現(xiàn)中去,而且還想以一種符合當代的世界地理寫作方法來敘述。(51)Zvi Ben-Dor Benite, The Ten Lost Tribes: A World History, pp.130-133.因為在地理大發(fā)現(xiàn)時代,當時的世界幾乎是完全暴露的,似乎不存在無法到達的山脈和河流,那么部落的存在就成了一個問題。法里索爾的解決辦法是將十個部落封鎖在已知世界內(nèi),他們被定位在一個已知區(qū)域里的未知位置。就此而言,貝尼特認為,法里索爾是現(xiàn)代第一個研究十個部落問題的人,因為他背負著證明他們存在的挑戰(zhàn)。

新大陸被發(fā)現(xiàn)之后,印第安人是猶太遺失部落的理論也隨之興起,十六世紀和十七世紀的歐洲人,仍然狂熱地相信《圣經(jīng)》的啟示性和無懈可擊的真理,難以想象印第安人在《圣經(jīng)》解釋之外、十個部落不能在這個地球上找到。如果印第安人真的是失落部落的殘余,歐洲人可以解決兩個最令人苦惱的難題:部落后裔的位置將被確定,新大陸原住民的身份和歷史將被揭開。(52)Eran Shalev, American Zion The Old Testament as a Political Text from the Revolution to the Civil War, New Haven and London: Yale University Press, 2013,p.122.其中的代表人物就是蒙特西諾斯的故事。貝尼特認為這個故事帶來的不僅僅是十個部落所在的新地點,還產(chǎn)生了十個遺失的部落問題新的研究范疇,即誰是十個遺失的部落?,F(xiàn)在不僅僅是在世界地理上尋找十個部落,也是在世界各個民族或部落中找到他們,也就是說自十個部落問題研究的新范疇產(chǎn)生以來,他們的身份認定也成為尋找十個部落歷史的關(guān)鍵組成部分。

猶太印第安理論帶來了一個重要的衍生問題,即十個部落最初是如何到達美洲的。1544年,十個遺失部落的土地阿扎羅茲,首次出現(xiàn)在由德國制圖員塞巴斯蒂安·明斯特繪制的名為“當代亞洲的小木刻地圖”上,位于亞洲最東北的角落。(53)Zvi Ben-Dor Benite, The Ten Lost Tribes: A World History, p.142.貝尼特認為,這是由于歐洲人對中亞和亞洲遠東地區(qū)的地理了解大大增加了,所以當時未開發(fā)和未知的北部是剩下的唯一選擇。十個部落問題的北方化既是繪圖的需要,也是由于北部作為新的地點出現(xiàn)而產(chǎn)生的結(jié)果。貝尼特認為,明斯特的貢獻在于讓阿扎羅茲這個地方出現(xiàn)在了地圖上,他把一個古老的神話變成了新的事實。(54)Zvi Ben-Dor Benite, The Ten Lost Tribes: A World History, p.148.20年后著名的佛蘭芒地理學(xué)家和制圖學(xué)家亞伯拉罕·奧特柳斯出版的《寰宇全圖》更加明顯地展示了阿扎羅茲在現(xiàn)代地理上的真實存在。十個部落在亞洲北部的位置和奧特柳斯對阿扎羅茲的描述解決了部落如何到達美洲的問題。(55)Zvi Ben-Dor Benite, The Ten Lost Tribes: A World History, pp.154-156.

亞洲的北部和新大陸是十個部落位置的最后所在,他們的確切位置到此時已經(jīng)完成了在整個世界的遷移。在對十個部落的位置所在進行最后總結(jié)時,貝尼特選取了本·以色列于1650年出版的著作《以色列的希望》(HopeofIsrael)。本·以色列在這本書中,將十個部落塑造成了全球流浪者的形象?!兑陨械南M氛{(diào)和了十個部落故事中的地理沖突:一些部落的殘余在桑巴提安的后面,一些在中國,一些在韃靼,一些在埃塞俄比亞,還有一些在美國。(56)Zvi Ben-Dor Benite, The Ten Lost Tribes: A World History, p.180.本·以色列并沒有認定十個部落位于哪一個地區(qū),而是認為它們都是部落所在。貝尼特認為,本·以色列這種拋棄了單一位置理論的做法,使十個遺失部落的全球化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這種全球流浪者的角色為他們在世界各地各族中的存在奠定了基礎(chǔ)。

第三,返回圣地的現(xiàn)實化。肇始于19世紀中后期歐洲的猶太復(fù)國主義興起之后,對十個部落的尋找就融入了政治運動。19 世紀末,由于深受歐洲資產(chǎn)階級啟蒙運動和思想的影響,同時面對身處流散地的悲慘遭遇,歐洲猶太人中率先出現(xiàn)了各種猶太復(fù)國思潮。這些思潮從宗教、民族等不同視角對猶太復(fù)國主義提供理論上的詮釋和支持,從而推動了猶太復(fù)國主義運動的迅速發(fā)展。(57)王鐵錚:《從猶太復(fù)國主義到后猶太復(fù)國主義》,《世界歷史》2012年第2期。但是現(xiàn)代猶太復(fù)國主義思潮有別于傳統(tǒng)宗教彌賽亞救贖思想,而十個部落的回歸卻是與傳統(tǒng)彌賽亞緊密相連的。

那么遺失十個部落問題是如何融入猶太復(fù)國主義浪潮的?貝尼特以雅科夫·雅克·費特洛維奇(Yaacov Jacques Faitlovitch)和茲維·卡斯多伊(Zvi Kasdoi)等為代表的新一代的探索者為例來說明兩者之間的關(guān)聯(lián),這些探索者將對十個部落的尋找轉(zhuǎn)移到了將部落帶回家的重點上,并且將目光轉(zhuǎn)向了巴勒斯坦。這些現(xiàn)象是研究十個部落與猶太復(fù)國主義思想之間聯(lián)系日益緊密所特有的。這些新一代探索者的邏輯很簡單:如果猶太復(fù)國主義運動是為了拯救猶太人,為什么不把十個部落也納入其中?(58)Zvi Ben-Dor Benite, The Ten Lost Tribes: A World History, pp.220-221.

1928年,耶路撒冷的猶太拉比、歷史學(xué)家和旅行家梅納厄姆·孟德爾·伊曼紐爾(Menahem Mendel Emanuel)出版了《以色列遺失的部落:時代的呼喚和以色列的救贖》(TheLostTribesofIsrael:ACallinTimeandtheRedemptionofIsrael)一書。本書記錄了向世界各國領(lǐng)導(dǎo)人和政要發(fā)出的許多呼吁,并概述了一個清晰的計劃,即在世界強國的幫助下讓這十個部落重返家園。(59)Zvi Ben-Dor Benite, The Ten Lost Tribes: A World History, p.221.支持這種觀點的代表人物是亞伯拉罕·艾薩克·庫克(Abraham Isaac Kook),他是巴勒斯坦伊休夫的首席拉比,也是現(xiàn)代政治猶太主義的偉大神學(xué)家。在庫克看來,十個遺失的部落在猶太人登上世界舞臺的過程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對十個部落的各種觀點推動了英國對他們的興趣,先是允許返回英國,而后是《貝爾福宣言》,現(xiàn)在可能會幫助他們回到一個猶太民族的家園。在庫克看來,英國人對這些部落的興趣加速了猶太人的政治救贖。(60)Zvi Ben-Dor Benite, The Ten Lost Tribes: A World History, p.222.猶太人需要一塊無可爭議和不依賴任何牽強因素的土地,也只有在這樣的土地上,猶太人的民族生活才能在猶太精神指導(dǎo)下繁榮發(fā)展,只有巴勒斯坦能夠承擔這樣的職能。(61)Robert Seltzer, “Ahad Ha-am and Dubnow: Friends and Adversaries,” in At the Crossroads: Essays on Ahad Ha-am, ed. by Jacques Kornberg, New York: State University of New York Press, 1983, p.66.

庫克在十個部落和猶太復(fù)國主義之間建立起了直接的聯(lián)系,他認為救贖的開端就是現(xiàn)代猶太國家的建立,因為這意味著猶太人流散歷史的結(jié)束,同時也意味著十個部落被流放歷史的結(jié)束。最初彌賽亞方案中兩個長期存在的要素——重建神廟和十個部落的回歸——被理解為超越或與猶太復(fù)國主義運動的世俗憲章無關(guān)。(62)Zvi Ben-Dor Benite, The Ten Lost Tribes: A World History, p.222.貝尼特認為庫克的觀點改變了這一認知,并把十個部落完全納入猶太復(fù)國主義的框架。1917年11月的《貝爾福宣言》是英國政府表示贊同猶太人在巴勒斯坦建立國家的公開保證,也是世界主要國家正式支持猶太人回歸巴勒斯坦的第一個宣言。這個宣言使得猶太人的回歸有了法律依據(jù),同時十個部落返回的可能性也大大增加。對世界各地的猶太人來說,一個在精神上獲得新生的巴勒斯坦將成為猶太教的精神中心,成為文化、宗教創(chuàng)造力和生命力的源泉。(63)賈延賓:《文化猶太復(fù)國主義與猶太教關(guān)系論析》,《世界民族》 2018 年第2期。1947 年 11 月,即《貝爾福宣言》發(fā)表 30 年后,聯(lián)合國大會表決通過《聯(lián)合國 181號分治決議》,規(guī)定英國委任統(tǒng)治結(jié)束后兩個月內(nèi)在巴勒斯坦成立阿拉伯國和猶太國。實際上,這個決議是在國際層面為猶太人提供了建國的法律依據(jù)。

在貝尼特看來,這十個部落過去曾被用于政治目的。但現(xiàn)在,他們第一次被政治化以幫助一個猶太政治運動。(64)Zvi Ben-Dor Benite, The Ten Lost Tribes: A World History, p.221.事實上,對十個部落尋找的一大動力是對彌賽亞的渴望,而彌賽亞到來的結(jié)果也就意味著一個統(tǒng)一的以色列的建立。(65)Hugo Gressmann, “The Sources of Israel’s Messianic Hope,” The American Journal of Theology, Vol.17, No.2, 1913, p.180.但是當彌賽亞的到來一再推遲時,作為猶太人生活中主要力量的宗教彌賽亞主義開始枯竭,它的情感轉(zhuǎn)化為革命社會主義和現(xiàn)代猶太復(fù)國主義等形式。(66)Hillel Halkin, Across the Sabbath River: In Search of A Lost Tribe of Israel, p.120.猶太復(fù)國主義運動是一個沒有彌賽亞的彌賽亞計劃,這場運動關(guān)注的唯一重點是世界上所有猶太人的救贖,當然也包括十個遺失的部落。1948年5月14日,以色列國正式宣布成立。正如以色列在獨立宣言中所說,“散居世界各地的猶太人聚集在以色列的猶太人周圍,進行移民和重建工作,并在偉大的舞臺上支持他們,以實現(xiàn)以色列的救贖這個古老的夢想。”(67)Natan Aridan,“Anglo-Jewry and the State of Israel: Defining the Relationship, 1948—1956,” Israel Studies, Vol.10, No.1, 2005, p.128.事實上,現(xiàn)代猶太國家的建立代表著解決十個遺失的部落問題最高權(quán)威的誕生,它是歷史上唯一具有政治權(quán)力來克服遺失問題的機構(gòu)。

貝尼特從十個遺失部落問題的政治用途、現(xiàn)實存在以及返回圣地三方面來論述部落在近現(xiàn)代與現(xiàn)實產(chǎn)生的聯(lián)系。其中,政治需求的現(xiàn)實化使葡萄牙、西班牙和英國等歷史潮流的中心依次成為部落尋找的潛在中心。葡萄牙關(guān)心的是在北非和大西洋上的利益,西班牙在意的是將對美洲的殖民行為合理化,而英國則不僅從十個部落的后裔身份中獲利,還為猶太人返回巴勒斯坦提供了政治依據(jù)。同時,在地理大發(fā)現(xiàn)時代,基本已不存在不可知之地,再加上現(xiàn)在地理繪圖技術(shù)的進步,十個部落的存在已經(jīng)成為一個困境。在這方面,貝尼特通過論述從法里索爾到明斯特再到奧特柳斯的地圖繪制過程,來表達十個部落位置所在的轉(zhuǎn)移軌跡,還采用了本·以色列的著作,說明十個部落的高度全球化。因此,他認為,事實上,他們可能存在于世界上的任何地方,換句話說,任何部落都可以成為十個遺失的部落。而在猶太復(fù)國主義興起之后,對十個部落的尋找融入了政治運動,而世界大國對于十個部落的興趣以及他們所能帶來的利益使猶太人返回圣地的夙愿得以實現(xiàn)。

余 論

貝尼特認為,對于十個遺失的部落,歷史上有這么多人長時間不知疲倦地尋找十個部落,答案既簡單又深刻:因為他們遺失了。(68)Zvi Ben-Dor Benite, The Ten Lost Tribes: A World History, p.2.以色列十個部落在世俗和宗教上的完全遺失狀態(tài),使得尋找他們成了一個充滿吸引力的主題。但關(guān)于這個主題的爭論一直存在,斯圖爾特·基爾希認為,“十個遺失的部落并不存在,它是被創(chuàng)造出來的?!?69)Stuart Kirsch, “Lost Tribes: Indigenous People and the Social Imaginary,” p.58.麥克斯韋·米勒認為,鑒于《圣經(jīng)》故事的不確定性、《圣經(jīng)》以外關(guān)于以色列和以色列人的資料的缺乏,以及史前資料的籠統(tǒng)性,現(xiàn)今學(xué)者們對以色列歷史研究出現(xiàn)巨大分歧毫不奇怪。(70)Bruce M. Metzger and Michael D. Coogan(eds.), The Oxford Companion to the Bible, 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93, pp.329-332.然而幾千年來,無數(shù)學(xué)者、冒險家、宗教學(xué)者一直被以色列十個遺失部落的問題所觸動,從而踏上尋找他們的道路。尋找他們具有諸如尋找亞特蘭蒂斯、圣約柜或伊甸園遺址的某種吸引力。(71)H. G. May, “Archaeological News and Views: The Ten Lost Tribes,” The Biblical Archaeologist, Vol.6, No.3, 1943, p.55.因為它觸及了人類心靈深處的某些東西,如家庭、浪子回頭、恩典、寬恕和救贖等。(72)David B. Goldstein, Jacob’s Legacy: A Genetic View of Jewish History, p.45.貝尼特的《十個遺失的部落:一部世界歷史》也追隨著部落的千年遺失這一主題。然而部落遺失的這種無法治愈的巨大傷痛并沒有隨著以色列的建國而結(jié)束,因為這個問題已經(jīng)不僅僅是種族回歸的問題。該問題的高度全球化,使得人們尋找的十個遺失部落已經(jīng)擴散到世界各地,身份認同的模糊化使得該問題的討論將會繼續(xù)下去。正如斯坦福M.利曼所說,“十個遺失的部落已經(jīng)被嵌入西方世界猶太-基督教文明的歷史中,它在現(xiàn)代和后現(xiàn)代的認識論與實踐中將繼續(xù)扮演著偶爾被認可但又時常斷斷續(xù)續(xù)出現(xiàn)的角色。”(73)Stanford M. Lyman, “The Lost Tribes of Israel as a Problem in History and Sociology,” p.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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