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三審責任制是我國出版社為保障圖書質量而采取的審讀制度，其中，終審編輯負責對書稿的思想政治傾向、學術質量等進行審稿環(huán)節(jié)的最后一次把關，同時承擔對初審、復審答疑解惑的工作。文章結合工作實踐，探討在出版社內設立終審部門的可行性，認為一定條件下，出版社設立終審部門是切實發(fā)揮終審作用、保證圖書堅持正確導向、提高圖書質量的有力保障。

【關? 鍵? 詞】圖書質量;終審現(xiàn)狀;終審部門

【作者單位】陳莉，北京大學出版社。

【中圖分類號】G237.5 【文獻標識碼】A 【DOI】10.16491/j.cnki.cn45-1216/g2.2020.22.007

三審責任制是我國出版社為保障圖書質量而采取的審讀制度，是一種從出版專業(yè)角度對書稿進行科學分析、判斷的思維活動，是復雜的、高級的、多維度的、個性化的腦力勞動。終審編輯不僅要進行審稿環(huán)節(jié)的最后一次把關，同時還要負責解答責任編輯和復審編輯提出的問題。其中既包括從學科專業(yè)的角度對圖書稿件進行審讀，也包括對圖書版式、文字等的編輯加工，進而發(fā)現(xiàn)和解決書稿內容中存在的政治傾向性、科學性、知識性等問題，從而進一步保證和提高圖書的質量。

然而，由于當前高級編輯人才缺乏、終審機制不完善，以及考核、激勵政策不到位等原因，限制了終審作用的有效發(fā)揮。筆者在北京大學出版社終審部門工作多年，現(xiàn)結合北京大學出版社設置終審部門的經驗，探討在出版社內設立終審部門，以進一步保障圖書堅持正確導向，提高圖書質量的可行性。

一 、終審的職責和現(xiàn)狀分析

1.終審的職責

終審的職責是依照相關政策規(guī)定，從內容上對書稿進行把關，審讀重點包括但不局限于書稿的思想政治傾向問題、宗教問題及學術質量等。早在1952年9月8日，出版總署就發(fā)布了《關于公營出版社編輯機構及工作制度的規(guī)定》，明確提出出版社對書稿應實行編輯初審、編輯主任復審、總編輯終審的“三審制”。1997年6月26日，國家新聞出版署發(fā)布《圖書質量保障體系》（以下簡稱《體系》），進一步明確了終審編輯的任職資格和審讀任務：“終審，應由具有正、副編審職稱的社長、總編輯（副社長、副總編輯）或由社長、總編輯指定的具有正、副編審職稱的人員擔任（非社長、總編輯終審的書稿意見，要經過社長、總編輯審核），根據(jù)初、復審意見，主要負責對稿件的內容，包括思想政治傾向、學術質量、社會效果、是否符合黨和國家的政策規(guī)定等方面做出評價。如果選題涉及國家安全、社會安定等方面內容，屬于應當由主管部門轉報國務院出版行政部門備案的重大選題，或初審和復審意見不一致的，終審者應通讀稿件，在此基礎上，對稿件能否采用做出決定。” 之后的20余年中，《體系》在規(guī)范出版流程及保障圖書質量方面發(fā)揮了重要作用，各家出版社都積極按照《體系》做好終審工作。

2.終審的現(xiàn)狀

2018年，郭義強指出：“從把關環(huán)節(jié)看，絕大多數(shù)出版單位能夠嚴把內容導向關，但仍有個別存在把關不嚴甚至缺失的問題。有的圖書歪曲歷史、解構經典、抹黑英雄，有的夾雜詭異驚悚、暴力血腥、低俗粗俗等內容，有的牽強附會、盲目拔高，有‘低級紅‘高級黑之嫌，產生了不良社會影響。這些問題提醒我們，提高出版質量要在防止出現(xiàn)知識性、文字性、技術性等差錯上下功夫，更要在出版全過程中認真落實內容導向把關要求，不給錯誤思想和不良文化提供傳播渠道?！盵1]應該說，絕大多數(shù)出版物為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發(fā)揮了應有的作用，但仍有部分出版物存在把關不嚴甚至缺失的問題，這與終審不到位密切相關。

事實上，我國各出版社是非常重視終審環(huán)節(jié)的，為保障終審到位，各社集思廣益，采取多種方式進行終審：（1）小型社和專業(yè)社以社長、總編以及受其委托的分管領導直接進行終審為主要方式，如北京西苑出版社、黑龍江大學出版社等;（2）在各分社或編輯部內設置專門的終審編輯，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以此方式為主;（3）設立專門的審稿中心，策劃編輯和文字編輯分開，在審稿中心內由得到社長、總編授權的具有高級職稱的編輯進行終審工作，如中國水利水電出版社等;（4）抽調各專業(yè)具有高級職稱，又得到社長、總編授權的編輯組成終審部門完成全社圖書的終審工作，北京大學出版社目前就是如此運作。層層把關的目的就是為了提升出版物質量，上述幾種終審方式對此都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由于圖書出版的復雜性，在實踐中，這幾種方式也遇到了各自的問題。由社長、總編輯直接進行終審，是20世紀80年代前通行的做法，確實很好地保障了圖書質量，但這與當時排版技術的發(fā)展，以及出版業(yè)的規(guī)模小、出版周期長等有關。那時，編輯的平均文字工作量每年在五六十萬左右，社長、總編輯在完成終審的情況下仍有余力管理出版社。而在稿件數(shù)量多、專業(yè)性強、時間緊、難度高的今天，僅依靠社長、總編輯來審讀全社圖書的出版社越來越少，這在綜合性出版社表現(xiàn)尤為明顯。

在出版社分社或編輯部內部設立終審編輯，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了終審編輯跨領域審稿的問題，但由于考核是在分社或編輯部內部進行，終審必須配合分社或編輯部出版進度，因此可能出現(xiàn)終審編輯以簽代審的情況。而且，終審編輯可以從事責任編輯、復審編輯工作，但責任編輯、復審編輯不能從事終審。因此在大多數(shù)圖書版權頁僅署責任編輯名字，獎勵也僅針對責任編輯、策劃編輯的情況下，審讀中心內有可能出現(xiàn)爭當責任編輯的情況。

2018年，在新版圖書品種持續(xù)下降的情況下，我國新版圖書仍然達24.7萬種[2]?？陀^地說，當社長、總編年均審讀書稿達到百種時，又要很好地完成日常管理工作，甚至思考全社的戰(zhàn)略發(fā)展幾乎是不可能的?！扼w系》還進一步規(guī)定：非社長、總編輯終審的書稿意見，要經過社長、總編輯審核，因此不少出版社社長、總編輯審核壓力很大。

綜上所述，這幾種方式可能存在的不足與終審人員的缺失、缺位是分不開的。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科學研究院發(fā)起的“出版人職業(yè)現(xiàn)狀調查”顯示，從職稱結構來說，全國出版從業(yè)人員中擁有中級職稱的占48%，數(shù)量最多;擁有高級職稱的僅占14%[3]，相對行業(yè)需求而言嚴重缺乏;既擁有高級職稱，又得到社長、總編輯授權的終審編輯比例當然更低。以筆者所在的北京大學出版社為例，我社注冊的責任編輯311人，有高級職稱的73 人，其中有終審資格的47人，占比僅為15%。這導致矛盾的雙重金字塔結構，即從人員配置上看，越往上人越少，三審制呈現(xiàn)正金字塔結構;而從審讀任務，即所需審閱的書稿數(shù)量和承擔的責任看，越往上越重，三審制呈現(xiàn)倒金字塔結構[4]。在這種情況下，北京大學出版社積極嘗試成立終審部門，負責全社圖書的終審。三審完成后，社領導再根據(jù)三審意見決定是直接發(fā)稿還是需調審后才發(fā)稿，部分緩解了倒金字塔結構帶來的困擾。終審部門的設立對我社不斷發(fā)展壯大，建設成為一流的大學出版社起到了積極的作用。

二、北京大學出版社成立終審部門的實踐

北京大學出版社1979年恢復建制，1980年出書13種，印刷發(fā)行89萬冊，之后走上快速發(fā)展道路，1995年獲首批“先進高校出版社”稱號，到2001年出書1440種，印刷發(fā)行1293萬冊。這時，終審完全由社長、總編輯承擔非常有難度。如何保障圖書堅持正確導向、保證多出精品圖書成為我社必須面對的問題。2001年12月28日，社長辦公會議專題研究本社圖書發(fā)稿的終審問題后，決定成立終審中心。

最初的終審中心主要是組織隊伍，協(xié)調各部門和退休人員中有終審資質的老師參與終審，同時組織參與終審的編輯進行學習，完善與終審相關的各項規(guī)章制度。經過近20年的發(fā)展，目前我社終審室已經從原來的管理、協(xié)調圖書終審為主的部門轉型為以在職編輯為主，對全社圖書進行終審把關的后期編輯部門。終審室的設立從以下三方面促進了我社的發(fā)展。

1.規(guī)范了終審工作流程

終審室作為一個獨立部門，經過多年實踐形成了對終審工作的具體要求：（1）根據(jù)初審、復審意見通讀全書，重點審讀有問題的章節(jié)，主要負責對稿件的內容，包括思想政治傾向、學術質量、社會效果、是否符合黨和國家的政策規(guī)定等方面做出評價;（2）解決初審、復審報告中提出的問題，初審和復審對書稿意見不一致的，終審應在通讀稿件的基礎上對稿件能否出版提出意見，并與初審和復審編輯進行交流;（3）對疑難稿件及時發(fā)起會審討論研究，必要時提請總編輯團隊進行調審，提交調審時應明確指出問題章節(jié)。在調審完成后，終審室編輯應認真學習調審意見，并將其運用在以后的工作中。

同時，終審室還建立了自己的考核、激勵機制。雖然《體系》指出，終審編輯僅需在以下情況下通讀書稿：“如果選題涉及國家安全、社會安定等方面內容，屬于應當由主管部門轉報國務院出版行政部門備案的重大選題，或初審和復審意見不一致的?！钡@并沒有免除終審編輯對未閱讀部分的責任，而且在實際工作中，書稿中出現(xiàn)的問題常常出人意料，所以在終審過程中，終審室對絕大多數(shù)書稿采取通讀的方式。但終審的通讀不同于責任編輯的通讀，而是一種抓大放小、在尊重作者行文風格和責任編輯個性基礎上的通讀。這也是終審室的特點之一，在專注終審工作的同時尋找合適的工作方式和流程，并以部門規(guī)章的形式固定和進一步完善。而且，終審室還承擔了協(xié)調終審的工作。由于出版具有周期性，稿件聚集在某一環(huán)節(jié)處理有時不可避免。當終審環(huán)節(jié)的稿件超出終審室的負荷時，終審室就會協(xié)調全社有終審資質的編輯共同參與。對于專業(yè)性過強的稿件，終審室還會建議責任編輯請相關專家從專業(yè)角度進行審讀后再提交終審。

2.提高了圖書出版的效率

圖書編輯審讀出版是一個多維度、發(fā)散的、柔性的、個性化的生產過程，終審環(huán)節(jié)不到位既會影響出版進度，也會影響出版質量。從工作效果看，由于專職從事終審的編輯嚴格按照終審通讀的要求進行審讀，很多問題在終審室得到解決，進一步保障了圖書質量，減輕了社長、總編輯的審核壓力。

3.加強了對年輕編輯的能力培養(yǎng)

和其他出版社一樣，我社的主力編輯主要是80后、90后，知識新、年富力強、勇于創(chuàng)新，在給出版社帶來活力的同時也存在部分編輯因為經驗不足，對書稿的審讀質量不盡如人意的情況。

圖書編輯是實踐性很強的工作，資深編輯的傳幫帶非常重要。在我社，如果責任編輯對其審讀的書稿存在疑問，可以隨時聯(lián)系終審室的老師共同探討;如果遇到大家都不能解決的問題，終審室會先在內部發(fā)起研討會審;如果仍不能確定，再第一時間請教社長、總編輯，最后將結果反饋給責任編輯。我社還要求，如在終審時發(fā)現(xiàn)問題，終審編輯應當面及時地把問題向責任編輯講清楚，因此終審室在一定程度承擔了答疑解惑和培養(yǎng)新編輯的功能。

由于終審中發(fā)現(xiàn)的問題大多涉及意識形態(tài)、民族、宗教、黨和國家制度、歷史疆域等重要問題，因此我社要求終審室認真統(tǒng)計各類書稿中出現(xiàn)的此類問題，找出規(guī)律，在向社長、總編輯報告的同時，定期在社內發(fā)布情況通報。在人力資源部門舉辦的年輕編輯業(yè)務培訓會上，終審室人員會詳細講解上述各類問題的成因和正確的處理方法，以提高年輕編輯的業(yè)務能力。

三、結語

北京大學出版社成立終審部門的實踐，既進一步保障了出版物的高質量發(fā)展，也得到了各編輯部門和質檢部門的認可。筆者認為，取得這樣的效果是和以下原因分不開的。

1.國家對圖書質量，尤其是內容質量的重視

2015年9月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fā)的《關于推動國有文化企業(yè)把社會效益放在首位、實現(xiàn)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相統(tǒng)一的指導意見》，以及2018年11月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員會第五次會議通過的《關于加強和改進出版工作的意見》，都要求出版社必須在“把社會效益放在首位”的前提下加強出版物的各審讀環(huán)節(jié)，終審也越來越受到各家出版社的重視。北京大學出版社將終審人員組成獨立的部門，進一步落實了意識形態(tài)責任制，確保了相關工作保質保量地完成。

2.終審室作為獨立的部門，符合出版社組織結構變革的要求

出版社的工作目標是通過各部門的分工和合作，堅持正確的出版導向，堅持社會效益第一，為培養(yǎng)人才服務，為黨和國家大局服務，在注重出版物思想內容質量和學術水準的基礎上，努力辦出自己的特色。質量是出版社的底氣，而質量的保障緣于將制度落到實處。為了完成目標，出版社必須把工作劃分為若干步驟，各步驟責任人各司其職。其中，由終審部門完成終審有關工作，是一種值得嘗試的方法。

我社終審部門的建立，表明了出版社對出版方向的堅守及對終審工作的重視。按照有關規(guī)定，受到社長、總編輯委托的，具有終審資質的編輯聚集在一起，作為最后把關者，恪守出版法規(guī)，堅持“出版有紀律”的理念，悉心甄別和處理稿件中的問題，不僅提高了終審審讀的質量和效率，也切實保障了三審制的落實。

總之，我社建立終審部門的實踐表明，在出版社建立終審部門有其可行性，一定程度上提高了出版的效率和質量。當然，筆者觀點難免有局限性，希望得到廣大同仁的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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