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欣瑜
不知古時在中秋夜寫下佳句名篇的文人墨客,是否在望月時也能嘗到如此佳釀。
某個早晨到操場散步,偶然看見夢一般的草坪,暖融融的陽光灑在草上,清晨的露珠折射出太陽的光芒,整個草坪便成了煜煜的金色池塘。噢,如此耀眼的池塘怎能沒有魚兒?那閃著金光的不就是?走近,原是高出地面半截的球狀黃花,黃花傲傲地立著,任憑胖乎乎的蜜蜂從身上躍過,又微微地抖動一下。
我想起了從前。
小時的我覺得花是好玩的。
沒上學(xué)之前,我常在小花園與其他小朋友一起玩,然而我又不同于他們,他們在草坪上奔跑、跳躍,還會爬樹,我不會爬樹,唯一擔(dān)心的是樹上被搖落的花和我的花環(huán)。草地上有許多蛇似的草莖,開滿了紫色與白色的野花,我把它們拔起,三個一股地纏成花環(huán),纏好后,撿幾朵被搖落的雞蛋花插在中間。雖然有點丑,但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把花環(huán)戴在頭上,假裝自己是林中仙女或是某種花樹的化身,實在好玩極了。
長大一點,覺得自己變成熟了,不能再扮仙女了。但是看到山間的野花還是忍不住采些回家。有一種粉色的小喇叭花,輕輕一拔就能看見奶白色的根,摘一把回家用水插著,枯了,再插一把,又枯了,再插一把,似乎永遠(yuǎn)也不會消失?;蚴钦垡欢浯笞霞t的山茶花,系在扎馬尾的辮子上,好像就成了宮崎駿動漫中的少女,不亦樂乎。
又長大一點,為了樹立淑女形象,我開始與白色的花打交道。有意思的是,白色的花大多有香氣,茉莉是清新幽雅的香,白蘭是濃郁莞爾的香。這兩種花成了我的“枕邊花”,忘了多少個夜,它們的香氣鉆進我的夢,演繹了多少曲完美的華爾茲。秋天,我和媽媽登高望遠(yuǎn)之際,還會捧一手心的桂花,肥嘟嘟的花瓣吐露出蜜一樣的甜。記得有一次,媽媽用桂花加上蜂蜜,做了一小盅桂花釀,大概中秋時開封,我驚訝地發(fā)現(xiàn)黃澄澄的月亮竟與黃澄澄的桂花釀有些相似。不知古時在中秋夜寫下佳句名篇的文人墨客,是否在望月時也能嘗到如此佳釀。
再后來,由于女孩子的浪漫情結(jié),我愛上了紫荊、薔薇、玫瑰之流。我常將洋紫荊的花瓣夾在書中,制成書簽。有位鄰居老太太喜歡種粉嫩的薔薇,我便向她討幾枝放在水瓶里插著,可惜花瓣太軟,存活不久。我瘋狂地迷上了香檳玫瑰,不知該怎樣描述它的顏色,是肉粉色還是淺橙色?也不知怎樣描述它的氣味,是香檳的味道還是青蘋果的味道?香檳玫瑰有一個小秘密,是小小的、俏皮的秘密,又帶著淡淡的憂傷。當(dāng)簡·愛看到羅切斯特先生的花園時會找到這種花嗎?當(dāng)達西先生愛上伊麗莎白時會見到這種花的影子嗎?
一只蜜蜂懶懶地飛到我面前,我笑了笑,揮手準(zhǔn)備趕走它,卻突然覺悟:該走的人是我。
于是我?guī)е活w好玩的心走開了。
指導(dǎo)老師 朱彥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