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黃河三角洲的兒童游戲可劃分為兩大類:一是具有普遍性特征的兒童游戲,包括丟沙包、跳房子、拔河等體育游戲,翻花繩、七巧板、猜謎語等益智游戲,“打板兒”“玻璃彈珠”等競技游戲;二是具有地域特征的兒童游戲,包括體育游戲(騎馬打仗、鬼子進村、地道戰(zhàn)等)和美工游戲(娃娃模、摔泥巴、編葦子等)。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黃河三角洲的兒童游戲表現(xiàn)出革命游戲種類豐富、戶外游戲居多、自然性突出、性別差異較大等特點。本文基于對游戲種類和特點的分析,提出了直接式繼承和創(chuàng)造式繼承兩種民間游戲繼承與發(fā)展方式,以促進具有豐富文化內涵的黃河三角洲民間游戲在當代得以傳承。
【關鍵詞】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黃河三角洲;兒童游戲;競技游戲;體育游戲;益智游戲
【中圖分類號】G762 【文獻標識碼】A
基金項目:2020年度濱州市社會科學規(guī)劃項目“新中國成立后黃河三角洲兒童游戲變遷的階段性特點研究”(課題編號:20-SKGH-12)。
游戲是一種極為古老、極為普遍的活動。早在2000多年前,游戲在希臘已發(fā)展為大規(guī)模的奧林匹克競技運動。柏拉圖認為,游戲源于一切幼崽(動物的與人的)要跳躍的需要。康德認為,游戲和藝術可以相提并論,因為它們本身都是令人愉快的事情。[1]從古至今,游戲是兒童的基本生活,是生命中最重要的組成部分。同時,兒童游戲作為社會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在另一個側面展現(xiàn)著不同時代、不同地域的社會生活。
一、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黃河三角洲兒童游戲的類型
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黃河三角洲兒童游戲可分為兩大類:一是具有普遍性特征的兒童游戲,即流行范圍廣,不僅在黃河三角洲地區(qū)流傳,在其他地域也普遍流行的兒童游戲;其二是具有地域性特征的兒童游戲,即在黃河三角洲獨特的地理特征及幾百年來代代相傳的民俗文化影響下產生的獨有的兒童游戲。
(一)具有普遍性特征的兒童游戲類型
這一類游戲按照游戲內容不同可劃分為體育游戲、益智游戲、競技游戲。
1.體育游戲
當時盛行的體育游戲有丟手絹、跳大繩、踢毽子、丟沙包、跳房子、撞拐子(又稱斗雞)、抽陀螺、拔河、攻城門、滾鐵環(huán)。
在黃河三角洲地區(qū),以上游戲的玩法與其他地區(qū)基本類似,但在命名上稍有區(qū)別。比如“撞拐子”游戲,由于兒童游戲時的體態(tài)像極了“金雞獨立”,所以江浙滬地區(qū)又稱之為“斗雞”。再比如,“跳房子”游戲,也有地區(qū)將之稱為“跳飛機”,玩法類似,
2.益智游戲
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本地區(qū)流行度較高的益智游戲有翻花繩、七巧板、猜謎語、跳棋、五子棋。跳棋流行度最高,其次是五子棋。與現(xiàn)代的五子棋游戲不同的是,由于建國之初經濟發(fā)展水平的限制,作為商品出售的五子棋較為罕見,常見的下法是在紙上畫出十幾條交叉的橫豎線,兩方用不同顏色的筆作為黑白棋。
3.競技游戲
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全國流行的競技游戲打彈弓、彈玻璃珠、打板兒、拋石子在本地也極為盛行。其中“打板兒”和“彈玻璃珠”兩種游戲流行程度并列第一。“打板兒”游戲的材料極其簡單,用一沓廢紙折成一個又大又厚的板兒,用力朝對方的板兒砸下去,砸翻者獲勝?!皬棽Aе椤庇螒蛐枰玫讲A椫椋∨笥褌冚喠鏖_“球”,往前方的小洞里“發(fā)射彈珠”,命中者獲勝。
(二)具有黃河三角洲地域特征的兒童游戲類型
在黃河三角洲獨特的地理特征及幾百年來代代相傳的民俗文化影響下產生的獨有的兒童游戲,即具有地域特征的兒童游戲。這一類型的游戲按照內容不同可分為體育游戲和美工游戲。
1.體育游戲
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黃河三角洲地區(qū)的兒童除了玩具有全國普遍性的體育游戲以外,還出現(xiàn)了一些獨具地方特色的戶外體育游戲,比如“騎馬打仗”“鬼子進村”“地道戰(zhàn)”等。
“騎馬打仗”,有地方稱之為“搭馬架”,即兩人為一組,一般較高大的男生做“馬”,讓另外一位男生騎在脖子上,上面的人一手摟住下面人的脖子,一手去拉扯或推搡對手,必要時也可用身體撞擊,如果有人從馬上掉下來,或者連人帶馬一塊摔倒,這一對便淘汰下場。
“鬼子進村”是一種戶外的模擬槍戰(zhàn)游戲。最少需要10名玩伴,分為兩隊,一隊扮演鬼子,一隊扮演紅軍,用樹枝、木棍做槍,用石頭做炮,模擬抗日戰(zhàn)爭時的軍隊對抗場景。
“地道戰(zhàn)”游戲,即在黃河邊將泥沙堆積,泥沙堆高后在中間挖出長長的“地道”,一隊扮演鬼子,一隊扮演紅軍,進行對抗。
除了以上三種體育游戲外,風箏在當時受歡迎程度也極高。據(jù)《濰縣志稿》記載:“清明,小兒女作紙鳶、秋千之戲。紙鳶其制不一,于鶴、燕、蝶、蟬各類外,兼作種種人物,無不惟妙惟肖,奇巧百出?!盵2]據(jù)記載,風箏最早出現(xiàn)在濰縣,也就是山東濰坊。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商品化玩具稀缺,繪有人物、飛禽的民間工藝品——風箏成為街頭常見戶外游戲材料。
2.美工游戲
河南張泥娃娃、娃娃模、編葦子、團花剪紙等美工游戲在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的黃河三角洲地區(qū)兒童游戲生活中十分常見。
“河南張, 朝南門, 家家戶戶做泥人。”這句遠近流傳的俗謠,是對惠民河南張村泥玩具當年曾盛極一時的集體記憶。據(jù)村民說,該村泥玩具制作已有300多年的歷史。在20世紀上半葉,全村男女老少幾乎都能制作泥玩具,當?shù)貎和矊⑵渥鳛橥婢邤[弄于手心。
“娃娃?!币步泻耗?、泥模,是兒童用泥巴做玩偶的范模,用膠泥印出的各種圖形,涂粉、上色,互相交換,形狀有圓、半圓、橢圓、方形和長方形之分,以圓形居多。一般呈圓盤狀,直徑5厘米左右,圓盤的邊緣多有沿,向上凸起,有的則呈扁平狀,盤底印有或凸或凹的圖案。[3]
由于黃河三角洲黃土黏性較高的特點,“摔泥巴”游戲流行于童年期處于20世紀60-70年代的人群中。孩子們挖一塊黃河邊隨處可取的淤泥,找一塊比較平滑的石頭,在上面反復地摔打出泥的韌性來,幾個小伙伴便開始“摔泥巴比賽”。
濱州市博興縣素有“草編之鄉(xiāng)”之稱,地處麻大湖之濱,盛產葦草、蒲草、荷葉和柳條。編葦子游戲,即用湖中的蘆葦莖曬干后,編出螃蟹、螞蚱、太陽等形象,兒童拿著編織好的“小動物”開展有趣的假裝游戲。
格式簡單的團花也出現(xiàn)在黃河三角洲五六十年代的兒童游戲中,例如三折花最常見,將一張正方形紙對角對折,再對折一次,找到中心點展開,恢復到三角形狀態(tài),以三角形底邊中心點為軸心,將三角形折疊成三等分銳角,每個角60度。繪上花紋,剪制而成。與三折花相比,四折花稍顯復雜,將一張正方形紙對角折疊一次,再對角折疊一次,第三次對角折疊,描出圖樣,剪下即可。[4]
二、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黃河三角洲兒童游戲的特點
與現(xiàn)代兒童游戲相比,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黃河三角洲兒童游戲表現(xiàn)出以下特點:
(一)革命游戲種類豐富
童年時期處于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的人們,對于“炸碉堡”“鬼子進村”“地道戰(zhàn)”等革命游戲記憶猶新,朗朗上口的革命童謠“紅星閃閃放光彩、紅星燦燦暖胸懷”“我們是共產主義接班人”依然常在耳邊回響?!都t色娘子軍》《地道戰(zhàn)》《鐵道游擊隊》等著名影視作品渲染出波瀾壯闊的革命實踐與不低頭、不屈服的英雄氣概,這對該時期的兒童生活產生了巨大影響,在此種社會背景下,革命游戲獨具時代特色。
(二)戶外游戲居多
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兒童戶外游戲時間占總游戲時間的87.3%。除了上文提到的騎馬打仗、鬼子進村、地道戰(zhàn)、放風箏四種具有地域性的戶外游戲外,一批不受地域限制的普遍性兒童游戲在當時流行度也頗高。比如,“黃河三角洲兒童最喜愛的十大游戲”分別是:丟沙包、跳房子、拔河、踢毽子、捉迷藏、丟手絹、跳大繩、斗雞、打彈弓、抽陀螺。很明顯,在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最受歡迎的兒童游戲以戶外游戲為主。
(三)自然性突出
這一時期的兒童游戲表現(xiàn)出較明顯的自然性特點。一是,游戲材料大多取自自然界,或由兒童自己用自然材料制成,例如編葦子所使用的蘆葦、泥娃娃和娃娃模所使用的黃河淤泥、地道戰(zhàn)用到的黃河沙土等;二是,游戲場所多在室外,與現(xiàn)代游戲相比,當時的兒童游戲與自然的關系更為密切。
(四)性別差異較大
在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黃河三角洲的兒童游戲中,男孩與女孩的游戲存在較大差異,差異主要表現(xiàn)在兩方面:一是男孩和女孩感興趣的游戲類型存在差異,男孩更為感興趣的游戲是競爭性游戲,包括部分戶外體育游戲,例如騎馬打仗、地道戰(zhàn)、斗雞、彈弓等,益智游戲(棋類)男孩也表現(xiàn)出很大樂趣;女孩對手工游戲以及競爭性較弱的戶外體育游戲(例如放風箏、跳繩)更為感興趣。二是游戲群體的差異,男孩喜愛的游戲多為群體性游戲,例如鬼子進村、地道戰(zhàn)、摔泥巴、拔河等,認為“人越多的游戲越刺激”,而女孩則更喜歡單人或者兩三人成隊的游戲,單人游戲例如編葦子、剪紙、娃娃模,兩三人成隊的游戲例如跳房子、跳棋、丟沙包、跳皮筋等。
三、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黃河三角洲兒童游戲的當代傳承途徑
“傳承中華文化,絕不是簡單復古,也不是盲目排外,而是古為今用、洋為中用,辯證取舍、推陳出現(xiàn)……實現(xiàn)中華文化的創(chuàng)造性轉化和創(chuàng)新性發(fā)展?!?/p>
(一)黃河三角洲民間游戲的直接繼承
民間游戲作為傳統(tǒng)文化的一部分,是幼兒園活動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對收集的民間游戲進行精心篩選后,可選擇一些健康積極、寓教于樂、趣味性強、適合幼兒年齡特點的民間游戲進行直接繼承。有些游戲中的童謠朗朗上口,易于理解和記憶,可直接沿用,比如跳皮筋游戲“馬蓮開花”,邊跳皮筋,邊念童謠:小皮球,架腳踢,馬蘭開花二十一,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有些戶外游戲突出合作精神、運動強度適宜、安全指數(shù)高,可在幼兒園戶外集體活動中組織開展,比如丟手絹、攻城門、拔河等游戲。
(二)黃河三角洲民間游戲的創(chuàng)造性繼承
民間游戲雖然內容豐富,但隨著科技的發(fā)展,大量運用聲、光、電等高科技玩具的游戲層出不窮,這使得民間游戲的當代傳承受到一定沖擊。[5]為了使民間游戲在內容和形式上更加豐富靈活,更符合時代的發(fā)展需求,我們應在保持原有游戲風格的基礎上進行創(chuàng)造性繼承。
增加民間游戲內容,提高游戲趣味性和層次性。以摔泥巴游戲為例:“摔泥巴”蘊含的游戲價值頗為全面,從身體發(fā)展方面,“摔泥巴”的過程充分運用大臂和小臂的四塊肌肉,增強手臂力量;從認知發(fā)展方面,“摔泥巴”游戲屬于建構游戲的類型,對于幼兒空間方位認識、立體幾何認識、結構穩(wěn)定性認識等多方面均大為有益。但傳統(tǒng)的摔泥巴游戲由于內容簡單、手法單一,很難保持游戲的持久性,為了讓“摔泥巴”游戲在當代幼兒的童年生活中繼續(xù)保持生機與活力,可在傳統(tǒng)玩法基礎上增加游戲內容,教師在幼兒園操場準備一處有水源的場地和數(shù)籃干泥土,幼兒從體驗和泥巴開始,到摔泥巴、糊泥巴、提泥人等,打造一整套“泥巴游戲”。
豐富民間游戲的組織形式,提升游戲體驗感。以編織游戲為例:編織游戲包含編柳條、織毛線、編葦條等,屬于手工游戲。所謂“手動帶領腦動”,靈活的手部動作引領判斷力、抽象力、分析力等思維能力的發(fā)展。除此之外,對于兒童游戲專注力、持久力也頗為有益。如何讓編織游戲吸引更多孩子的興趣?除了讓幼兒進行自主創(chuàng)意編織外,還可以采取“走出去,請進來”的形式邀請民間藝術家走進幼兒園,示范并指導幼兒更加深入領悟編織的樂趣。同時,開建“指尖藝術坊”區(qū)角,幼兒將自己的編織作品展示于區(qū)角內,講解甚至是售賣,獲得多種角色體驗,將游戲形式由傳統(tǒng)的獨自游戲發(fā)展為與藝術家平行游戲、與小伙伴合作游戲等多種形式的兒童游戲。
增設民間游戲玩法,設置重重障礙,維持游戲興趣。以“七巧板”游戲為例:七巧板游戲源于宋朝的一種家具名叫“宴幾”,即宴請賓客時根據(jù)賓客人數(shù)可隨機拼擺的桌子。在清朝演變成為“七巧板”,隨后成為兒童人手一只的玩具。傳統(tǒng)七巧板的玩法是“按圖索驥法”,即按照圖案拼擺七塊小板,雖然圖案多樣,但玩法單一。為促進七巧板適宜于各個發(fā)展水平的幼兒,可增設玩法,比如,在每塊小板的一角粘貼上磁鐵,通過磁鐵的吸附力,讓原本只能在桌面上拼板的平面圖形變成立體圖形;再比如,為七巧板游戲設置游戲情境,老師給每位小朋友發(fā)放一張圖畫,圖畫中有海、海鷗,但不完整,幼兒需要發(fā)揮想象力,使用七巧板將圖畫補充完整。部分傳統(tǒng)玩具的玩法對于當代兒童來說,吸引力不高,但幼兒教師可以通過創(chuàng)新多種玩法(設置障礙、增設情景、與電子科技相結合等),引發(fā)幼兒對傳統(tǒng)玩具的興趣,發(fā)展身體素質、認知水平的同時,培養(yǎng)愛祖國、愛民族、愛家鄉(xiāng)的深厚情感,使中華民族的傳統(tǒng)玩具生生不息,代代相傳。
參考文獻:
[1]胡伊青加.人:游戲者[M].成窮,譯.貴陽:貴州人民出版社,2019(1):4-5.
[2]張基振.文化視野中民間體育的保護、傳承與發(fā)展:以濰坊風箏為表述對象的實證研究[D].上海:上海體育學院,2007(6):12.
[3]姬升果,張從軍.娃娃模[J].民俗研究,2017(6):46.
[4]孫永奇,季宏偉.黃河三角洲民俗剪紙藝術的特質[J].東岳論叢,2010(6):103.
[5]莫曉超,李珊澤.民間游戲資源在幼兒園活動中的運用及其策略[J].學前教育研究,2006(9):27.
作者簡介:劉鑫(1990-),女,漢族,山東濱州人,碩士,濱州學院,講師,研究方向:幼兒園課程、學前兒童游戲。